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州大方六寨苗族口碑文化調查研究

朱 毅 杜志明

(安順學院人文學院，貴州 安順561000)

苗族是我國一個歷史悠久、文化豐富多彩的少數(shù)民族，且人口眾多、支系繁茂、分布較廣。早在原始社會末期，苗族先民們?yōu)闋帄Z黃河流域及長江流域發(fā)起部落戰(zhàn)爭，導致自然環(huán)境破壞被迫從東向西依次往南遷徙。據(jù)《六寨苗族》[1]一書所載，六寨苗族是苗族歷史上第七次遷徙過程中形成。六寨苗族作為苗族支系中的一個特殊群體，定居在今畢節(jié)市大方縣八堡鄉(xiāng)，迄今為止已有三百多年的歷史。

六寨苗族有“用歌唱自己民族”的習慣。在改造自然環(huán)境和生活條件的過程中，六寨苗族同胞創(chuàng)作了許多詩歌，記錄六寨苗族發(fā)展的歷史、風情、生活勞動等諸多方面。由于六寨苗族像其他苗族一樣沒有通用的文字，苗族百姓們只能用心記口傳的方式使他們的文化世代流傳，從而形成了六寨苗族豐富的口碑文化。在中、西部苗族方言地區(qū)，口碑文化一般以古歌或史詩的形式存在，六寨苗族百姓稱之為Jangs ngoux，譯為“根歌”的意思。口碑文化是六寨苗族同胞用來表現(xiàn)自己民族歷史、風情、風俗等諸多方面的特殊形式。

根據(jù)六寨苗族同胞楊明科口述[2]，大約從21世紀初開始，六寨苗族文化被有序地開發(fā)和利用，出現(xiàn)了苗族文化與現(xiàn)代文化相互交融、共同發(fā)展的現(xiàn)象，初步形成了以新開苗寨、菱角苗寨為中心的六寨苗族旅游文化。但總體上六寨苗族文化的開發(fā)利用仍較為緩慢。通過對六寨苗族口碑文化的調查可以研究六寨苗族的發(fā)展歷程，對于保護和傳承六寨苗族口碑文化有著舉足輕重的作用。目前已經發(fā)掘和整理的口碑文化僅為全部六寨苗族口碑文化中的小部分，還有大量口碑文化藏于民間，藏于六寨苗族群眾的口耳之中。因此，加強對六寨苗族口碑文化的進一步發(fā)掘、收集和整理就顯得十分必要。

一、國內外研究現(xiàn)狀

迄今為止關于六寨苗族口碑文化的唯一專著是由畢節(jié)民族宗教事務局等單位編寫的《六寨苗族口碑文化》，該書從“時政歌”“情歌”“生產勞動歌”“禮儀歌”等幾個方面較為系統(tǒng)地搜集和整理了六寨苗族的部分口碑文化。[3]大方縣民族宗教事務局所編《六寨苗族》一書，涵蓋了六寨苗族各方面概況，是一部六寨苗族簡史，其中也收集了部分口碑文化史料。[1]目前利用口碑史料對六寨苗族進行具體研究的僅見石朝江《苗族口碑史中的涿鹿大戰(zhàn)》一文，該文根據(jù)相關史料考察了蚩尤后裔之一的六寨苗族參加涿鹿大戰(zhàn)的史實。[4]

其他有關六寨苗族的研究，較為零星和分散。主要有：劉瑩、項開文的《用歌聲讓民族文化“把根留住》，提出舉辦苗族原生態(tài)文化節(jié)，以活動形式來感染一代代青年人要記住自己的民族文化，要留住自己民族文化的“根”。[5]陳婷的《民族文化遺產的保護與開發(fā)—黔西北“六寨苗”的個案分析》通過對六寨苗文化的考察，提出了關于六寨民族文化遺產保護與開發(fā)的有效措施。[6]周武畢的《對“六寨苗”“跳花”文化的表現(xiàn)形式及其文化變遷的一點思考》分析了現(xiàn)代社會轉型背景下六寨苗族跳花文化發(fā)展和變遷，以此來呼吁家在現(xiàn)代社會進步的同時要加強對傳統(tǒng)民族文化的保護和傳承民族文化。[7]

