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帥雄關
——近年來天津學界戚繼光與黃崖關長城研究綜述

徐 勇 王 冬

戚繼光是中國歷史上杰出的軍事家、赫赫有名的民族英雄，他身經百戰，屢立戰功，平息了為虐沿海多年的倭患，保衛了北部疆域的安全，并有多部軍事著作留存于世，為后世留下了寶貴的精神財富。特別是明隆慶二年（1568）起，戚繼光調任薊鎮，總理練兵事宜達十六年之久，與天津結下了不解之緣。黃崖關長城始建于北齊天保七年（556），經明代重修，形成了以空心敵臺、實心敵臺、磚石混筑墻等為主體的軍事防御體系，被譽為“中國萬里長城之縮影”。

以往，天津學界對戚繼光和黃崖關長城都給予了相當的關注，對戚繼光在戰爭實踐、軍事工程技術、軍事管理、軍事理論、軍事思想、文學創作等各方面的成就特別是他在薊鎮的活動曾進行過探討，并取得了一定的成果。但是，把“名帥”戚繼光與“雄關”黃崖關長城結合起來進行深入研究，則尚顯不足。我們就所見近年來天津學界對戚繼光和黃崖關長城的研究成果進行梳理與評述，以期為戚繼光與黃崖關長城研究提出新的思路。

一、研究會議和學術團體

2016年8月26日至8月28日，在天津黃崖關長城隆重召開了由天津市歷史學學會主辦、天津兵學與傳統文化研究專業委員會和天津黃崖關長城風景游覽區管理局承辦的首屆“名帥雄關——戚繼光與黃崖關長城學術研討會”。這是學界首次將“名帥”與“雄關”聯系起來進行研究，具有首創性質。來自北京、天津、河北、山東、浙江、黑龍江以及香港、臺灣的50 多位代表出席會議，本次會議共收到論文35 篇，26 位學者作了大會發言。軍事科學院研究員、戚繼光研究專家范中義，中國長城學會常務副會長董耀會給大會發來賀信。著名明史研究專家、南開大學歷史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天津兵學與傳統文化研究專業委員會名譽會長南炳文與臺灣東吳大學歷史系專任教授、臺灣暨南國際大學榮譽教授徐泓出席會議并在開幕式上作學術報告。

天津的戚繼光與黃崖關長城研究、學術會議的策劃與召開、相關文集的編輯與出版工作，都是在天津兵學與傳統文化研究專業委員會的組織協調下進行的，本會的學者還多次參加了由中國明史學會及戚繼光分會舉辦的戚繼光學術研討會。隨著研究人數的增加和研究領域的拓寬，許多學者和相關單位紛紛呼吁盡快成立天津自己專門研究戚繼光與黃崖關長城的學術團體。而由天津大學建筑設計院起草，經天津市有關方面同意實施的《長城國家文化公園（天津段）建設保護規劃》中也建議成立戚繼光軍事思想研究學術團體。為此，天津兵學與傳統文化研究專業委員會正在協調各有關單位，積極與天津市社科聯、社團管理局溝通。與此同時，第二屆“名帥雄關——戚繼光與黃崖關長城學術研討會”也在積極籌備中。

二、關于戚繼光與黃崖關長城的宏觀研究

在天津學界，目前暫未見到有這方面的專著出版，僅有志書兩部：一是天津市“愛我中華，修我長城”贊助活動指導委員會辦公室編《天津黃崖關長城志》（天津古籍出版社1988年8月出版），二是張學文主編《天津市志·黃崖關長城志》（天津社會科學院出版社2017年11月出版）。徐勇主編《新編天津軍事史話（古近代部分）》（人民日報出版社2019年1月出版）中有七條內容是專門研究戚繼光與黃崖關長城的。另有徐勇主編《戚繼光與黃崖關長城研究文集》，已于2019年在天津市檔案館立項，并于2020年結項，由于種種原因暫時未能出版。

徐勇《天津兵學文化視角下的戚繼光研究》（《天津史志》2020年第2 期）從有關的歷史資料和考古發現中，找出了十幾條鐵證，證明戚繼光與天津特別是與黃崖關長城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證明戚繼光不僅到過天津，而且有不少載入史冊的軍事活動，更留下了一些膾炙人口的兵學和文學著述，值得深入研究。

陳益民《戚繼光鎮薊成效小議》（《兵學大觀園》第十一輯。又載蓬萊市戚繼光研究會編《戚繼光研究》第八輯，黃海數字出版社2018年9月出版），從戚繼光鎮守薊、昌、保定期間因南兵北戍和耗貲不菲卻戰果有限而屢遭非議入手，考察了戚繼光南兵北調薊鎮所取得的成效，以及戚繼光通過訓練兵馬、整修器械和修繕險隘方面等手段，為薊、昌二鎮的守衛打下了牢固的基礎，虜寇不敢來犯，印證了戚繼光在薊、昌鎮守之功業。

