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露莎
墓里的人躺著,墓外的人看著,這不過是幾米的距離,卻遙遠得無法再拉近。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無人能避免。我想當蘇軾創作《江城子》時,他對亡妻的思念噴涌而出,以之注于筆端,此時的蘇軾已不再是那豪邁不羈的詩人,而是一個飽經離喪的平凡人。
十年過去了,蘇軾承受著喪妻之痛,又在仕途上一貶再貶,處在雙重壓力下的他卻無人可以傾訴。這是無奈的,更是悲哀的?!扒Ю锕聣?,無處話凄涼”,每讀到這一句時,我想象著孤墳野草雨瀟瀟的畫面,心里總像被針扎了一樣,那疼痛尖銳得讓人無法忽視。我曾經歷過親人離世,在送完逝者入土后,呯呯嘭嘭的鑼鼓聲也隨之消散。喧鬧之后是凄涼的死寂,只留下了一座孤零零的墳。
親人離世讓人難免觸景生情,“不思量,自難忘”,整整十年都沒能讓蘇軾淡忘。用情至深,讓人聞之揪心。如果她還活著,如果他們相逢了,蘇軾想,她大概不會認識我了吧!畢竟這十年他飽經滄桑,任歲月雕刻,被塵世困擾。他已經老去,而記憶中鮮活的她,仍是那么美好,這樣的“如果”蘇軾究竟假設了多少次,我們不得而知。與現實落差巨大的夢境里,他近乎貪婪地看著她在小窗旁,對著銅鏡梳妝,如同十年前的每一個早晨一樣。也許這是他在生活中唯一能讓他感到溫馨的場面了。午夜夢回,那深不見底的惆悵和無限放大的空虛都會將他吞噬。
一首情致哀婉的《江城子》牽引出我的許多思緒來,也許有點“少年不知愁滋味,為賦新詞強說愁”的意味。但是,我會記得蘇軾的眼淚與霜鬢,我會記得小軒窗的靜謐與安好,更會記得詞里款款的深情與思念,因為這些都教會我珍惜“人長久”與“共嬋娟”的當下。 ? ? ? ? ? ? 指導老師:鄭弘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