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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問·小說明末》:歷史與人性并呈的末世悲歌

2021-11-29 12:12:20劉起林

劉起林

(河北大學 文學院,河北 保定 071002)

演義和探究王朝興替一直受到歷史文學創作者的高度關注,明亡清興題材也不例外。早在明末清初,這類題材中就出現了不少圍繞“魏閹”“剿闖”“遼事”“南明史”“抗清”等歷史關節點的“時事小說”,出版過《梼杌閑評》《新世弘勛》《鐵冠圖》《遼海丹忠錄》《樵史通俗演義》《海角遺編》《臺灣外史》等代表性作品。清初孔尚任的《桃花扇》、晚清吳趼人的《通史》和無名氏的《吳三桂演義》,以及現代文學時期阿英的“南明史劇”等作品,則顯示出歷代文人對這一題材領域的持續關注。當代作家也創作了不少明清易代題材的長篇巨制。姚雪垠的《李自成》以農民戰爭為中心和基點闡釋歷史的演變進程,劉斯奮的《白門柳》剖析易代之際士大夫的人生困境與價值選擇,顧汶光的《百年沉冤》、凌力的《傾城傾國》、王占君的《崇禎皇帝》等作品由點及面地揭示明王朝覆滅的必然性,顏廷瑞的《莊妃》、穆陶的《紅顏怨》則著力探究莊妃、陳圓圓等特殊歷史當事人的人生命運與心靈隱曲。

林佩芬是臺灣地區繼高陽之后卓有成就和影響的歷史小說家,在20 余年的創作生涯中,她聚焦中國歷史上滿族興衰和明朝衰亡兩條線索,創作了《遼宮春秋》《西遷之歌》《努爾哈赤》《故夢》《天問·小說明末》《天問·兩朝天子》等一系列卷帙浩繁的長篇歷史小說。《天問·小說明末》就是其中一部蘊涵豐厚、慨嘆深沉的代表性作品。這部約137 萬字的大部頭作品,1996 年3 月曾以《天問·明末春秋》之名由上海文匯出版社出版;1999 年更名為《天問·小說明末》,由北京中國友誼出版公司編入“友誼版歷史小說”叢書出版。《天問·小說明末》將冷峻的歷史審視與深刻的人性探索融為一體,以勻稱綿密、細膩飽滿的敘事,全景性再現明末歷史大變局的來龍去脈、前因后果,深入剖析王朝末世環境中的精神演變與人性蛻化,將王朝衰亡挽歌、人性蛻變哀歌和崇高人格頌歌等多重意蘊融為一體,成功地開拓了明清易代題材的審美新境界。

一 明清易代整體性詮釋的意蘊格局

《天問·小說明末》(以下簡稱《天問》)的情節設計與意蘊布局,顯示出一種“整體性研究和詮釋”[1]447-448明清易代歷史的審美視野。作品以大明王朝的衰亡及其緣由為主線,同時又設計了“東虜”大清的崛起、貧瘠陜北的“流寇”民變和富庶江南的復社士風三條副線,建構起總攬全局的意義框架。在對歷史內容的具體描述過程中,作者由崇禎作出裁撤驛站這一導致李自成失去生計的決策寫起,以崇禎在李自成攻進北京城之際追殺妻女和自縊于煤山收尾,時間跨度涵蓋了崇禎王朝衰亡的整個過程。

