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買了個棉帽子

那一年，商業局新來了個馬局長，他在對越自衛反擊戰中立過一等功，火線提拔，轉業后分配來的。

馬局長有個戰友叫大寶，同他一起炸越軍碉堡時犧牲了。馬局長轉業后去大寶家慰問過。大寶家里很窮，父母年齡都大了，就靠妹妹二秀干活支撐。挺漂亮的一個姑娘，卻穿著破舊，像一朵美麗的鮮花栽在一個破花盆里。馬局長幫二秀向上級申請，讓她到商場上班。

商場的牛經理是馬局長的高中同學，上學時他的學習成績總比馬局長好。畢業后，牛經理考上大學并分配到商場當經理，馬局長參軍走了，才一普通士兵。牛經理一直覺得比馬局長地位高，心里沾沾自喜。

可自從馬局長成了他的上司以后，他心理不平衡了，反正心里別扭起來。

這一年夏天，二秀來商場報到，牛經理把二秀送到鞋帽組上崗，不耐煩地說，向組長好好學習，別跟農民大老粗似的！好像他是天生的名門之后。

二秀趕緊表態：“謝謝經理。你別小看俺，俺會算賬，也會賣東西。在家時經常去城里賣菜。”

牛經理一聽，覺得二秀頂撞他了，臉色驟變，指著貨架最上層一頂落滿灰塵的軍式棉帽：“你有本事大夏天把這頂棉帽賣了，我提拔你當組長。賣不了，倉庫卸貨去。”說罷，一扭頭走了。

二秀也慫了，用牙齒咬著嘴唇，委屈著眼都潮了，把那頂棉帽拿下來，好好地拍打擦拭，又放到貨架頂上。

“姑娘，把帽子拿給我看看。”

二秀一抬頭，見是一位穿得干凈利落的老大爺。她趕忙踩上凳子把帽子拿了過去。老人細心端詳，連說不錯，不錯。可大夏天買頂棉帽，走到路上人家會笑話的，你還是放回去吧！

到手的鴨子又要飛了。唉！二秀心里咯噔了一下，想想牛經理那張賭氣的長臉，只好編起了故事。

“大爺，不要就不要吧，你比俺前天才上班時碰上那顧客強多了。那家伙讓俺從高處拿下來，看了一會兒說相不中，俺好不容易放上面了，他又讓拿下來再看看。折騰半天，最后還是說相不中。結果，俺在凳子上沒站穩，摔倒了。大爺你看，這帽子跟楊子榮戴的是同款，戴上去多威風呀！你說那人什么玩意兒呀，大夏天的又不是真買，這不是故意逗俺玩嗎？欺負俺上上下下，摔得腿現在還疼呢……”

二秀這一番軟硬兼施，大爺還真不好意思了，只好買走了棉帽。

二秀長這么大頭一次說謊，心里很內疚，可也無奈喲！心里憤憤地想，牛經理，您就瞧好吧。

傍晚，牛經理去大舅家，見桌上放著一頂棉帽，看著眼熟，怎么看都像是商場那頂。正心中納悶，舅舅拿來個大西瓜給他切開說，我見那姑娘前天才上的班，又摔得腿疼，怪可憐的，就買下了。

前天？今天才上的班喲！牛經理扭頭細想，拿出一塊西瓜吃在嘴里，咋覺得一點兒也不甜呢！

【作者簡介】趙瑞堂，邯鄲市作家協會會員。多篇小小說在《臨漳周報》《鄴風》《文化潮》《銅雀臺》《少年作家》《當代小小說》《小小說大世界》等報刊發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