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訂版記憶行為問題量表的漢化及信效度評價

王煥伶，陳小壘，王美榮，李 婧，汪 涓，邵 爽，杜 娟

（1.首都醫科大學全科醫學與繼續教育學院，北京 100069；2.北京市朝陽區雙井社區衛生服務中心全科醫學科，北京 100022；3.北京市朝陽區東風社區衛生服務中心全科醫學科，北京 100016；4.首都醫科大學醫學人文學院，北京 100069）

癡呆（dementia）是一種進行性發展的致死性神經退行性疾病，臨床表現為認知和記憶功能不斷惡化，日常生活能力進行性減退，并有各種神經精神癥狀和行為障礙[1]。癡呆的精神和行為癥狀是指癡呆癥患者在疾病過程中出現的一系列異常心理反應、精神癥狀與行為表現[2]，多采用量表作為工具來幫助識別精神行為癥狀，如阿爾茨海默病行為病理學評定量表（Rating Scale of the Behavioral Pathology in Alzheimer's Disease，BEHAVE-AD）、神經精神科問卷（Neuropsychiatric Inventory，NPI）和修訂版記憶行為問題量表（The Revised Memory and Behavior Problems Checklist，RMBPC）等[3-6]。與NPI 和BEHAVE-AD相比，RMBPC 是照顧者自評量表，比較均衡地涵蓋了記憶相關問題，破壞性行為問題及抑郁問題，它在評估患者精神行為癥狀的同時，考慮到照顧者對患者各種精神問題的反應[7]，RMBPC 操作簡便，完成時間在10 min 之內，方便在門診對認知和精神行為障礙患者進行篩查。也可將RMBPC 作為評估工具，來觀察癡呆患者是適合居家照護還是養老院照護[8]，以及評估癡呆患者記憶行為問題改變時照顧者負擔的變化情況[9，10]。目前該量表已經被翻譯成法文、西班牙文及意大利文，并在臨床中應用[11-13]。該量表在1999 年被我國臺灣學者翻譯成中文進行使用，但由于臺灣中文版RMBPC 在進行量表漢化時的信效度檢驗時納入的樣本量較少[11]，同時我國大陸和臺灣地區的文化背景也存在一定的差異，因此在大陸地區進行RMBPC 量表的漢化和文化調試工作變得尤為重要。本研究旨在對RMBPC 量表進行漢化及信效度檢驗，使其成為適合我國大陸地區文化背景下使用的記憶行為問題評估量表，并將其作為評估工具，用于臨床測量癡呆患者的記憶行為問題及照顧者反應，有助于發現癡呆患者的記憶行為癥狀和照顧者負擔所在，為癡呆患者臨床干預及給與照顧者社會支持提供參考依據。

1 對象與方法

1.1 研究對象 采用目的抽樣選取2019 年3 月-7 月北京某三級甲等醫院神經內科記憶門診任意門診日就診的癡呆患者的照顧者進行問卷調查。納入研究對象符合：①經三級甲等醫院神經內科確診為癡呆患者的照顧者；②照顧者年齡＞18歲；③照顧時間≥6 個月，每周照顧患者時間累計≥24 h；④照顧者神志清楚，能與人正常溝通，且自愿參加本研究的。

根據驗證性因子分析樣本量的要求：樣本量的數目是條目數的5～10 倍[14]，或樣本量在150 以上[15]。因此本課題組成員在現場共發問卷222 份，回收問卷218 份，回收率98.20%，其中有效問卷210 份，有效率96.33%；根據重測的樣本量通常為20～30 人或達到第一階段的10%的要求[16，17]，本次研究通過“問卷星”發放重測問卷30 份，回收24 份，回收率80.00%，其中有效問卷20 份，有效率83.33%。

1.2 研究方法

1.2.1 基本信息收集 采用自行設計的調查表收集患者和照顧者的基本信息。主要包括患者的年齡、受教育程度、癡呆類型等和照顧的年齡、與患者的關系、照顧患者時間等。

1.2.2 研究工具 修訂版記憶行為問題量表（RMBPC）是Teri L 等1992 年開發的，量表包含記憶問題發生頻率及照顧者反應兩個分量表，每個量表均包含24 個條目，每個分量表含有對應的3 個維度，包括記憶問題（共7 個條目）、破壞性行為問題（共8 個條目）和抑郁問題（共9 個條目）。患者記憶行為問題發生頻率分量表賦分：從未發生過記0分，過去1 周未發生記1分，過去1 周發生1～2 次記2分，過去1 周發生3～6 次記3分，每天發生或更多記4分；分值越高表示記憶行為問題發生頻率越高。照顧者反應分量表賦分：根本不影響記0分，有一點影響記1分，中度影響記2分，非常影響記3分，極度影響記4分，得分越高表示患者的記憶行為問題對照顧者的影響程度越大[6]。

