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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美英報刊視角看中國抗戰
——以《時與潮》時論譯文為中心的考察(1937—1939)

2021-11-26 08:24:50郭奇林
安徽史學 2021年5期

郭奇林

(韓山師范學院 馬克思主義學院,廣東 潮州 521041)

全面抗戰初期,中日戰場形勢呈現出一邊倒的局面,在日本侵略軍的大舉進攻下,國民政府首都南京及徐州、武漢等主要城市相繼陷落,日軍控制了中國沿海幾乎所有的進出港口。但就在這種情勢下,以美英媒體為主的西方輿論卻把“中國必勝論”送給了“退卻”的中國。本文通過對民國報刊所譯載的美英報刊時論文章的梳理,并借助其他相關文獻的佐證,考察這一與戰況相反的輿論走向,以期從中揭示全面抗戰爆發后,美英輿論在有關中國報道上的重大變化及其深層原因,深刻了解抗戰中國的變化,及其與世界反法西斯戰爭的內在關聯。

一、美英媒體對日本“勝利”的反應

近代中國在西方世界話語體系中一度被冠以“落后”和“失敗”之名聲。進入20世紀,隨著西方報刊業在中國的駐足(1)西方報刊在中國的創辦和經營,以租界地為主,如上海公共租界、天津公共租界、漢口公共租界、香港等地。在華西文報刊如上海《字林西報》《北華捷報》《上海泰晤士報》等主要是供租界內外僑閱讀,這些報刊受各自母國影響,也為各自國家提供必要的信息參考。參見陳冠蘭:《近代中國的租界與新聞傳播》,中國書籍出版社2013年版,第121—122頁。,相對客觀的報道開始代替以前的臆測,但在一些重大問題上,仍常常印有帝國主義的痕跡。如1933年5月28日,偽滿洲國成立一年后,美國《明尼阿波利斯論壇報》發表了一篇題為《中國之外患悉由自召》的評論,該評論稱:“美國之視中國一若其他有組織之國家,殊為錯誤。中國素無國家觀念,在昔閉關自守,僅知個人而無國家。……今日日本之行動,一方固可視為侵略,同時又不得不認為自衛行動也。”(2)遼寧省檔案館編:《“九·一八”事變檔案史料精編》,遼寧人民出版社1991年版,第633頁。

這種站在強權立場上為侵略辯護,對被壓迫民族進行指責的言論,較突出地反映了1930年代前,西方在看待中日關系時一種潛在的意識和歷史偏見。但這一情形在中日戰爭全面爆發之后,卻發生了耐人尋味的變化——美英媒體對中國將取得抗日戰爭勝利的前途,表現出較為強烈的預判。具體歸納如下:

其一,是對日本“軍事勝利”的反應。

1937年12月13日,日軍攻陷了國民政府首都南京,1938年5—10月,日軍又接連攻陷徐州、武漢和廣州,國民政府則一路從南京遷武漢,又從武漢再遷重慶。11月3日,日本首相近衛文麿發表展望“東亞新秩序”的廣播演說,聲稱“蔣介石政權目前已實際削弱為一個地方政權”,日軍已占據包括“中國內陸心臟之漢口”在內的“控制現代中國廣大地區功能的七個重要城市”,并狂妄地宣稱:“誰能控制中國主要地區,便能擁有中國。”(3)《日本首相(近衛)的廣播演說》,美國國務院編,張瑋瑛、張友云、杜繼東譯:《美國外交文件·日本·1931—1941年選譯》,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98年版,第161頁。

但令日本驚訝的是,當時的西方媒體對“日軍在華取得輝煌戰績后遠東出現的新現實毫無察覺”。(4)[美]芭芭拉·塔奇曼著、陸曾平譯:《史迪威與美國在華經驗》上冊,商務印書館1985年版,第274頁。如英國《曼徹斯特衛報》直截了當地指出:“日本不能征服中國。”(5)[美]埃德加·斯諾:《日本不能征服中國》(譯自英《曼徹斯特衛報》),《時與潮》第1卷第2期,1938年5月15日。《密勒氏評論報》寫道:“日本的屠殺時間越長,最后勝利越成疑問,日本侵入大陸越遠,其將來一切更是悲觀。”(6)[美]埃德加·斯諾:《日本侵華策略的失敗》(沈默譯自《密勒氏評論報》),《時與潮》第1卷第5期,1938年7月25日。美國《大西洋雜志》刊發的一篇文章則認為“日本愈強大,利益愈喪失”。該文作者美國人勒底馬揭露說,日本的強大只是一種“表面的強大”,這種“強大”不會因其向中國內地的進軍而變得更強,反而將因其在內地占領區的擴大而日趨衰減,因為支撐日本軍事表面強大的外衣下,是一組脆弱的根基:“日本非有英美對它的工業資源,原料及信用的各方面給予大量的投資,就無論怎樣也不能支持下去。”它的對手中國卻正好相反。(7)[美]勒底馬:《日本愈強大,利益愈喪失》(譯自《大西洋雜志》7月號),連載于《申報》(香港)1938年9月4日(上)、1938年9月6日(下)。

