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美國聯邦法院系統

湯文華

美國司法制度中，最重要的特點之一就是雙軌制的法院系統。在此系統下，聯邦政府和州政府擁有各自的法院系統，各州擁有兩種不同法院體制，有些案件完全在州法院解決，有些則依法在聯邦法庭解決，還有一些案例可同時在兩種法院解決，甚至可能產生司法管轄上的沖突。以下就聯邦法院系統進行說明。

一、聯邦法院的管轄權

聯邦法院是依據聯邦憲法設立的法院，并就聯邦憲法所規定的案件進行管轄，所以聯邦法院擁有的是有限管轄權。

美國聯邦憲法第三條第二款1規定，“[聯邦法院的]司法管轄權，應包括在本憲法、合眾國法律、和合眾國已訂的及將訂的條約之下發生的一切涉及普通法及衡平法的案件;一切有關大使、公使及領事的案件;一切有關海上裁判權及海事裁判權的案件;合眾國為當事一方的訴訟;州與州之間的訴訟，州與另一州的公民之間的訴訟，一州公民與另一州公民之間的訴訟，同州公民之間為不同之州所讓與之土地而爭執的訴訟，以及一州或其公民與外國政府、公民或其屬民之間的訴訟。……”

二、聯邦法院的審級制度

聯邦法院采用三級三審制度，由聯邦最高法院（the U.S. Supreme Court）、聯邦巡回上訴法院（the Federal Circuit Court或United States Courts of Appeals）以及聯邦地區法院（the Federal District Court）所構成。

聯邦地區法院是初審法院，具有初審管轄權（original jurisdiction）。美國劃分了94個聯邦司法管轄區，每個司法管轄區設立一個聯邦地區法院，負責審理管轄區內的普通民事和刑事案件。每一個州至少擁有一個聯邦地區法院，人數較多的州則擁有多個地區法院。地區法院法官一般處理法律問題，而事實問題往往交由陪審團（jury）來裁定。與聯邦地區法院處于同一層級的還有聯邦專門法院（Special Courts），它們是依據管轄事項而設立的初審法院。常見的聯邦專門法院有：破產法院（Bankruptcy Court），專門審理破產案件;聯邦索賠法院（the Court of Federal Claims），審理要求聯邦政府賠償的案件;國際貿易法院（the Court of International Trade），管轄國際貿易和關稅問題;稅收法院（the Tax Court），審理涉及聯邦稅收的案件。

聯邦巡回上訴法院是中級法院，主要審理本管轄區內對地區法院判決不滿的上訴案件。美國目前有13個巡回上訴法院，其中有11個是以阿拉伯數字命名的，例如第1巡回上訴法院、第9巡回上訴法院;此外，還有哥倫比亞特區聯邦巡回上訴法院（United States Court of Appeals for the District of Columbia Circuit，援引案例時簡寫為D.C. Cir.）、美國聯邦巡回上訴法院（the United States Court of Appeals for the Federal Circuit，援引案例時簡寫為Fed. Cir.），前者主要接納來自哥倫比亞特區的上訴案件，后者主要接納針對美國聯邦政府的索賠上訴案件、關于專利問題和國際貿易問題的上訴案件等。

聯邦最高法院是美國的最高審判機構，其設立來源于美國憲法2。聯邦最高法院擁有上訴管轄權（appellate jurisdiction），不僅可以審理聯邦巡回法院的上訴案件，也可以審理州最高法院的上訴案件，但這并不意味著所有上訴案件都能得到最高法院的受理。每年都大約有7000～8000起案件申請最高法院的審理，但是受審率只有1%，即每年約有80個案件在聯邦最高法院受理。最高法院有九位大法官（Justices），其中一位是首席大法官（Chief Justice），其他八位是“大法官”3（Associated Justices）。如果四名或以上的大法官投票同意審理案件，最高法院將發布調卷令（a writ of certiorari），那么該案件就可以在最高法院受理。一般而言，大法官選取審理的案件往往具有代表性和社會意義。

