孟依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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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需要很多的信息去充實自己的生活,是因為害怕孤獨,害怕這個世界把你丟掉,其實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跟自己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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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更介意的是我在這個戲里的作用,每一次出場是不是有用,我不喜歡流水線的戲。
17%上下。因為常常運動,孫儷看起來瘦得精神。每天早上五點起床后,她要站在家里的體重秤上檢視自己,看著那些數字她就知道今天自己該怎么安排飲食。吃飯的時候也維持著屬于她一貫的自律,“營養師告訴我米飯吃50克,不能不吃主食。”吃完再拿一個小本子記下來。她保持著她偏低的體脂率:17%上下。
有一段時間這個數字甚至低到14%,醫生告訴她再這樣下去她的抵抗力會變差,脂肪減少,難以支撐內臟。于是“一通猛吃,吃完發現不行,太胖了”。坐在沙發上的工作人員做解釋補充:“她說的太胖,還是低于標準。”
“我覺得很有樂趣,特別好玩,我每天把自己當人體實驗,你知道嗎?”孫儷笑起來。
2003年電視劇《玉觀音》開播后,孫儷因為女主角安心一角為人知曉,一個年輕美好又游走于危險地帶的女孩。而新人孫儷憑此獲得第22屆中國電視金鷹獎最具人氣女演員獎。那天是她過完22歲生日的第二天,所有人再次為她齊唱《生日快樂》歌,一個年輕演員汲汲以求的作品、榮譽和機遇在那時候皆收入她囊中。
接下來的18年,她又勤勤懇懇去演了《幸福像花兒一樣》《小姨多鶴》《甄嬛傳》《羋月傳》《安家》《理想之城》,成了白玉蘭獎歷史上提名次數最多的女演員,也是國劇史上最年輕的大滿貫(指摘得中國電視劇三大重量級獎項,即中國電視劇飛天獎、中國電視金鷹獎、上海電視節白玉蘭獎)視后。
有后輩請教她,到底該如何演好戲,她答不上來。“人家覺得你是不是不愿意告訴我,但是我真的不知道。”
她能夠說清或者更愿意說的是另一件事,如何慢慢調整到一個讓自己感到自在的節奏—有一份演員的工作,與同為演員的丈夫鄧超養育了兩個孩子,不斷尋找兩者的平衡,以及在懸浮時代找到落地點。
每天早上五點鐘,稱完體重之后孫儷開始練毛筆字,看孩子們起床,陪他們吃完早飯送上校車,運動,然后出門工作。去年開始因為迷上了太極,她現在每天還要練一趟暖身功,從脖子一直松到腳,甚至計劃著天氣冷了之后去公園和老人家一起撞樹。
差不多晚上八點孫儷就要睡覺了,朋友們都知道八點以后她大概率不會回信息。如果有一天十點還能收到她的信息,“他們就覺得好驚訝,你怎么十點還在給我回微信,你怎么還沒睡。我說我也是有工作的人啊。”
玩笑話畢,又嚴肅地講:“如果你連自己的身體都控制不了的話,怎么控制自己的心呢?”