然而在一年前,中國的抗戰并不被西方看好,英美一般人士“都以為中國這次能夠做到的應付,不是裝腔作勢的反抗,就是依靠外力的援助,打上幾個星期的仗”。而結果將與1931年后發生在中國東北和華北的景象不會有什么兩樣。(8)[美]勒底馬:《日本愈強大,利益愈喪失》(譯自《大西洋雜志》7月號),連載于《申報》(香港)1938年9月4日(上)、1938年9月6日(下)。但在日本攻占中國首都南京,繼而又攻占國民政府臨時軍政駐地武漢后,英美媒體斷言“日本不能征服中國”,從這種前后輿情的反差可以看出,此時的西方輿論,在中日局勢的判斷上,已經發生了明顯的變化。

其二,是對抗戰中國的新認識。

這一認識的代表者是曾兩次造訪過延安的美國人埃德加·斯諾。1938年武漢會戰期間,斯諾正在戰云密布的武漢,盡管國民黨組織撤退時的無序和混亂曾令他心情壓抑(9)[美]埃德加·斯諾著、宋久譯:《斯諾文集》第3卷,新華出版社1984年版,第70—80頁。,但他對另一種現象卻充滿期待,那就是,“中國人民今日所表現的團結、士氣、民族主義和反日本主義之深刻和開展”。斯諾在7月份的《密勒氏評論報》上指出,隨著日本狂暴的軍事行動的進行,這一民族主義的反抗力量正給日本造成最為不利的局面。(10)[美]埃德加·斯諾:《日本侵華策略的失敗》(沈默譯自《密勒氏評論報》),《時與潮》第1卷第5期,1938年7月25日。

美英媒體對中共領導的軍隊亦有了新的認識。英國《曼徹斯特衛報》駐漢口記者發回了他對國民革命軍第八路軍的考察報道,他寫道:“幾乎所有的人都承認,不管八路軍的政治方針如何,它具有第一流的戰斗力”,他們“紀律嚴明”,“軍官和士兵們吃一樣的伙食”,“具有堅定的自覺性和高尚的道德水平”,這是最令外國觀察家們贊賞的地方。(11)《中國人民的戰士——外國報刊述評》(1938年6月19日),《蘇聯〈真理報〉有關中國革命的文獻資料選編1937年7月—1949年》第3輯,四川社會科學院出版社1988年版,第340—341頁。

美國《亞洲月刊》在武漢會戰期間亦刊登了兩篇英國記者關于中國游擊隊員和八路軍戰士的報道。這位名叫貝里德拉姆·瓊斯的記者同山西的游擊隊員共同度過了數個星期,觀察了他們的生活,參加了他們的操練,并與指揮員進行了交談。他了解到,這是八路軍三五九旅的一支部隊,“團政委二十剛出頭”,“團長還不到三十歲”,他們武器各異,但慣于夜襲,尤其是戰斗經驗令人敬佩,他們的襲擊使日軍損失慘重,日本人由此變得特別謹慎,“一到夜晚他們就躲進崗樓”。瓊斯在報道的最后寫道:“當了解到中華民族獨特的生活能力時,我毫不懷疑斗爭的最后結果。一個完全是另一個中國的新中國,必將在抗日戰爭的暴風雨中和苦難中誕生。”(12)[英]貝里德拉姆·瓊斯:《山西的保衛者》(1938年7月5日),《蘇聯〈真理報〉有關中國革命的文獻資料選編1937年7月—1949年》第3輯,第351—356頁。

其三,是對日本宣揚“軍事勝利”和“占領正義”的駁斥,以及對中國抗戰之世界意義的洞察。

在日軍攻陷武漢的時候,歐洲國家正惴惴不安地度過慕尼黑危機。日本試圖利用這一國際情勢,向“脆弱”的西方國家大肆宣傳其“占領正義”和“日本的無辜”。在巴黎,日本通過亞洲通訊社的辦事處,將各種精心包裝的材料傳向歐美各國。這些經過精心包裝的出版物讀之讓人“心情愉快”——溫文爾雅的藝術、精致的茶道,即使是侵華戰爭也充滿“美感”,比如“日本士兵與中國兒童游戲”,諸如此類的畫面和描述,讓人自然地去聯想“中國人民被日本軍隊解放于軍閥壓迫之后的快樂”。其中一些嚴肅的讀物,如經濟類的文章,則巧妙地“造出一種前途預測,說日本能早一天勝利,好的局面便早一天到來,而且是愈早愈好!”“反之,如果日本失敗,對于西方的資本有利與否,那就很難說了。”(13)[英]A.Morgan Young:《日本在英國的宣傳熱》(張慎修譯自《亞洲》),《時與潮》第2卷第1期,1938年11月1日。然而,日本這種精心編制的欺騙式宣傳卻適得其反。一些英美刊物對日本喧囂的“軍事勝利”與“占領正義”更是給予了明確的揭露,如美國《哈珀斯雜志》(Harper’s)9月號刊登了一篇題為《中國必勝論》的長文。該文作者納撒尼爾·佩弗(Nathaniel Peffer)(14)納撒尼爾·佩弗(1890—1964年),美國遠東問題專家,畢業于美國芝加哥大學,之后成為《紐約論壇報》(New York Tribune)遠東新聞記者,在中國居住了25年,1937年被哥倫比亞大學聘為講師,1939年被聘為該校國際關系副教授,1943年升為教授。著有《白人擔負的歧路:帝國主義時代的最高峰》《美國可在亞洲戰爭嗎?》(英國版名為Japan And The Pacific)等。,是1930年代美國著名的遠東問題專家,他在中日戰爭之初就發表過相似的見解。在那篇文章中,他預言“世界將要從此改觀”,中日戰爭將是一個長期深入的戰爭,他強調說,“這一戰,將為現代日本壽終正寢的開始”。(15)轉自《日本在華北陷入困境》,《真理報》1937年12月25日,《蘇聯〈真理報〉有關中國革命的文獻資料選編1937年7月—1949年》第3輯,第261—263頁。一年后,佩弗對中日戰爭的前景有了更為深刻的認識:

第一,日本民眾“支持戰爭”的信念正在發生變化,長期的侵略戰爭必然導致日本國內離心離德。戰爭開始的時候佩弗還在中國,一個月后他到了日本。當時的日本人除了極少數去過中國或對中國有深刻認識的,幾乎一致相信“中國將立即崩潰”。佩弗認為,這種現象預示著日本將在戰爭動員問題上出現越來越多的困難。

第二,日本戰時經濟難以長時間支撐下去,日本的戰敗只是時間問題。佩弗認為,支撐日本侵華戰爭的物質基礎,在侵華戰爭進行了一年之后已經發生了逆轉,而日本的經濟破產比它的對手承擔著更大的壓力。因為沒有抵押物,日本“政府全靠公債來維持,而公債唯一的擔保品,只是戰勝中國的渺茫機會”。這一渺茫機會正隨著日本軍事的“悲慘狀態”——“進則不能取勝,退則不能割舍”,和政治策略的“殘暴”而逝去。(16)佩弗指出:日軍之行為,“是亙古以來亞洲人傳統辦法最惡的實例”,它使“中國抗戰的行動越發堅決起來”,“抵抗的意志狂熱化起來了”。納撒尼爾·佩弗:《中國必勝論》(王一之譯自《哈珀斯雜志》),《時與潮》第2卷第1期,1938年11月1日。

第三,中國的抗戰正受到世界反法西斯民主和平力量的積極支持,這將使中日戰爭最終走向中國獲勝的一邊。佩弗看到了中日戰爭所呈現出的世界意義,即抗戰中國的勝利前途,將對亞洲的和平與發展,乃至世界局勢的穩定,發揮極其關鍵的作用;中國的勝利,將是世界和平的最大收益。他說:“現在——正像戰爭初起時一樣——我們可以說,縱然舍一切道德的觀點不論,世界上最大的利益,也是在于中國來一個直截了當的大勝利;至低限度造成靜止膠著的狀態,把日本實力消耗殆盡,而中國有一個穩定的政府,具有不可動搖的復興力。因為只有如此,更必須如此而后世界始能避免將來遠東的沖突。”(17)[美]納撒尼爾·佩弗:《中國必勝論》(王一之譯自《哈珀斯雜志》),《時與潮》第2卷第1期,1938年11月1日。

繼《哈珀斯雜志》的“中國必勝論”之后,《密勒氏評論報》以“中國愈戰愈強”為題對中日戰爭走向做了專文評析。該文指出,日本正在“陷于孤立而無友”,而它的對手則獲得了它所沒有的世界同情;由于中國經濟的特殊性,“戰爭費用不及日本的八分之一”,在中日雙方都要面對這一同樣問題時,后者在戰爭持久進行的情況下,其“崩潰”“終久是不可避免的”。(18)[美]紐金特(Nugent Rugge):《中國愈戰愈強》(譯自《密勒氏評論報》),《時與潮》第2卷第2期,1938年11月16日。

可以看出,在當時美英觀察者的視野中,日本暫時性的“勝利”并不能遮蔽其內在的虛弱,同時,出于遠東與世界和平的需要,他們對抗戰的中國贏得最后的勝利寄予了更多的希望。

二、引發美英輿論變化的本體因素

美英媒體緣何認為“退卻”的中國終究會勝利呢?由于歷史上的原因,中日兩國間孰強孰弱在當時是較為明顯的。日本被認為是世界上的軍事強國:“它的陸軍完全機械化”,海軍位列世界第三,參謀本部“能夠慎密地去實現”任何偶發事項的計劃,軍官和“兵員受過很完善的教育和訓練”,而它的空軍,據說在技術和勇敢方面“可以駕乎任何國家的空軍人員以上”。(19)[美]紐金特(Nugent Rugge):《中國愈戰愈強》(譯自《密勒氏評論報》),《時與潮》第2卷第2期,1938年11月16日。而這一切,中國都不具備。出于以上情勢判斷,1937年世界軍事專家對中國的軍隊都不很重視,認為日本“三個月戰勝中國”很是正常。“但結果,日本反倒失敗了”。(20)[美]紐金特(Nugent Rugge):《中國愈戰愈強》(譯自《密勒氏評論報》),《時與潮》第2卷第2期,1938年11月16日。