王緒周《戚繼光抗倭和駐守薊鎮黃崖關長城的歷史功績》（《兵學大觀園》第十一輯。又載蓬萊市戚繼光研究會編《戚繼光研究》第八輯，黃海數字出版社2018年9月出版），從戚繼光征戰南方解除東南沿海倭患、坐鎮薊州保衛北部疆域安全兩方面論述了戚繼光在軍事方面的功績，重點考證了戚繼光在鎮守薊州期間，組建并訓練了能有效御敵的多兵種邊防軍，制定了周密細致的戰術，加固改建薊鎮黃崖關長城，確保北方邊境地區的安寧。

付琳雅、歐陽康、徐勇《也談戚繼光的歷史功績》（《戚繼光與黃崖關長城研究文集》），通過對戚繼光東南抗倭、鎮守薊鎮等具體史實的簡要梳理，全面總結了戚繼光在戰爭實踐、軍事工程技術、軍事管理、軍事理論、軍事思想、文學創作各個方面的成就，梳理了戚繼光在歷史演進和社會發展中發揮的積極作用和做出的貢獻，系統說明了戚繼光的歷史地位和個人社會價值。

徐勇、歐陽康《從薊鎮防御體系的興衰看戚家軍“鎮薊”的歷史意義》（《天津兵學文化與軍事歷史研究》，香港中國文藝出版社2021年6月出版）指出，薊鎮是明代北方重要的軍事防區，戚繼光及其率領的戚家軍，自隆慶初年在薊鎮戍衛，在戍守、練兵、著述、修城等諸多方面發揮了重要作用。此后，戚繼光被迫離開了薊鎮，戚家軍也由于種種歷史原因消亡了，這在一定程度上導致了明后期薊鎮防御的衰弱乃至明王朝的滅亡。

徐勇、付琳雅《名帥雄關相結合 兵學研究新亮點——天津戚繼光與黃崖關長城研究縱橫談》（《兵學大觀園》第十八輯，香港中國文藝出版社2021年4月出版）認為，從歷史學和兵學文化研究的角度來看，戚繼光與天津特別是與黃崖關長城都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天津學者應當深入發掘“名帥雄關”這一課題的學術意義和時代價值，將“名帥”戚繼光與“雄關”黃崖關長城結合起來深入研究。

南炳文《在“名帥雄關——戚繼光與黃崖關長城學術研討會”開幕式上的講話》（《兵學大觀園》第十一輯）指出，戚繼光是一個了不起的愛國將領，是一個卓有功勛的軍事指揮家，也是一個韜略非凡、滿腹學問、善于思考、重視總結的軍事理論家，其作為和表現為中華民族增了光。戚繼光之所以能夠在保衛國家的事業上做出難得的偉大貢獻，也是由于他在樹立了堅定的愛國主義信念的同時，還重視腳踏實地地認真對待所面臨的一件件具體工作。

徐泓《在“名帥雄關——戚繼光與黃崖關長城學術研討會”開幕式上的講話》（《兵學大觀園》第十一輯）強調，明朝留下的遺跡，包括黃崖關長城，在中國建筑史上可以說是巔峰之作；中國古代將領的最高志愿就是“覓封侯”，但戚繼光的志愿不是這個，而是“海波平”；他來到黃崖關駐防防備韃靼騎兵，發展出幾種戰法，如車營等，將其匯集為《練兵實紀》。尤其是他發展出的“鴛鴦陣”，對軍器如倭刀的改良，對佛郎機的運用，顯示出他不只靠保家衛國的精神去作戰，還認真研究陣法、軍備對戰爭的重大作用。

范中義《致“名帥雄關——戚繼光與黃崖關長城學術研討會”的賀信》（《兵學大觀園》第十一輯）認為，戚繼光是我國歷史上杰出的軍事家，偉大的民族英雄。他為平息危害沿海多年的倭患，保衛沿海人民的生命財產安全立下了不朽的功勛；他保衛了北部疆域的安全，促進了蒙漢民族的和平發展；他寫下了《紀效新書》《練兵實紀》等著名兵書和《止止堂集》等文集，豐富了祖國的兵學寶庫，為后人留下了寶貴的精神財富。在中國封建時代的軍事家中，身經百戰，屢建功勛，又有杰出的軍事著作流傳后世，對我國古代軍事理論做出突出貢獻的，當首推戚繼光。

