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陳可新 陳信凌
《青年實話》是第二次國內革命戰爭時期少共蘇區中央局機關報,1931年7月1日創辦于江西省永豐縣龍崗,起初為傳單版式。辦刊兩期后因蘇區反“圍剿”停刊,1931年12月1日在瑞金復刊。1932年2月15日出版第10期時改為小冊子版式,最后一期的出版時間是1934年9月30日。該報在通過新聞批評的手段配合中央蘇區共青團組織的中心工作,乃至推進蘇維埃運動的整體發展方面,作出了極有力度與特色的探索。
簡而言之,中央蘇區紅色政權始終處在大敵當前大軍圍困之下,隨時需要審視自身的宏觀局勢與微觀行跡,因此,能夠接納銳利的觀察與嚴厲的批評。一方面,隨著蘇維埃共和國的誕生,新生的政權框架從縱橫兩個向度開始搭建。縱向的各級機構與橫向的各個系統都需要大量的人員加入,一批缺乏基本文化素養與公務素質的蘇區群眾都參與到了新生政權的管理網絡之中。另一方面,國民黨政府及其統轄下的軍事勢力不但組織對蘇區的武裝進攻、經濟封鎖,而且還時刻企圖從蘇維埃機關內部破壞蘇維埃運動。此外,隱藏在蘇維埃機關的官僚主義分子、貪污腐化分子、消極怠工分子,企圖突破新生政權的紀律規范,阻滯蘇區發展的行進節奏。在這種情境下,一切意在鞏固與維護蘇維埃事業大局的言行,包括以尖銳的批評形式出現的內容,都不僅不會遭受限制或者追究,而且還會受到體制與組織的激勵。
在第一次蘇維埃代表大會召開的同時,蘇區黨代表大會也在1931年11月召開。會議通過的《黨的建設問題決議案》對黨內的違規問題表達了高度警覺,并且還積極營造寬容批評的輿論氛圍。其中指出:“現在在各級政權機關紅軍及各種群眾組織中,多半是黨員擔負著最重要的工作。為要保障這些同志真正成為群眾的模范者,防止一切腐化官僚化貪污等現象的產生,黨必須嚴格的執行紀律。”①其中又特別提到:“務要使每一個對黨的路線與工作有意見的同志能夠有充分發表意見的機會,反對一切抑制自我批評,尤其是要反對抑制工農同志批評黨的企圖,以免除一切背著黨表示不滿而引起消極怠工的惡現象。”②
蘇區黨代表會議所確立的導向在現實中得到了實施。從安遠縣龍布區蘇維埃主席團第三次會議的記錄中可以發現,本次會議充分展現出了毫不回避的批評精神。該會議記錄第一項內容是區蘇維埃政府各部門分別報告工作,工農檢查部報告的內容有:全區設立了4個控告箱,進行了兩次突擊檢查,長河鄉財政人員貪污浪費和文書腐敗,長林鄉主席朱文求勾結紅軍家屬老婆,增坪鄉負責人古山消極怠工、不能打理工作,雙蕪鄉主席朱順志工作沒有調查,□□鄉正主席余恭梅包庇富農分子,副主席李榮德做事用軍閥手段和多占合作社股份,特務排長葉桂芳等三人在前方開小差回家等情況。糧食部、裁判部、婦女主任、互濟會等報告的內容都只有三兩句,軍事部、文化部沒有報告工作。③
此外,群眾對黨員干部的不端行為,也敢于直言指斥。據涂振農給中央的一份報告記載,百姓開始對黨員干部有多種議論,其中有說“黨員有兩個頭”“黨員要比群眾大些”“支部書記是鄉村的老板”等,由此引起蘇區省委的警覺并立即加以糾正,而使這類“壞現象,現在是肅清了”;對工會一度只知收月費,而成空洞的機關的現象,工人群眾埋怨說“這種工會加入做什么?一點都沒有用,還要送兩個銅板給他們吃黃煙呢!”這類言論也促成了工會的整頓,使工會工作“現在是轉變了,工會能夠注意工人的日常生活”,“大多數工人都加入了組織,而且積極地擁護工會”④。群眾以抱怨的形式所展開的批評,不僅沒有被攔阻,而且都成了解決問題的線索。雖然公開的批評有時候受到了粗暴的壓制,但是最終還會得到肯定與支持。江西蘇區發生了一件這樣的事:會昌某區機關俱樂部的墻報上,發表了反對個別人官僚腐化的稿件,文字上牽涉到了整個機關,導致發表批評言論的青年被罰禁閉。結果,中華蘇維埃共和國中央教育人民委員部第二號訓令對此進行公開譴責,并稱“這是俱樂部最可恥辱的事”⑤,這個訓令的落款是以“代教育人民委員會委員徐特立”的具名出現的。