綜上所述，學術界關于六寨苗族文化的相關研究，取得了一定的成就，但還存在以下幾個問題：一是學界關注點主要集中在較容易發(fā)現(xiàn)和傳承的六寨苗族文化，而深藏于歷史長河中古老而獨特的民族文化卻未得到應有的重視；二是已有研究成果大多以現(xiàn)象性描述為主，對六寨苗族文化淵源的深入探究不足；三是研究內容比較零散，缺少對口耳相傳的口碑文化史料系統(tǒng)調查、整理與研究。

二、口碑文化所見六寨苗族的歷史與發(fā)展

(一)遠古時代的神話傳說

人類生活與自然界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同時也會和自然界發(fā)生各種聯(lián)系。人類為了生存、繁衍與發(fā)展，必須先認識自然、理解自然和探索自然界的奧秘，不斷通過社會實踐在自然界中尋求最佳生存環(huán)境。

根據(jù)六寨苗族同胞楊祥口述[8]，六寨苗族口碑文化主要分為創(chuàng)世史詩、戰(zhàn)爭與遷徙三大類，包含了豐富的社會哲學思想，是六寨苗族從野蠻時代轉入文明時代的產物。其中《朵疆氐際》《射日月》《洪水朝天》等六寨苗族創(chuàng)世古歌充分體現(xiàn)了他們豐富的幻想以及神話故事。尤其是《朵疆氐際》中所描述開天辟地的幻想以及神話是六寨苗族祖先早期的哲學思想。“朵疆起來管天,把天分為九十九層……氐際起來治地，把地分為九十九層。”[3]3-4這表明六寨苗族古歌《朵疆氐際》內容具有濃厚的神話色彩，將六寨苗族祖先描述為開天辟地的創(chuàng)世者，將天地分為九十九層。詳細描述朵疆、氐際治理天地萬物時建立規(guī)模宏大、結構完整的系統(tǒng)，追溯天地萬物的起源和創(chuàng)造，歌頌他們敢于與同大自然作斗爭的英勇精神。

根據(jù)苗族古歌和相關史料記載，苗族與漢族之間的戰(zhàn)爭，逐鹿之戰(zhàn)為最早，也最為重要。苗族先民與黃族之間的戰(zhàn)爭大多都是出自古史記載，這些古史記載是由統(tǒng)治階級文人所記載的古史，戰(zhàn)爭的起因多為蚩尤最為暴，莫能伐。“蒙博婁拓地開荒，在滔滔黃河岸邊。蒙尤婁辟地開疆，在滾滾渾水河畔。黃河流域十二岔，那是蒙博婁的地方。渾水河流域十二灣，那是蒙尤婁到的地盤……尤婁氏族與沙徙氏族開親，尤婁部落與沙徙部落聯(lián)姻。”[3]147-150六寨苗族古歌《戰(zhàn)爭與遷徙》充分反映戰(zhàn)爭起因并非是蚩尤殘暴，而是因為古代部落聯(lián)盟之間，為了搶奪黃河中下游地區(qū)及其長江中下游一帶的天然環(huán)境發(fā)起的戰(zhàn)爭。同時反映出部落之間聯(lián)姻是古代部落之間紐帶，也是古代部落之間加強統(tǒng)治地位主要采取的手段。

