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至宇
(河北工程大學,河北 邯鄲 056038)
在2020年9月9日發布的“十三屆全國人大三次會議第3226號建議”答復中就農村宅基地使用權登記問題、土地承包經營權流轉等問題作出了詳細答復。城鎮化的進一步發展,越來越多的農民進城工作,為了更好地在城鎮購房以及子女上學,他們把戶籍從農村遷至城鎮,進而“關于農村宅基地使用權登記問題”的答復引發了社會的共同關注,答復中明確指出:城鎮戶籍子女可依法對存有房產的宅基地使用權進行繼承并辦理不動產登記。
《憲法》第十三條規定了公民的合法財產不受侵犯,國家依法保護公民的財產繼承權。
《民法典》第一千一百二十二條規定了遺產是自然人死亡時所遺留的個人合法財產。
《土地管理法》第六十二條規定了取得宅基地使用權需滿足三個條件,即“一戶一宅”、面積符合規定、本集體經濟組織成員[1]。
顯然,《土地管理法》中的規定與《憲法》與《民法典》中規定相沖突。宅基地上所附著的房屋及相關配套措施應是農民的合法財產,農民的宅基地使用權屬于用益物權,是農民的合法個人財產,它應當是屬于繼承范圍之內的[2]。另外,根據我國法律中規定的“房地一體”的原則,也應該認定在宅基地上存在房屋時,繼承人可以合法繼承被繼承人所有房屋以及其所占有宅基地部分使用權。
此外,將宅基地使用權限于本集體經濟組織成員也不符合現在的實際情況。城鎮化進一步發展,越來越多的農民進城務工,為了便于購房以及子女接受教育,他們將戶籍遷至城市。若依照《土地管理法》中的規定,離鄉遷戶的農村人喪失了農村集體經濟組成成員的身份,均無法取得宅基地的使用權。很明顯,這樣是不符合實際情況的,會給已經進城的農民帶來巨大的束縛,不利于社會發展的。再者法律針對同一物權的保護應是平等的,城鎮居民可通過繼承獲得房屋與土地,不應因為身份的改變而剝奪農民對于宅基地以及祖屋繼承的權利。
該《答復》針對城鎮戶口是否能夠依法繼承宅基地使用權的問題作出明確答復,調和了這三者法律之間沖突的部分,使我國的農村宅基地繼承更加明確,具有可行性,更好地保護了農民的財產。
城鄉結構的改變和農村經濟的發展使宅基地使用權不再是以居住保障為唯一價值體現,新農村的建立、發展,宅基地的財產價值也逐漸顯現,財產價值的日益彰顯促使宅基地繼受取得成為可能[3]。宅基地使用權設立是在城鄉二元結構的基礎之上,而隨著經濟和城鎮化的迅速發展而逐漸趨于瓦解,以居住保障和初始取得仍作為其唯一旨要的制度設計也與當今社會不相適應。城鎮化的高速發展,越來越多的農民進城務工并且定居,這種單向人口流動,降低了對宅基地本身居住保障的剛性需求。通過允許城鎮子女可依法繼承宅基地使用權,可使宅基地使用權在除發揮其居住保障功能之外,為農民獲得財產性收益提供便利。
農戶通過申請獲得宅基地的使用權,他們在獲得的宅基地上建造房屋,對于一部分農民而言,一棟房屋可能就是他們一生奮斗的成果,如若因為繼承主體的身份的限制而剝奪了他們的繼承權,則會造成公權力對公民合法財產的侵犯。不動產可能是農民的最重要的財產,實現農村房屋以及宅基地使用權的無差別繼承,不僅會激發農村創造財富的熱情和動力,也充分體現了《憲法》中所規定的“私有財產不可侵犯”的重要價值;同時,允許城鎮戶口子女可依法繼承宅基地,也可更好地維護鄉情,傳承傳統文化。