在這樣的歷史時空中,《天問》采用多條線索并行發展、相關內容交錯敘述的“錯亂體”“懸絲傀儡體”[1]448敘事結構,并表現出如下的敘事特征。

首先,在人物性格的審美塑造方面,《天問》表現出一種史實考辨與心理剖析相融合的特征。《天問》中存在一個頗有意思的現象:在不少章節的最后,作者都對情節內容所涉及的史實作出專門的“注釋”;在第一卷和第三卷末尾,作者還分別就“袁崇煥的崇高與悲壯”“柳如是的才情、烈性與俠骨”“明末的復社”,撰寫了專門的史實考證性文章作為“附錄”;全書的正文之后,則“附錄”了“明清之際簡要大事記”。作者所下的史料功夫和“博考文獻,言必有據”[2]的創作態度于此可見一斑。與此同時,作者又希望“除了史實之外”,“使歷史的詮釋得到一個更廣闊的空間”,為此,她“嘗試著采用心理學、精神病學等等‘現代人的學問’來探討歷史人物的內心世界、精神領域,和考據上的求實結合在一起”[1]448,從而將對歷史人物重大行為抉擇的探討,落實和深化到對于其思想基礎與心理邏輯的分析之上。小說剖析崇禎皇帝的精神病態、李自成的心理演變、袁崇煥“知其不可而為之”的英雄情懷,均屬基于這一審美路徑的精彩筆墨。作者熱衷于對人物的早年記憶與心靈創傷進行追溯,諸如周延儒早年的貧寒與奮發、崇禎早年的宮廷地位及其心理積淀、張獻忠的出身商販之家和在四川的童年記憶之類,都在作品中被反復提及,其中所運用的也是典型的“精神分析法”。歷史材料辨析與人物心理探索相結合,使得《天問》對許多歷史問題的感悟與見解,顯得既深刻獨到,又合情合理。作品中探究錢謙益和柳如是獨特姻緣、張溥與周延儒政治交易的成因,就由于絲絲入扣地展開了他們曲折、復雜的心理邏輯與觀念基礎而顯得格外的豐滿與貼切。

其次,在人物關系的藝術處理方面,《天問》表現出一種各類人物形象及其精神蘊涵之間相互對比和映襯的特征。在《天問》中,各類人物之間的對比與映襯關系是相當明顯的。“大明”“大順”和“大清”幾大政治軍事陣營及其人物基本特征的差異,本身就構成了全書整體性的對比和映襯。在明王朝崇禎陣營的君主與大臣、朝堂大臣與疆場將帥之間,存在著這種對比和映襯;在“流寇”李自成的陣營中,這種對比和映襯既存在于李自成與不沾泥、張獻忠、曹操、高迎祥等各路首領之間,又存在于李自成與高杰、李巖等部下之間;在復社名士與江南名媛之間,用徐佛的痛苦對照張溥的蛻變,用楊影憐的失望襯托陳子龍的困境,以名媛整體的高潔反襯名士群體的墮落,對比和映襯關系表現得更加鮮明。在具體的故事情節如袁崇煥冤案中,袁崇煥的赤誠與朝廷上下的心懷鬼胎形成了對比;在袁崇煥的周圍,也是既有追隨者程本直以豪杰相許、義不獨生的正面襯托,又有謝尚政賣身投靠、“勢利”誣告的反面襯托,還有祖大壽鳴冤的憤激和孫承宗精神傳承的堅定相映襯。正是諸多角度的對照,才使袁崇煥“知其不可為而為之”的崇高人格顯得更為令人景仰。《天問》這種錯綜復雜的對比和映襯關系或客觀形成、或主觀建構,充分發揮了區別人物的性格與精神、豐富文本的藝術蘊涵之作用。

通過這樣的整體布局和敘事策略,《天問》對明清易代的歷史進程進行多層次、多側面綜合考察的思想視野與問題境界就清晰地凸顯出來了。

在審視大明王朝的政局衰變及其復雜緣由這一情節主線方面,作者圍繞崇禎的統治行為與人生狀態,全面展開了大明王朝在朝堂、后宮、疆場、市井等江山社稷的各個場域所體現的衰變景觀。相關描述廣泛而又深入,但其中又存在兩個關注焦點。其一是點面結合地展開了對朝堂政局的揭示。作品廣泛勾勒了滿朝文武諂媚貪婪的人格品質、敷衍塞責的謀國態度和平庸無能的朝臣器局,又著重剖析了權臣周延儒和溫體仁之間貪腐狹隘、權爭內斗的丑劇。這種官場風氣與政體的專制和君主的平庸、乖戾一道,導致了明末朝政腐敗、暗昧而茍且的生態特征。其二是描述了眾多浴血疆場的國家棟梁的悲劇性命運。作者首先詳盡地剖析了袁崇煥的冤死及其復雜成因,揭示了大明王朝自毀棟梁的黑暗政治局面;隨后一環緊套一環地描述了祖大壽“易主”、曹文昭枉死、孫承宗和盧象升盡忠等一幕幕悲劇;對于洪承疇與楊嗣昌,作者譴責了他們獨當一面又攜私腐敗的封疆大吏特征,也用惋惜與遺憾相結合的筆調,揭示了他們在無能為力的絕境中歷經內心“天人交戰”的煎熬、最終只能走向投降和自殺的末世權臣之路。一種“黃鐘毀棄,瓦釜雷鳴”的江山社稷局面和棟梁傾覆、人心盡失的王朝衰亡氣象,就這樣深刻、有力地呈現出來了。