通過分析這些評論我們注意到,正是中日“強弱對比”與現實間的巨大“反差”,促使西方注意到抗戰中國自身的巨大變化,這是引發西方輿論變化的最為重要的本體性因素。

第一,美英媒體注意到,政治上的統一使抗戰的中國面貌一新。

以“國共攜手”為標志的抗日民族統一戰線建立之后,中國抗日戰場上出現了新的氣象。1937年9月25日,八路軍第一一五師在平型關取得大捷,這為政治統一下的抗戰事業掀開了帷幕。西方記者敏銳地捕捉到了國共合作帶給中國戰場的變化:八路軍已開赴前線;國民政府的其他部隊亦在集結;在日軍的后方,游擊戰正在展開。1938年7月10日《紐約時報》在抗戰一周年時總結說:中國政府部隊盡管遭受了重大的損失,但中國抗戰的士氣卻大增,“中國人終于發現他們自己是一個統一的民族”,“北方人,南方人,和共產黨都手攜手的作戰,過去的一切異見都捐棄了”。(21)[美]納撒尼爾·佩弗:《抗戰一年給予日本的教訓》(蔣學楷譯自《紐約時報》1938年7月10日),《國際周報》(香港版)1938年第17期。英國人詹姆斯·貝特蘭在他的紀實報道《華北前線》(后改名為《不可征服的人們》)中寫道:“人們所熟悉的把中國比喻成‘一盤散沙’的說法不再成立了”,在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組織和領導下,來自中國各階層的力量正在“凝固起來”,“民族獨立和自由的思想開始表現為一種現實”,“中國將通過這段危急的年代而成為一個覺醒的民族”。貝特蘭認為,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建立是中華民族覺醒的開始,而“在蘇醒了的中國強大力量面前,世界上任何一支軍隊必將碰得頭破血流”。(22)[英]詹姆斯·貝特蘭著、李述一等譯:《不可征服的人們:一個外國人眼中的中國抗戰》(原作出版于1939年),求實出版社1988年版,第297、336頁。

抗戰陣線的聯合統一,是傳統中國應對危機走向現代的變遷中,最值得矚目的一件事。這一變化,一度被認為是分裂的農業社會難以完成的事情。斯諾曾說,“如果在平時,就是再過十年中國未必就能統一”,然而日本的侵略加速了“中國人民的民族意識”的強化,“并消滅以往分裂仇視的現象”,促成中國政治和軍事的統一。(23)[美]埃德加·斯諾:《日本不能征服中國》(譯自英《曼徹斯特衛報》),《時與潮》第1卷第2期,1938年5月15日。這是出人預料的,尤其是它所引爆的力量,超出日本基于先前歷史經驗的任何判斷。正如勒底馬在美國《大西洋雜志》上所言:“日本所以發動對華全面侵略,以徹底實現所謂的大陸政策,其動機完全是基于過去幾次劫取嘗試的成功,……認為中國永遠是一個漫無組織的人民集居的區域。”“日本以為,今日中國仍是這樣渙散的國家,以為中國是東方永不進化的大國,以為中國的軍閥、政治巨頭,對中央政府敵對的態度較之于對外族的侵略者的憎惡還要厲害,以為只要承認保存他的私人權力,便可以成為外族侵略者的鷹犬。”(24)[美]勒底馬:《日本愈強大,利益愈喪失》(譯自《大西洋雜志》七月號),連載于《申報》(香港)1938年9月4日(上)、1938年9月6日(下)。

但在戰況至為激烈的第一年,日本期望的上述情形均未實現。因為令“日本失望之最大者,乃是對國民黨和共產黨在中央政府之預期的沖突未能實現”。(25)[美]埃德加·斯諾:《日本侵華策略的失敗》(沈默譯自《密勒氏評論報》),《時與潮》第1卷第5期,1938年7月25日。《密勒氏評論報》為此在抗戰第二年的展望中樂觀地指出:中國現在的團結是共和以來所僅見,中國的人民和她的軍隊,“都確信拿他們無盡的人力及不可辱的愛國精神必定可獲得戰勝的”,這種力量甚至在無法獲得援助的情況下,亦可獨立地“把久懸在遠東的可怖大禍消滅了”。(26)[美]紐金特:《中國愈戰愈強》(譯自《密勒氏評論報》),《時與潮》第2卷第2期,1938年11月16日。

抗戰初期外媒對統一戰線的認識盡管還集中在國共聯合的表象上,但不可否認,“統一戰線”這面旗幟對中國軍民及其他政治力量的整合是空前的,即使在1939年1月國民黨五屆五中全會再次祭出“溶共”“防共”“限共”“反共”的反動政策,但“全民抗戰”的意識已經深入人心。在中共的堅持和努力下,“統一戰線”成為昂揚民族信念、持久抗戰的堅不可摧的精神堡壘,而美英輿論及其背后的政治勢力對這一政治聯合的高度評價和期待亦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國民黨破壞企圖的進一步彌漫。