1.2.3 量表的漢化與跨文化調適 ①翻譯：由課題組中英文水平好的2 名在讀博士研究生，分別對英文版RMBPC 進行翻譯，再經課題組討論形成中文版RMBPC 第1 稿；②回譯：邀請某醫科大學英語教研室從未接觸過本量表的英文教授2 名，將第1 稿中文版RMBPC 回譯成英文；③文化調試：邀請神經內科、精神科及癡呆患者照顧者，在遵循專業性質、中文表達習慣以及照顧者理解能力的基礎上對第1 稿RMBPC 進行進一步調整，形成第2 稿中文版RMBPC；④預試驗：使用第2 稿中文版RMBPC，選取北京某三級甲等醫院記憶門診20 名癡呆患者的照顧者進行預試驗，根據被調查者反饋的意見，對RMBPC 進行修訂和改進，最終經課題組討論形成第3 稿中文版RMBPC 量表。

1.3 資料收集 在北京某三級甲等醫院記憶門診向癡呆患者照顧者發放第3 稿RMBPC 紙質問卷，由研究者1 人負責解釋問卷中的問題，并當場回收核對問卷。問卷重測采用電子問卷，在問卷星中做答，所有電子問卷的回收在首次問卷調查后的3～5 d 內完成。

1.4 質量控制 問卷由調查者本人發放并進行相關解釋，確保評估結果的一致性；利用Epidata 3.1 軟件對數據進行雙錄入，并進行校對，確保數據準確無誤后進行統計分析。在采用“問卷星”進行重測問卷的發放時，提前設置問卷的最短回答時間，同時對回收的問卷進行核驗，如果答案都被選為相同選項，則該問卷被判定為無效，從而保障了重測數據的準確性。

1.5 統計學方法 采用統計學軟件SPSS 26.0 處理數據，計數資料采用（%）描述，對符合正態分布的計量資料采用（±s）描述，對符合非正態分布的計量資料采用中位數描述；采用高低分組比較法及項目同質性檢驗相關系數法進行項目分析[18]。采用AMOS 23.0 對中文版RMBPC 結構效度進行驗證性因子分析（Confirmatory Factor Analysis，CFA），分別計算近似誤差均方根（Root-Mean-Square Error of Approximation，RMSEA）、擬合優度的卡方值（χ2Goodness of fit，χ2/df）及比較擬合指數（Comparative Fit Index，CFI）。對中文版RMBPC 的信度檢驗包括①內部一致性信度，通過計算Cronbach's α 系數評價；②重測信度，通過計算量表前后兩次得分的組內相關系數（Intraclass Correlation Coefficient，ICC）進行評價；檢驗水平設為0.05。

2 結果

2.1 調查對象一般情況

2.1.1 患者 年齡分布在42～92歲，平均年齡（70.64±9.47）歲，其中男性84例（40.00%）；病程6 個月～15年，中位數為2（2，4）年；MMSE 得分1～22分，平均得分（15.12±5.02）分，其他基本信息見表1。

表1 患者基本情況（n=210，%）

2.1.2 照顧者 年齡分布在26～83歲，平均年齡（53.54±14.11）歲，其中男性91例（43.33%）；照顧患者時間6 個月～15 年，中位數為2（1，3）年；與患者同住者有142例（67.62%）；有參與共同照顧的165例（78.57%）；照顧者在業的111例（52.86%），其他信息見表2。

表2 照顧者一般情況（n=210，%）

2.2 項目分析

2.2.1 項目區分度檢驗分別將2 個分量表總分按照由高到低排列，然后選取總分最高的前27%為高分組，最低的后27%為低分組，并考察兩組在每個條目上得分的差異，對于差異無統計學意義的條目考慮刪除。結果顯示，除患者記憶行為問題發生頻率分量中“威脅要傷害自己”和“威脅要傷害他人”2 個條目在高分組和低分組得分中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外，其他所有條目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P＜0.05），說明除以上2 個條目外，其他條目均具有良好的區分度，因此上述2 個條目可以考慮刪除。

2.2.2 項目同質性檢驗 通過計算各條目與其所在維度的Pearson 相關系數，對條目進行同質性檢驗。如果條目與其所在維度的相關系數小于0.5 或小于該條目與其他維度的相關系數，則考慮將該條目刪除。患者記憶問題發生頻率分量表各條目與其所在維度的相關系數為0.237～0.814，其中有6 個條目r＜0.5；照顧者反應分量表各條目與其所在維度的相關系數為0.316～0.802，其中有6 個條目r＜0.5，具體結果見表3。由于8、13、15、14、235 個條目與其所在維度的Pearson 相關系數在2分量表中均小于0.5，因此在量表修訂時考慮將其刪除。

