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文東
(上海理工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 上海 200093)
根據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的論述和前人的研究,我們可以把意識形態界定為:在國家的范圍內,在一定的歷史條件下居于統治地位或主導地位的階級或集團,為了維護本階級或集團的根本利益以及他們所主導的社會秩序的穩定和發展,對所處社會的經濟、政治、社會、文化狀況及諸領域內存在的社會矛盾自覺或不自覺地進行認識和調節的情感、表象和觀念的總和,它以思想體系為主體表現形式,以國家暴力為后盾,以社會普遍性的名義、通過語言、制度和實踐等中介現實地作用于個人和社會集團,動員他們為維護或反對某種現存社會秩序和權力關系而行動。本文主要關注的是新中國成立以來的社會主義意識形態轉型發展問題。
學界對當代中國主流意識形態轉型問題的關注較早,一開始大多數學者使用意識形態的“發展”“創新”“進化”或者“變遷”來描述這一過程,后來越來越多的學者使用“轉型”一詞,為的是更加凸顯和區分主流意識形態的不同階段性特征。當然,無論是探討社會結構轉型,還是研究主流意識形態轉型,首要的前提是要對“轉型”進行界定。一般來說,所謂“轉型”,是指事物從一種運動形式向另外一種運動形式的轉變。當代的社會結構轉型,是指由經濟體制的深刻變革而引發的利益格局的調整、社會結構的變動以及思想觀念的深刻變化,意識形態轉型是其中一個重要組成部分。嚴格說來,意識形態轉型既是社會轉型的前提條件,又是社會轉型的必然結果。需要指出的是,這里的社會結構轉型,不是指社會制度和社會形態的根本改變。與此相對應,當代中國的意識形態轉型,也不是性質的轉變,我國依然是在中國共產黨的領導下走社會主義道路,馬克思主義仍然是黨和國家的根本指導思想,主流意識形態的社會主義性質并未改變。因此,所謂的主流意識形態轉型,其實是指主流意識形態在保持自身社會主義性質不變的前提下于不同歷史時期所展現出的具體類型方面的轉變。
范秋迎等認為,當代中國的主流意識形態包括革命型意識形態和諧型意識形態兩種類型,他們所謂的“革命型意識形態”是指“在階級社會革命階級為推翻反動統治階級、建立新政權而宣揚的用以凝聚革命力量、實現社會形態更替的革命理論和革命精神”“和諧型意識形態”是指“在社會主義建設時期 ,黨領導和團結全國各族人民為不斷推進社會主義經濟建設、政治建設、文化建設和社會建設,實現社會和諧穩定而倡導的和諧理念與和諧哲學”。相應地,在他們看來,主流意識形態實現了從以毛澤東思想為主要內容的革命型意識形態到以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為主要內容的和諧型意識形態的歷史性嬗變。[1]唐愛軍認為,改革開放以來,主流意識形態發展過程表現為從革命型意識形態到建設型意識形態的轉型,他認為當代中意識形態仍處在從革命型向建設型的變遷階段,并將建設型意識形態內部分為以生產力為主和以價值秩序為主的不同發展階段。[2]謝忠文等認為,當代中國主流意識形態正在實現從革命型意識形態到治理型意識形態的轉換。[3]以上三位學者雖然觀點不盡相同,但實際上都認為當代中國主流意識形態經歷了兩種類型,發生過一次歷史轉型。也有學者認為當代中國主流意識形態經歷了三種類型,發生過兩次歷史轉型,如蕭功秦認為,改革開放以來的意識形態經歷了兩次轉型:一是意識形態世俗化轉型,表現為由對平均主義的理想追求轉變為以市場經濟為主體的世俗化目標的追求;二是以實現“美好社會”為目標的價值重建與社會定位,努力通過新的社會凝聚目標與終極價值觀來凝聚社會成員,實現美好社會理想;[4]趙德江等認為,當代中國意識形態經歷了兩次歷史性轉型:從“革命型”到“建設型”再到“和諧型”。[5]