對于李自成隊伍和皇太極陣營,《天問》主要是通過揭示他們的演變歷程與精神氣象,來闡發其興衰成敗的內在必然性。

早期的李自成不過是個憨愚蠻野、“饑寒起盜心”的安善良民,被逼無奈才落草為寇、亡命天涯。從投靠王左桂到轉投“不沾泥”,他逐漸學會了變通。再次轉投“大哥”高迎祥之后,他希望“重新做人”。他不僅赤誠相見、屢屢自告奮勇打頭陣,而且還從壽州發糧后饑民大量追隨的事件中體會到了拯救黎民于水火的正面意義。待到招兵買馬過黃河,與張獻忠會合時,李自成逐漸發現了“兄弟不及人馬槍”的江湖“硬道理”,于是學《水滸》、學宋江,其身上英雄豪情也慢慢蛻變為奸雄作風。隨后,從車廂峽獻計到避讓張獻忠,再到滎陽大會時用武力控制會議、以突然殺人的方式威逼張獻忠,直到谷城會給張獻忠“下套”,李自成的霸道與陰狠日趨明顯,“既要面子,也要里子”成為其行為的要訣。玩權謀殺掉羅汝才、打開封使用灌水毒計、背棄恩主高迎祥、挖掘明王朝鳳陽祖墳等等殘忍陰騭之事,則表明李自成已淪入“順昌逆亡”的霸道境界,并無作為一代開國君主的“王道”人格。作者還著重刻畫了高杰和李巖兩個人物形象。高杰作為極受重用的早期兄弟,卻從多方面背叛了李自成,他的形象從“流寇”隊伍道德氛圍的角度,揭示了李自成后期人格的社會基礎。謀士李巖始終與李自成話不投機的狀態,則在對比中顯示出農民軍胸襟、眼光和政治智慧的局限性。這兩個人物形象一正一反的襯托,更強烈地體現出“流寇”隊伍缺乏大格局與大氣候的根本性缺陷。由此,“大順”王朝興亡倏忽的根源就得到了一種獨特的解釋。

對皇太極陣營,作者持基本肯定的價值立場。作品以渲染大清朝野的蓬勃生機和清明氣象為基礎,通過容忍祖大壽降而又逃、反復無常的故事,展現了皇太極虛懷若谷、收攬民心的寬廣胸懷;通過鑄紅衣大炮、邀大明降將訓練水軍的故事,表現了他求賢若渴、眼光遠大的英主品格;通過伐明目標由“開疆拓土”到“廓清天下”的國策轉變,表現了他的勃勃雄心。作者也如實地表現了大清所經歷的種種驚濤駭浪,但往往由此更顯示出領導者控制局面、克服困難的智慧與魄力。一個新興國家必將乘風破浪走向遠大前景的歷史風范,就在作品簡要而中肯的描述中展現出來。在大明王朝衰亡已成定勢的前提下,李自成隊伍和皇太極陣營間的成敗必然性,也在這種對比性的描述中得到了鮮明而集中的體現。

