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新革
我喜歡沙漠,我所在的第二師三十團,雖地處塔克拉瑪干沙漠邊緣,卻從未涉足這片不毛之地,因為它的干燥缺水,它的風沙彌漫,足以讓膽小的人望而卻步。
2021 年春節的最后一天,在朋友的邀請下,一行六人前往沙漠徒步。當車行駛至沙漠邊緣,我們便從車上背著背包,帶著水及食物,開始了一天的旅途。
走在金黃的沙灘上,風從耳畔輕輕吹過,初春的暖陽曬在臉上很是愜意。站在沙丘上遠眺,優美逶迤的沙漠就像是大海掀動的波瀾,蜿蜒起伏、雄姿奇偉;俯瞰足下,風平浪靜的沙漠是一種流線形。置身于沙漠腹地舉目四望,有的地方光平如鏡,有的地方水波粼粼,有的地方波濤起伏,還有的地方巨浪滔天。漫步在沙海中就如同審視著凝固的大海,細細地品味著沙漠的雄渾和細膩。
與朋友邊聊邊走,便聊起取經的玄奘。遙想玄奘取經途中,行至瓜州,起初有個胡人石磐陀愿意與他同行。可是這胡人并非忠實的路伴,進入沙漠后,因為畏懼,中途丟下玄奘,回去了。無奈,玄奘只好一個人硬著頭皮偷偷穿越五個烽燧,進入了800 里大沙漠——莫賀延磧大沙漠。沙漠中獨特的海市蜃樓現象,猶如鬼魅魔影,時時纏繞著玄奘,而遮天的大漠風沙不時從他身邊裹挾而過。此時,唯一的水囊又不幸失手掉在地上,水灑得一滴不剩。玄奘想到了退卻,并且真的退卻了。他往回走了十多里,但最終又折回頭,向西而去。五天后,在沒有水又迷路的情況下,玄奘奇跡般地走出了沙漠,到達西域第一站——伊吾,又過數日,到了高昌國(今新疆吐魯番)。
我們一邊嘆服玄奘的勇氣,一邊用手機規劃著路線,身邊初次進沙漠的朋友興奮地拿著手機不停地拍攝美景。如今,借助于科技手段戶外徒步探險少了許多風險。
下午四時,看著天色不早,我提議該往回返,但那位初來沙漠的伙伴尚未盡興,堅持繼續往沙漠腹地行走。我說來不及了,等你回來還要走近八公里路,走到車前,得十點多了。朋友說,他年輕身體好,讓我放心。
于是,我們兵分兩路,他倆繼續朝沙漠深處走去,而我們四人則回轉朝車的方向走去。
傍晚八時,我們走到一處高地朝遠處瞭望,朋友打來電話,說已經走到我們分開的地方了,還差四公里的路程就可以與我們匯合了,并告訴我他另一個同伴手機已經沒電了,還說盡量也少給他打電話,他的手機電量也很低了。給他發了定位,我們便四處尋找柴禾,同事說枯死的木棒燃燒時間久,火焰高,我們便四處尋找做燃料的柴禾。此時雖說是初春季節,我們都脫掉了外套,一趟趟抱著柴禾朝高大的沙包爬去,衣服也汗濕了。
八點半,天開始慢慢黑將下來,我們燃起篝火,等待著朋友的歸來。到沙漠數次,還是第一次夜晚滯留沙漠。我們圍在篝火旁,一彎新月靜靜地掛在天空,照在蒼茫的沙漠,夜顯得尤其寧靜。風不語,鳥不鳴,空中有流星劃過墜落在沙漠深處。合著梭梭柴噼噼剝剝的嚗響,我們對著沙漠深處呼喚著朋友的姓名,卻并未應答。
我按捺不住內心的恐懼,再次給朋友打電話,他說,早已看見了篝火,只是沒有氣力行走,如今躺在沙堆上緩緩。隨后他還幽默地問:“尚姐,你們在唱歌嗎?”我說我們在呼喚你。他接著說,不能再打電話了,還得靠它導航。
差不多過去了兩個小時,遠遠地聽見沙漠有說話聲,我們開心地呼喚著朋友,當兩隊人終于相見時,我問,你們有沒有紅軍長征勝利會師的激動心情。而朋友則手扶著腰說:“光,真是好東西,遠遠地就看見了,感覺希望就在眼前,真是感謝你們夜晚燃起的這堆篝火救了我們。”
那晚,回到家,已是凌晨12時。這次來沙漠,是最難忘的一次沙漠旅行,一邊是蒼茫深沉的塔克拉瑪干沙漠,一邊是皎潔的月光,這樣的大自然美景,是大漠帶給我最深的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