董耀會《致“名帥雄關——戚繼光與黃崖關長城學術研討會”的賀信》（《兵學大觀園》第十一輯）也提出，黃崖關是明代長城的重要組成部分。戚繼光是明代隆慶至萬歷初年十年間薊鎮長城的修建者、指揮者。

歐陽康、徐勇《戚繼光在薊軍事年譜簡編》（《戚繼光與黃崖關長城研究文集》），對戚繼光在薊州鎮期間的軍事活動逐年進行了梳理、考證。

三、戚繼光軍事思想研究

戚繼光軍事思想研究成果主要集中在探究戚繼光在鎮薊期間采取的加強募兵、加強訓練、加強防御、創新武器等戰略戰術及取得的成效，揭示了戚繼光成功抵御侵擾的內在原因。

邢亞萍、張學文《淺談戚繼光戍邊的兵學思想》（《兵學大觀園》第十一輯。又載蓬萊市戚繼光研究會編《戚繼光研究》第七輯，黃海數字出版社2017年12月出版）一文，厘清了戚繼光在御虜戍邊過程中逐步形成的獨特的兵學思想，并分析了戚繼光在鎮守薊州期間通過修飭、增設、完善長城、敵臺、關城等邊防設施，組建車步騎營并創建輜重營配合守城作戰，加強防御兵力部署、募兵訓練、開展作戰演習等方式，對其兵學思想進行了充分實踐，進一步證明了戚繼光軍事思想和軍事成果的重要價值。

呂偉峰、李正旭、李婧《戚繼光戰術思想史憶重塑》（《兵學大觀園》第十一輯）指出，戚繼光戰術思想的獨特之處，從火器和冷兵器相結合、各種武器協同配合、創新野戰方陣戰術，兵戰與心戰巧妙結合，固墻設臺、積極防御，使用優勢兵力作戰，力求全殲敵人，嚴明軍紀、訓戰結合等角度，分析了戚繼光的軍事戰術思想，認為在歷次戰斗中鮮有敗績便是其戰術思想在軍事實踐活動中得以成功運用的力證。

諸葛瑞強、寇艷《戚繼光的殲滅戰思想研究》（《兵學大觀園》第十一輯。又載蓬萊市戚繼光研究會編《戚繼光研究》第七輯），以現代軍事學術語殲滅戰概括了戚繼光對敵“大創盡殲”的戰略思想，考察了戚繼光殲滅戰思想形成的脈絡，分析了戚繼光提升軍隊戰斗力、配備武器裝備、制定機動靈活的戰略戰術等關于殲滅戰思想的理論架構，以及其在軍隊建設、武器裝備的配備和研發等方面的戰爭準備工作及戰爭中所實施的戰略戰術等各個方面對殲滅戰思想的運用，證明了戚繼光殲滅戰思想在當今仍具有可供借鑒的實踐價值。

王蔚《戚繼光的將帥思想》（《天津兵學文化與軍事歷史研究》，香港中國文藝出版社2021年6月出版）和胡招弟《戚繼光用將之道對新時代選人用人的啟示》（《天津兵學文化與軍事歷史研究》，香港中國文藝出版社2021年6月出版）兩篇文章異曲同工，都高度評價了戚繼光對軍事人才特別是將帥的選拔任用，前者側重于對其將帥思想的歸納和總結，而后者強調了其用將之道對后人的啟示作用。

王煒《淺談戚繼光軍事思想對強化軍事教育建設的啟示》（《兵學大觀園》第十八輯，香港中國文藝出版社2021年4月出版），從膠東尚武文化的熏陶和家學傳承、長期的軍事實踐與感悟等方面論述了戚繼光軍事思想的成因，從選兵、陣法、教育、訓練、軍紀、賞罰等方面論述了戚繼光的軍事思想及其軍隊建設的啟示。

四、戚繼光兵書著述研究

戚繼光軍事思想集中體現在其根據自己不同時期作戰實踐和經驗所編寫的《紀效新書》《練兵實紀》等兵學著作中，既有對歷代兵家的繼承，又有其獨到的見解，研究文章也多是對其所著兵書思想的剖析和實戰效果的比較。

歐陽康《薊鎮練兵實踐對戚繼光編撰〈紀效新書〉十四卷本的影響》（《兵學大觀園》第十一輯。又載蓬萊市戚繼光研究會編《戚繼光研究》第七輯），通過考察十八卷本《紀效新書》和十四卷本《紀效新書》在成書時間、戚繼光任職履歷、篇目內容、版本流傳等方面的異同，認為十四卷本《紀效新書》是戚繼光在防御工事和防御戰術、火器使用、將領培養等軍事理論、軍事思想逐漸走向成熟、完善的體現，是戚繼光軍事思想更加系統完善的一部著作，而這種升華與其在薊鎮的軍事實踐有著不可分割的聯系。