《天問》還獨具匠心地設計和展開了復社文人活動的情節線索。雖然從東林黨到復社,劇烈的黨爭和士大夫指斥朝政之風是明末的一種重要政治現象,但這種現象畢竟只存在于明王朝內部,并不具備與三大政治、軍事集團相抗衡的實力,所以從考察天下興亡大勢的角度看,將復社活動作為與明朝衰亡、清朝崛起和陜西民變同等重要的歷史內容呈現于審美境界中,似乎是不合邏輯的。歷來明清易代主題的創作也少有這種理解與認知思路,但《天問》的匠心獨具之處正在于此。作品大量地描述了復社文人的活動,展示了他們在政治黑暗的時代環境中眼看天下糜爛卻報國無門、走投無路的心理痛苦,在拯世濟民和功名利祿之間的精神掙扎,以及由此導致的以學術、輿論影響政治的精神道德傳統的蛻變。張溥由懷抱救國救民的理想領袖群倫,逐漸轉為熱衷權勢、以團體清譽為個人私器,最終淪為了政治利益集團黨派之爭的工具;吳偉業功名高中,卻在權勢集團的夾縫中庸庸碌碌、虛度年華;懦弱而迷茫的陳子龍,最終徹悟應做“真正對百姓有貢獻的人”,但只能選擇在書齋中校訂《農政全書》的道路。以張溥為代表的復社文士“萎靡不振、迎合當道、功利掛帥”的情懷,以及讀書人階層普遍的茍且迷茫、進退失據的狀態,實際上體現了整個時代精神無可挽回的衰變。如此病入膏肓的王朝,自然不再有起死回生的可能。由此,《天問》對明王朝衰亡緣由的探索,就從功利考辨深化到了對時代精神品質進行審視的層面。

二 人性和人心視角的王朝衰敗解讀

《天問》的情節主線和審美重心,落在大明王朝的衰亡緣由方面。作者以“宏觀歷史,微觀人性”[3]的思想眼光,深刻地揭示了大明王朝朝野上下精神蛻敗、人性墮落的狀態,從而以人性闡釋歷史,有力地展現出其必然衰亡的歷史趨勢。

《天問》對于朝廷重臣和復社名士兩大精英群體人格狀態進行了尖銳而沉痛的揭露,深刻地揭示了大明王朝政治和社會精神基礎的衰敗。

在明末官場生態中最具代表性的,當屬溫體仁、梁廷棟、周延儒和洪承疇。溫體仁身為首輔,卻將“千里做官只為財”當作人生的信條,挖空心思地貪腐和弄權,甚至還有過給崇禎送禮的“創舉”。梁廷棟本以“頌圣”起家,卻在謀害忠良、謀取私利方面無所不用其極。周延儒青年時代曾貧無立錐之地,卻有過傳奇般的娶妻和中舉經歷。入仕以后,因為“善體帝心”,也一直升遷順利。正因為如此,他曾有過積極、奮發的人生狀態,還有過上書崇禎為袁崇煥辯冤的壯舉。秉持正義的努力失敗之后,周延儒的精神產生蛻變,逐漸走上了毫無顧忌的貪腐、奢靡之路。“讀書、科考、做官,所為何來呢?”經過如此這般的一番參悟之后,保住生前的功名富貴成為了周延儒的人生要義。洪承疇作為崇禎最為倚重的疆臣,精明而貪婪,將個人的功名富貴放在了首位。從剿張獻忠到剿不沾泥,他屢屢“放水”,“剿賊不除根”,以便有“剿匪大臣”的位置供他長久穩坐;從污蔑總督楊鶴“主撫誤國”到提防曹文詔“除惡務盡”,他對異己者毫無顧忌地進行誣陷和壓制。大明的江山社稷和個人的人格信仰,早已被這些手握重權的大臣置之度外。

讀書人人格的蛻變,以復社領袖張溥最為典型。張溥作為文士領袖,早年秉承東林黨人的精神傳統,存拯世濟民之心,有“欲上青天攬明月”之風,頗具個體人格的魅力。“只為了‘不甘為人后’念頭太強”的他,在會試中榜后的居京生活中又遭受權貴壓制,于是走上了假公濟私、門派爭斗之路。爭斗失敗、離京回江南后,張溥馬上召開虎丘大會,大擺復社領袖、“文壇霸主”的威風,精神品質也隨之發生了更嚴重的蛻變。他唯我獨尊、順昌逆亡、熱衷權力、自大囂張,不僅把持科場、坐收名利,而且不擇手段地迎合當道,甚至發展到為貪腐大臣周延儒復出“政治獻金”、試圖結黨左右朝政的地步。功名利祿“觀念的形成,遠比十萬名盜匪還要可怕”,張溥就這樣由意氣昂揚、聲望昭著的士林領袖,迅速地蛻變成了利欲熏心、不擇手段的權奸之徒。其表面看起來氣焰熏天,實際上已經走上了精神人格的窮途末路。

