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東
寫故事時間長了,難免會有“這也不新鮮、那也不新鮮”的感覺,放眼望去,看到的素材都是自己或者別人已經寫過的,擔心“撞車”,擔心“被抄襲”,導致后來不敢寫、懶得寫。但不創作等來的就只有能力的下降,這就需要我們不斷拓展自己寫作的范圍,熟悉的領域要積極創新,不熟悉的領域要大膽進入。低空飛行屬于一種現代休閑運動,我曾經多次到飛行營地參加活動,卻總覺得隔行如隔山,沒有產生圍繞這個“新鮮事物”創作故事的念頭,直到今年覺得實在沒有題材可寫了,才不得不重新審視這個題材,而這一寫,就幾乎收不住筆了,對一個故事人來說,“觸覺”什么時候也不能失靈,這才是我們不斷攀登故事高峰的活力之源。

楚燕說她背著家里來這兒就是想學低空飛行駕駛,將來做一個愛鳥護鳥的志愿者,可飛行訓練卻給停了……
趙爵的神情變得凝重起來:“楚燕姑娘,你愛飛行,愛鳥兒,這都是對的,但在沒有拿到飛行駕照之前,擅自駕駛飛行器是違法的,也是對自己和他人的生命不負責!你放心,我一定會努力爭取讓你盡快開始飛行訓練。不過,你也要如實告訴我,為什么要背著你的爸爸媽媽來這里,他們不同意你練習飛行?”楚燕點了點頭,“他們不想讓我冒風險,只想讓我趕緊結婚,繼承家里的企業?!?/p>
趙爵點了點頭。三個人正聊著,突然,趙爵“噓”了一聲,隨即,鳥棚里的鳥兒嘰嘰喳喳地叫了起來,趙爵抬頭望去,只見一架小型無人機正朝這邊飛過來,無人機下懸掛的鏡頭,正對著他們三個!
看到無人機,張元閣趕緊跑過去把鳥棚的門兒關上了?!斑@準是黑飛!”趙爵恨恨地說。張元閣攤開雙手,說:“沒辦法,我已經習慣了,這些年,為了盜取伴飛技術,他們什么招數都使得出來,防不勝防啊!”
楚燕撲哧一笑:“那些人也真是的,想要伴飛技術可以去國外買啊,我記得法國有個人,做這個是頂級的。對了,他好像還拍過鳥兒伴飛的電影呢!”
張元閣抬頭望了望天空,說出來一句讓趙爵和楚燕都感到震驚的話:“訓練鳥兒伴飛,我才是最強的!”
在趙爵的堅持下,黃粱總算松口了。趙爵剛要打電話把這個喜訊告訴楚燕,楚燕卻先打來電話,說張元閣因為涉嫌買賣野生鳥類,被警方喊去調查了。盜賣野生鳥類是要入刑的!張元閣從事鳥類馴養這么多年,他不可能不知道這其中的利害!
趙爵趕到的時候,公司門口已經聚攏了不少人,有的人吵吵嚷嚷著要進公司尋找那只被買賣的野生鳥,楚燕眼看就攔不住了。
趙爵一個箭步過去,堵在門口,高聲告訴大家:“要想知道事情的真相,應該去公安局問,現在冒冒失失闖進公司,造成的損失將由闖入人負責,公司里的每一只鳥兒,都是耗費巨資馴養出來的,一旦追究起責任來,不是哪個人能承擔得起的。”
趙爵連哄帶嚇,總算把眾人勸走了。他關上大門,問楚燕是怎么回事兒。楚燕拿出手機,調出一張照片給趙爵看。趙爵仔細一看,照片上有兩個人,一個是張元閣,右手抱著一只蓑羽鶴,左手拿著一張一百元的紙幣朝前遞過去;另一個是個戴草帽的農民,草帽遮住了他的大半張臉。照片的下面則是一行標題———馴鳥高手居然買賣野生水鳥!