呂亞其《從〈紀效新書〉十八卷本解讀戚繼光的治軍練兵思想》（《兵學大觀園》第十六輯，香港華文傳記出版社2020年7月出版），針對《紀效新書》十八卷本中提出的強調實用、嚴明軍紀、重視兵器等治軍、練兵思想，考察了戚繼光治軍時在士兵的選拔和編伍、日常訓練、作戰、賞罰規定、軍事器械的制造和使用、旗語信號等建軍作戰的各個方面所取得的具體成效，認為《紀效新書》十八卷本是戚繼光早期軍事思想的集中體現。

孫衛國《〈紀效新書〉與朝鮮王朝軍制改革》（《南開學報》2018年第4 期），以詳實的考證厘清了《紀效新書》傳入朝鮮王朝的歷程，考察了朝鮮王朝根據《紀效新書》，從“練將”“練兵”“修械”幾個方面全方位重建朝鮮軍隊、改革軍制、訓練士卒，使朝鮮軍隊初具規模，將士戰斗力迅速提高，成為明朝軍隊抗倭的重要輔助力量，重點關注了朝鮮王朝訓練都監的成立、演變和影響，認為《紀效新書》是對朝鮮王朝影響最為深遠的兵書，在東亞書籍交流史上絕無僅有。

井永欣《淺析戚繼光的軍事思想——以〈紀效新書〉和〈練兵實紀〉為中心》（《兵學大觀園》第十一輯。又載蓬萊市戚繼光研究會編《戚繼光研究》第七輯），通過剖析《紀效新書》和《練兵實紀》中體現的戚繼光軍事思想，比較了其在實戰中所采用嚴肅軍紀的治軍之道、全面可行的練將之法、重視武器的強兵之術、豐富多變的制勝之策等戰略、戰術，系統地總結了戚繼光在冷兵器和火器并用時代先進的軍事理論，并指出其軍事理論是在實踐中總結出的一整套適應戰時需要的戰略戰術。

王蔚《兵事須求實際——從〈練兵實紀〉看薊鎮時期戚繼光的軍事思想》（《兵學大觀園》第十一輯。又載蓬萊市戚繼光研究會編《戚繼光研究》第七輯）指出，《練兵實紀》是戚繼光根據薊北長城戍邊防務的實際和實踐，在總結了大兵團練兵、車騎步三軍協同作戰、訓練經驗的基礎上編寫而成的，對軍事訓練、兵器制作和戰術思想都有極大的創見，認為《練兵實紀》集中體現了戚繼光的軍事思想，其中事必求實、注重實踐是其軍事思想的精華。

王進《從〈止止堂集·策問〉看戚繼光的務實精神》（《兵學大觀園》第十一輯。又載蓬萊市戚繼光研究會編《戚繼光研究》第七輯）和《淺析戚繼光對若干明代軍事問題的思考——以〈止止堂集〉為中心》（載《戚繼光與黃崖關長城研究文集》）兩文，集中研究了戚繼光所著《止止堂集》中“策問”一節所提出的涉及“眾寡”“教兵”“求將”“守邊”等諸方面問題，認為這一系列問題均是戚繼光立足薊鎮防務對軍情所提出的看法和具體措施，反映了戚繼光講求實際、腳踏實地的為將風格，以及他對明代兵事的憂慮和尋求改變現狀的思考，可以反映出戚繼光在日益消沉萎靡的軍事大環境下苦苦尋求改變現狀，一掃頹風的切實方法和具體措施。

王進《戚繼光〈紀效新書〉十四卷本寫作考述——兼論其與〈練兵實紀〉、〈止止堂集〉關系》（《文津學志》第十輯，國家圖書館出版社2017年8月出版）指出，戚繼光一生南征北戰，戰功赫赫，所著兵書也堪稱明代兵書翹楚。其中，《紀效新書》十四卷本由于僅有明刻本傳世，清代未曾刊刻，長期以來為人所忽視。實際上，戚繼光《紀效新書》十四卷本是在南征北戰、戎馬一生的基礎上對十八卷本的進一步總結和升華。《紀效新書》十四卷本與同為戚繼光撰寫的《練兵實紀》和《止止堂集》相比，既有聯系，又有區別。《紀效新書》十四卷本的誕生，代表了戚繼光與時俱進、開拓融合的戰爭觀。