第二,美英記者“發現”了抗戰中國可持久作戰的敵后力量。

在這一“發現”之旅中,埃德加·斯諾是必須要提到的人物。他對抗戰中國具有代表性的報道和評述,為西方世界重新認識中國提供了重要的線索。在“八·一三”上海戰役的現場,斯諾看到了中國軍人所表現的出乎多數西方人意料的銳氣和軍事技巧,尤其是“在死亡之前的冷靜和認命的意識”,幾乎讓人難以相信。斯諾感嘆,這是“任何西方民族都未必有”的特殊力量。(27)[美]埃德加·斯諾:《斯諾文集》第3卷,第37—38頁。斯諾主要的文集作品有4卷,其中《西行漫記》由英國倫敦戈蘭茨公司于1937年10月出版,《為亞洲而戰》1941年由美國蘭多姆公司出版,《復始之旅》和《大河彼岸》分別于1958年、1962年在美國出版。斯諾的報道很快出現在美國《密勒氏評論報》、紐約《太陽報》以及英國的《每日先驅報》等英文報刊上,之后又被整理成書,通過英國和美國的出版公司上市。這些報道在重塑西方輿論對中國的認識上產生了重大影響。它激發了一大批西方人去主動了解中國,重新認識中國,尤其是那些在中國廣闊的后方極具可塑性的農民和他們的軍隊。美國《時代》周刊記者,1930年代后期來到中國的白修德(Theodore H.White)在評價他的這位同行時說,斯諾對中國的描述“與哥倫布對美洲大陸的發現一樣,是震撼世界的成就”。(28)陳婉瑩、胡興榮:《西方視野下的斯諾》,龔文癢主編:《百年斯諾》,北京大學出版社2006年版,第45頁。數年后,白修德與另一位來自美國《生活》雜志的特派員賈安娜合著的《中國的驚雷》(ThunderOutOfChina)亦在美國引起轟動。該書對中國的“發現”,不能不說是循著前人之路。

正像斯諾所看到的,在中國軍人身上有一種特殊的精神力量,他們并非“軟弱”,如果得到一個好的“條件”,比如,得當的指揮、好的協同作戰或是一把稱手的槍械,他們的戰斗力會是驚人的,正如在山西戰場(平型關戰役)上八路軍取得的勝利那樣,而這樣的例子在敵后區域并不鮮見。一些觀察者對此展開了積極的探尋。

1938年3月美聯社記者漢森(Haldore Hanson)深入河北中部阜平地區,對中央政府授權的晉察冀邊區敵后武裝做了實地調查。漢森發現,這里存在著一個由知識分子和農民組成的臨時機構——“動員委員會”,從事著聯絡各地救國團體和組織動員民眾的政治任務。這是一種集生產、訓練、教育、戰斗為一體的武裝,他們相互幫助又自成體系。這里的工人均義務供職,“自動不要薪水”,總司令也沒有薪水。他們有11個小規模兵工廠,能自制步槍、迫擊炮、地雷、手榴彈,完成了包括3000個村莊的郵政系統,搭起了8000里的電線,建立了14個傷兵醫院,有17種報紙和一份73頁的半月刊,以及頗為高效的縣政府。這些敵后抗戰力量,盡管是由質樸的民眾組成,但卻“精神飽滿”“斗志旺盛”,他們讓特務、漢奸難以立足,讓淪陷區的日軍疲于應付。漢森相信,無論它是什么主義,這支“信守承諾”的武裝,將是一支可以改變中日雙方實力對比的力量。(29)[美]漢森:《河北民眾在斗爭中》(日新譯自《密勒氏評論報》),《時與潮》第1卷第4期,1938年6月20日。

美英媒體對敵后根據地的深入報道,在西方社會產生了巨大的反響。隨著戰爭進程的深入,美英媒體開始不再僅關注中日間武器裝備的簡單對比,而把目光轉向了以人為中心的政治動員方面的作用。在這一轉變下,中國軍民的“頑強”和“豁達”成為報道的重點,晚清以來那種“小辮子”“鴉片鬼”的頹廢形象沒有了,代之以一種戰斗的新形象。他們借助現代攝像器材及時捕捉到了這樣的影像,如:浴血戰斗中的中國部隊、出沒在敵后的游擊隊員以及吃苦耐勞的中國農民。他們樂觀、幽默,并具有超常的毅力品質;他們是“貫徹戰斗意志”“堅持持久戰”真正重要的元素。事實證明,隨著相持階段的到來,敵后游擊力量愈來愈成為困擾并挫敗日軍的主要因素。

第三,美英媒體注意到,抗戰中國的深刻變化也正使日本陷入戰略性失敗的泥沼。

中日戰爭進入到1938年以后,雙方實力的對比,開始超出了戰爭初期以武器裝備和單位戰斗力為基礎所預估的范圍。日本進攻性戰略的弊端開始顯現,其國內政治因戰局而生的動蕩,以及戰時經濟結構上的缺陷開始暴露。斯諾在《密勒氏評論報》上撰文指出,日本進攻性戰略的失敗,蓋因在“時間”和“空間”這兩個因素上無法實現對局勢的控制。(30)[美]埃德加·斯諾:《日本侵華策略的失敗》(沈默譯自《密勒氏評論報》),《時與潮》第1卷第5期,1938年7月25日。《亞美雜志》進一步解析道:日本在戰略上占領了中國歷史上東部沿海富庶的“斜邊地帶”(北京——湛江),而伸向內陸的兩條直角邊(北京——蘭州、湛江——蘭州)的外側,將決定日本戰略進攻的命運。這些區域由于歷史的原因,可以在非現代條件下自力更生,其地理地貌條件決定了日本無法通過機械化作戰取勝。而在時間線上,則完全有利于中國民族主義的動員。(31)[美]拉鐵摩爾:《中日戰爭的戰略論》(吳一凡譯自《亞美雜志》),《時與潮》第3卷第2期,1939年2月16日。也就是說:日本無法承受“持久”作戰的消耗,又無法完全占領中國并消滅中國軍隊,這預示著日本以武力吞并中國的戰略正走向失敗。