溫體仁之流之所以能大行其道,根源實在于崇禎的庸劣與縱容。溫體仁給崇禎本人送禮,竟然也被收下;梁廷棟的人品朝野皆知,卻由于逢迎有術而一路升遷。溫體仁在文震孟和劉宗周、復社、錢謙益、周延儒等各路人馬的先后夾擊下“四面楚歌”,卻仍然做成了“不倒翁”,只因與內臣曹化淳互斗失利才最后倒臺;梁廷棟也是因崇禎的一念、一言而大起大落。洪承疇貪婪、諂媚、陰險而目無君國,崇禎卻對他長期重用、不斷妥協,導致“縱一人之心、失天下人心”的局面。周延儒在又一次黯然下臺、被賜自盡時覺得滿腹委屈:“皇帝愛拍馬屁,敢不做佞臣;做了佞臣落得這樣的下場!”他因此從心底里詛咒這個時代。凡此種種,均可見專制體制中“亂自上作”的特征。

在此基礎之上,《天問》重點揭示了崇禎這一大明江山掌控者的庸劣品質、病態人格與亡國之君氣象。

首先,作者以崇禎作為社稷功利掌控者的先天局限性及由此形成的精神病態為基礎,對其內心隱藏著的人性之惡和“靈魂之魔”進行了有力的批判。崇禎才具平庸,出身卑賤,登基又存在著偶然性,因而存在著濃厚的“心虛”“與自尊心糾結、夾纏不清的自卑”心態,形成了狹隘、敏感而脆弱的性格病態;身處天下主宰者的高位,卻又給了他極度自尊、自負和恣意妄為的條件。于是,每當難題或危機來臨時,崇禎雖然缺乏擺脫困局的心氣與能力,卻“深恐被人瞧不起”,不能也不愿重用良策、廣納雅言,只能神經質一般地緊張與恐懼,實行毫無章法的獨裁;在束手無策之時,則往往寄希望于神靈,采用取內帑祭祖、作法詛咒的方式來解決問題。但每當危局過去之后,他又不愿理性地自我反省,而總是以牽強的追責和無辜的殺人來宣泄內心的焦躁與恐慌。因為國事每況愈下、毫無轉機,崇禎內心的人性之惡也就在一次次類似的行政過程中循環爆發,成為無法擺脫的“心靈之魔”。

其次,作者著力展現了崇禎的“家天下”觀念及由此形成的“孤家寡人”猜忌、寡恩的思想人格特征。崇禎的“家天下”觀念表現在兩個方面:一是強烈的恩賜意識。崇禎對待大臣的普遍觀念,就是“朕給他做大官,給他隆恩”,大臣就應當“知恩圖報”,“國事解決不了”,就是大臣們“看不起我”“不盡心”,因此“罪在臣躬”。二是猜防賢才和任人唯親。崇禎在內憂外患面前,表現出鮮明的“猜防”之心,生怕大臣“要挾”他,甚至認為外敵不足道、內敵遍朝野,擔心權力被削弱勝過了擔憂江山受損傷。既對群臣存猜防之心,自身又眼光局促、智能平庸,崇禎自然只能依據大臣給予他的表面態度乃至相貌觀感來識人、用人。依照這種邏輯行事,崇禎長期親佞臣而遠賢人,甚至在決策過程中習慣性地以懷疑和殺戮為主導,也就并不意外了。袁崇煥冤案,就是崇禎以相面感受和權力猜忌始、以聽信誣陷“虐殺”終的典型例證。對于善于吹牛拍馬的梁廷棟和心理上的親近之臣周延儒,崇禎卻給予了不斷的升遷和無原則的偏袒。正是“家天下”觀念的這種惡性演化,決定了明王朝大廈將傾之際棟梁湮滅、“國中無人”的態勢。

再次,作者以尋常百姓的假設作為映襯,著力表現了崇禎身處帝王之家天倫之樂的匱乏,揭示了他人性扭曲、心性失常的心理情感基礎。作者反復渲染了崇禎因國事如麻、心煩意亂而欲借后宮的天倫之樂消愁解悶卻于事無補的精神狀態,深刻地表現了正常的人性、人情在這個失意君主身上的日漸缺失。作者還錯落有致地描述了周后和田妃等人只能“以色事人”而常懷恐懼之心的宮廷人生狀態。她們一輩子為爭寵、為身世清白與否、為可能的老死冷宮而費盡心計,甚至痛苦不堪。在勾心斗角、親情味寡淡的后宮生活中,田妃最終抑郁成疾而病逝,周后則患上了“失語癥”。這類描寫既為崇禎心性失衡、患上“失心瘋”提供了充分的鋪墊,也有效地強化了大明王朝“悲涼之霧,遍被華林”[4]的悲劇氛圍。正因為如此,帝王之家的眾多人物都屢屢生出“不如尋常百姓家”的人生感慨。