王進《16—17 世紀明帝國車戰演進考——以〈練兵實紀〉和〈車營叩答合編〉為中心》，從《練兵實紀》和《車營叩答合編》兩本兵書入手，結合其他史料，對明朝中后期“車戰”的相關問題進行了視角獨特的考證。

五、戚繼光練兵業績研究

對于戚繼光練兵業績的探討，主要集中在挖掘其軍事思想、軍事理論在戰爭實踐中所取得的光輝成績，并系統勾勒出戚繼光在軍事活動中為保衛國家安全做出的貢獻。

吳振清《戚繼光練兵三論》（《兵學大觀園》第十一輯。又載蓬萊市戚繼光研究會編《戚繼光研究》第八輯，黃海數字出版社2018年9月出版），通過對明朝中期的邊防狀況、明軍軍力、戚家軍軍力的考察，說明了戚繼光在薊鎮講武練兵所取得的成效和影響，通過戚繼光對古代兵法、戰術學習借鑒的考察，探討了戚繼光的軍事思想和治軍理念的形成及在實戰中的指導意義，通過對明朝政府的決策和游幕文人的考察，證明了戚繼光薊鎮練兵、筑城、退敵、立威等成功事跡與明政府、軍民的支持密不可分。

呂偉峰、劉清、王萌《戚繼光的帶兵之道》（《兵學大觀園》第四、五輯合刊，內蒙古科學技術出版社2011年6月出版），分析了戚繼光注重練將、注重實戰、注重總結的治軍思想和訓練作風，認為戚繼光保國安民的理念、身先士卒的作風和紀律嚴明、恩威并施的治軍手段是其統帥軍隊戰斗力得以極大提升和“戚家軍”能夠取得連戰連捷戰績的關鍵因素。

李琳《從嚴治軍 軍法如山——戚繼光鎮守薊鎮操練新軍》（《兵學大觀園》第十一輯）和《從嚴治軍，軍法如山——從操練新軍淺析戚繼光鎮守薊鎮邊防建設》（蓬萊市戚繼光研究會編《戚繼光研究》第七輯），分析了薊鎮成為明代北方邊疆防務重中之重的成因，梳理了戚繼光到任后練兵、練將、練心、治氣等整頓軍隊的舉措，重點關注了其優化體制、嚴格訓練的帶兵之道，考察了戚繼光制定的連坐之法、檢查和獎懲制度，認為在其嚴格的訓練下，軍士的戰斗素養和戰斗意識都得以大幅提升，使北部疆域得以安穩。

李世釗《戚繼光軍事思想在薊州防務上的體現》（《兵學大觀園》第十一輯），通過對戚繼光在鎮薊期間將長期軍事實踐、積累而形成的軍事思想理論因地制宜地實踐于薊州防務，通過其開展的練將、練兵等軍隊建設方法的考察，剖析了戚繼光 “算定戰”思想、戰守結合思想、殲滅戰思想及車步騎協同作戰思想等軍事思想在薊州防務中的具體表現和取得的良好成效。

肖立軍《明薊州一帶鎮守武將駐地考略》（南炳文、商傳主編《明代薊鎮文化學術研討會論文集》，云南人民出版社2011年7月出版）考證，按照當時重要地方設衛的制度，薊州、永平一帶高級武將以衛治（永平衛、薊州衛等）為穩定駐地的可能性較大。

劉新欣《以實戰的態度對待訓練——戚繼光的軍事思想及影響》（《兵學大觀園》第十八輯），從不同側面論述了戚繼光軍事訓練思想的先進性以及對當代軍魂教育的影響。

六、對相關史料的考辨

王冬《戚繼光“創辦武學”初窺》（《兵學大觀園》第十一輯。又載蓬萊市戚繼光研究會編《戚繼光研究》第七輯），通過對歷史文獻中明代“武學”源流的梳理，推斷武學館或武庠非戚繼光所創，而是戚繼光對武學的設立持支持態度，可見戚繼光學用一致的建軍、治軍的指導思想，認為推崇軍事教育是其長期從事軍事管理實踐所取得的成果，是其軍事訓練經驗的總結，也是其軍事教育思想成熟的標志。

肖立軍《戚繼光與明代火器》（《文史雜志》1992年第6 期）和肖立軍、張漢青《戚繼光重視火器探略》（《戚繼光與黃崖關長城研究文集》）認為，戚繼光在抵御倭寇等實戰中能夠克敵制勝與其發展和改進火器、創造新式火器、重視火器的充分使用有著一定的關系，文章通過總結戚繼光所著《紀效新書》與《練兵實紀》中提到的以火銃、火炮類為主的火器及少數形制較為獨特的火器，分析了戚繼光重視火器的保養維護、管理和日常操演的態度，以及因地制宜、冷兵器與火器相配合的軍事思想等，對明軍勝利所起到的重要作用。