更直接相關的是,對于利用報刊平臺展開新聞批評的價值,中央蘇區的管理群體有著清晰而堅定的認識。針對有人把黨報看作只是提高黨內同志理論認識,引導黨外群眾接受本黨的理論與策略的作用,李卓然撰文指出:這是“忽略了黨報有系統地整理各種斗爭經驗,正確地發展自我批評,健全黨的組織的責任。這點在目前尤其重要,因為我們一直到現在,還沒有正確地利用‘自我批評’這個武器,來揭發并糾正黨內組織或群眾組織的一切錯誤和缺點”⑥。
在當時的中央蘇區,在對報刊批評功能的重視方面,張聞天表述得較為全面與透徹。他在《關于我們的報紙》中指出:“我們的報紙是革命的報紙,是工農民主專政的報紙,是階級斗爭的有力的武器,我們對于一切損害革命利益,損害蘇維埃政權的官僚主義者、貪污腐化分子、浪費者、反革命異己分子、破壞國家生產的怠工工人等,必須給以最無情的揭發與打擊,使他們在蘇區工農勞苦群眾的面前受到唾罵、譏笑與污辱,使他們不能在蘇維埃政權下繼續生存下去,這樣來改善我們各方面的工作,來教育廣大群眾。”他還依據自己對新聞批評功能的認識,對一些報刊進行了評價:“奇怪的現象!到處都在喊要打倒官僚主義,但是官僚主義的具體事實在我們的報紙上卻很難找到。在反對浪費、反對貪污腐化,反對開小差,反對反革命活動以及反對機會主義的斗爭中,我們常常看到空喊多于具體事實的揭發。這種空喊不但不能打擊罪惡的負責者,不但不能改善實際工作,而且也不能教育群眾。”在他看來:“反對官僚主義必須把那些官僚主義者從他們的安樂窩里拖到蘇維埃的輿論的前面,在全蘇區的群眾前面,具體的指出他們的一切罪惡,號召群眾起來同這些官僚主義者做斗爭。只有這樣,才能打擊與消滅官僚主義,才能在活的具體的事實上來教育廣大的工農群眾。”⑦
正是基于同樣的認識,一些報刊都自覺地把新聞批評列為自身應盡的職責。《紅色中華》在《發刊詞》中就談及:“要指導各級蘇維埃的實際工作,糾正各級蘇維埃在工作中的缺點與錯誤。目前改造蘇維埃,特別是建立鄉蘇維埃,以及糾正過去土地革命及現時肅反工作的非階級路線,對于經濟政策的忽視與錯誤等都成為目前建設蘇維埃的急要工作,需要以自我批評的精神,檢閱工作的成功與缺點,找出正確的方法。”《紅星》報創刊號《見面的話》中則表示:“他(指《紅星》報)要是一個裁判員,紅軍里消極怠工,官僚腐化,和一切反革命的份子都會受到他的處罰,并且使能明白他們罪惡。”
是否具有批評性,成了評價報刊的一個重要視角。瞿秋白在《關于〈紅色中華〉的意見》說:“自我批評的發展在這張報紙上也已經有相當的發展,但是,還不夠。”⑧不僅在觀念上把開展新聞批評視為報刊的生存狀態之一,而且還充分地將此種觀念貫穿在采編的業務中。具體來說,在蘇區的主要報刊上,基本上都會設置專門的欄目刊發批評性文章。就《青年實話》之外中央蘇區最具影響力的報刊而言,《紅色中華》報的“突擊隊”“鐵棍”“鐵錘”“輕騎隊通訊”“生活批判”等欄目,都是專門發表批評性文稿的板塊。此外,“黨的生活”與“蘇維埃建設”兩個欄目以發表研究性的文章為主,其中也常有批評意味極為濃重的稿件。《紅星》報的批評性文章主要發表在“鐵錘”和“自我批評”兩個欄目中,以表達批評性意見為主的文章也會出現在其他的版面。《斗爭》主要刊登理論介紹與理論研究類文章,但是它也開設了批評性欄目“自我批評”,盡管這個欄目其實與該刊的整體風格不是非常協調。
需要強調的是,刊登在《青年實話》上的批評性稿件,大多是一個名稱為“輕騎隊”的組織提供的。1933年12月通過的《輕騎隊的組織與工作大綱》談及輕騎隊的工作方式時,要求輕騎隊的一切行動“應當向廣大的群眾報告,經過報紙或會議”;在分析輕騎隊在最近一個時期工作的缺失時,就批評輕騎隊“沒有在報紙上,尤其是青年團的報紙上經常登載他(它)的活動,沒有適應蘇維埃工作的發展環境”。
