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歷史：打通時間線，編織現代創世神話
——評《時間地圖：大歷史，130 億年前至今》

馬曉玲

（中信出版集團股份有限公司，北京 100028）

中國的古典《莊子》里面有句話叫：“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意思是清晨的菌類早晨生晚上就死了，它不知道一個月有多長，蟪蛄這種蟲子一生只有春天到秋天那么短，它不知道一年是多久。這句話告訴我們一個道理就是，某些物種如果它的生命時長太短，它們的認知就非常的有限。

那么，人類呢？人的一生只有七八十年，他有可能知道一個世紀是多長時間嗎？事實上，今天的人類不但知道一個世紀是多長時間，甚至還熟知上下幾千年的人和事，這可能也是人類比其他物種高明的地方。那么這種超越自身生命時長，認知更久遠的時間和時代，這種看似不可能的事，人類是怎么做到的呢？因為人類用符號、語言、文字、圖書代代記錄和傳承，久而久之就創造和掌握了一門學問：歷史學。

人類要認知當下的自身和所處的時代，要知道下一步向未來該怎么走，最自然的訴求就是打通通向過去的時間線，因此，歷史學本質上是一門關于時間的學問，是一門人類不斷更替和擴大時間尺度，不斷加深對自身認知的學問。

《時間地圖》便是這樣一本打通時間線的重要歷史學著作，作者是大歷史學派代表人物大衛·克里斯蒂安。

說到大衛·克里斯蒂安，必須要提到比爾·蓋茨。2008 年，比爾·蓋茨給大衛·克里斯蒂安講述的“大歷史課程”投資1000萬美金，建立在線“大歷史項目”，免費向公眾開放課程。比爾·蓋茨是大衛·克里斯蒂安的忠實擁躉。2011 年3 月，“大歷史項目”正式啟動，短短幾年，已經覆蓋美國300 多所高校、澳大利亞100 多所高校，荷蘭、加拿大、韓國、英國等也已開始引進這個項目。“大歷史”這種全新的理念，迅速在世界各地擴散，帶動了大眾的認知進階。

大衛·克里斯蒂安可以說是一個“全球公民”，他的父親是英國人，母親是美國人，他的童年是在尼日利亞的內陸地區度過的，后來他的足跡遍布英國、加拿大、美國、澳大利亞等多個國家。這樣的“全球公民”特性，成功地幫助他掙脫國家、民族的框架，他的雄心也讓他站在一個別人無法企及的高度，去探索從“大爆炸”至今的整個歷史，這就是big history——大歷史。

大歷史，在克里斯蒂安看來就是一張包含過去所有時間范圍的時間地圖。沒有一個地理學家會在講課的時候僅僅使用一張街道地圖，而大部分歷史學家只是教授某個特定國家的歷史，從來不去過問整個過去究竟是什么樣子。他認為，每個歷史學家，都應該像地理學家擁有世界地圖一樣，擁有一張時間地圖因為從微觀史學看，我們只看到個體和特殊性；從現代史學看，我們看到了民族和國家；從500 年的時段看，是現代性、文化區域和興起的“西方”；從5000年的世界史看，是多個文明；從10萬年至400萬年的人類史看，是人類作為一個新物種的出現；從46 億年的星系演化史看，是人類在生態圈中的位置；而只有從距今約130 億年前的“大爆炸”講起，才有可能深入探究個人、人類和宇宙之間的關系，才有可能為我們提供定位感、歸屬感。

不過，在這樣一個大歷史中，討論的將不再是以人類為中心的歷史，人類顯得異常渺小。如果將130 億年簡化為13 年前，那么人類的出現大概是在三天前，最早的農業文明大概發生在五分鐘之前，工業革命才不過六秒鐘，而世界人口達到60 億、第二次世界大戰、人類登月都不過是最后一秒鐘發生的事情。我們的地球已經存在45 億年，生命的出現也有35 億年，而人類的出現則是很晚的事情，只不過是地球生命史的眨眼瞬間。如果用埃菲爾鐵塔代表地球的年齡，那么，塔尖小圓球上的那層漆皮就代表人類的年齡……