閆愛民、宣兆琦《戚氏的源流、遷徙與明代登州戚氏》（《兵學大觀園》第十一輯。又載蓬萊市戚繼光研究會編《戚繼光研究》第八輯），通過對作為兵器和禮器的斧鉞之戚及河南濮陽古邑戚城的考察，分析了戚字的本意和嬗變源流，戚氏以封邑、所居或職業而得姓的可能，又通過史料考察了戚氏族群不斷遷徙的路徑，得出“戚氏本兵”是戚氏族姓傳統的結論，進而分析了登州戚氏軍職世家的特征，認為登州戚氏家族在保持著尚武傳統的同時，也重視文化素養，正是基于這樣的家風，才培育出“好讀書，通經史大義”的儒將戚繼光。

張一拓《淺析戚繼光對〈孫子兵法〉的運用》（《兵學大觀園》第十一輯。又載蓬萊市戚繼光研究會編《戚繼光研究》第七輯），分析了戚繼光對《孫子兵法》的認識，認為其在抗倭戰斗中采用靈活的戰略戰術和鎮薊期間制定的戰斗防御部署、戰爭準備策略，都是戚繼光立足于實戰而具體運用《孫子兵法》的軍事思想、軍事理論所取得的成效，提出戚繼光能夠取得輝煌的戰功與其重視軍事理論與實踐的結合是密不可分的，也得出可以從學習前人著作到實踐中將理論轉化為具體方法、再到總結得出結論的一套新理論的啟示。

七、黃崖關長城研究

對于黃崖關長城的研究，多是基于對現有考古調查資料的分析和判斷，說明自戚繼光在薊鎮增修邊墻、敵臺以后,長城成為抵御蒙古騎兵的“人工屏障”。

張雨松、槐志宏《從黃崖關長城建筑格局看軍事防御體系》（《兵學大觀園》第十一輯），通過考察黃崖關長城的站臺敵樓、邊城掩體、水關煙墩、古寨營盤等各項防御設施的地理位置、造型設計和具體功用，認為黃崖關在設計時共置有太平寨長城及主體城墻、八卦關城、鳳凰樓等三道防線，在全國長城沿線獨樹一幟，且是明代萬里長城沿線上為數不多的沒有被攻破過的關口之一，凸顯其在明代軍事防御體系中的重要作用。

張雨松、張鳴宇《戚繼光鎮守北疆的長城之策》（《兵學大觀園》第十一輯。又載蓬萊市戚繼光研究會編《戚繼光研究》第八輯），梳理了戚繼光在鎮薊之初對蒙古騎兵戰斗力的認識，以及為了有效防御蒙古騎兵侵犯所采取的修長城、修營房等措施，通過對長城、敵臺等形制的考察，說明了戚繼光在明朝大規模修造長城中所起到的推動作用。

張雨松、劉洪明《黃崖關長城軍事作用探究》（《兵學大觀園》第十一輯），探討了長城修建的歷史沿革及黃崖關長城修筑的始末，提出戚繼光任薊鎮總兵時主持建設的以黃崖關長城為代表的薊鎮長城軍事防御體系，使長城成為集日常巡邏、敵情瞭望、軍情通報、物資輸送、邊防將士生活和訓練場所、兵器糧草儲備，以及戰時依托防守陣地等諸功能于一身的巨型軍事防御工程體系，擺脫了由扼守要點的城堡和攔阻騎兵快速通過的障礙所構成的較為簡陋的軍事防御工程角色。

邢亞萍、石亞然《黃崖關長城修繕及復建淺談》（《戚繼光與黃崖關長城研究文集》），回顧了黃崖關長城興建、損毀、修復的歷程，認為修復后的黃崖關長城不僅可以展現明代薊州地區軍事構筑物的建造技法和水平，也可以展現明代薊州地區軍事防御體系格局，通過介紹黃崖關長城風景名勝區管理局的沿革及近年來在研究、保護、利用、傳承等方面取得的豐碩成果，發現通過進行長城旅游開發促進薊州地區經濟建設、規劃保護區提高薊州地區生態環境質量及吸引公眾參觀發揮社會教育功能等方式，可以使黃崖關長城的社會價值得到進一步凸顯。