最后,作者著力表現了崇禎的身心崩潰過程,有力地折射出大明王朝一步步走向衰亡的生命氣象。在眾多矛盾與問題無休止地惡性循環、把明王朝急速地推向毀滅的過程中,身陷其中的崇禎精神心理也在不斷地崩潰。從裁撤驛站導致李自成起事,到殺袁崇煥導致第二次戒嚴時北京守城乏人,直至福王被殺、松山城破,隨著大明王朝的災難迭起,崇禎的“中興”之夢和“天縱英明”的自我感覺也在逐漸破滅。由當初以“看不起我”為名殺正派大臣,到因疑人不盡心而正派與非正派者都殺,他對待大臣的猜疑與惡意揣度之心也越發加劇。到了對李明睿的遷都之議患得患失時,崇禎實際上已經耽擱了挽救大明王朝的最后機會。召駙馬進宮問計備兵、在噩夢中“召袁卿”之類的舉措,則是他黔驢技窮的最后表現。在外在壓力與內心矛盾的長期折磨中,這個不過是坐了特殊位置的庸常之輩,甚至面對陳圓圓的美色也出現了生命力衰竭的情形。最終,崇禎走上了殺人、自盡的末路,與之息息相關的大明王朝也就隨之走到了生命的盡頭。

一個政權、一個時代的根本基礎,實際上在于其精神品質,“人心中一旦道德淪喪,恬不知恥,那么,整個時代在精神上就已經腐敗、滅亡了”[1]320。以崇禎為樞紐和核心形成的這種人心潰敗、人性墮落的局面,既給大明王朝帶來了難以挽回的損傷,本身也是大明王朝江山易主的根源之所在。《天問》以人性與歷史互證的審美思路,使得文本審美境界呈現出王朝衰變挽歌和人性蛻變哀歌兼而有之的精神品格。

三 名將品格和名媛情懷的審美崇高化

面對王朝衰變過程中“行將消滅的一切悲劇”,《天問》遵循同時“暴露它的缺陷與德性”的審美原則,既譴責社會各階層道德的淪喪、人性的蛻變,也對浴血疆場的大明將帥和潔身自好的江南名媛給予了充分的正面關注。通過描述他們的悲劇命運,揭示他們內心深處的精神操守和生命情懷,作品也就既展現了歷史的“沉重的悲哀”,又深入發掘出其中“壯烈的努力”和“渾沌的驕傲”[5],增添了崇高人格頌歌層面的豐富蘊涵。

首先,《天問》描述了以袁崇煥及其追隨者為中心的明朝將帥形象,熱情謳歌了他們在“天道不公”的命運絕境中為江山社稷而力挽狂瀾、死而后已的精神氣節和生命情懷。

《天問》對于袁崇煥形象的刻畫,從命運遭遇和精神世界兩個層面同時展開。在命運遭遇層面,作者圍繞袁崇煥的冤案,由他進京勤王但崇禎不許入城、無知百姓在京城危急時形成民怨開始,展現了陳繼儒等為挾私報復而制造謠言、錦衣衛密報“以戰脅和”策略造成崇禎誤解、梁廷棟奉旨核查、皇太極利用被俘太監施行反間計的過程;又用不斷“閃回”的藝術手法,勾勒了袁崇煥長相粗獷而又缺乏“仰體圣意”的能耐、擅殺大將毛文龍、早期主張議和而隨后又不應命出戰等等曾使崇禎產生隔閡、疑懼心理的往事;還從思想觀念的層面,揭示出滿朝文武除了“漢賊不兩立”“看邊小夷不承認”等迂腐觀念之外不知“邊事”為何物的情形,從而全面、深入地闡釋了冤案的來龍去脈與前因后果。與此同時,作者深刻地揭示了袁崇煥為了家國天下勇于犧牲自我的精神境界。在冤屈重重的人生絕境中,袁崇煥雖然“功高明主眷”的愿望落空,不由得悲涼地感慨“生在我們這個時代,固然是一種悲哀”,卻義無反顧地堅持“盡其在我,奮盡全力而后已”,期待著人生“無愧”“心苦后人知”。作者還以“讀圣賢書,所為何事”的反詰,從民族精神傳承的高度,對袁崇煥“知其不可為而為之”“盡其心”的精神氣節進行了充分的肯定。