媒體開展新聞批評,一般都是以記者個人的身份展開的。但是,《青年實話》則同時以“輕騎隊”的名義出現。也就是說,“輕騎隊”不僅是一個報刊欄目,同時還是一個靈動的組織的名稱。需要特別說明的是,以“輕騎隊”名義發表的批評性稿件,有極少量出現在《紅色中華》等報刊上,但其主要的合作機構是《青年實話》。1932年7月5日,少共蘇區中央局制訂并頒發了《輕騎隊的組織與工作大綱》。到了1933年12月20日,少共蘇區中央局根據一年多的施行狀況,對大綱進行了修訂與調整,以同樣的名稱予以公布,并特別提出“自這一大綱公布后,宣布一九三二年七月五日少共中央局所發的《輕騎隊的組織與工作大綱》作廢”⑨。通過對調整后大綱的梳理與歸納,我們可以獲知輕騎隊實施監督的具體情形。
輕騎隊是在蘇區團組織直接領導下的青年群眾組織。其建立是由共青團機構公開向社會發起通告,征召各行各業的青年加入隊伍,一般是以鄉區、企業與機關為單位組建而成。在地方上,鄉一級成立隊,鄉團支部負責管理;區一級成立大隊,由區團委管轄,具體人數均不作規定。在機關、企業內,都由該機關或企業團支部領導并組織輕騎隊,設正副隊長各一人,隊長由隊員選舉,經過團支部或區團委批準才發生效力。在紅軍部隊中一般不組織輕騎隊,但是,在某些軍事機關(如兵站、供給部、醫院等)和軍事企業(兵工廠、軍事印刷所、材料廠、被服廠等)內,以及紅軍學校,可以組織自己的輕騎隊。在紅軍部隊中,如果為了一個特定的任務,如清查伙食帳目等,可以在政治委員的批準下組織臨時的輕騎隊。但任務完成以后,這種組織就不應再繼續存在。
輕騎隊主要有四項工作任務,分別是:第一,檢查蘇維埃機關與企業內的官僚主義、貪污、浪費、腐化、消極怠工等現象,尤其關注黨和政府政策執行情況;第二,檢查在國家企業內產品的質量、生產計劃的執行情況,與破壞勞動紀律的現象作斗爭;第三,監督兵站和郵政機關是否按時將物件遞送,各種報紙送達的狀況以及阻礙的原因; 第四,檢查醫院診治傷兵、衛生運動的情形等。輕騎隊主要的工作方式通常是依照預定的意圖、方案,公開進入目標單位進行調查,但有時為了了解一個特定的人物或者事件的真實狀況,也可以采取突然襲擊的方式介入。不管是哪種方式,調查的結果要求在報刊上發布,以達到廣泛傳播的效果。
概而言之,輕騎隊的輿論監督具有兩個顯著的特征。第一,輕騎隊以一個組織機構的名義實施督查進而展開批評。在中央蘇區,體制內的組織監督有兩種形態,一是中央工農檢察部(“二蘇”大會后改稱中央工農檢察委員會)主導的對政府公務人員進行檢查監督;另一個是政府機關不定期派出巡視員或檢查團,對下級機關實行工作指導和檢查。這二者都與新聞批評無關。第二,輕騎隊是一支志愿性質的隊伍,參與者都是通過自愿報名加入的。此外,他們的工作狀態不是全時全職,至多可稱業余兼差。而且,為了某一特定的任務還可以即時成立一個輕騎隊。《紅色中華》報在“輕騎隊通訊”欄中刊登了《瑞金縣蘇的浪費揭發了》一文,文章前有一個簡要說明:“自從中央政府人民委員會和工農檢查部公布關于瑞金縣蘇的浪費材料后,少共和工會即組織一個輕騎隊進行工作,十天來的工作,完全暴露了縣蘇內的貪污腐化,下面是輕騎隊所得的材料。”⑩由此可見,提供了這條稿件的輕騎隊是“少共和工會”臨時組建的。
作為蘇區團組織的機關報,《青年實話》與蘇區青年群眾的社會監督組織輕騎隊具有天然的聯系。在少共蘇區中央局的第一個《輕騎隊的組織與工作大綱》頒布以后,《青年實話》發表了《怎樣組織輕騎隊》一文。其中談到了黨委政府、群眾團體存在著官僚腐化、紀律廢弛等現象,為了進行有效應對,“中央局已決定地方上立即要把輕騎隊組織起來”,并且強調輕騎隊是在團組織領導之下的青年群眾機構。其中的“中央局”是指蘇區少共中央局。在這篇文章的后面,附著一個編者按:“不久以前,中央局發了一個輕騎隊的組織及工作大綱,一般的是對的,但其中說輕騎隊是團內組織這一點,中央局后來認為是不對的。因特再作這篇文章,補充那個大綱。”由此可見,這篇沒有署名的文章是《青年實話》編輯部寫的,意在替蘇區少共中央局對頒布不久的《輕騎隊的組織與工作大綱》作修正說明。