張學文《天津黃崖關長城博物館收藏的傳統兵器》（《戚繼光與黃崖關長城研究文集》），系統地介紹了黃崖關長城博物館收藏的部分在長城附近出土的傳統兵器類文物，將館藏文物分為冷兵器、火器和戰車三類，冷兵器中不僅有明初將士所用槍、矛、刀、箭等各類軍器，也有戚繼光在御倭作戰中創制的鏜鈀、狼筅、藤牌，器包括鳥銃、虎蹲炮、佛朗機炮等，以及元戎車、輜重車、火箭車、偏箱車等各種類型的戰車，多是戚繼光鎮守薊州、創建車營的實物力證。

郭棟、楊洋、張玉坤《黃崖關長城防御體系》（《兵學大觀園》第十八輯）指出，黃崖關長城歷經滄桑，雖已失去其軍事防御的價值，但它接山跨河，關城、塞堡、敵臺、水關，應有盡有，集雄險奇秀于一身，防御布局精妙，是我國古代軍事防御體系關隘空間之典范，充分展現了我國古代軍事家在營建思想、空間布局等諸多方面的大智慧。

范熙晅、張玉坤、李嚴《明長城軍事防御體系規劃布局機制研究》（張玉坤主編《六合文稿》，中國建筑工業出版社2019年12月出版）指出，在譚綸、戚繼光時期是薊鎮大修長城防務的重要時期，兩名將領均對長城修筑做出了巨大的貢獻。譚綸提出了薊鎮長城體系建設的宏觀構想，而主持修筑的核心人物則是戚繼光。戚繼光對長城建設最著名的貢獻便是設計了空心敵臺，為守御長城邊墻的士卒提供了一個修筑方面的堅固堡壘。

八、相關人物研究

徐勇的《戚繼光之前的天津籍抗倭將領——劉燾》（《戚繼光與黃崖關長城研究文集》）介紹，曾擔任過戚繼光上級指揮官的著名抗擊倭寇將領劉燾在浙江、福建、廣東、廣西等地抗倭殺寇有許多精彩的事跡，并通過分析史料，判定劉燾為天津籍。

徐勇、歐陽康《經緯文武的大家——試論唐順之在薊鎮核查軍務與詩文創作》（《兵學大觀園》第十八輯。又載《唐荊川研究論叢》，東南大學出版社2020年12月出版）考證，明嘉靖三十七年（1558），唐順之二次復出后不久，受命來薊鎮核查軍務，歷時兩個多月。這段時間，唐順之認真核實當地駐軍情況，四次上疏，從不同角度提出各類鞏固邊防的建議。唐順之曾和戚繼光切磋過槍法，建立了深厚的友誼。兩人都是文武兼備，帶兵經驗豐富且著述頗多，唐順之的思想可能受到曾先他來到薊州戍守的戚繼光的影響，而他的論述亦被十余年后再到薊鎮戍守的戚繼光所吸收。

王進《〈萬歷野獲編〉中倭寇事情略考》（《兵學大觀園》第十八輯）指出，沈德符編寫《萬歷野獲編》之時，雖已非倭亂頻仍的嘉靖時期，但倭寇肆虐的慘痛記憶仍縈繞在明朝士人心頭。《萬歷野獲編》對倭寇之亂和朝野抗倭之事敘述甚多，與正史既有印證又有抵牾，因此從幾個方面進行了考述。

九、歷史啟迪

戚繼光一生戎馬，抗倭戍邊，矢志不渝，其精神可以概括為“矢志報國、英勇無畏、文經武略、務實創新、律己修身”，研究和探討戚繼光的愛國情懷、軍事謀略、修身品行，對于繼承優良傳統、弘揚優秀文化皆有歷史和現實意義。

徐斌《戚繼光戍北功績及其歷史文化價值開發淺議》（《兵學大觀園》第十八輯，又載《戚繼光與黃崖關長城研究文集》），考察了戚繼光在戍北時期重筑長城、邊鎮練兵、抵御入侵、著述兵書等方面的主要軍事成就，提出可通過開展對戚繼光戍北時期的主要活動軌跡進行清晰完整梳理，加強戚繼光這一歷史形象的文化價值的引領，對戚繼光戍北時期的歷史文化資源加以開發，打造戚繼光文化品牌，弘揚戚繼光愛國主義思想。

蓋金香《民族英雄戚繼光留給我們的寶貴精神財富》（《兵學大觀園》第十一輯，又載蓬萊市戚繼光研究會編《戚繼光研究》第六輯），從著書與實戰知行合一的角度分析了戚繼光軍事思想受陽明心學的影響，以尚武精神的角度揭示了戚繼光所向披靡的內在因素，總結了歷代君主海權觀念淡薄的成因及戚繼光海權意識形成的過程，同時還考察了戚繼光這位儒將“誠能動物”的戰略思維。

