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鎖白帝城

◇文/ 蔣偉 圖/段明

秘軍統領

三國時期，吳軍奇襲蜀國，奪取荊州城，誅殺了守將關羽。蜀帝劉備聞訊后，悲憤不已，發誓要為關羽報仇。時隔不久，劉備親率全蜀精銳之師討伐吳王孫權。由于前期的戰事太過順利，使劉備放下了戒備之心。結果，在夷陵戰役中，劉備中了吳軍大都督陸遜的火攻之計，幾乎全軍覆沒。萬般無奈之下，他只得帶領殘兵敗將逃往白帝城。

這天，劉備的兵馬逃至石門山地界，大家見身后沒有追兵，正想休整一下，忽然，斜前方的山頭之上響起了驚天動地的戰鼓聲，一隊人馬殺了出來。

劉備大驚失色，他定睛一看，只見一個英武的吳國小將縱馬而來，他一邊前行一邊喝道：“劉備老賊，看你往哪里逃，孫桓在此恭候多時了！”

劉備對這個孫桓早有耳聞，知道他是一員猛將，沒想到，今日自己竟會遭遇他的阻擊。

劉備剛一愣神的工夫，一個漢子擋在他前面，大聲呼道：“陛下，你快從邊上的小道撤走，我來抵擋一陣。”這個漢子名叫符無名，是劉備的隨行護衛。

“符無名，孫桓武藝高強，你要多加小心！”

“是！”符無名應了一聲后，揮動長刀迎戰孫桓，劉備忙從小道撤退。

可是，他沒走多遠，就陷入絕境。原來，前面的道路已被巨石堵死，根本出不去，現在若想要脫身，只能從原路殺回去。

此刻，劉備絕望無比，長嘆道：“難道我真要葬身此地了嗎？”

正當他哀嘆之時，身旁有人應道：“陛下勿憂，白毦軍尚可一戰。”

劉備轉頭看去，說話之人是個蒙面武士，此人是他最為倚重的保鏢，也是蜀國皇帝衛隊白毦軍的統領陳到。

只見陳到縱身一躍，跳到一棵矮樹上，隨即便吹起了響哨。

他的哨聲剛響，蜀軍中便有百余士兵紛紛褪下重鎧，露出銀白色輕甲。接著，他們從四面八方聚攏過來，迅速匯成一條銀白色“長龍”，向外突擊。這些兵士，便是陳到密訓的精銳部隊白毦兵，專門負責守護劉備的。平日里，這些人都混跡于普通兵士當中，一旦遇到危險，他們便會顯露白毦戰袍，以便調度。

吳軍對于敵人的抵抗并未放在心上，仍是一味狂攻。然而，令他們沒有想到的是，這條“長龍”非比尋常，在陳到的哨令下，它變幻莫測，時而呈鏟形，時而呈錐形，時而呈螺旋狀，可謂攻守有度。吳軍雖然勇猛，但是，這里的地勢狹小，短兵相接，他們根本占不了什么便宜，一時間，雙方竟處于膠著之勢。

眼見此景，孫桓大怒，他大吼一聲，殺向敵陣。

陳到見敵軍主將沉不住氣了，心中大喜。當下，他高聲呼道：“風揚陣！”頃刻間，那些白毦兵急速奔跑起來，如同一道旋風，徐徐逼向孫桓。

這“風揚陣”出自蜀國丞相諸葛亮所創的“八陣圖”，玄妙無窮。孫桓剛靠近敵陣，就感覺到一股殺氣撲面而來。他正欲全力應戰，忽聽到一陣異響，就見那些白毦兵已將長槍槍尖對準自己，隨后，順勢一轉。霎時，百余個槍尖如同利箭般彈射過來，直擊他的各處要害。

孫桓大駭，揮刀撥擋，但終究還是慢了半分，眨眼光景，他的手腳之上已連中數擊。幸好隨從拼死搶救，才保住他的性命。

此刻，吳軍已無心再戰，紛紛掉頭退去。

符無名見吳軍敗逃，正欲乘勝追擊，卻被陳到喝止：“窮寇莫追，還是保護陛下要緊。”

符無名這才轉身向自己的隊伍行去，陳到望了一眼他的背影，眼中流露出讓人難以捉摸的神色。

暗度陳倉

黃昏時分，劉備的兵馬行至一處荒崗之上，此時，眾人已經疲憊不堪了。

陳到查探了一下地勢，回來稟報說：“陛下，吳軍已經退去，今晚我們就在此地歇腳吧！”

劉備點了點頭，隨即命人埋鍋造飯。

休息期間，劉備將自己的多位近臣召至身邊，商量下一步該如何安排。有不少將士提議，應繞開大道改走小路。但劉備認為，自己是蜀國皇帝，即使吃了敗仗，也要體面地撤退。況且，改走小路要耗費許多時間，因此，他不愿接受這個提議。

這時，陳到說道：“陛下，今日白毦兵能險勝孫桓，實屬僥幸。現在，我軍士氣已經受挫，敵軍仍在步步逼近，絕不可掉以輕心啊。依微臣之見，還是從小路撤退為妥。”在他的勸說下，劉備終于改變了主意。

午夜時分，營地里格外安靜，許多巡防的侍衛都打起了瞌睡。突然，一個黑影從營帳中鉆出，徑直往山下而去。

那黑影一邊走，一邊回頭觀望，確認無人跟蹤后，他才取出一把小刀，在兩旁的樹干上刻畫起來。

沒過多久，他已在幾棵樹上刻上了一種奇形印記。

正當他全神貫注之際，陳到已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他背后。

“符無名，果然是你！”