2.3 效度分析 根據原始量表3 個維度24 條目，對中文版RMBPC 量表進行驗證性因子分析，各條目的因子載荷為0.057～0.933，2 個分量表RMSEA分別為0.056 和0.063，χ2/df分別為1.65 和1.84，CFI分別為0.845 和0.829。其中條目1、8、13、14、23 共5個條目在兩個分量表的因子載荷均＜0.3。根據項目分析以及驗證性因子分析的結果，經課題組成員討論，最終刪除破壞性行為問題維度下的條目8、13、15，以及抑郁問題維度下的條目14、23，共計5 個條目。對刪除后剩下的19 條目中文版RMBPC 量表再次進行驗證性因子分析，各條目的因子載荷為0.272～0.933，2 個分量表RMSEA分別為0.056 和0.052，χ2/df分別為1.65 和1.57，CFI分別為0.900 和0.924，擬合度較刪除前明顯提升，見表4。

表3 修訂版記憶行為問題量表兩分量表每個條目與各個維度之間的相關系數（r）

表4 修訂版記憶行為問題量表的項目同質性檢驗和刪除條目前后因子載荷情況

表4 （續）

2.4 信度分析 刪除條目后兩分量表總的Cronbach's α 系數分別為0.802 和0.808，總的重測信度ICC分別為0.801（P＝0.001）和0.861（P＜0.001），其他各個維度的Cronbach's α 及ICC 見表5。

表5 刪除條目后修訂版記憶行為問題量表內部一致性及重測信度情況

3 討論

本研究發現在項目分析中，除患者記憶行為問題發生頻率分量中的“威脅要傷害自己”和“威脅要傷害他人”2 個條目外，其他條目區分度均較好。上述2 個條目區分度較差考慮可能是由于調查對象選取在北京市某三甲醫院記憶門診，調查的癡呆患者均未出現嚴重的精神行為癥狀；其次癡呆患者一旦出現嚴重的精神行為癥狀，一般傷害他人和傷害自己多同時存在。在項目同質性檢驗中，兩分量表各條目與其所在的維度的相關系數r分別為0.273～0.814 和0.316～0.802，但發現在患者記憶問題發生頻率分量表中有6 個條目r＜0.5，照顧者反應分量表中有6 個條目r＜0.5。如果該條目與其所在維度的相關系數在兩分量表中均小于0.5 時，就說明該條目較其他條目相比一致性較弱，在進行量表修訂時可考慮對其進行刪除。

本研究在刪除條目之前進行驗證性因子分析時發現部分條目因子載荷較低，2 個分量表CFI分別為0.845 和0.829，RMSEA分別為0.056 和0.063。對比其他學者的研究發現Fuh JL 等[11]對該量表進行的效度評價時發現有4 個條目因子載荷低，其中“做對自己或他人有潛在危險的行為”與本次研究一致；西班牙學者Nogales-González C 等[19]對該量表進行的驗證性因子分析中發現有7 個條目因子載荷低，其中“損壞財物”“做對自己或他人有潛在危險的行為”“威脅要傷害自己”與本次研究一致，各研究間的差異可能是由于文化因素不同所導致的。本次研究中部分條目因子載荷及相關系數較低，可能與量表的跨文化使用有關。因此，在綜合考慮各條目相關系數和因子載荷的情況下，刪除了條目8、13、14、15、23 共5 個條目，并對刪除后的19 條目中文版RMBPC 量表再次進行驗證性因子分析，雖然仍有個別條目的因子載荷小于0.3，但兩分量表的CFI分別為0.900 和0.924，RMSEA分別為0.056 和0.052，量表擬合較刪除前有所提升，表明刪除條目的中文版RMBPC 量表具有較好的結構效度。

本研究中刪除條目后兩分量表總的Cronbach's α 系數分別為0.802 和0.808，刪除條目后重測信度ICC分別為0.801 和0.861，說明修訂后中文版RMBPC 量表的內部一致性信度[20]和重測信度較好[21]，可作為評估工具在中國大陸地區用于評估患者癡呆相關問題發生頻率及照顧者的負擔。在Teri L等[6]研發的原始量表、中國臺灣地區版量表[11]、西班牙版量表[12]以及意大利版量表中[13]，患者癡呆相關問題發生頻率與照顧者反應2 個分量表的Cronbach's α 系數分別為0.816～0.86 和0.89～0.92，2 個分量表的重測信度分別為0.73～0.89 和0.69～0.87[11-13]。與上述研究相比，本次研究中RMBPC 量表2 個分量表的內部一致性信度及重測信度與其他研究結果基本一致。

本次研究也是有局限性的。雖然目前招募的癡呆患者包含癡呆各個階段，樣本具有一定的代表性，但由于只選取北京某三級甲等醫院神經內科記憶門診癡呆患者照顧者進行問卷調查，樣本量相對較少，因此未來的研究仍需要在其他地區招募更多的研究對象對該量表的信效度進行進一步探討。其次，由于本次研究對象的選取工作是在某三甲醫院門診進行的，受到問卷回答時長的限制，無法在門診完成臨床癡呆評定量表（Clinical Dementia Rating，CDR），因此將MMSE 作為CDR 的替代指標用來評定癡呆的分級，使得在癡呆患者分級的準確性上存在一定的誤差；如果以后在病房或養老機構使用此量表，可以根據CDR 的測量結果進行癡呆分級后再驗證量表的信效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