聯邦最高法院不僅具有上訴管轄權，對某些特殊案件也具有初審管轄權（original jurisdiction）。根據聯邦憲法第三條第二款4規定，凡涉及外交大使、公使和領事案件、州為當事一方的案件，聯邦最高法院具有初審管轄權（original jurisdiction）。在美國著名的Marbury v. Madison一案中，聯邦最高法院首席大法官馬歇爾（J. Marshall）根據憲法規定，以最高法院對該案沒有初審管轄權為由，要求Marbury必須到下級法院起訴才可以在最高法院受審，由此重申憲法是美國的最高法律，首創了聯邦最高法院具有違憲司法審查解釋的權力。

三、聯邦法院的法官

聯邦法官在美國社會具有很高的社會地位，因此社會也對法官的道德水準具有很高的期待。聯邦法院法官的提名、審核和任命程序是按照美國憲法第三條規定，由總統提名，經參議院審議和批準，最后再由總統正式任命。

美國憲法對聯邦最高法院法官的資格并沒有明確規定，但是經過長期的司法實踐，聯邦法院系統已經形成的一些遴選慣例，對法官的選任具有重要作用。美國聯邦法院法官一般應具備以下條件：須是美國公民;在美國大學法學院畢業并獲得學位;取得律師資格;從事律師工作若干年等。

美國聯邦法院的法官的任職是終身制的，法官一經任命，即可終身任職。例外情形是，如果法官去世、辭職、自愿退休或遭到眾議院彈劾及參議院定罪，其職務會被撤銷。關于聯邦法官的彈劾，須由國會眾議院提出，彈劾的理由主要包括：該法官犯有或涉嫌犯有叛國、賄賂或其他重罪與輕罪或者嚴重品行不當等;眾議院發起彈劾必須由多數票通過，參議院負責進行審理，如果三分之二以上的參議員通過彈劾裁決，那么該法官的職位將會被免除。

1 Constitution of the United States Article III Section 2（聯邦憲法第三條第二款規定了美國聯邦法院的司法管轄權）： The Judicial Power shall extend to all Cases， in Law and Equity， arising under this Constitution， the Laws of the United States， and Treaties made， or which shall be made， under their Authority;—to all Cases affecting Ambassadors， other public Ministers and Consuls;—to all Cases of admiralty and maritime Jurisdiction;—to Controversies to which the United States shall be a Party;—to Controversies between two or more States;—between a State and Citizens of another State;—between Citizens of different States，—between Citizens of the same State claiming Lands under Grants of different States， and between a State， or the Citizens thereof， and foreign States， Citizens or Subjects. …

2 Constitution of the United States Article III Section 1（聯邦憲法第三條第一款規定了美國聯邦法院的建立）： The judicial Power of the United States， shall be vested in one supreme Court， and in such inferior Courts as the Congress may from time to time ordain and establish. The Judges， both of the supreme and inferior Courts， shall hold their Offices during good Behavior， and shall， at stated Times， receive for their Services a Compensation which shall not be diminished during their Continuance in Office.? 3 associate雖有“副的”“準”之義，但切勿將“Associate Justice（s）”譯為“助理大法官”或“副大法官”，因為在最高法院二者的司法權力相等，Associate Justices并非Chief Justice的助理，其地位也不低于Chief Justice。在裁決案件時，Associate Justices與Chief Justice一樣，手中握有一票表決權;二者的提名和任命程序也相同。所以，可以將Associate Justices理解為“區別于首席大法官的其他大法官”，翻譯時一般可直接譯為“大法官”。? 4 Constitution of the United States Article III Section 2（聯邦憲法第三條第二款規定了聯邦最高法院對于一些特殊的案件擁有初審管轄權）： …In all Cases affecting Ambassadors， other public Ministers and Consuls， and those in which a State shall be Party， the supreme Court shall have original Jurisdictio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