與此同時,日本國內亦呈現出“不祥”之兆。其一表現在政治上,由于中日戰局打亂了日本當局原初的預謀,日本內閣出現了不斷更迭的現象。先是近衛文麿在南京戰役后,因無法迫使中國投降,遂于1939年1月下臺;繼任的平沼騏一郎只維持了8個月,在日蘇諾門坎戰役失利后,因無法面對蘇德簽訂互不侵犯條約的殘酷現實而辭職;1939年8月陸軍大將阿部信行上臺。阿部聲明不介入歐戰,專心扶植“汪偽”政權來解決“對華事件”,但他只堅持了4個月便匆匆倒臺。

其二表現在經濟上,巨額的財政赤字和不斷追加的戰爭“國債”顯示,日本1937—1938年度的財政缺額已經超過日本國家總收入。(32)[美]哈丁(J.Harding):《日本經濟總崩潰的前夕》(沈默譯自《密勒氏評論報》);《日暮窮途的日本財政》(譯自《密勒氏評論報》),《時與潮》第2卷第2期,1938年11月16日。這一情形甚至也得到日本媒體的印證。1938年5月,日媒主要刊物《中央公論》即刊登了一篇有關當時日本財政完全依賴戰爭公債維持局面的文章。文中寫道,1936—1937年日本財政預算額為20億元(日元,以下同此),1937—1938年度達40億元,1938—1939年突破80億元。而為了募集戰爭軍費所發行的公債,從戰爭開始的昭和十二年(1937)其總額就高達128億元;到昭和十三年(1938)已總計達193億元之巨。(33)[日]牧野輝智:《日本戰時財政的危機》(金仲頤譯自日本《中央公論五月號》),《時與潮》第1卷第3期,1938年6月1日。這一數字相當于1930年日本全年收入(106億元)的近兩倍。

此外,由于戰時經濟導致的生產結構失衡,大批“和平工業”停業。這一方面造成了大量的工人失業,一方面卻在鋼鐵、機械等軍需工廠內出現低薪和強制延長勞動時間的現象。(34)[日]松井春:《日本勞苦大眾的地獄生活》(沈默譯自美《今日中國》),《時與潮》第2卷第1期,1938年11月1日。戰爭“捐獻”、低薪、失業、饑餓、高強度勞動以及來自前線的陣亡通告,正促使日本社會內部的反戰情緒不斷高漲。日本作為小國不能與大國進行持久戰,其在政治、經濟諸方面的戰略性缺陷逐漸暴露,美英輿論視之為“中國必勝”的主要依據。

總的來看,1938年美英媒體提出“中國必勝”的論斷,其所依據的,正是中日雙方力量對比中那些在戰前或戰爭之初還難以廓清的因素。這些影響中日戰爭走向的因素,隨著戰爭的進程而出現,比如國共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實現、敵后抗日根據地的合法化,以及日本因陷入對華“持久戰”而導致內部社會的變化等,均在1938年之后較明顯地呈現出來。西方觀察人員通過實地考察和對比研究,“發現”了這些可能改變雙方力量對比的本體性因素,這是中日戰爭進入到1938年后,客觀上造成美英輿論變化的主要原因。

三、美英輿論變化與中國抗戰世界意義的關聯

隨著1938年歐洲局勢的惡化,以及歐戰的最終爆發,中日戰爭所產生的影響開始超出遠東地區,其最終的走向與世界反法西斯戰爭的命運密切相關。1938—1939年,當日本向德意集團靠攏的情形日趨明朗的時候,出于反抗法西斯侵略的共同需求,西方國家與抗戰的中國在反侵略上走向聯合,美英輿論關注中日戰爭本身的同時,亦視之為對歐洲局勢產生特殊影響的因子,并從自身視角來認識中國抗戰的世界意義。

其一,中國的抗戰從東方消減了德意法西斯集團對歐美民主國家的壓力,中國正在為挽救西方的崩潰而戰斗。

1938年9月29日“慕尼黑協定”(35)1938年9月29—30日,由英、法、德、意四國在德國慕尼黑簽署,全稱為《關于捷克斯洛伐克割讓蘇臺德領土給德國的協定》。協定規定蘇臺德區及捷克南部與奧地利接壤的地區割讓給德國。這一協定是歐洲秘密政治的延續,它充分暴露了以“集體安全”首領自居的英、法兩國在法西斯主義面前的脆弱和自私。慕尼黑會議把英法綏靖政策推到了高峰,它成為德國發動歐洲大戰的加速劑。半年后,德國侵占捷克,一年后,歐戰全面爆發。簽署后,法西斯德國的侵略氣焰得到進一步的助長,不到半年的時間,希特勒就將捷克全境完全占領。這一結果,讓歐洲的妥協派看到,其希望以談判的形式令侵略者遵從國際條約的嘗試,只能是自欺欺人的妄想。在這一點上歐洲與亞洲的情形是一樣的。但亞洲的中國正為自由和獨立戰斗,而歐洲卻畏縮在法西斯主義的陰影下。