仔細分析就會發現,如果暫且不考慮謝忠文的觀點的話,其他幾種觀點在本質上都有相通之處:趙德江等人的觀點大體上是以黨的16大報告為主要依據,根據報告中關于中國共產黨經歷了革命、建設和改革三個歷史階段的論述,相應地把社會主義意識形態分為革命型、建設型和改革型三種類型,認為當代中國主流意識形態經歷了從“革命型”到“建設型”再到“和諧型”這兩次歷史性轉型;范秋迎等人等于是把“建設型”合并到“和諧型”之中,所以認為主流意識形態經歷了從“革命型”到“和諧型”的歷史嬗變;唐愛軍則相當于把 “和諧型”合并到“建設型”之中,因此會得出當代中國主流意識形態在整體上仍處在從“革命型”向“建設型”的轉換階段這一結論;蕭功秦大體上是截取了其中的片段,直接把當代中國主流意識形態轉型問題限定在中國改革開放以來的這一時空之中,不過并沒有直接沿用上述現成論述,而是將其概括為當代中國主流意識形態的“世俗化轉型”和“價值重建轉型”。與上面幾位學者略有不同,謝忠文則受國外學者科爾奈將社會主義體制分為“革命過渡體制”“經典體制”和 “改革體制”三個階段這一歷史分期方法的啟發,認為當代中國主流意識形態正處于從經典時期向改革時期的歷史轉型,并將這個轉型概括為從“革命型”向“治理型”的轉換。
以上學者關于當代中國主流意識形態轉型的劃分雖然有一定道理,但仍然不夠完善和周延。依筆者看來,如果以科爾奈對社會主義體制歷史分期的劃分為例進行類比說明,他們要么直接略過“革命過渡體制”而直接論述“經典體制”和 “改革體制”中的主流意識形態類型及其歷史轉換,要么把處于“革命過渡體制”和“經典體制”這兩個不同歷史分期的主流意識形態類型混而不分合并為“革命型”意識形態,因此無法全面揭示當代中國主流意識形態的主要類型及其歷史機制。
與上述學者的觀點不同,筆者傾向于認為,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特別是改革開放以來,主流意識形態經歷了由“革命型”向“統治型”和由“統治型”向“治理型”轉換的兩大歷史轉型。這種劃分不僅與科爾奈關于社會主義體制歷史分期劃分有一致之處,而且與意識形態的理論規定相契合。就其本質而言,意識形態是一種國家權力現象,是上升為統治思想的階級意識,正是在這個意義上馬克思說,“一個階級是社會上占統治地位的物質力量,同時也是社會上占統治階級的精神力量”。[6]P52對于存在階級沖突的社會來說,只有形成階級意識的階級,才可能成為革命階級并通過革命上升為統治階級。這其實是說,革命階級必須具備政治自主性并且只有在至少獲取部分思想領導權的前提下才能奪取國家政權。“革命型”意識形態主要是在至少部分獲取思想領導權的情況下而為奪取和鞏固政權服務這一歷史使命而存在的。從中也可以看出,意識形態從來就不是僅僅具有階級性,而是兼具階級性與社會性,本質上是統治階級或者主導社會集團為奪取、鞏固和維護國家政權,維持社會穩定而通過說服或強制的方式動員社會大眾的工具。正如葛蘭西所說,一個社會集團必須在贏得政權之前就必須開始行使“領導權”。[7]P243-244在未掌握國家政權階段,一個社會集團通過“革命型”意識形態進行社會動員從而使人民大眾團結在自己周圍,推翻當下的統治集團及其國家政權。對此,有學者正確地指出,“任何一個政權的建立,總是要先通過意識形態的宣傳教育,造成對政治、經濟、文化、社會等方面的現存秩序的思想理論沖擊,營造不利于現存秩序的輿論氛圍,取得道義上的廣泛認同。”[8]P232只有在某種程度上取得意識形態的主導權,才能在革命過程中凝聚社會共識,整合社會力量,最終實現革命目標。