當然,事情并沒有說起來那么容易。
起初學習打坐、站樁的時候,孫儷總覺得浪費時間,“形式化地坐下了,但是心沒有真正地靜下來,我自己知道完全沒有,因為腦子一直浮著”。還有一次她帶著鄧超打坐,兩人閉目分坐床的兩頭,放著《心經》,忽然聽到“嗵”的一聲巨響。孫儷嚇了一大跳,趕緊睜開眼,原來是鄧超睡著了摔到地上去了。
真正使她心靜下來的是練書法。
五六年前,孫儷開始跟著書法家童衍方學毛筆字。起初她寫大篆,渾厚樸茂。后來童衍方交給她一些字帖,孫儷很快被伊秉綬的隸書吸引,“他的字很有趣味,不死板,又很有力量。”
說到寫字她特別來勁,看到好看的字帖甚至有恨不得端起杯小酒、不想睡覺的興奮感。
五六年間斷斷續續寫著,說不上太用心練習。直到去年疫情以來,孩子們要在家上網課,作為家長的她在一旁陪同,想著做些什么,那就專心寫字。“寫著寫著你就會特別有感覺,寫進去了。”孫儷所說的有沒有“寫進去”即指“心、手、意在那一刻有沒有真的專注于這個字,我有沒有體會到那個字”。
有時候為了驗證自己是否寫進去了,她就把寫好的字拍照發給老師。“(寫得好)老師那天就會寫詩表揚我,你知道嗎?寫詩表揚我!”又講得開心了,顯示出一臉的快樂和激動,“但有時候我自己也知道寫得不是很好,因為我寫得很著急,也會發給他,然后他就會給我回個語音說,‘儷儷用功,他鼓勵我努力寫。”
寫字如同演戲。《心經》260字,最有雄心壯志的是剛落筆時的那幾個字,急于表達,想把它寫好;寫到中段心里總想著趕快寫完;到了末尾,又想到快寫完了,心生不舍和留戀,最后幾行要慢慢寫,“心里會有起伏”。
而演戲的時候呢,剛開始進組的時候是鉚足了勁的,想賦予角色多種想象;到了中間搖搖擺擺,開始自我懷疑“是這樣嗎?我演得對嗎?”,好像要一直打破自己;拍攝接近尾聲,心里便想著一定要珍惜跟這個角色、劇組相處的時間。
“后來我告訴自己,總是要寫完的,為什么不能像寫最后兩行一樣,每個字都專注地寫。”孫儷說,那些字從離她很遠,到慢慢落在紙上,再到感受筆畫的起承轉合,墨的濃淡,字的大小,行的遠近,“不要問太多結果會如何,就像一遍遍演,一次次在鏡頭前磨練,你就一定會有自己的感受。”
如果一定要說有什么經驗,大概就是平靜帶來的感受力。
對于演員來說,磨練技能可看作鍛煉身體,保持感受力就是培養心性。
她隨時都在積累感受,步行來拍攝場地時看到的某個場景,朋友和她說的某句話,不同情緒下吃到的不同食物,“連咀嚼頻率都是不一樣的,用心去記住它。”
孫儷為一部戲做的準備大致分為兩步,先是無限貼近,把臺詞讀熟、默背。如同《安家》開拍前,她找到原著中房似錦的人物原型,去她家拜訪,與她共處。
然后就是忘記。“用另外一種心情去感受她,導演會用他的方式告訴你他對人物的感受,對手演員也會用他的交流方式跟你對答。大家都進入戲里面,包括你自己,可能今天吃的東西喝的水,或者天氣好不好都會影響你。在鏡頭前每一次表達就是一次選擇,而你下意識的選擇很重要。”人物于是在具體可感的相處中,在人與人微妙的氛圍里鮮活起來。
也因此,如導演丁黑所說,孫儷在表演中詮釋情緒時,使用的一直是出道時那股“真感情”。還有一位制片人也和她說過類似的話,“那是我在第一個公司的時候認識的制片人,后來我演完《小姨多鶴》,有一次跟他見面聊天,他勸我,他說你不能老演這樣的戲,他怕我有一天精神會崩潰。”
“所以怎么辦呢?”