袁崇煥“天柱傾覆”,大大瓦解了鎮守疆場的大明軍隊的精氣神,但秉承袁崇煥人格精神的大明將帥們,仍然在痛苦而矛盾的心境中為了邊疆平安而前仆后繼、死而后已,以期“使時代破敗的腳步減緩”[1]449。孫承宗和盧象升就是其中頗具代表性的兩位。他們都遭受著貶斥與冤屈,卻仍然憂心如焚,在悲憤與絕望中孤軍奮戰。高陽城破,孫承宗滿門盡忠;巨鹿之役,盧象升力戰而死。他們以悲壯的毀滅,展現了生命個體在江山社稷的危局中所可能具有的“人性的尊嚴”。作品中有關袁崇煥效法于謙、楊繼盛、熊廷弼,盧象升自比岳飛、李廣之類的描寫,則從源頭追溯的角度,強化了其精神品格的崇高性。

其次,《天問》描述了以徐佛、楊影憐為中心的江南名媛形象,在與復社名士的鮮明對比中,贊頌了她們在“天道不仁”的無奈命運中“獨善其身”的高潔情操。

歸家院的徐佛與愛兒(后更名為“楊影憐”“柳如是”,筆者注)主仆是名媛線索的表現重心,這一情節線索的審美功能有二:其一是通過描述徐佛與張溥、楊影憐與陳子龍的交往及其失望、痛惜之情,在鮮明的對照中表達對整個明末“士”階層的深切批判;其二是通過描述徐佛與楊影憐的人生追求,展現個體生命在整個社會精神失落的末世環境中進行心靈堅守的可能性。

徐佛從迷戀復社領袖張溥開始,就在“入了煙花,只能認命”和“人定勝天”、扭轉命運的矛盾中掙扎。張溥經歷了從意氣昂揚到利欲熏心的人格蛻變,徐佛對張溥的情感也相應地經歷了由暗自依附到失落痛惜的演化。作者細膩地描繪了徐佛暗戀張溥的內心隱秘和柔腸百結的精神矛盾,充分揭示出一個弱女子在亂世的人性泥淖中“心比天高、命比紙薄”的人生命運。徐佛自比《紅梅閣》的李慧娘,質問人性的脆弱、理想的變質,最后脫籍從良時情愿墜入庸常,也不愿選擇心儀已久的張溥,則將其對張溥的失望與蔑視,哀婉動人而深切有力地表現出來。正是在對張溥情感心理的演變中,徐佛“獨善其身”的精神操守得到了清晰的呈現。

楊影憐的情感和人生經歷更為復雜。她既有早年被致仕大臣周道登強買的慘劇,也有成為宋征璧風流艷事當事人的經歷,還有與陳子龍由心心相印起,卻以失望絕情終的痛苦。無論是陳子龍的真心,還是宋征璧的艷羨,都無法讓她擺脫凄苦的命運。但在“天道不仁”的命運遭遇中,由徐佛的丫鬟“愛兒”到才名遠播的名媛“楊影憐”,再到另尋新路的“柳如是”,楊影憐的才藝、精神乃至生命力不僅未被摧毀,反而出現了令人驚嘆的發展與成長。這無疑是“獨善其身”的更為意氣昂揚的表現形態。

再次,《天問》還深入揭示了當事人在歷史大變局中的人生困惑與價值迷茫,并從“生靈何辜”的社稷、黎民意識和“讀圣賢書,所為何事”的民族文化原則出發,充分肯定了他們“盡其在我”、對黎民蒼生“施以仁心”的個體生命的精神崇高性。