一些學者認為,“革命型”意識形態并非僅僅發生在革命年代里,由于歷史慣性和人為性等因素的統治影響,即使在建設時期甚至和平年代,它也可能仍然處于支配地位,有學者稱之為“意識形態轉型滯后現象”。[9]P55然而,在奪取革命階段的意識形態與執掌政權階段的仍有很大不同。用葛蘭西的術語來說就是,某個歷史集團掌握政權成為統治者時盡管也要繼續行使意識形態“領導權”,但與革命奪權時期畢竟有所不同。因此,我們把新民主主義革命成功特別是社會主義改造勝利完成后到實行改革開放政策、融入全球化之前的這段時期內的主流意識形態稱為“統治型”意識形態。如果說“革命型”意識形態對應于科爾奈的“革命過渡體制”,那么“統治型”意識形態則對應于他所說的“經典體制”。盡管在批判的語境中,在“統治階級”中的“統治”由于經常與“被統治階級”中的“被統治”成對出現,因公共權力不能被人民大眾所分享而常略帶有一些貶義的色彩,然而,即使馬克思和恩格斯事實上也主張和贊成無產階級奪取國家政權,上升為統治階級。所以,“統治”在這里更多的是取其中性的含義。與“革命型”意識形態相比,“統治型”意識形態盡管也強調意識形態的階級性和封閉性特征,但由于此時可以把國家政權作為憑借,相對于前者表現出更多的強制性特征。而當社會相對多元特別是擁有相對自主的權力資源時,政治中心對社會的強制性控制程度就會降低,相反柔性程度和彈性程度就會增加。這個階段對應于科爾奈所說的由“經典體制”向“改革體制”過渡的時期,在意識形態領域則表現為主流意識形態由“統治型”向“治理型”的歷史轉換。相對于“統治型”意識形態,“治理型”在強調兼顧意識形態的階級性、強制性和封閉性與社會性、對話性和開放性的同時,更加凸顯其開放性和對話性特征。
本文認為,自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特別是改革開放以來,當代中國主流意識形態經歷了從“革命型”到“統治型”再到“治理型”的兩大歷史轉型。這種劃分不但符合意識形態的理論規定,而且與科爾奈關于社會主義體制歷史分期劃分相互一致,同時可以在國內某些學者對政治學的政黨轉型研究中得出的結論中得到佐證,如陳明明教授就認為,中國共產黨在歷史上經歷了從“革命黨”到“統治黨”再到“執政黨”的兩次轉型,這種分析與我們關于當代中國主流意識形態的類型及其歷史轉換的觀點可以相互印證。[10]
如果說在上文中我們只是從理論上分析了當代中國主流意識形態的存在類型及其歷史轉換,那么我們在這里的任務則是要具體地展現這種轉換的現實歷史邏輯。
中國傳統社會縣鄉以下的部分主要由靠宗族鄉紳階層調節,民間社會秩序主要依靠家庭倫理關系維系,個人與國家之間的關系相對疏遠,處于“一盤散沙”式無組織狀態的中國傳統社會,面對在社會資源的攫取利用與整體動員能力方面具有強大優勢的帝國主義列強入侵,越來越陷入被動挨打的局面。作為馬克思主義第一個理論成果的毛澤東思想,繼承和發展了包括階級分析方法在內的唯物史觀和社會學說,從誕生之日起就體現出強烈的實踐性特征,成為中國革命實踐的行動指南。在具有強烈敵友意識和階級對立意識的“革命型”意識形態的指導下,作為無產階級先鋒隊和中華民族先鋒隊的中國共產黨,不但鍛造了超強的組織紀律性和高度戰斗性,而且保持著對社會各階層的開放性,于激烈的斗爭實踐中鍛造新的團體精神和集體意志,在工農聯盟的基礎上建立最廣泛的統一戰線,堅持“農村包圍城市,武裝奪取政權”的革命道路,領導中國人民經過艱苦的斗爭,取得了新民主主義革命的勝利,建立了中華人民共和國,為實現從新民主主義革命向社會主義革命過渡奠定了基礎。新中國成立后尤其是在完成社會主義改造后,主流意識形態開始實現從“革命型”向“統治型”的轉換。