那黑影聽聞此聲，渾身一顫，手中的小刀幾乎要掉落在地。他緩緩轉身，月光將他的臉龐照得格外清晰，此人正是符無名。

與此同時，四周喊殺聲頓起，許多兵士涌了過來。

符無名驚慌失措，拔腿就逃。陳到豈容他得逞，只見陳到一抖手，射出一顆“飛蝗石”，正中符無名的大腿。

“哎喲！”符無名大呼一聲，摔倒在地，兵士忙將他捆上，押了回去。

此時，營帳中早已燈火通明，劉備正襟危坐，一臉嚴肅。其他將士也是威風凜凜地站著，絲毫不見倦意。

劉備見符無名被押入帳中，怒斥道：“符無名，你好大的膽子，居然私刻印記，將我們的行軍路線透露給吳軍。快說，你到底是什么人？”

符無名聞言，驚出一身冷汗。其實，他的真實身份是吳軍密探，長期潛伏在劉備身邊，刺探軍情。這幾天，他在行軍途中刻畫了許多印記，將蜀軍的撤退路線傳遞給吳軍，以便他們圍追堵截。幸好陳到警覺，發現了符無名的詭異舉動，于是，他便同劉備設局，演了一出“雙簧戲”，臨時改變了行軍線路。符無名得到這個“情報”后，坐立不安，當晚，他便偷偷溜出營帳，到附近的要道刻下印記。但他沒想到，自己已鉆入了陳到所設的“圈套”之中。

此刻，符無名知道大勢已去，他坦然承認自己的身份及潛伏意圖，還理直氣壯地說：“今天，我既然落到你們手中，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不過，你們也別得意，吳王的大軍正源源不斷地趕來，你們逃不了啦，哈哈！”

劉備大怒，命人將符無名關押起來。

陳到見劉備一臉憂慮，便勸慰道：“陛下，雖然我們的行跡暴露了，但也不必太過擔心，我們不如‘借用’符無名刻畫的印記，做些文章。”他讓劉備帶領兵馬另辟蹊徑，翻越險峻的山嶺趕往白帝城。同時，他安排十余個精兵繼續往小路行進，并在沿途刻上這些印記，將吳軍引入歧途。

群臣聽了陳到的建議后， 齊聲道“好”，一致同意實施這個“暗度陳倉”之計。但是，他們萬萬沒料到，一個更大的危險正在悄然逼近。

一計雙策

次日，劉備大軍繼續撤退。他們翻山越嶺，經歷無數艱辛后，終于抵近白帝城。

眾軍士望著霧中的城樓，齊聲歡呼道：“馬上就可以回家了，我們脫險啦！”

豈料，就在這時，遠處突然傳來大笑聲：“哈哈，陸遜大都督真是神機妙算啊，讓我們提前在此地埋伏，今日，果然截住了劉備！”

緊接著，戰鼓聲四起，一隊人馬掩殺過來，帶隊的正是吳將潘璋。

蜀軍見狀頓時亂作一團，士氣完全潰散。

潘璋見狀，心中大喜，他伸手指向前方，說道：“兄弟們，那個騎白馬的就是劉備，抓住他，吳王定有重賞！”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在潘璋的指揮下，吳軍斗志昂揚，沖殺過來。

劉備因為趕了幾天的山路，已經非常疲憊了，見到敵軍氣勢洶洶，也不敢正面應戰，忙掉轉馬頭往邊路撤去，蜀軍的大隊兵馬也被沖散了。

潘璋見狀越發欣喜，他大聲對部下說道：“別管那些逃兵，抓住劉備要緊！”

也不知追了多久，吳軍終于趕上了劉備，雙方的兵馬交會在一起，展開了一場殘酷的白刃戰。劉備雖被吳軍團團圍困，但他斗志不減，片刻工夫，已砍倒了幾人。

潘璋越打越覺得不對勁兒：奇怪，劉備的武藝一向平庸，今天怎么突然長了能耐？居然斬殺了我們這么多兵將？不對不對，這個劉備看上去好年輕啊，難道說，他是個冒牌貨？

想到此處，他大聲喝問：“你不是劉備，你究竟是何人？”

那個“劉備”哈哈大笑：“將軍眼力不錯，我乃白毦軍統領陳到，我們陛下早已進入白帝城了。”

聽到這話，潘璋驚得目瞪口呆。

與此同時，在白帝城外，一個蒙面武士揭下了面具，他才是真正的劉備。

原來，自從符無名被抓，陳到心里久久不能平靜。他意識到，吳軍的大都督陸遜是個厲害的對手，此人心思極為縝密，自己的“暗度陳倉”之計未必能騙得了他。于是，他又與劉備商定了一條“李代桃僵”之計。因為陳到與劉備有幾分相像，所以，兩人在出行前，就互換了裝束和身份。他們約定，若是遇到敵軍突襲，便由陳到牽制敵人，掩護劉備安全撤退。今日，此計果然成功了。

劉備進入白帝城后，連水也顧不得喝一口，立即召集城中精銳之師，火速救援被圍困的陳到。

潘璋苦斗陳到多時，一直未能將其拿下，又見敵人的援軍殺來，知道戰機已失，便放棄了進攻。

就在蜀吳兩軍交戰之際，魏軍也蠢蠢欲動，想坐收漁翁之利。為了制衡魏國，蜀吳兩國最終停戰，并恢復了同盟。此后數十年，魏、蜀、吳三國終成三足鼎立之勢。陳到依舊擔任白毦軍首領，守衛蜀國疆土。他雖未在戰場上建立奇功，卻為蜀國的安定貢獻了自己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