(二)階級對抗時期的抗爭史

每個民族的歷史都是經歷過多次戰(zhàn)火的洗禮后不斷遷徙，以致散布于世界各地。苗族的歷史就是一部苗族戰(zhàn)爭史，時間之長、次數(shù)之多、規(guī)模之大實屬罕見，逐鹿之戰(zhàn)便是典型的大規(guī)模遷徙戰(zhàn)爭。根據(jù)六寨苗族同胞楊少云口述[9]，當時為抵制軍事行動以及民族生存的尊嚴，六寨苗族祖先不得不從戰(zhàn)爭中學習戰(zhàn)爭，不斷總結經驗，提高自己不足之處，從而形成自己民族軍事思想。培養(yǎng)了苗族敢于與統(tǒng)治階級作斗爭精神，為爭取民主自由提供了精神支柱。苗族先民面對深重的戰(zhàn)爭災難，并沒有退縮而是不斷前進尋找屬于自己的家園，在古歌《苦難歲月》中得到充分的體現(xiàn)：“天無晴，地無雨。谷穗不灌漿，玉米不飽滿……益密諸沙貪心重，益密法代私心大。天天來逼債,日日來催租……寒冬牛虎兩月雪紛飛，冰雪封天地，蒙尤婁益群沒有一塊好……穿不暖，吃不飽。”[3]192-196六寨苗族古歌《苦難歲月》全面描述了苗族先民所受的苦難。一遇天災，即釀成人禍。糧食沒有好收成，地方領主逼租逼債，官府繁重的勞役和苛捐雜稅，只有賣兒子給領主奴隸，賣女兒給土官做丫頭，反映了當時嚴重的階級剝削和階級壓迫。日益加深的階級矛盾與民族壓迫，激起農民反壓迫反剝削的起義斗爭。如明正統(tǒng)年間、清雍正乾隆年間、乾隆嘉慶年間等各民族斗爭中都曾波及六寨苗族。

其中《尤鐸朵》和《蒙朵斗》是六寨苗族早期起義中傳承下來且現(xiàn)存于世的苗族起義古歌，神話色彩頗為濃厚。是《苦難歲月》的續(xù)篇，均流傳于六寨，各自成篇，其內容有許多的相似之處。這些歌由年老的六寨苗族長輩演唱，不受具體的場地和環(huán)境氛圍限制。但曲調過于低沉，大多數(shù)老人唱時處于邊唱邊哭的狀態(tài)，體現(xiàn)了六寨苗族祖先善于用歌聲傾訴生活的苦難。

(三)民主革命時期軍民一家親

時政歌與現(xiàn)實生活息息相關，是苗族人民革命的歌聲。那一段時間的歌就是那一段時間苗家人嘹亮的斗爭口號，是苗家人保持積極向上的心態(tài)和充滿勝利的信心源泉。六寨苗族時政古歌是中國共產領導的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的產物，也是苗族文化的珍品。主要以歌頌紅軍和解放軍為主，歌頌紅軍的歌謠較多，內容豐富多彩，有的反映了紅軍過境后六寨苗族民族處于黎明前黑暗時期的生活苦難。“是誰的心好，是紅軍的心好。開官府的倉，分官府的鹽。開官府的庫，分官府……寨。老吹笙有節(jié)奏，紅軍臉上喜洋洋，叫寨老進堂屋，首長立刻握住手。”[3]350-351根據(jù)六寨苗族同胞楊榮口述[10]，中央紅軍和紅二方面軍長征，經過苗族地區(qū)時，黨的民族政策在六寨苗族地區(qū)得到宣傳。紅軍把六寨苗族人民組織起來，建立苗族獨立團，讓六寨苗族人民找到革命的道路。1936年中國工農紅軍第二方面軍二、六軍團，先后在賀龍、王震、蕭克等革命將領的領導下經過大定縣(今大方縣)來到八堡興隆一帶，深得八堡苗族同胞的熱情歡迎。六寨苗族人民把對紅軍的熱愛、對紅軍由衷的感謝采用藝術的形式傾吐于詩歌上，歌謠表達了紅軍給人民帶來幸福，帶來生活希望的同時反映了當時社會階級矛盾嚴重。