由于國家建設是在國外敵對勢力的全面封鎖與武力威脅下進行的,同時國內的反動勢力也沒有完全肅清,在這樣的情況下,“不行斗爭之道,則內無以凝聚人心,整合資源,外無以抵抗強敵,保家衛國”。[11]正是在這樣嚴峻的內外形勢的逼迫下,中國共產黨才在政治路線上堅持“以階級斗爭為綱”,堅持“無產階級專政條件下繼續革命”的理論與實踐,推動大規模群眾運動,在意識形態領域以“統治型”意識形態作為行動的指南。此時的“統治型”意識形態盡管部分地繼承了“革命型”意識形態的基本特征,強調意識形態的階級性和封閉性,但由于此時可以把國家政權作為憑借,相對于前者表現出更多的強制性、全控性和滲透性的特征,此種特征在政治上表現為國家公有化和工業化的名義把城鄉人口全部統攝在國家單位體制和公社體制之中。換言之,“統治型”意識形態在政治形態上表現為“黨國體制”,國家結構與政黨結構高度統一,使形成于革命時期的高度集權化的組織機構和領導體制得以進一步強化,其具體表現是:中國共產黨在宏觀層面依托國家行政權力建立了計劃經濟體制,在微觀層面憑借黨的基層組織建立了單位社會體制,政黨與國家、國家與社會都高度同一。在當時特定的歷史條件下,具有的高度的“知行合一”性特征的“統治型”主流意識形態,有利于國家對分散的社會力量進行有效整合,在“一窮二白”的條件下集中有限資源于短期內完成現代工業布局的歷史任務。
正如許多學者所指出的,改革開放40多年以來特別是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建立的近30年以來,隨著現代化事業的不斷發展,中國開始進入現代社會,社會領域已經在一定程度上出現了分化。作為整個社會結構的組成部分和基本要素之一,意識形態隨著社會結構轉型而一同發生了深刻轉型。意識形態會隨著其他社會結構因素的變化而變化,意識形態的變化也會引起社會結構因素的變化,意識形態轉型與社會結構轉型相互作用。[12]在計劃經濟和單位社會體制時代,“統治型”意識形態以共產主義為價值指引,以唯物史觀特別是其中的公有制理論為理論指導,以階級斗爭為實踐策略,為在“一窮二白”的條件下集中有限資源于短期內完成現代工業布局、成功實現社會主義改造提供了精神動力和思想指引。然而在改革開放后,以公有制為主體的多元所有制建立,單位社會體制開始衰微,社會成員脫離單位而加入職業共同體,公共話語空間和行動組織空間逐漸形成,這標著現代社會的初步形成。在這樣的情況下,原有的“統治型”意識形態話語必然會陷入失語狀態,主流意識形態概念系統開始以“改革開放”為價值指引,以“社會轉型”為理論指導,“以經濟建設為中心”和“經濟全球化”成了實踐的指導原則,實際上已逐漸向“治理型”轉變。主流意識形態由“統治”向“治理”的轉型,與一些學者強調的主流意識形態從“管理”向“治理”轉型的觀點具有相近之處。不過雖然“管理”也能體現出意識形態主體的單一性和自上而下性,但是卻無法明顯表達出“統治”所具有的全控性和強制性,特別是無法體現出“統治型”意識形態指引下的政黨與國家以及國家與社會之間的高度同一性。除此之外,只要打破常識對“統治”一詞所帶有的貶義標簽,用在主流意識形態的類型表達上,既能包容意識形態所具有的強制與認同的雙重特征,因為這種全控性可以把強制與認同同時作為工具,同時又可以突出強制的優先地位,在認同無法達到全控的目的時,以國家政權為后盾的強制力就成為最后所訴諸的手段。“統治型”意識形態的這些特征與“治理型”意識形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治理型”意識形態是對改革開放以來主流意識形態特征變化的一個合理抽象。