關于《青年實話》與輕騎隊的具體關系,親身參與《青年實話》創辦的王盛榮早有提及。他在1933年的一篇文章中寫道:“《青年實話》是有其光榮的成績的,她發起了和創造了許多新的工作方式,如輕騎隊、共產青年團禮拜六、俱樂部、體育運動等組織的創立。在幾個組織的應用,《青年實話》特別注意到輕騎隊組織的建立。在她每期的斗爭中,起了組織者的作用,團結無數的積極分子,在她自己的周刊,每期關于這類稿子特別多,開始發動反脫離群眾、貪污、腐化的官僚主義的斗爭。在幾次斗爭中,打擊了官僚主義領導,獲得黨團內外群眾的擁護,得到光榮偉大的成績,開辟了蘇區輕騎隊的建立。”
綜合兩段材料可以確認,蘇區少共中央局是輕騎隊的領導者,而《青年實話》則不僅是輕騎隊社會監督成果的傳播平臺,而且還是輕騎隊的具體發起者和組織者,因而可以把輕騎隊取得的成果,視為《青年實話》的“光榮的成績”。
正是有了少共中央局以及《青年實話》推動,輕騎隊的監督行動與行政檢察部門建立了相互協作與聯動的機制,因此,輕騎隊監督行為與一般的社會監督有著明顯的區別。具體來說,輕騎隊的監督在一定程度上具有體制內的特點,更具權威性與強制性。《輕騎隊的組織與工作大綱》中提到:“輕騎隊應當與工農檢查部發生密切的關系,要求他們派代表出席會議,輕騎隊也可派自己的代表去工農檢查部工作。”在討論輕騎隊的工作方式時,大綱指出:只要獲得蘇維埃政府工農檢查部的委托,輕騎隊還可以檢查蘇維埃內的工作,或者清查某些機關的帳目。
另一方面,在政府的行政檢察部門的工作框架中,也把輕騎隊的功能列入其中。1933年4月13日發布的《中華蘇維埃共和國臨時中央政府工農檢察人民委員部訓令》(第三號)中指出:工農檢察機構“對于青年團體的輕騎隊、《紅色中華》的鐵錘隊以及其他機關的突擊隊,取得組織上的和工作上的密切聯系”。
關于這一點,張聞天在《蘇維埃工作的改善與工農檢察委員會》一文中說:“為得要使工農檢察委員會能夠很迅速的把下面所發生的各種情形反映到上面來,工農檢察委員會必須與群眾有最密切的聯系。在每個鄉、每個村、每個屋子、每個機關、每個企業中都應該有它的工農通訊員。這些工農通訊員把他們本鄉本村本屋子本機關本企業中所發生的事件告訴中央的、省縣的、區的以至鄉的工農檢察員。工農檢察員就很迅速的來處理這些大大小小的事件,使每一件事能夠得到正確的解決。在這里,群眾的控告箱也是為了要達到同樣的目的。此外,從報紙的通訊員、從輕騎隊那里,都可以得到很多寶貴的材料。”“工農檢察委員會的工作,必須同群眾報紙與報紙的通訊員以及輕騎隊等有密切的聯系,它必須依靠工會與青年團等群眾組織,同他們合作,或委托他們以一定的任務。簡單的依靠工農檢察員的力量,顯然是不夠的。”在這里,張聞天不僅要求工農檢察委員會要加強與輕騎隊的聯系,從輕騎隊那里獲取相關材料,而且還提到可以相互合作,甚至委托以特定的任務。
《青年實話》的批評性文稿主要集中在“輕騎隊”,其他諸如“自我批評”等也會刊發一些。這類文章的篇幅都不長,大多在一兩百字之內,至多不會超過四百字。根據其不同的鋒芒指向,可以將它們分為下面四種類型。
第一,批評一些蘇區公職人員職業意識不穩固,革命意志薄弱。蘇維埃運動往往伴隨著一些全新的理念、思維、情感以及行動,而蘇區是相對偏僻和落后地域,人們的文化水準普遍很低,傳統的勢力與觀念在那里占有絕對的統治地位。這些特征與蘇維埃運動的格調形成了明顯的落差。因為現實的需要,蘇區的百姓還是大量地涌入了蘇區的各種機構。他們無論是在思想上、情感上,還是職業技能上,都是準備不足的。所以,就出現了一些奇特的現象。據《一批上等悲角》一文披露,石城少先隊部主任到省里開會的時候,有一天突然大哭起來,原因是他擔心一個人回家認不得路;寧都縣團委從東山壩調來兩個團員,他們一到縣團委就都流起了眼淚,后來還不辭而別跑回家中去了。作者譏諷他們“都是上等角色”。這三人被動進入到了蘇區政權體制之內,他們對工作的實際情境極為陌生并相當排斥,也沒有勉力投入其中的韌性與意志。還有更多的人能夠接受蘇區機構安排的工作,但這種接受是在一定的限度中的。也就是說,他們并不具備穩固的事業意識與職業精神,隨時都會選擇放棄與抽離。