三、口碑文化所見六寨苗族的婚姻狀況及日常生活

(一)婚姻狀況

婚姻制度發(fā)展如同社會發(fā)展，由低級向高級發(fā)展，低級時期人類的婚姻狀態(tài)是處于雜婚狀態(tài)，當時并未有家族和家庭之分，后來發(fā)展為父母與子女之間的婚姻即血緣婚。六寨苗族古歌《由嫁男到嫁女》古歌中充分敘述了母系氏族到父系氏族時期社會發(fā)展，《兄妹成婚》古歌中則詳細敘述了婚姻的來源，以及人類的來歷，此古歌充分講述媒人來歷以及血緣婚的發(fā)展。“洪水在世間七年，世間人消失完，泉水邊沒有少女來浣紗。……世上要有根，你妹要做兄的妻,你兄應做妹夫君。……萊瓏兩兄妹，妹來做兄妻，讓世間有人種，兄距做妹夫，讓世上有人根。”[3]96另據(jù)六寨苗民楊明科口述：“女得男的血，男得女的油。生一個孩子，沒有嘴也沒有鼻子，沒有手也沒有腳。”[11]

六寨苗族古歌《兄妹成婚》《洪水朝天》敘述了洪水的泛濫導致萬物失去生機 ，人間難以生存。為繁衍后代，兄妹兩人東奔西走，四處尋親，都未果。最后向神樹、石神、蕨草等詢問，皆一致認為二人應該結為夫妻，為人類繁衍后代，這就是天意，天意就必須得順從。此歌反映了古代苗族族內婚姻制度中聽天命的思想，同時借天之意表明了血緣婚存在的合理性。隨著社會的進步人們意識到血緣婚的弊端，將其分為苗家十二股，苗家十二支，逐漸的發(fā)展為對偶婚。 六寨情歌內容簡單，主要講述苗族男女之間純樸的愛情故事，同時表達他們向往自由婚姻的理想，以及反抗不合理的婚姻制度。青年男女主要以歌唱的方式表達自己對幸福婚姻生活的向往，六寨苗族生活中流傳著這樣的歌謠：“要娶妹妹，要跟哥哥，哥哥的爹媽不同意，哥哥和妹妹就把大門沖破，不要誰來接，自己進屋去。……等到梧桐葉子包得飯，我兩就挽手走等到柏楊葉子包得鹽。我兩個就牽著手逃。”[3]299-301

根據(jù)六寨菱角塘楊義章收集的古歌[18]，《坎山劈嶺尋根親》《覓九十九根婚騰》等婚姻古歌中反映了當時婚姻制度。當締結了一樁婚事，往返路程遙遠，費勞傷神，且耽誤生產勞動，也不能使適齡青年男女按照相應的時間完婚。受舅權制的制約，六寨苗族青年男女的婚姻締結來源于姑媽家的女兒必須嫁回舅舅家。后來與父母之命，媒妁之約的封建買辦婚姻制度相結合，導致了尖銳的社會矛盾，若有不遵從者必須付給舅舅家大量賠償金。為了爭取婚姻自由，抗擊不合理的婚姻制度，青年男子也曾站起來與壓迫勢力作斗爭。

(二)日常生活

人類的生存與發(fā)展離不開生產活動，要生存就必須得發(fā)展生產。“開天是天母，辟地是地父。天母來辟地，辟得大地平整整。地父來墾荒，開得大地平坦坦……爹媽變成蝴蝶,在箐林的上面飛.是教你們做莊稼。”[3]211-214《活路歌》是一首優(yōu)美的抒情詩歌，廣泛流傳在民間生產活動中，充分反映六寨苗族同胞熱愛勞動的真摯感情。與當?shù)仄渌纳a勞動歌有一定的聯(lián)系，在思想內容上充分表達了六寨苗族熱愛勞動的情景和向往美好生活的愿望。

六寨苗族生產勞動古歌《古時不起房》《打獵》《筑城》《養(yǎng)蠶》等在六寨廣為流傳，這些古歌中反映六寨苗族在遷徙定居后，農業(yè)生產、手工藝生產以及其他副業(yè)生產都得到了相應的發(fā)展。苗族生產生活古歌產生于人們長期生產的勞動過程中，苗語稱之為“首”。其中禮儀歌是生產勞動的升華，更加深刻體現(xiàn)六寨苗族群眾的精神生活和心理世界。同時反映出六寨苗族在生活中的方方面面，體現(xiàn)他們對生活的熱愛，以及他們淳樸而樂觀的生活態(tài)度。