本《答復》中已將宅基地的繼承進一步進行了限制,需在宅基地上有房才可以進行繼承并登記,單獨繼承宅基地使用權是無法進行的。但當宅基地使用權被繼承之前符合拆遷安置房、安置地的規定要求的,其宅基地所對應的拆遷安置房、安置地是否可以作為繼承的標的,拆遷安置房、安置地通常被認為是對宅基地被征收、征用后的一種補償,實質上是一種產權調換,其根本目的還是保護農戶的基本生活權利,保障農戶最基本的生活需求。至于拆遷安置房,是對被拆遷人的原居住房屋進行補償,其是源于地上房屋的,從法理角度來看視為其與原房屋具有同一性。而拆遷安置地首先就意味著原始宅基地確已破滅,若被拆遷人再次擁有宅基地使用權就必須由村集體經濟組織重新進行安排、分配,就回溯到了宅基地使用權的初始取得,并非宅基地使用權的繼受取得,故而在該種情況下不能對安置地進行單獨繼承[4]。
當農戶仍有剩余人員時,其已經落戶城鎮的子女是否可以主張進行繼承,其繼承時應該按照什么原則進行繼承。在法律實務工作中,普遍認為:宅基地使用權是從屬于集體土地使用權的,是本戶中所有家庭成員所共有的一項特殊權利,家庭成員之間的共有權不應隨著被繼承人的死亡而消滅;而在法理理論中,因離婚、分家、家庭成員死亡而致家庭關系變動后可以請求分割。此外,宅基地使用權設立的初衷是對農戶的基本權利進行保障,滿足他們的基本生活需求。當有繼承權的人與同樣具有繼承權生活在本宅基地上的本集體成員之間發生沖突后,應該怎樣去平衡。顯而易見,戶內的剩余人員對于該宅基地使用權的需求強于已經落戶在城鎮的子女,應當給予剩余人員有關宅基地繼承的優先權。
一是要防范繼承難、登記難的風險。應當成立專門機構對農村宅基地進行統一登記,建成完備的宅基地檔案,并以此作為宅基地執行的參考依據。通過專門機構對于宅基地具體情況的登記,可及時掌握宅基地的使用情況,在發現宅基地閑置等問題后也可及時解決。同時成立配套的城鎮戶籍子女繼承農村宅基地登記制度,在城鎮戶籍子女在進行繼承時可以實現繼承與登記,可以繼承開始時就充分了解該戶的繼承情況是否符合《土地管理法》的基本原則,對于不符合條件的繼承及時了解以及處理。
二是要防范農戶的利益受到侵害的風險。村莊是中國鄉村社會的基本單位,承擔著本村農民生活的基礎功能,公共設施、服務需要依靠集體經濟組織來負擔。但城鎮子女入住村莊后,村中的村民逐漸多元化,集體經濟組織對于村莊內的基礎服務投資的動力會受到影響,致使村莊內的公共性服務衰退,使村民生活幸福指數下降。為防范該風險的發生,應設立有償使用制度,更好保護到村莊中原住戶的利益,避免了通過繼承取得宅基地使用權享受村集體的福利同時不為村集體作出貢獻,此外,有償制度的建立也會使得城鎮居民在繼承宅基地時做好衡量,可在一定程度上減少繼承后仍存在宅基地閑置的情況。
三是要防范鄉村倫理被破壞的風險。中國傳統農村社會是一個建立在“血緣和地緣”基礎上的熟人社會,其紐帶為“人情”,其基礎為“互信”,并且將“人情”與“互信”作為農村社會中相互交往的基本倫理[5]。當城鎮居民與農民混居一起后,因生活習慣、文化背景與價值觀等的不同,農村居民本身的生活觀、家庭觀、道德倫理觀等必定會受到一定程度的沖擊與挑戰。為應對該風險,首先需要大力發展農村經濟,經濟是倫理道德建設的物質基礎。將農村經濟發展作為切入點,才能對農村倫理道德健康發展奠定物質基礎。其次,完善基于地緣的鄉村自治制度,梁漱溟先生就曾提出“許多事情鄉村皆自有辦法,許多問題鄉村皆自能解決。”而就鄉村中人員日漸多元化,應結合鄉村自治組織方法,同時吸收城市居民參與鄉村治理,構造現代化新農村自治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