李瑞旺、李清芳《淺談戚繼光的武德人格》（《戚繼光與黃崖關長城研究文集》），以戚繼光積極、進取、樂觀的人生觀為切入點，對其和軍、敬士、愛卒、恨敵、愛民、善俘、克己、公正、嚴明等表現形式進行探討，總結了戚繼光特征鮮明的武德人格，認為戚繼光的武德人格是中華武德文化在民族精神生活中的地位和作用的重要體現。

劉學英、王萍麗、王海永《論戚繼光抗倭的現代反思》（《兵學大觀園》第十一輯。又載蓬萊市戚繼光研究會編《戚繼光研究》第七輯，黃海數字出版社2017年12月出版），通過回顧戚繼光的戎馬一生，總結了戚繼光的軍事思想及其實戰經驗，指出建設強大的國防和軍事實力是抵御外敵入侵的首要制勝之策，加強邊海防建設是抵御外敵入侵的重要取勝之道，加強武器裝備建設是抵御外敵入侵的核心必殺之技，加強軍隊實戰性訓練是抵御外敵入侵的必要謀勝之法。

祁雅楠《選民為兵，練兵保民——戚繼光的愛民愛兵思想》（《兵學大觀園》第十八輯，香港中國文藝出版社2021年4月出版）認為，從兵器使用原理到實際應用，從思想動員到賞罰督促，無論是思想上還是制度上，戚繼光的愛民愛兵思想，在今天仍有啟示意義。

十、述論

綜觀以往的學術成果，我們可以發現，天津學術界目前對戚繼光鎮守薊門的研究取得了一定的成績, 相關的研究論文在不斷增加, 研究角度也更加新穎了。學者們達成了幾點認識：一是在戚繼光全面主持薊鎮防務時, 通過訓練軍隊, 修建黃崖關長城，設立車步騎營等措施加強薊鎮防務；二是在治軍方面, 戚繼光突出南兵的示范作用、注重士氣的養成和合成軍的訓練；三是在育將方面,戚繼光提出了將領應德、才、識、藝四者兼備的主張；四是在戰爭實踐中，戚繼光注重武器裝備、“算定戰”思想、戰守結合、“大創盡殲”思想等軍事思想逐步形成。

上述認識是進一步深入研究戚繼光與黃崖關長城的基礎，但天津學界這方面的研究還存在著若干的薄弱點和不足之處，需要有所突破：

第一，戚繼光的從軍經歷展現了他強烈的責任精神、務實的創新精神、精誠的奉獻精神，這種精神是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卓越代表，尚需下功夫進一步挖掘其時代價值，這將有助于我們在新時代弘揚愛國主義精神，繼承并弘揚戚繼光的愛國思想。

第二，目前天津學界似乎還沒有針對戚繼光所著兵書進行系統的、整體的、宏觀的研究，大都是把《紀效新書》《練兵實紀》等作為研究戚繼光軍事理論、軍事思想的一個部分。對《紀效新書》《練兵實紀》的內容進行分析的較多，但這些分析大都淺嘗輒止。對戚繼光軍事理論、軍事思想的研究大都只是把《紀效新書》《練兵實紀》作為一個參考文獻，應當進行全方位的深入研究。

第三，目前的研究還大都集中于戚繼光自身，較少關注“戚家軍”的情況，亦較少關注與戚繼光有交集的文官集團的人物和與其關系密切的文人，應該更進一步關注戚繼光所處的時代和環境，以及戚繼光身邊軍界、政界、文界人物對其軍事思想確立所產生的影響，探討以戚繼光與黃崖關長城為中心的史學研究方式，把戚繼光與黃崖關長城置于中國乃至世界文明發展的歷史進程之中進行考察，以恢復歷史的本來面目。

第四，建立以資料集成、數據庫建設為重點的新史料觀，對史料或歷史研究資源進行闡釋，這種闡釋不再將史料整理、史學研究、史學理論以及歷史哲學視為一種等級分明的學術體系，而是把它們看成一個完整的歷史學生產、消費與還原的過程，加強對黃崖關長城歷史有關的文獻資料的發掘、整理與利用，并借助計算機網絡技術，促進歷史資料的發現、積累與共享，爭取資源利用效應最大化。

第五，多學科綜合研究仍待提高。近年來，軍事學、邊防學、民族學、政治學等多學科在明代邊防問題的研究上取得了一些值得借鑒的成果，期待在多學科的綜合研究下，在戚繼光蕩寇、御虜、戍邊等問題的研究上有新的發展和突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