所以，在大歷史的研究范疇里，你可能看不到秦始皇、凱撒大帝的輝煌事跡，看不到三國鼎立、十字軍東征的歷史細節，但是卻能看清楚從宇宙大爆炸至今130 億年至今的發展軌跡。《時間地圖》從130 億年前的宇宙大爆炸開始講起，經過宇宙、星系、恒星、地球、生命、人類幾個階段，最后瞻望人類世界的多種未來。你會發現，這是一項視野宏大、雄偉壯麗又通俗易懂的歷史闡述，美國著名歷史學家威廉·麥克尼爾將克里斯蒂安的這一偉大成就與牛頓、達爾文相提并論。

當今全球化時代，整個人類正遭遇一系列史無前例的重大危機，能源枯竭、環境惡化、氣候變暖、人口壓力……解決大問題需要大視野，大歷史這張“時間地圖”可以幫助我們從整體上觀察過去的歷史，可以幫助深陷支離破碎、迷失了方向的現代人提供一個“普遍坐標”。

《時間地圖》超乎想象地把歷史的時間線一步推到130 億年前，而根據人類最先進的物理學和時間測定技術知道，130 多億年前，那是宇宙大爆炸開始的時間。在大衛·克里斯蒂安看來，《時間地圖》力圖成為一部關于起源問題的前后連貫的、明白易懂的著述，一篇現代的創世神話。

《時間地圖》打通時間線，將人類的歷史置于生物圈甚至整個宇宙的歷史之中，講述從宇宙大爆炸至今，宇宙、地球、生命、人類的“大歷史”（Big History）。本書的前5章包括了通常屬于宇宙學、地質學和生物學范疇的主題，論述了以下四個層面的起源與演化：宇宙、星系和恒星、太陽系和地球、地球上的生命。其余部分則論述了我們人類這個物種，以及我們與地球及與其他物種之間的關系。第6 章和第7 章討論了人類的起源和早期人類社會的性質。它們試圖考證人類歷史的與眾不同之處，以及人類與其他地球生物的不同之處。接下來，第8 章考察了最早的農耕社會，在這一時期城市和國家尚未存在。大約1萬年前，隨著農業的出現，人類開始生活在密集的共同體里面，信息和物品的交換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頻繁。第9章和第10章描述了城市、國家以及農耕文明的出現與發展。第11 章到第14 章試圖就現代社會及其起源的問題構建一種前后連貫的解釋。

最后，第15 章是對未來的展望。大歷史不可避免地要關注大潮流，而這些大潮流并不會在此時此刻戛然而止。因此，大尺度歷史觀將不可避免地提出有關未來的問題，而且對于近期的未來（今后的100 年之內）及遙遠的未來（隨后的數十億年之內）而言，至少一部分答案是現成的。提出這些問題應該成為現代教育至關重要的一部分，因為我們對未來的評估將會影響到我們現在所做出的決定，而今天的決定反過來又將塑造我們自己的子孫后代所居住的世界。

讀完這本重新定義我們所置身的時間、空間和歷史的作品之后，你一定會發現，大歷史是一種新的嘗試，在一個學術和知識日益碎片化的時代，打破學科界限，摒棄針孔世界觀，綜合生物學、考古學、物理學、歷史學等多學科，為今天的讀者提供統合性的新知識。可以說，《時間地圖》提供了一種新的世界觀，更新了我們對歷史和現實的認知。

大歷史認為人類歷史是范圍廣得多的過去的一部分，它包括生物學家、古生物學家、生態學家和宇宙學家研究的各種各樣的過去。將不同的視角和范圍與不同的學科聯系起來，才能理解當今世界的深刻根源，大歷史能夠改變我們對歷史和現實的認知。

值得一提的是，大衛·克里斯蒂安的“大歷史”理論和開山之作《時間地圖》，直接啟發了以色列歷史學家尤瓦爾·赫拉利創作他的全球暢銷書《人類簡史》。《時間地圖》出版之后，收獲贊譽無數，榮獲美國世界史協會2004 年度最佳圖書獎。全球史奠基人威廉?麥克尼爾將本書與牛頓、達爾文的成就相提并論，《美國科學家》雜志稱它“開創了一種令人眼前一亮的新史觀”，比爾?蓋茨則稱它“改變了我們看世界的方式”。可以說，《時間地圖》提供了一種新的世界觀，更新了我們對歷史和現實的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