“這張照片拍得可夠刁鉆的。”趙爵嘆了口氣,收鳥,遞錢,張元閣的臉拍得清清楚楚,唯獨賣鳥人的臉被遮住了大部分,能夠抓拍到這樣清晰的鏡頭,如果拍照的不是個攝影高手,那就只有一個可能:設套擺拍!更蹊蹺的是,從照片上看,兩個人交易的位置在張元閣汽車的尾部,張元閣的行車記錄儀拍不到整個過程。
“那只蓑羽鶴呢?”趙爵問。
“元閣帶著去公安局了。”楚燕說。聽到楚燕說出“元閣”兩個字,趙爵一怔,楚燕也發覺自己說走嘴了,她低下頭,轉身朝鳥棚走去。
下午的時候,張元閣回來了。原來,昨天張元閣去城里辦事,回來的路上,看到路邊有個戴草帽的農民抱著一只蓑羽鶴正朝他揮手,張元閣停車下來一問,原來蓑羽鶴是那個農民在地里撿的,撿到的時候已經口吐白沫不能動了。張元閣也沒細想,就把鳥接過來了,農民遞給張元閣一百元錢,說是救鳥的費用,張元閣不要,隨手把錢還給了農民,結果這個場景恰恰就被人拍到了,并且發到了網上。
到了派出所,張元閣解釋半天,可自己什么證據也沒有,最后警察讓他先回來繼續救治蓑羽鶴,近期什么伴飛訓練也不要搞了,等找到那個農民,把事情弄清楚了再說。
“元閣,你認識那個農民嗎?”楚燕問。張元閣說湖區這么多老百姓,都是見面熟,不過,這個人好像之前沒見過。
趙爵從手機上調出那張照片,仔細看了好大一會兒,突然一拍大腿:“你當然沒見過,因為他根本就不是農民!”
說著,他把照片放大,最后定格在那個人的腳踝部位,雖然有些模糊,可楚燕還是一眼認了出來———這個“農民”穿的鞋竟然是奢侈品品牌!確認無誤,是正品,這附近的農民不可能穿這么貴的鞋。
三個人都陷入了沉思,到底是誰,如此處心積慮地陷害張元閣呢?
眼見伴飛訓練進行不下去了,趙爵決定帶楚燕離開,參加即將開始的飛行訓練,可楚燕拒絕了,她不想在張元閣最困難的時候離開。張元閣告訴楚燕,自己行得正、走得直,時間一定能還他一個清白,他不想因自己的問題耽誤楚燕。
趙爵和張元閣勸了半天,楚燕才答應和趙爵一起走。兩人各開一輛車,趙爵開車在前面走著走著,手機微信響了,打開一看,是楚燕發來的語言:別回營地,直接去月朦朧酒吧。
月朦朧酒吧?趙爵迷惑了,那地方是小年輕談情說愛的地方,楚燕約自己去那里,究竟想干什么?
從一進入月朦朧酒吧那一刻開始,趙爵就皺起了眉頭,這里燈紅酒綠,鶯歌燕舞。趙爵扭頭想走,楚燕一把拉住了他,小聲說道:“想找到陷害張元閣的人,就好好陪我演一場戲。”
趙爵停下腳步,坐在一張靠墻的小桌子旁,看著楚燕扭動著腰肢走到吧臺前,點好了酒水飲料,隨即朝趙爵拋了個媚眼兒,然后轉身離開了。
趙爵徹底被楚燕弄糊涂了。等了十幾分鐘,楚燕回來了,坐在趙爵的對面。趙爵抬頭一看,眼珠子差點兒掉下來:只見楚燕換了一套粉紅色的低胸短裙,發型也變成了蓬蓬頭,還扎了一堆五顏六色的絲帶,簡直就像換了一個人??粗w爵呆呆的眼神,楚燕笑了,她端起酒杯,和趙爵的杯子輕輕碰了一下,然后一飲而盡。
“楚燕,咱回去吧,這不是我這個中年大叔該來的地方?!壁w爵搓著雙手說?!安恍小背嗬L音說道,“今天你進了這個門兒,就得把我陪好,咱們不醉不歸!”