徐佛、楊影憐和袁崇煥、孫承宗等人的命運,雖然與末世環境中人格蛻變、人性墮落的生命境界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但這些生命崇高意義追求者的內心世界中,同樣存在著深刻的矛盾與困惑,作者對此進行了洞燭幽微的揭示。徐佛和楊影憐二人在從良過程中之所以舉棋不定、猶豫反復,既源于情感的牽掛,也源于價值取向的猶疑,徐佛最后的“剃度”,更將其失落與困惑以極端的形態表現出來。孫承宗在對國事的絕望中選擇“盡其在我”、為抗清而英勇就義,雖然達到了人生“庶幾無愧”的境界,但“華夷之別重,還是百姓性命重”“爭伐所為何來”之類更深層的意義困惑,卻始終縈繞著他。曹文詔清晰地看到了大明的“氣數”,卻只能不斷地“剿賊”,雖英雄一世,卻難掩如此下去大明將成“空無一人之國”的內心恐慌,于是他不得不滿懷疑慮地反躬自問:“可無愧了?”祖大壽在袁崇煥冤案之后滿懷憤激與委屈,深感“沒有天理”。他在經歷了出奔遼東、被俘出逃等種種波折之后,最終還是選擇了“投降”清朝。雖然作者從順應天下大勢的角度將他的行為理解為“易幟”,也從大節與大勢的比較中承認他的人性尊嚴,但他本人的內心中豈能無愧無悔?更具根本性的困惑還在于,袁崇煥冤案已清晰地顯示出,大明王朝已經處于一種國事敗壞、奸臣弄權、君心錯亂、百姓瘋狂的狀態,那么,一個“連百姓都已瘋狂的國家還能挽救嗎”?一個觀念解體、歷史必然性與功利合理性都不再明晰的王朝末世,生命意義的崇高性與正義性還有可能存在嗎?

這顯然是一個極富思辨色彩和哲學意味的問題。對此,作者從“生靈何辜”的社稷、黎民意識和“讀圣賢書,所為何事”的民族文化原則出發,給予了有力的闡釋和充分的肯定。對于“水淹開封”時“原有八十萬人口,一場人為的洪水泛濫之后僅余十萬”[1]450的巨大災難中的蕓蕓眾生,對于弱小無辜而常懷憂生之嗟的長平公主,作者都進行了傾注著無限同情的藝術聚焦;對于陳子龍的精神迷茫、吳偉業的進退失據、宮廷后妃的心理恐慌與痛苦等等,作者也給予了洋溢著同情、體諒之心的筆墨;作品中甚至還借母貓為保護自己而吞噬幼貓的故事,對外在世界的危險與詭異所導致的心理驚恐,進行了充滿寓言與象征色彩的渲染。由此,作品就形成了一種對無辜的黎民蒼生滿懷悲憫之情的藝術氛圍。在此基礎之上,作者筆下的袁崇煥、孫承宗、盧象升等,無不深深地感嘆“生靈何辜”,進而思考著在這樣的亂世環境中“讀圣賢書,所為何事”的文化原則問題,并將其轉化為“盡其在我”、對蕓蕓眾生“施以仁心”的個體人生選擇。作者則通過情感鮮明而頗富思辨色彩的藝術描寫,對此表現出高度認同與贊許的審美態度。

由此出發,作者以一種透徹而通達的思想眼光審視歷史亂象,對不同戰爭陣營中體現出拯世濟民之“仁心”的人物,都表現了充分的理解、尊重和肯定。袁崇煥在大明國之將亡的境遇中激發出生命的光輝,盧象升哀民生之多艱、“求仁得仁”,作者謳歌其人格的崇高;范文程以耶律楚材自許,立志無分夷夏、挽救天下蒼生,在大清國之將興時燃起奮發的斗志,作者同樣表現出由衷的景仰;李巖因為攻打洛陽、傳唱歌謠而產生過“成王敗寇”、改朝換代的輔佐感覺,于是雖然在水淹開封時曾質問上天“生靈何辜”,卻還是心甘情愿地寄身闖營、為其制定典章制度,這種人生選擇也獲得了作者的理解與敬重。這樣一來,《天問》就進入了“從‘人’和‘仁’的角度”[1]450探王朝興亡、哀人間亂世的藝術境界,深具人道色彩的歷史哲學意識和充分的審美現代性,也由此鮮明地表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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