放棄或者怠慢工作的原因還有很多。《十二塊錢一條命》批評的對象是前于都縣委兒童局書記,他向縣委請假回家。理由是要回去把第三次反“圍剿”期間埋藏在山上的十二塊錢挖出來。縣委告訴他,可以寫信叫家里的人去挖,工作緊張,不必自己回去。但他一定要去,甚至表示寧愿被開除團籍,也要回去。在該文看來,這位前書記把十二塊錢看得比自己的政治生命還重。《快樂過端陽》一文批評南廣和于都一些負責同志,偷偷溜回家過端午節的事情。其中以于都縣的李云返同志最為典型。他工作本來就不投入,到了端午節的前幾天,想要請假回去過節沒有被批準,就偷偷跑了。被人找回來以后,便大哭起來。
第二,揭露一些機構的領導干部養尊處優,貪污公物的行徑。因為國民黨政府及其軍隊的有意封鎖,中央蘇區物質條件非常匱乏。在常規情勢下,也許是大家習聞慣見的現象,這個時候也可能成為關注的焦點。至于那些損公肥私的舉動,當然更會讓人深惡痛絕。《洋爐子煮棗子吃》一文批評贛東“幾個負重要責任的共產黨員”,每天貪睡懶惰,事事使喚傳令兵,尤其是到了夜間就用洋爐子煮棗子吃。一年以后,《青年實話》又刊出《從“洋爐子煮棗子”到魚肝油》,譴責公略縣的負責人,用從俘虜繳獲的錢購買魚肝油、人參等補品自己進補,與洋爐子煮棗子吃相比較,“自然更要進步,更要‘摩登化’得多了”。在這里有兩點顯得比較奇妙,一是該文用了“摩登化”一詞,蘇區報刊遣詞造句整體趨于質樸,但是《青年實話》時常會顯露出青年媒體追求新異品質的特征;二是該文竟然與一年前刊登的《洋爐子煮棗子吃》文脈相繼,遙遙呼應。這至少說明用洋爐子煮棗子吃和享用魚肝油、人參等補品,作為超越了當時蘇區消費限度的奢華享受,是很容易讓人過目不忘的典型性腐敗行為,所以被稱為“腐化官僚化的標本”。這充分體現了當時蘇區主流觀念對于物質消費的評判取向和標準。
為了過度消費與過度享受,有的干部在物質極為緊缺的條件下竟然干出貪污公款的事情。1932年4月25日刊發的《黨團關系》一文,揭露了寧都縣固村區黨團干部貪污公款的窩案。文章把批判的鋒芒主要指向團區委書記,這不是說可以對那位貪污窩案的主導者黨區委書記網開一面,而是由于作者寫稿具有很強的對象意識。他的文章刊登在共青團機關報上,所以就以團區委書記為批評目標,《青年實話》的許多文章中都有相同的處置。
第三,抨擊在擴紅運動中簡單粗暴、消極逃避的行為。在蘇區特殊的環境中,軍隊是社會的一支主導性力量,也是被關注的焦點。擴大紅軍的行動實際上成了蘇區社會的一項經常性的議題,須臾不可或缺。在擴紅任務實施的過程中,各級共青團組織責無旁貸,共青團的干部更是當仁不讓。但并非所有的人都能果敢履職,據《不受群眾領導的支部書記》描述,永豐沙溪區荷塘鄉團的支部書記不僅沒有帶頭參加紅軍,而且在其他青年招呼他一同上前線的時候,竟然驚恐得嚎啕大哭,不敢響應,顯露出了貪生怕死、逃避戰爭的不光彩的面目。因而,被文章作者斥責為“一個沒出息的東西”。
少年兒童的事務也是共青團組織負責的工作,而且少年先鋒隊是紅軍重要的后備力量,因而《青年實話》對少先隊在擴紅運動中出現的消極現象給予了充分的關注。在1932年4月25日的版面上同時刊發了《少年先鋒隊中的少年》《少先隊中的替工制度》兩篇文章,前者講述勝利縣何田區規定加入少隊就可以不當紅軍,于是老的小的都成了少先隊員;后者勝利縣車頭區則強迫少先隊員當紅軍,于是父親代小孩到少隊開會、出操。他們批評的是兩區的一些當事者雖然各施妙招各顯神通予以應對,但他們追求的效果其實是一樣的,即躲避戰場。同時,把這兩個稿件拼合在一塊,實際上還傳達出這樣一層涵義:同在勝利縣,兩個區實施的卻是完全不同的擴紅政策。
第四,譴責一些機構玩忽職守、無所作為的工作狀態。紅色政權一直處在被圍困與被封鎖的環境中。為了應對這樣的局面,即使是在后方,也有大量必要的與緊迫的工作要做。因而,這里需要的是一種快節奏高效率的工作作風。但是,并不是所有的機構與人員都能意識到這一點。《沒有谷子么?》一文直接用譴責性的表述作標題,其內容是批評公略縣的公債發行進度緩慢,缺乏積極應對的有效方法,只是在機關以群眾沒有谷子作借口敷衍,作者強調:“一定要反對這種機會主義胡說!”