歐洲的教訓引起美英國內輿論對英國所謂“和平政策”的“倒戈”和反思,并將亞洲局勢的發展與歐洲的命運聯系起來。如,美刊NewM.Sees指出:“大英帝國在日本的勝利里失掉了在華所有的利權,然而它的行動表現卻一如它在歐洲的那樣卑鄙。盡管它借給中國以少數的貸款和支持中國法幣,然而英國和美國一樣,正在用賣給日本軍火和補充日本以大量用品來為日本強盜幫兇。”(36)[美]菲利普·杰夫:《兩年來中日戰爭的總清算》(吳一凡譯自紐約New M.Sees),《時與潮》第4卷第1期,1939年6月16日。英國倫敦大學國際歷史系教授、國際事務皇家協會會長陶因畢(Arnosl J.Toynbee),在英刊《國際事務》(InternationalAffairs)上對本國政策提出批評:英國的“綏靖政策”不僅在歐洲,而且在亞洲,為英國造成了相當被動的局面——如果英國在亞洲犧牲掉了中國,那樣將使英國自己“完全投在侵略者的懷里”,而當日本征服中國之后,“必致(英國)讓無可讓而終致完全失掉抵抗能力”。(37)《英國外交政策爭論點的總討論》(王一之譯自英《國際事務》雜志),《時與潮》第1卷第5期,1938年7月25日。英國伯明翰大學校長、國聯協會主席薛西爾爵士(Viscount Cecil)亦對英國缺乏長遠眼光的政策指責道:英國一面擴充軍備,一面對侵略妥協退讓,這完全是商人的見解,“只看到眼前的重利,不顧將來的大害”。因為無論從歷史還是現實情況看,“在地域上和平是不可分的”。(38)《英國外交政策爭論點的總討論》(王一之譯自英《國際事務》雜志),《時與潮》第1卷第5期,1938年7月25日。

慕尼黑協定對歐洲的影響是深遠的,在德國的侵略魔爪下,民主國家的同盟者或因畏懼或被占領而越來越多地投靠到侵略者的陣營。英國《工人月刊》憤怒地指出,“由于西歐民主國家在慕尼黑的屈服”,歐洲反戰的同盟體系業已全線崩潰。(39)[英]R.Palmo Dutt:《歐局動向的總檢閱》(王一之譯自倫敦《工人月刊》),《時與潮》第3卷第6期,1939年5月1日。這一情勢在西方輿論界引發了深重的危機意識。美英媒體開始不斷發出號召,希望各民主國家放棄與侵略者妥協的幻想,要為保衛自由民主的世界積極行動起來,尤其是保衛和加強那些尚未被征服而獨立存在的弱小國家,使她們不至于因為“在艱苦的泥沼中獨自抵抗掙扎”而畏懼、失望。而中國正是這類獨自抗擊法西斯侵略的國家中,唯一屹立不倒的。

此時,紐約《今日中國》刊文高度評價了抗戰的中國對世界反法西斯戰爭的積極作用,該報寫道:“中國現在是站在為保衛人類文明而戰斗的第一線上”,因為“中國的戰斗與歐洲以及世界任何角落密切關聯”。如果日本在遠東取得勝利,那么整個法西斯集團將更為得勢,“歐洲抑制包圍希特勒、墨索里尼的運動幾乎得宣告失敗”。(40)[美]菲利普·杰夫:《中國正為民主自由而戰》(吳一凡譯自紐約《今日中國》),《時與潮》第4卷第1期,1939年6月16日。《紐約先驅論壇報》指出:當今的中國抗戰“實在是替我們(歐美自由世界)作戰”,中國消耗了日本的軍力,“那么不啻給全世界各種方式的集權主義一個沉重打擊,并且分擔了許多民主國家,連美國在內,一種不可避免而十分困難與耗費的工作。”(41)[美]Rodney Gilbert:《中國正在為人類文化而奮斗》(《紐約先驅論壇報》),《時與潮》第3卷第6期,1939年5月1日。

可見,在法西斯主義日益彌漫的危難關頭,西方社會中的有識之士開始意識到世界戰爭的不可分割性,中國的抗日戰爭因為牽制并抵抗了德意日侵略集團在東方的主要進攻,從而分擔了西方國家在歐洲的壓力,因之,他們呼吁對抗戰的中國給予更大的援助,尤其是呼吁美國放棄其對日本的經濟支持。這一輿情盡管是以西方的利益為出發點,但事實上反映了中國抗戰對世界反法西斯戰爭的重大意義。

其二,中國的抗日戰爭使世界戰爭的性質發生轉變,它對遠東乃至世界的未來格局影響深遠。

隨著歐戰的爆發,西方輿論開始將抗戰的中國看做是與西方自由世界并肩作戰的一個重要伙伴,但也注意到,中國的抗日戰爭本身與歐戰具有不同的目的和意義。從戰爭的性質看,1939年歐戰的再次爆發與第一次世界大戰密切關聯,它是帝國主義戰爭的延續。在遠東,日本的戰爭意圖與德意是相同的。但英、法(包括美國)對德意戰爭與中國的抗日戰爭,在性質和目的上均有所不同。除了在抵御敵人進攻本國領土這一戰爭的形式上二者相似外,前者無論從維護歐洲的利益還是其在遠東殖民帝國的利益看,都更接近于是一場帝國主義的戰爭,而后者的目的則是為了從帝國主義的枷鎖中掙脫,它是一場為爭得民族自由解放的斗爭。