趙爵的腦袋都要炸了,他真想一走了之,可看到楚燕的樣子,又怕她著了壞人的道,只好硬著頭皮繼續坐著。
幾杯酒下肚,楚燕的醉態更明顯了,她居然要和趙爵喝交杯酒!趙爵再也受不了了,站起身就要往外走,楚燕也跟著站起來,沒想到她身子一歪,朝前面摔了下來,趙爵一看不好,趕緊上前攙扶,沒想到楚燕竟然借勢撲倒在他的懷里!趙爵兩只手都不知道往哪兒放,只能連連后退,后背貼在了墻上,可楚燕好像一塊橡皮糖,又粘了上來,兩只手頂在了趙爵身體兩側的墻上,噘起嘴巴,朝著趙爵吻了過來!
趙爵徹底嚇傻了,長這么大,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陣仗,而這時,周圍已經有不少年輕人吹著口哨過來圍觀,看著距離自己越來越近的紅唇,趙爵只好閉上眼睛,在嘈雜中,他突然聽到楚燕小聲說道:“睜大眼睛,看看我身后,有沒有可疑的人!”
趙爵一下明白了,他立刻睜大眼睛,朝周圍的人看去,果然,兩個身上描龍畫虎的小伙子兇神惡煞一般沖了過來。趙爵一個轉身,把楚燕送到一邊,這時,四只拳頭已經快到他跟前了,大家誰也沒看清趙爵是怎么躲閃的,只聽“砰砰”兩聲,兩個小伙子的身子就飛了出去,摔倒在地上。趙爵一個箭步躥過去,摁住其中一個小伙子問道:“你們到底是誰?為什么跟蹤我們?”
小伙子齜牙咧嘴地說道:“大哥,我們也是來這兒玩的,剛才有個老板給我們一人五百塊錢,讓我們過來收拾你一頓,沒想到,哎喲……”
這時,楚燕已經追了出去,趙爵也跟著跑了出去。酒吧門外,到處都是人,哪里還有他們要找的人的影子?
“你應該提前告訴我,這樣我好有心理準備,早點兒盯著四周?!壁w爵責怪楚燕道。
楚燕笑了一下:“趙教練,你是優秀的低空飛行教練,但你絕對不是個好演員,如果我提前告訴你我的計劃,這場戲你非得演穿幫了不可!”
“你要找的罪魁禍首究竟是誰?”趙爵問。
楚燕的臉上突然泛出一絲慘白,她搖搖頭,說:“趙教練,你不覺得奇怪嗎?我剛到你們營地報名參加飛行培訓,你和黃總監就接到了恐嚇電話;我到張元閣的公司幫忙,張元閣就掉進了買賣野生鳥類的陷阱;我和你在這個酒吧約會,就有人雇傭小流氓來搗亂,為什么我到哪里,霉運就跟到哪里呢?”
趙爵一下明白了,當初那個神秘電話,張元閣公司上空的無人機,藏在酒吧暗處的那雙眼睛……
這時的楚燕,猛地蹲在地上,喃喃自語:“我躲了那么久,可還是沒有躲過這個幽靈……”說著,就啜泣起來。
楚燕可以說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她是獨生女,父母經營著兩家集團公司。從幼兒園開始,楚燕就一直在貴族學校學習,高中沒畢業就出國了。在異國他鄉,她有了自己的初戀———肖揚。
肖揚的父母身家過億,肖揚長得一表人才,言談舉止非常有紳士風度,楚燕獨自在異國他鄉學習生活,她的心很快就被肖揚俘獲了。楚燕以為自己找到了可以托付終身的人,但沒想到,肖揚后來的表現,卻讓她陷入了擔憂甚至恐懼的地步……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