她張大了眼睛思索了好一會兒,又想不出答案:“我也蠻奇怪的。不太高興的事情總是比較容易就忘了。”
等等上五年級了,媽媽孫儷發現在這個年紀的孩子偶爾會說一兩句粗話,像一種宣告自己長大的拙劣宣言。
她想起自己小時候,因為學跳舞要盤頭,所有的長發被媽媽用力扎緊綁成兩個發髻,可是中學的女孩都樂意把頭發“弄得像兩根龍須一樣,要留在臉前面”,她覺得特別酷。于是媽媽給她梳好頭之后,一出門,她就把發髻解開,“兩根龍須一樣地把它弄下來”。夾克也一定不能好好穿,牛仔褲是掛在胯上的,渾身散發出一種自我意識過剩的表達欲望。
“這是成長的過程,但是選擇更重要,你最終會怎么選擇?”孫儷說,“我只會告訴他,說粗話的人是什么樣的人,別人聽到會怎么想。不要去強制他,讓他自己去選擇。”
每一個選擇也累積出了現在的孫儷。眾多遞到她面前的劇本里,有執念的人物總能吸引她—《甄嬛中》中一步步成長為后宮掌權者的甄嬛,《羋月傳》中從陪嫁的騰妾到臨危不亂的宣太后,《那年花開月正圓》中重振家業的女商人周瑩,再到《安家》中不被原生家庭打敗而干練努力的房似錦。
剛播完的電視劇《理想之城》中,孫儷出演的蘇筱也是一個有著理想化人格的角色,比起人情世故,更看重造價師的專業性,并為此堅持到最后,“她像打不死的小強,像個不倒翁。”
“我們是需要這樣理想化的人給你作為榜樣的,我覺得文學和戲劇還是要在生活基礎上有精神的提煉。我看劇本或者選擇每一件事情,會想到它能給我的精神世界帶來一些什么。因為我相信觀眾看戲那刻的感受和我看劇本那刻的感受應該是一致的。如果劇本能給我很大的能量,我們經過二次創作把它呈現出來,我覺得觀眾依然能感受到那個力量。”孫儷說。
她喜歡和鄧超談論理想,也會時不時問孩子們:你們最近的理想是什么?有時候那并不非得是多么高遠的事物,也可以是近期的小小目標,讓人能奔著它往前走。
孫儷不太在意自己演的是不是大女主戲,《理想之城》第一次交到她手上時是15集劇本,她喜歡蘇筱,但希望能看完完整劇本再做決定。導演和編劇回去寫,第一稿出來之后孫儷“崩潰”了,“加了我好多戲,但加出來的戲跟整個劇本是沒有任何關系的。我覺得太可怕了,我說你們戲要這么寫嗎?完全敗了我對之前15集的好感。”于是劇本推翻,重新回到原來的軌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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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來導演和制片人都告訴她,那時候太想與她合作又怕失去機會,關心則亂,所以加了許多蘇筱的戲。“他(導演)問我,這是個群像的戲,戲份沒有我原來接的大女主戲那么多,我說我完全不介意。”孫儷說,“我更介意的是我在這個戲里的作用,每一次出場是不是都有用,我不喜歡流水線的戲。”
“可是蘇筱可能很難存在于真實的生活當中,而更像一個理想的投射?”
“我覺得還是會真實存在的,肯定會有。”
“如果她存在,你會很愿意跟她做朋友嗎?
孫儷點頭,又開心地說:“因為我就是這樣的人。”
采訪前一天孫儷和朋友吃飯,朋友告訴她每個人說的話寫的字都能代表一個人,“我覺得他說得很對。他說我喜歡寫隸書,說明我是一個很有規則感的人—我每天會給自己定很多計劃,我要很明確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事情。”
而對于草書和行書,她還“進入不了,看不懂”,她想大概是自己還沒有進入更隨意和瀟灑的狀態,這也將是她接下來要面對的課題。
她身上呈現出某種矛盾:一方面十分確信自己的選擇,在事業上升期不顧親友的反對決定結婚生子,對于喜歡的角色愿意接近和嘗試;另一方面又總是不自信,對于他人的夸贊和肯定都無法接受,如主持人何東所說,孫儷有嚴重的不自信強迫癥。
剛出道時她被問“你演戲準備演到多少歲”,還那么年輕的孫儷說:“可能演到四十多歲就不演了,也許是想讓美好留在當下。”
還好,平靜和安定一直在她人生中發揮著作用。每天她都會和自己談心,以此反思自己最近是不是又變得心浮氣躁了,如果是,那就及時止損。
“我們需要很多的信息去充實自己的生活,是因為害怕孤獨,害怕這個世界把你丟掉,其實這些都不重要。其實打坐也好,站樁也好,冥想也好,更多的是跟自己相處。”孫儷說,“我現在看些書,在陽光底下喝一杯茶,然后再寫兩個毛筆字,就覺得,生活太美好了。這種心境好像跟專業沒有任何關系,其實太有關系了,因為它們都會印到你心里。”
采訪那天她忽然意識到再過一個星期她就四十歲了—上海人說的虛歲,到了四十,她覺得“干啥都行,可以繼續演下去,不演也行”。
她想起前兩天看的文章,覺得人最重要的能力是學會獨處,享受孤獨,然后才能身心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