有些人工作不投入不到位,自己找到的借口在表層似乎言之成理。勝利縣的團組織認為引導青工斗爭是工會的職責,而工會工作與團組織無關,《青年實話》1932年4月25日刊登的《工會工作是工會的》一文嚴辭批駁了這種言行。其中,僅從職分上判斷,青工斗爭可以說是共青團與工會兩個組織履職范圍交叉的區域。而做好工會工作,是早期共青團組織的慣例。在《關于進行“沖鋒季”工作的布置的決定》中,團中央給當時蘇區團中央局布置了六項任務,其中第四項就是“領導青年工人的經濟斗爭和團在工會工作中的任務”。
作為新聞批評與監督的一個公開平臺,《青年實話》有表現失當的經歷。《紅色中華》報在134期刊登了一篇《鄭茂德偷騾子吃館子》的文章,批評鄭茂德在于都巡視期間,偷了縣保衛局的騾子,還把自己騎去的馬賣了,賺了八塊錢,“回來就與少共中央局的某些同志大吃館子”。當發覺與少共中央局的同志大吃館子的細節和事實有出入,《紅色中華》報便以“重要更正”的形式,進行了誠意的解釋說明,但是作為少共中央局機關報的《青年實話》,依然發表了火藥味很濃的反擊文章《紅色中華的造謠》。在這件事情上,中共中央宣傳部對《青年實話》的偏狹與護短行為,在處置決定中給予嚴重警告。
不過,作為在報刊上開展批評的組織者與掌控者,《青年實話》的處置在整體上是恰當的。具體表現在以下三個方面。
第一,信息公開,營造坦誠氛圍。在報刊上進行公開的批評,是一件非常復雜而敏感的事情。且不說人事上的盤根錯節,要把相關的事實梳理清楚,就頗費周折。所以,一些報刊因為開展批評而遇到質疑的時候,為了不致使事情愈演愈烈,往往對批評文章的來龍去脈以及其他相關因素秘而不宣。但是,《青年實話》選擇的是一種截然相反的處置辦法。
1932年2月25日出版的《青年實話》,刊登了兩篇短稿:《反封建?還是替反革命造機會?》《努力過年》,雖然篇幅頗為簡短,但觸及的問題卻是非常引人注目。一個披露團組織男女雜臥,一個反映干部未經同意就回家過年。兩篇稿件的矛頭都是指向上杭縣的團組織。發表以后,編輯部收到了上杭縣團委的來信。該信對文章中反映的事件進行了申辯,《青年實話》對此不作任何刪減,以《少共上杭縣委來信》為題,全文照登。申辯的函件判定批評文章的作者是前來巡視的賴清洪,因而強調指出,脫婦女的褲子,是無中生有的事情;無論是團縣委還是團區委,都沒有干部溜回家過年。至于夜里男女雜臥,由于天氣寒冷,時或有過。但是,賴清洪自己更加熱衷此道,不僅與女同志交頭共臥,而且還在半夜以節省、經濟為借口,將燈也吹滅了。可以看出來,這樣的申辯很有說服力,也極具反擊力。根據這種情況,《青年實話》除了照實刊登來信外,還在其后面加了一個編者按,其內容如下:“本刊第十一期的兩則輕騎隊,都是根據少共福建省委給中央局的報告作的,而省委則又根據巡視員賴清鴻同志的報告。編者因省委的報告,當系事實,故即作成輕騎隊發表。現接上杭縣委的來信,說全非事實,除把來信在此披露外,并由中央局責成省委妥為解決。如清鴻同志自己行動浪漫,而反捏造事實報告上級,希圖掩蔽他的錯誤行為,則當然應受到黨團的反對和團的紀律的制裁。本報十二期《這樣反封建要得么?》一文,更是清鴻同志親自作的,應由他負責,并此申明。”
這個編者按沒有直接介入當時雙方意見的紛爭,而是把兩篇批評文章形成的過程詳細揭示出來。進而指出,如果賴清洪同志存在過錯,他就應該承擔責任,并且還應該受到紀律的制裁。可以說,《青年實話》處理此事的立場顯然無懈可擊,其展現立場的方式也值得肯定。
第二,意見均衡,維護同等權力。要保證批評的正當性與準確性,除了批評者必須言之有據以外,還須給被批評者以同等的意見陳述機會。這一點在現實的場景中比較容易落實,而在報刊上的表現則各有不同。《青年實話》盡量給予當事雙方以等量的話語空間。1932年3月25日,《青年實話》刊登了《我們總政治部的青年都吃紙煙油巴巴》一文,其中針對總政治部青年團員王伍保說的“我們總政治部的青年都吃紙煙油巴巴”這句話,批評說:這是不衛生的行為,也不符合青年團員不吃紙煙與不亂吃零食的“競賽條約”。作者劉志堅是紅軍三軍團的青年部長,他的這則短文發表以后,受到了高傳遴的質疑,《青年實話》把他申明實情的文稿《我們總政治部的青年并沒有吃紙煙油巴巴》也刊登出來了。文稿的大意是王伍保被發現吃零食感到不好意思,就隨口說總政治部的青年吃紙煙油巴巴,而實際情況并非如此。不難看出,這個申明文稿言之有據,以理服人。所持的態度是平和的,得出的結論經得起推敲。其作者高傳遴是紅軍總政治部青年部長,與劉志堅在同樣性質的崗位上任職,而且還是劉志堅上級機構的領導。在軍隊的上下級中,能夠表現出這樣的一種健康的批評風氣,這與《青年實話》用心營造和維護一個平等的言論空間密切相關。
