旱子
三道河:午后靜怡
午后,陽光采了沙棗花,廢墟
從遍布野草的地頭,散布頭緒
我來過,穿戴整潔
在溫度最高,眾人皆已睡去的時刻
頂著楊樹草帽。我輕車熟路
一晃而過的歲月,它低頭的觸角
暗示了對面半截城墻
它出生的日志上,三條河流徑直而過
一堆甘草中,大片邊疆散去
那些唱歌者、跳舞者以及波斯來的、中原來的
人們,拖沓著一條蝴蝶尾巴
在日落之前,碎石子擊碎了內心的詭異
風在吹。吹在三道河的背陰處
同一種語言,驀然間
在教書先生的嘴里,不停地攪拌著
除了聲音,我們還需要什么
芨芨草的灰燼,靜怡的土墩
平躺著河面的皺紋
許多葉子,結下了陽光的孩子
薩爾布拉克:雨水至善
它們在那里,在細小的憂郁里鍛煉著深呼吸
風從山頂而過,刮進草與草之間,吹來雨水
如果可能,我盡量保持沉默
在沿山的一條牧道邊,我以牛的背影
回望云朵與河谷。
說什么都晚了,長在心頭的情誼
是滿目的凄涼,是遙遠地告誡
我身形圓碩,鼓脹著早晨的饑餓和悲憫
沿街乞討卻無人問津
一場洪水迎接了透明和干凈同在的上午
那只內涵豐富的鷹,閉上眼睛之后
世界儼然一張黑色絲網,點綴著
無與倫比的苦惱。薩爾布拉克,河流而過
金子在夜里戳穿星星的眼睛
我做了草原的奴才,騎馬給每一顆野生草籽
掛上窗簾。如果,冰雹來了
羊群就該在不遠的地方,燒好一壺熱茶
溪水暴漲,散發著楊槐花的氣息
一個人遮住了至善的水,使我成為模糊的過去
在克蘭河等待一場雨水
這是夏天的一個陰謀。
駱駝山和將軍山峽谷之間,
青草枯黃。持久的干旱侵占了
十片白樺樹的葉子。
你不該將石頭視為河水的經文
在夏日行將枯萎的時刻,
你只是克蘭河焦渴的魚兒。
你擁有與水相關的生靈的欲念
猶如黑色的龜裂之氣,肆虐妄為
戕害這片廣袤的草原。
在河邊等待一場雨,然后陷入
黃昏的沉默。讓去年的虧欠
蛻變為一個眷戀之詞,
蛻變為阿勒泰干燥的陰影。
但陰影中的克蘭河黃昏
只承載石子,承載一個夙愿
——今年的夏日雨水充足。
烏倫古河:一場風自東向西吹去
岸邊的羊群已淹沒光線
自東西向的風,獵殺了命定的水流
下午的烏倫古河以一陣無從談起的故事
記載下轉場、中亞和莫名其妙的諺語
那些曾經在此駐足的人們,飲下河水的喉嚨
消失在比遙遠更遙遠地平線盡頭
當暮晚降臨,我用燈火闡述遠處的愛情
今夜有誰想起我,想起炎炎夏日突襲了我
并在河流的北岸將我死死咬住
這出延續一年的悲劇,能否再次上演
那從我們身邊帶走罪孽的河水
將魚群的善良,送進水滴里的風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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