樸昭衍
(延邊大學,吉林 延吉 133002)
我國《刑法》第二百六十一條規定了遺棄罪,沒有對“扶養義務”這一明確遺棄罪主體范圍的重點作出明確規定。因此學術界對于遺棄罪的主體一直保有不同的看法。筆者認為如果想解決爭論,一定要首先明確“扶養義務”的來源以及內涵。
我國《刑法》和《民法典》婚姻家庭編中都規定了扶養義務,但是二者規定的扶養義務不能根據一樣的標準來予以認定。相比之下,《刑法》中規定的扶養義務應當大于《民法典》婚姻家庭編中規定的扶養義務,《刑法》中對扶養的界定應當是更多方面的,其中不僅應當包括對被扶養人提供必需的生活來源以保證其生存,還應當包括必要時的救助行為。因此,筆者認為符合一定條件的一般主體所實施的遺棄行為,也應當以遺棄罪來定性。
自從1997年遺棄罪的位置發生改變之后,學術界就位置的變化對于扶養義務來源存在不同觀點。其中一種觀點認為遺棄罪位置的變化對其內容沒有影響,因此遺棄罪仍然是家庭成員之間的犯罪。另一種觀點則認為遺棄罪位置的變化會導致其內容也發生變化,因此遺棄罪的法益應當由家庭成員的受扶養權變為公民的生命權和健康權。[1]
遺棄罪是真正地不作為犯罪,因此遺棄罪的義務來源只能是依照法律的明文規定,而法律的明文規定有兩種:其一是法律規定僅限于刑法中的規定;其二是法律明文規定的義務不僅局限于刑法的規定。[2]而筆者認為刑法之外的法律法規在經過刑法確認之后也可以成為真正不作為犯罪的義務來源。例如《民法典》婚姻家庭編和《老年人權益保障法》中與扶養義務相關的規定經過刑法確認后都可以成為扶養義務的來源。除此之外,還有一些職務或者業務所要求的義務,也可以成為遺棄罪扶養義務的來源。總而言之,筆者認為遺棄罪的主體范圍不應僅限于家庭成員之間,符合一定條件的非家庭成員也可以是遺棄罪的主體。
我國通常認為遺棄罪保護的法益是家庭成員間的受扶養權,不但有利于維護我國家庭倫理秩序,也有利于我國民眾的內心接受。[3]但是筆者認為該觀點已經無法滿足當今的現狀,所以應當重新對遺棄罪進行相應的理解。就立法角度來說,一方面由于遺棄罪在我國《刑法》中位置的變化,遺棄罪保護的法益應當是公民的生命權和健康權。另一方面,在發生沒有獨立生活能力的被害人被遺棄的情況時,其生命和健康都將會受到嚴重的威脅,如果生搬硬套現有的法律規定,不但不能適應社會生活需要,更不能保護被害人的合法權益。因此遺棄罪的保護法益不應再局限于家庭成員的受扶養權,而應當變為他人的生命權與健康權,并且應當對其中那些沒有獨立生活能力的人進行重點保護。
相比于從前,當今社會更容易出現復雜多樣的犯罪行為,就遺棄罪來說,新型遺棄行為更容易出現,如各種社會機構的遺棄行為,這種情況下如果我們仍然堅持傳統理論,那么從結果無價值論的角度是說不通的。其次在司法實踐中,非家庭成員之間的遺棄行為不是以遺棄罪處罰、就是以故意殺人罪處罰,再或者是按照無罪處理,同一類型案件容易出現“同案不同判”的情況,因此重新界定遺棄罪保護的法益是十分重要的。如今,社會扶養機構越來越多,其中主要包括孤兒院、養老院、福利院、精神病院等。社會扶養機構應當承擔起相應的責任,因此,為了更好地保護刑法的法益,我們對刑法解釋需要與時俱進,否則公民的合法權益將得不到有效保障,刑法的法益保護功能也會受巨大的影響。
現實生活中發生過一些非家庭成員之間實施遺棄行為的案件。如社會扶養機構或扶助機構對其扶養、扶助的對象進行遺棄,這種新型遺棄行為往往難以規制,針對同一類行為出現過不同判決,出現這種情況主要有兩種原因,其一是遺棄罪的主體范圍太小,不利于有效懲戒與新型遺棄行為相關的犯罪;其二是遺棄罪主體沒有設置單位犯罪。導致當出現新型遺棄行為案件時,只能對負責人和參與人進行處罰,卻無法對單位進行相關的處罰,筆者認為如果在遺棄罪主體中加入單位犯罪,就會更有利于對新型遺棄行為進行規制。新型遺棄行為的案件也間接反映出其與一些罪名的界限模糊,如不作為的故意殺人罪,這都是我們需要研究的問題。一些新型遺棄行為的案件最終以故意殺人罪來定性,筆者認為這樣定性只能暫時解決問題,從長遠來看是不太可行的。出現這種情況正是因為遺棄罪的立法尚存有不足之處,從而降低了司法實踐中的可操作性。筆者認為新型遺棄行為還是應當定性為遺棄罪。當然如果想要徹底解決對新型遺棄行為的定性問題,依舊需要對遺棄罪主體的立法問題進行相應的完善。
近些年來我國《刑法》不斷被修正,如今已經有了《刑法修正案(十一)》,而且內容越來越完善。但遺棄罪的法條卻沒有變化,司法實踐中遺棄罪的處罰依據還是和曾經相同。這是因為從遺棄罪的本質上來講,其侵犯的主要還是家庭成員間的受扶養權,因此遺棄罪的主體依舊是家庭中負有法定扶養義務的人這一特殊主體。這就需要將遺棄罪所要保護的法益從家庭成員間的受扶養權擴大到人的生命權和健康權,把遺棄罪的主體從特殊主體擴大到符合一定條件的一般主體。[4]這樣將更有利于對新型遺棄行為進行規制,也能最大限度地避免“同案不同判”的情況發生。
現行《刑法》中并沒有規定遺棄罪的主體包括單位。但是隨著出現一些社會扶養機構遺棄老人的案件出現,可以看出我國的扶養形式其實是多種多樣的,同時也可以看出單位作為主體參與進越來越多的活動中。由于遺棄罪在立法中沒有規定單位犯罪,司法實踐中遇到此類問題就容易出現“同案不同判”的情況,這樣不論對于保護被害人的合法權益還是對于解決實務中的難題都是不利的。為了處理好新型遺棄行為引發的各種難題,筆者認為遺棄罪應將單位納入犯罪主體范圍。法律是社會發展的產物,我們應當緊跟社會發展的步伐,如今社會扶養、扶助機構越來越多,單位遺棄案件也很多,這是在提醒我們,要擴大遺棄罪主體的范圍,同時在遺棄罪中增設單位犯罪,這樣在符合長遠利益的同時還能滿足司法實務的需要。
如今,隨著新型遺棄行為的出現,人們對于遺棄罪的討論也日益激烈。不同于家庭成員之間的遺棄行為,新型遺棄行為更為復雜,因此給司法實踐也帶來了不小的難題。本文先從實體法角度、扶養義務來源角度以及保護法益角度對遺棄罪的主體的界定問題進行了討論研究。然后通過討論新型遺棄行為帶來的挑戰,對遺棄罪的主體問題進行了更深入地探討。通過探討研究,筆者認為遺棄罪應當是侵犯公民生命權和健康權的犯罪,因此遺棄罪的主體不應僅僅局限于家庭成員。我國《刑法》應當對遺棄罪的主體進行完善,擴大遺棄罪的扶養義務來源,同時將單位納入遺棄罪的主體范圍,這樣就能對公民的生命權和健康權進行更好地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