第三,選題典型,意在解決問題。在《青年實話》自己制定的《〈青年實話〉的革新計劃》中,談及“輕騎隊”的時候說:“輕騎隊內容,僅采取最標本的,同時廢止譏誚的口吻,而用教育的態度去糾正青年的錯誤。受輕騎隊舉發了的份子,須經過各地組織,考察與幫助其改正錯誤。”可見,《青年實話》的“輕騎隊”欄目對于批評性的文章,并非來稿照登不作取舍的。它的選稿態度很明確,強調選擇那些內容“最標本的”,用現在的話就是應該選擇內容具有典型性的文章。這里的典型性具有兩層含義:第一,文章針對的是那些具有代表性的問題與錯誤;第二,這些問題與錯誤比較嚴重、惹眼,應該盡快糾正與解決。另外,革新計劃提到批評時“廢止譏誚的口吻”,這一點尤其值得贊賞,其中所體現出的冷靜和理性態度,在今天看來都是非常珍貴和難得的。
“輕騎隊”欄目上刊發的許多文章都具備這樣的特點,不妨以《不良青年的標本》與《勞動部長未免太勞動了》為例,進行具體的分析與說明。《不良青年的標本》講述上杭縣太拔區一對李家兄弟,身為團員卻像是市井無賴,一起糾纏一位紅軍的妻子,還鼓動她與丈夫離婚。無數的紅軍戰士拋家別舍在前方浴血奮戰,家庭的穩定、妻兒的關心,是他們戰斗的力量與信心的保證。因而,李家兄弟的無賴行徑一經發現,就應該立即制止并處理。《勞動部長未免太勞動了》反映的是閩西省政府勞動部長利用自己的權勢處處維護資本家利益,他的立場發生了偏差,事關重大,顯然也是一個具有典型性的案例。不過,兩篇文章作者的著眼點都在于問題的暴露與解決。展開批評的時候,沒有使用過于刺眼的譏諷文字,只是說“真是標本式的不良青年”和“這位勞動部長未免太‘勞動’了”,有批評的情緒,沒有挖苦的意味。
我們的語境里,新聞批評首先是新聞業務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實際上它也是中國共產黨的一個重要新聞理念。1954年4月,毛澤東在與胡喬木的一次談話,對此進行了比較簡明而清晰的論述,可以說新聞批評的理論由此得以系統成型。他說:“報紙上的批評,要實行‘開、好、管’三字方針。開,就是要開展批評。不開展批評、害怕批評、壓制批評,是不對的。好,就是開展得好。批評要正確,要對人民有利,不能亂批一陣。什么事應指明批評,什么事不應指明批評,要經過研究。管,就是要把這件事管起來。這是根本的關鍵。黨委不管,批評就開展不起來,開也開不好。”
很明顯,此處包涵了三層涵義:一是要積極開展新聞批評,要寬容對待新聞批評的存在;二是要開展好新聞批評,也就是說要對整體事業和人民有利;三是新聞批評的管控要規范有序,不能出現混亂狀況。由此可以說,我們所倡導的新聞批評是在體制內實施的一種自我監督和自我糾錯機制,其目的在于服務并推動黨和政府的中心工作。那么,開啟這種已經成為中國共產黨辦報傳統的新聞批評實踐,需要同時具備下面兩個前提,而《青年實話》等中央蘇區媒體適逢其時,扮演了探索者與開創者的角色。
第一,中央蘇區已經建構了一個輻射廣泛的一體化政權管理系統。在國民黨統治的白區和擁有自己政權的紅色蘇區開展新聞宣傳工作,顯然應該采用完全不同的兩個運作模式,早期的共產黨人對此有極為清晰的認識。中共江西省委1929年一個關于宣傳的決議談及宣傳形態,要求在蘇區之外,“必須采用適合社會條件的各種小規模的方式”,在已經割據的地方——蘇維埃區域,“顯然和未割據的地方不同,這些地方的宣傳和煽動已經不是爭取群眾準備暴動的問題,而是鞏固蘇維埃政權,加強群眾的政治訓練問題”。其宣傳方式則是以公開與大規模的形式去擴大宣傳煽動,并且多多出版各種黨和政府的機關報等。
關于蘇區的黨報與蘇維埃機關報宣傳內容,中央也是有明確規定的。它們除了要闡述黨和政府的任務策略、登載工農群眾斗爭消息之外,還要“登載黨內蘇維埃內各種病狀,并與之斗爭”顯而易見,這實際上就是倡導在黨和政府的體制內開展新聞批評。因為只有在建立了一體化管理制度的區域,才能給一個具有統轄力與設計性的新聞實踐框架提供舒展的存續空間。