改革開放40多年、特別是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建立近30以來,意識形態領域出現越來越復雜化的趨勢,正如習近平總書記所說,“我國經濟社會深刻變革、利益格局深刻調整,使意識形態領域局部多元化多樣多變的趨勢日益明顯,人們的思想更加活躍,獨立性、選擇性、多樣性、差異性顯著增強,各種思想多樣雜陳、各種力量競相發聲成為常態”。[13]P215經濟社會的結構性變遷使國家與社會的關系發生了深刻的變化,與之相伴而生的是主流意識形態的深刻轉型。自從黨的18屆三中全會提出國家治理現代化以來,國家治理成為學術界和社會各界人士廣泛關注和討論的一個熱詞,治理理念逐漸從國家向社會、思想文化和意識形態等各個領域延伸,一些學者開始深入思考主流意識形態的治理轉型問題。如果說黨的18屆三中全會是基于頂層設計的視角,推進國家治理體系現代化使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從要素生成階段向形態整體發展階段轉型”的話,[14]序言部分P5那么,當代中國主流意識形態由“統治”向“治理”的歷史轉型便是其中一個至關重要的組成部分,這一點在黨的19屆四中全會中可以找到更加充分的證據。黨的19屆四中全會集中研究了關于堅持和完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的若干重大問題,提出“到我們黨成立一百年時,在各方面制度更加成熟更加定型上取得明顯成效”的總目標,在思想文化和意識形態領域除了重申19大中的“注意區分政治原則問題、思想認識問題、學術觀點問題,旗幟鮮明反對和抵制各種錯誤觀點”以外,第一次從文化制度建設和定型的高度強調指出,必須堅持和完善繁榮發展社會主義先進文化的制度,鞏固全體人民團結奮斗的共同思想基礎,堅持馬克思主義在意識形態領域指導地位的根本制度。[15]在筆者看來,黨的19屆四中全會強調的“在各方面制度更加成熟更加定型上取得明顯成效”,如果落實在文化制度建設、特別是意識形態建設領域,就是要促成當代中國主流意識形態的“治理”轉型。換言之,當代中國社會主義主流意識形態所“定”之“型”即“治理型”。從社會主義主流意識形態建設的角度來看,把“治理”理念引入到意識形態領域推進“治理型”主流意識形態建設,是立足于國家和社會的關系層面,解決因改革開放進入“攻堅期”“深水區”而帶來的意識形態領域沖突、社會思想文化矛盾等問題的重要舉措。“治理型”意識形態既強調意識形態治理主體的多元性,這一主體既包括黨和政府等國家機器系統,也包括社會組織、人民團體、經濟組織以及社會公眾,主張多元主體的合作與聯動,同時又高度重視中國共產黨在多元主體合作與聯動過程中的領導核心地位;既堅定社會主義方向,突出黨和政府在意識形態治理過程中發揮“自上而下”的引領性和主導性作用,又扎根于社會現實,發揮人民群眾的“自下而上”的主體性和能動性作用,做到“上下聯動”。[16]進入新時代,中國社會主要矛盾已經轉換為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同不平衡不充分發展之間的矛盾,在市場化、全球化和網絡化三重疊加的共同影響下,國家與社會關系出現了不同以往的新特點,在世界面臨百年未有之大變局和中華民族即將實現偉大復興的關鍵時刻,必須推進當代中國主流意識形態由“統治型”向“治理型”歷史轉換,在意識形態領域上注意區分紅色地帶、灰色地帶和黑色地帶,在意識形態問題上區分政治原則問題、思想認識問題和學術觀點問題,既主張通過多元主體之間的協商、對話和合作來調節不同社會階層間的利益關系和思想分歧,又重視通過黨和國家的主導性凝聚全社會共識、高效整合社會資源,這是不斷完善繁榮發展社會主義先進文化的制度,鞏固全體人民團結奮斗的共同思想基礎的必然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