人類生活、社會的發(fā)展離不開人與人之間的交往，在日常生活中人與人之間的矛盾普遍存在。有大有小、有簡有繁，在六寨苗族生活中若產生雙方不能自行解決的族內重大糾紛，就需要請理老來調解。“我和你家開親，是要燒九代祖先的鍋不穿底。我和你家結戚，是踩不斷的鐵板橋。我家的草房不拿給你家試火，我家的瓦房不拿給你家試石。”[3]280-282“理老”一般由族中年長者擔任，稱之為講理的老人。理老在維護社會經濟秩序，調節(jié)社會糾紛等方面方面發(fā)揮著重要的作用。理老調解民眾糾紛時所講的話稱為《理詞》，主要是以講理訓導為主，統(tǒng)稱為“理歌理詞”。

《理詞》主要記錄理老講理和辯論者的言論，除了就事論事規(guī)勸人守理守法，還存在狡辯性，尤其是在調解婚姻糾紛、財產糾紛方面更為突出。主要是根據(jù)當時的事實所編，事情的敘述和據(jù)理，與對方辯論以及理老口才有很大的關系。講理的輸贏在于你是否能把對方扳倒，并沒有具體有法律限制的條規(guī)。是一種命令式的，以朗誦為主，其內容和作用是為了宣告事件，呼吁大家必須遵守。苗族理詞具有豐富多彩內容，它不僅包含了大量古時候的規(guī)矩，而且也充分反映了古代苗族先民關于政治理論、道德觀念的思想。

四、口碑文化所見六寨苗族的世界觀

六寨苗族原始的宇宙觀認為世界本質源于人們將天分為九十九層，水汽、雨汽、云霧、各自獨占一層；將地也分為九十九層，山、坡、嶺、各自獨占一層。天地萬物產生以前，整個世界就是由一整片的云、霧、氣構成，人們將天上地下的萬物進行分隔，從而化生出天地萬物。他們認為宇宙的初始是由云、霧或氣構成，這是便是天地自然的本原，以自然來說服自然，則充分體現(xiàn)了苗族祖先樸素唯物的世界觀，這種世界觀在《朵疆氐際》古歌中得到充分體現(xiàn)。“朵疆告訴氐際：天我分為九十九層，用一層裝你的水汽……氐際告訴朵疆：地我分為九十九層，將一層裝你的嶺啊……”[3]4-5

六寨苗族的古歌雖然是當時人們幻想編唱出來的，但充分折射出遠古時代六寨苗族歷史，也充分體現(xiàn)了六寨苗族祖先在尊重自然規(guī)律的前提下，充分發(fā)揮主觀能動性，去改造自然并利用自然為自己的理想生活而奮斗，同時也體現(xiàn)了與大自然斗爭的偉大力量。《射日月》唱到：“陽英與太陽打斗，翻過九十九座山，垮過九十九道灣。趟過九十九條河，涉過九十九個湖，把太陽的姊妹全部射死……”[3]16。《射日月》是一首完整的古歌，主要講述了九個太陽、九個月亮不分日夜地在天上運行，使得了大地上萬物不生和人類難以正常的生存。后來阿英與太陽打斗，阿雅與月亮打，射死了多余的太陽和月亮。留下了一個太陽一個月亮，但是它們都被嚇怕了，不敢出來活動，使得大地漆黑一片。只有當公雞去叫時候才會出來，使得晝夜分明，滋生萬物。這充分體現(xiàn)了六寨苗族祖先在遵循自然規(guī)律前提下，充分發(fā)揮主觀能動性與大自然作斗爭。這首歌主要由六寨苗族德高望重的幾位男老人在半夜演唱，在演唱時任何人都不能插嘴，只能坐在一旁安靜地聽。