從這一意義上說,中國抗戰并非為了保衛與拯救英法荷美在遠東和太平洋上的殖民帝國,恰恰相反,中國抗戰的勝利將擊碎這類殖民夢想。因為中國的抗戰從一開始就不僅是為了保衛領土的完整而斗爭,更是為爭取前此未獲的完全主權而戰斗,即破除建立在一切治外法權、租界地,以及外國管理的關稅和鹽稅等基礎上的舊有體系。對此,美國著名女作家賽珍珠(Pearl S.Buck)認為,“中國現在已經具有了一個很大的推動力——民眾運動狂潮”,這使得中國“有決大的可能”最終戰勝日本,也使得中國不會再“重蹈”近代以來的覆轍,中國將獲得新生,甚至“走向無產階級的道路”,那時的“政府將盡最大努力從事于平均地權和農村發展”,“中國將要成為一個白玉無瑕的國家”,而她的締造者很可能“是現在共產黨中的少年黨員”。那時的日本將不再是強國,而“當中國逐漸強盛的時候”,中國“并不把軍隊作為侵略之用”,遠東將會有一個長期的和平。(42)[美]賽珍珠:《中國戰勝與世界福利》(王一之譯自《亞洲》1938年7月號),《時與潮》第2卷第1期,1938年11月1日。

美國遠東問題專家歐文·拉鐵摩爾就抗戰中國對世界的意義做了專門論述。他指出,世界戰爭的性質因中國的抗日戰爭而發生了轉移,這是因為,日本“獨霸”中國的侵略行為,和抗戰中國的勝利前景,使“歐洲權力的舊日結構已經永遠消逝了”,隨之而來的,“太平洋帝國的舊日結構便也消逝了”。也就是說,無論是日本獨占中國,還是中國最后完全達到自由與主權完整的國家,舊殖民時期的條約體系定然不能再恢復了。由于中國在亞洲一貫的重要性,中國的奮斗,必將和太平洋上所有殖民地人民的民族解放的希望結合一致。從中日戰爭爆發以來的現實看,中國業已成為亞洲各國人民反對奴役、爭取解放的先鋒了。拉鐵摩爾的結論是:“中國的將來如何,亞洲也便將如何。”(43)[美]歐文·拉鐵摩爾:《論中國抗戰的國際形勢》(王一之譯自《亞美雜志》1940年8月號),《時與潮》第7卷第1期,1940年9月16日。

結 語

考察抗戰初期的美英輿論,可做出如下歸納:

其一,該輿論觀察的核心焦點集中于抗戰中國的深刻變化。美英媒體、觀察人士對中日戰爭走向的分析過程,也正是抗戰的中國在反抗日本帝國主義殖民侵略的斗爭中,于政治、經濟、軍事、社會結構乃至社會思想意識上發生重大轉變的過程。這些變化又進一步地引發了西方的注意和探尋。在這一過程中,一些如埃德加·斯諾這樣的駐華記者,以及負有政治使命的實地觀察人員,為客觀地認識中國發揮了積極的作用。他們通過實地考察和走訪所形成的報道、報告,不僅客觀地展現了抗戰中國在與強敵日本的斗爭中那些生動真實的一面,也促發了西方社會對中國這一東方古國“重新認識”的一股新潮。這種從輿論上的支持和贊賞,也使中國自近代以來第一次通過西方話語的途徑,獲得了一種為西方相對認可或平等接納的地位。激發西方重新認識中國的“新元素”主要包括:中國國內政治團結的實現、以預備持久戰為目的的抗戰經濟的建立、軍事戰略戰術的變革,以及民族解放思潮在全國的勃興。其中,因國共兩黨的合作而實現的抗日民族統一戰線,被視為中國能夠成功抵御日本的進攻,并堅持長久抗戰的最為重要的一個政治因素,其組織和領導下的軍事力量,則是使日軍無法依靠其現有的兵力和機動能力來徹底征服中國、實現其侵略和殖民目的的主要障礙。這是抗戰初期美英等國輿論高度贊揚中國,并認為“中國必勝”的本體性原因。

第二,綜合地看,該輿論觀察反饋了世界反法西斯進程與中國抗戰的緊密關聯。從1938年中日戰爭進入第二階段(相持階段)以后,遠東戰局和歐洲局勢均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在遠東,日本已無法在短期內贏得對中國的戰爭,“北進”西伯利亞的計劃也因諾門坎戰役的失利以及蘇德協定而受阻,隨之推出了“南進”東南亞和太平洋、去爭奪英法荷美在這些地區的殖民地及資源的作戰計劃。這使得日歐、日美矛盾激增,遠東戰事與歐美利益相交合。同時,由于抗戰的中國是牽制日本的最主要的力量,從而使得西方對中國的抗戰從單純的道義同情,一定程度上升為利益相關的支持。而歐戰的爆發,更進一步地促發了西方輿論對“中國問題”的關心。由于綏靖主義在歐洲造成的“惡果”不得人心,在危機面前,西方輿論以反省的姿態,來重新審視遠東的戰局,尤其是中國人民在極端艱苦的條件下能夠“戰勝”強敵的“奇跡”。人們看到,世界戰爭正在以東西方兩個侵略集團聯合進攻的形式展開,日本在中國的勝利,將直接威脅到歐洲對德戰爭的前景,在蘇德戰爭爆發之前,中國無疑是世界上唯一與歐洲并肩作戰的伙伴,中國戰勝日本,也無疑與反法西斯戰爭的終極走向發生著直接、積極的利害關系。美英輿論對中國抗戰事業的評述和重視,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這一歷史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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