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收藏是一種富于高雅生活情趣、具有個性追求特征的行為表現,那么對藏品的一見鐘情之下,或癡迷,或沉醉,不失為喜好的寄托和精神的皈依。在當下社會,收藏兼具兩大功能:一是投資理財、保值增值,一是陶冶性情、感知愉悅。孰是孰非,各有所好;何去何從,因人而異。但是,收藏必然要與鑒賞相提并論,賞而不藏,等同參觀;藏而不賞,無異封存。
因為收藏,所以不惜傾囊購置,這是收藏者的共性表現。然而,收藏以后又有多少人愿意花心思、用眼光、動腦筋去欣賞品鑒呢?有人居為奇貨,束之高閣,如同唐太宗搜盡王羲之墨寶后隨之陪葬,不容外人覬覦;有人獨自把玩,不許他人矚目。凡此,顯然與收藏、鑒賞的本義相去已遠。當一個人的收藏心態出現這些問題或類似“亞健康”時,那么藏品的傳世意義亦喪失殆盡,收藏的結果終究也就成為一種可憐、可嘆、可悲、可哀的怪癖了。
或許“敝帚自珍”是一種調侃,“孤芳自賞”是一種戲謔,但收藏歸根結底是以個體為中心的自娛自樂的情感慰藉。這在重視和強調多元化發展的當下社會本無可厚非,然而就大眾收藏而言,這種秘不示人的心理弊多利少,且易給人落下“小家敗氣”的譏詬。
不管藏品多么珍稀罕見,有多大的藝術和經濟價值,還是為人們司空見慣,屬于“下里巴人”,擁有的都只是歲月的印痕、光陰的塵埃。其實,它們都是政治與生活、歷史與文化的高度濃縮,理應成為大眾記憶與情感的載體,這就賦予了藏品公共的、廣泛的、交流的屬性。很難想象,當一件藏品只為個體所有,變成個人的私有財產后,藏品本身固有的人文特性也將難以淋漓盡致地凸現出來,其種種價值亦不能得到充分彰顯。
將藏品與周邊人交流,可以增強它的輻射力,擴大它的文化教育屬性;與藏友交流,可以增長見聞,彼此提高藏識;與文化機構交流,可以滿足公眾對美好生活的需求,盡顯藏品深厚的價值意義。最大化地發揮藏品的交流功能,一舉數得,何樂而不為?
當我們擁有藏品以后,應該懂得鑒賞、學會研究,進而闡述見解,傳承集藏真諦。這理應是收藏者矢志追求的目標,甚至應該成為收藏的最終境界。但實際情況卻非如此。這不能不引起收藏愛好者的重視與深思。
猶記得汶川大地震以后,收藏界發起“藏品賑災”的壯舉,體現了民間收藏人士急公好義、慷慨解囊的熾熱情懷,一時成為萬眾關注的新聞焦點。但有報道說“義拍”的藏品真贗不一,“賑災義舉”也因此陷入進退兩難的尷尬境地。這里暴露出兩個問題:一是收藏者潛心研究的缺失,二是權威部門鑒定評判的缺位。最后,公益義拍分崩離析,一腔熱情煙消云散。
收藏需要激情,來不得浮躁;收藏呼喚理智,容不得功利;收藏期待研究,要不得淺嘗輒止。藏品在手,倘若缺乏研究,不辨真贗,則會讓藏者“英名”掃地;若獻諸社會,則會混淆視聽,更將貽害無窮。一言以蔽之,只有重視研究,才能提升收藏質量,倡導收藏文化,促進收藏繁榮。
交易是進行收藏乃至豐富藏品的重要渠道,或贈送,或以物易物,或以幣購藏。收藏天地離不開交易買賣,但其結果往往“幾家歡喜幾家愁”。稱心者,慶幸于有限的支出得到無限的收獲;懊悔者,痛恨于不菲的付出換來廉價的回報。因此,交易在收藏中比拼的是經驗、學識和智慧。
儒家學說是中國傳統文化的重要內核,推崇“和”,信奉“誠”。文物古玩在收藏與買賣中,本質上也遵循“和諧”與“誠信”。但收藏活動與體育競技又有異曲同工之處,在公平競爭的前提下,比的是內涵實力和素質修養,即使對手放“煙霧彈”、做“假動作”,最終如能成功撿漏,考量的無非都是集藏者的眼力和智慧。
目前,收藏市場魚龍混雜、真假共存,競技的難度系數愈來愈高。這就決定了收藏的參與性、趣味性、挑戰性也愈來愈強?!斑m者生存”于此又找到了一個充滿刺激的競技競力和斗智斗勇的場所。誠如斯,我們不能簡單地把這個贗品滿目的市場說成是收藏的悲哀,相反,倒應認為這是收藏在交易中具有優勝劣汰的生命力的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