中央蘇區一體化管理制度的建立,經歷了多個階段的演化過程。從開初萌生的小塊紅色割據區域到縣域紅色割據政權的成立,再到跨縣境乃至跨省境的紅色根據地成批涌現,直至1931年11月出現了開天辟地的制度創新。1931年11月7日,經過周密籌備的中華工農兵蘇維埃第一次全國代表大會,在江西瑞金葉坪村的謝氏宗祠舉行。11月19日,“一蘇”大會選舉出了蘇維埃政府中央執行委員會。20日上午,舉行“一蘇”大會閉幕式,一個嶄新的中華蘇維埃共和國正式從此誕生。據有關資料不完全統計,當時中華蘇維埃共和國統轄的范圍有12塊蘇維埃區域,總面積約40萬平方公里,總人口約為3000萬人。《青年實話》是在該年12月1日復刊的,正是蘇維埃共和國誕生之初。中央蘇區一體化的政權管理體制,為《青年實話》等一批蘇區報刊“登載黨內蘇維埃內各種病狀”提供了機會與條件。
第二,中央蘇區已經形成了新聞宣傳為黨和政府中心工作服務的導向。從中國共產黨的新聞宣傳理論與實踐來看,新聞為黨和政府的中心工作服務,就報道技法層面而言,主要是通過兩種形態達成的。一是正面報道給予宣傳與激勵,二是反面批評給予警醒與推動。
針對蘇區的宣傳工作,中共中央在1931年4月就在工作決議中明確提出:“不論是黨的或蘇維埃的機關報,必須抓住每一時期黨、蘇維埃的中心策略與中心工作的宣傳和鼓動。”為中心工作服務的新聞觀念在張聞天的文章里體現得最為集中、突出。他不僅有此新聞觀念,而且還聯系當時的新聞實踐對與此相關的問題進行了深度的思考。他在長篇論文《關于我們的報紙》中,非常清晰地提出:“把黨與蘇維埃政府的任務,最清楚的放在我們報紙的前面,繼續不斷的為這些任務的實現而斗爭,應該是我們報紙的基本工作。”在文章里,張聞天對“我們的報紙在為了黨的與蘇維埃政府的中心任務而堅決斗爭”的現狀表現了明顯不滿。在他看來,報紙為黨和蘇維埃政府的中心任務服務并不是表面的配合與宣傳,而是要真正地研究問題,發現問題,并且提出解決問題的思路。當時的一些報刊有時雖然具有服務中心工作的觀念,但是實際的成效不理想,許多的工作都流于空洞與表面。
當時蘇區的一些主要報刊,都有為黨和蘇維埃政府中心工作服務的自覺性。《紅色中華》在《發刊詞》中就明確聲明:“《紅色中華》是中華蘇維埃共和國臨時中央政府的機關報。它的任務是要發揮中央政府對于中國蘇維埃運動的積極領導作用,達到建立鞏固而廣大的蘇維埃根據地,創造大規模的紅軍,組織大規模的革命戰爭,以推翻帝國主義國民黨的統治,使革命在一省或幾省首先勝利,以達到全國的勝利。”《青年實話》作為共青團組織的機關報,也有為中心工作服務的清醒認識。在一份改版方案的編輯方法部分還特別提到:“一切題材,應圍繞著當時黨與團的政治任務做中心,不要機械的分欄。”
在中央蘇區之前,中國共產黨人已經開始了多種樣態的新聞宣傳活動,但基本上處于零星、局部,乃至隱秘的狀態。如果說中央蘇區的新聞傳播事業,是中國共產黨領導下最早的有組織有系統有規模的新聞宣傳工作,那么也可以說,《青年實話》等中央蘇區報刊在新聞批評方面的探索價值,便是開啟了中國共產黨體制內、糾錯性、全域化新聞批評的先河,而且還留存下了一個富有張力的工作框架。這個工作框架在延安時期得到沿襲與賡續,在1949年后得到深化與拓展。
注釋:
①② 《黨的建設問題決議案》,1931年11月,《中央革命根據地史料選編》(上冊),江西人民出版社1982年版,第645、643頁。
③ 《安遠縣龍布區蘇維埃主席團會議》,《江西革命歷史文件匯集》,轉引自何友良:《蘇區制度、社會和民眾研究》,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12年版,第251頁。
④ 《涂振農向中央的報告》,1932年12月20日,見《閩浙贛革命根據地史料匯編》(下冊),第186頁、203頁。
⑤ 《中華蘇維埃共和國中央人民委員部訓令第二號——關于建立和健全俱樂部的組織和工作》,《中央蘇區革命文化史料匯編》,江西人民出版社1994年版,第51-52頁。
⑥ 李卓然:《怎樣建立健全的黨報》,《戰斗》第1期,1931年7月1日。
⑦ 張聞天:《關于我們的報紙》,《斗爭》第38期,1933年12月12日。
⑧ 瞿秋白:《關于〈紅色中華報〉的意見》,《斗爭》第50期,1934年3月11日。
⑨ 《輕騎隊的組織與工作大綱》,《斗爭》第41期,1934年1月5日。
⑩ 《瑞金縣蘇的浪費揭發了》,《紅色中華》第138期,1933年12月2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