“請得九十八位神，順著九十八根神繩來，……他們保護寨腳不被病魔侵害，他們保佑寨頭不被鬼怪擾亂。讓寨鄰清潔，讓家宅平安。”[3]283-284對善神善鬼的來龍去脈在《巫詞》中做了詳細敘述，也有人稱之為神鬼。有一部分的《巫詞》是送神送鬼，這類的巫詞在門外演唱，以表示尊重鬼神，請鬼神檢查其祭物并得到準許后，再將祭物送到祭祀場地，向鬼神做交代。交代過后要求鬼神接收祭物，并將其扔回原來的地方，以保佑人財兩旺，五谷豐登。

五、六寨苗口碑文化的保護與傳承

(一)基本原則

六寨苗族口碑文化是六寨苗族人民智慧的結晶，是一個時間空間上多層次、多維度的文化系統(tǒng)。無論是制度上、物質上還是精神方面的文化都囊括其中。在政治、經濟方面都帶有六寨苗族文化的特點，并貫穿于六寨苗族社會的各個領域。

傳統(tǒng)民族文化有精華也有糟粕，六寨苗族傳統(tǒng)文化同其他文化一樣，既有糟粕又有精華。因此六寨苗族文化的發(fā)展必須遵守“取其精華，去其糟粕”這一原則。

六寨苗族口碑文化中有許多優(yōu)秀的部分我們要繼承并發(fā)揚光大。其一，六寨苗族的年青男女在“踩花”節(jié)日活動中可以自由戀愛，不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束縛。其二，在創(chuàng)世歌部分、時政歌部分則分別講述了先民們創(chuàng)世艱難歲月，以及為解放民族壓迫而作斗爭的精神，年輕一代應該銘記于心，學會積極勤勞，要有刻苦困難的意志，為發(fā)展和繁榮本民族文化而奮斗。

(二)基本手段

其一，六寨苗族口碑文化是六寨民族在長久歷史中形成的，隨著時間的流逝與人們對民族文化的淡忘，使得六寨苗族許多的口碑文化逐漸淡出人們的視線中甚至消失。因此，政府應該加大對六寨口碑文化的保護力度，設立相應的六寨苗族文化保護機構，將存于民間的口碑文化及時搶救出來，以及已經整理好的口碑文化通過政府的力量進行保護。并鼓勵與培養(yǎng)六寨口碑文化傳承人，讓六寨口碑文化在民間悠久流傳。

其二，由于六寨一代代的年輕人忙于現(xiàn)代教育學習，而忽視了對自己民族文化的傳承。加之懂得大量口碑文化的老人相繼去世，將六寨口碑文化融入六寨地區(qū)的九年義務教育中是很有必要的。如將六寨口碑文化融入六寨九年義務教育學習中，使用雙語教學的教學方式有利于六寨傳統(tǒng)口碑文化的傳承；將所有古歌的演唱及其相關方式方法融入九年義務教育中音樂課學習中。加強六寨青少年在學習自己民族文化方面的工作，通過組織青少年學習自己本民族文化的實踐活動，做好青年一代六寨民族文化的傳承工作。

其三，網絡科技的發(fā)展為人們的生活提供了各方面的便利，也為信息的傳遞提供了許多途徑。因此，保護和傳承六寨口碑文化應與網絡科學技術、多媒體平臺相結合。相關部門應利用視頻拍攝出相關的影視影劇，將六寨口碑文化通過影視作品永久保存下來。另外，六寨口碑文化及其他文化應有所創(chuàng)新，并不是原封不動的繼承。利用科學技術創(chuàng)新六寨苗族文化，讓六寨苗族口碑文化和其他文化隨時代的發(fā)展不斷得到豐富。

結 語

口碑文化作為六寨民族文化中的智慧結晶，一方面，隨著現(xiàn)代化社會的不斷向前發(fā)展，大多數(shù)六寨人民忙于現(xiàn)代化業(yè)務無暇顧及自己民族文化。另一方面，隨著掌握六寨口碑文化的老人逐漸逝世，年輕人掌握較少。因此，本文對六寨苗族口碑文化的調查與研究口碑文化資料是很有必要的，這有利于促進六寨苗族文化的傳承與保護，增強六寨苗族文化軟實力，為中華民族復興、中華文化繁榮添磚加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