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你是這樣的“詞窮”

同學們在寫作文時會在審題、立意、構思、素材的積累等方面下很大的功夫，但是卻常常忽略一個重要的部分：作文中的詞匯。影響作文成績的因素有很多，詞匯能力是一個重要的考察方向。可以這么說詞匯能力的強弱與作文成績的高低是成正比的。

如果同學們能夠在“遣詞”上下一番功夫的話，應該可以使生硬無力的語言變成自然流暢的表達，起到更好的共情效果。

這里先請大家看一道高三模擬考的作文題：

有人說，現在不是去想缺少什么的時候，該想一想憑現有的東西能做什么。

你是否同意這一說法？請寫一篇文章，談談你的思考和認識。

要求：（1）自擬題目；（2）不少于800字。

就這道作文題，筆者在網絡上找到了一篇名為《深思篤行 不同凡響》的一類卷作文，得分是65分（具體的文章同學們可以自行檢索），將它和一篇三類卷作文進行一番詞匯能力方面的比較。

以下是這篇三類卷作文，得分是48分。

知不足而前進

有人說，現在不是去想缺少什么的時候，該想一想，憑現有的東西能做什么。

正如山水詩人陶淵明以超脫的心態揭示的哲理：“悟已往之不諫，知來者之可追。”我們要超越的永遠不是別人，而是以往的自己。因此把握當下，將手中所擁有的東西發揮到極致，才是最重要的。確實，正如老話所說：“世上沒有后悔藥可以吃。”對于所有人來說，只有把握當下，不忘未來才是最好的方式。

許多人有健全的身體和頭腦，可以憑自己擁有的東西去拼更美好的生活。但這些人卻總是看那些富二代似乎什么都有，因而自暴自棄。其實這就是只看到自己缺少的東西，卻不顧自己擁有的東西。很多富二代的父輩不也是從什么都沒有打拼而來的，如果他們當時也只看到別人有自己沒有就自暴自棄了，怎么可能獲得成就改變自己的人生呢？

但僅僅是發揮自己所擁有的是不夠的。正如學習要經過預習到溫習再到復習一樣這三個階段一樣，只有經過復習才能查缺補漏，根據自己的不足或缺點進行補充和改正。以學習為例，每次錯一道題，發現自己缺少什么，找到自己的漏洞，這個最重要。

如果只是不斷地刷題，但不去發現我們知識上缺少的部分，那么我們始終不會有進步，做那么多題，又有什么用呢？

更何況有的人總看到別人有的，從小養成惡意比較的習慣，那就會演變為強烈的虛榮心。如果社會之中人與人之間只有無盡的攀比，那就永遠也感受不到共同進步帶來的心靈上的樂趣 。

不管是已經擁有的還是缺少的，我們要兩者兼顧，才能跟著目標不斷前進。當人們發現缺少遮風擋雨的地方，才根據當時的情況建造了屋子，正是人們發現缺少記錄的方法，所以才發明文字，人們發現走路太慢太累，才發明馬車、汽車等等。一切都是人們發現缺少什么再利用當時的材料而實現的想法，才鑄造了現在的文明世界。

抓緊利用自己擁有的，同時發現缺少什么，定下更清晰的目標，如此才能不斷前進。

出于作文中表達效果的考慮，此次沒有將助詞、數詞、量詞、嘆詞、擬聲詞和區別詞納入比較范圍，重復使用的詞語也不再計數。

首先我們從詞性這個角度來比較兩篇作文。

在作文中，名詞、動詞和形容詞是數量最多并且最能體現寫作者詞匯水平的三種詞類。相信同學們都認同，在作文中能夠正確且大量地運用這三種詞類可以表現出寫作者的文采， 在這里我們主要討論一下名詞和動詞的使用。

先來看名詞。按照字典上的解釋，名詞是表示人或事物以及時間、方位等的詞。孔夫子曾經說過，希望自己的學生可以“多識蟲魚鳥獸草木之名”，不妨從字面來理解這句話的關鍵：“多識名”。名詞的積累反映了同學們的知識面，作文是同學們思維的集中表達，很多時候同學們寫作時“詞窮了”其實是因為找不到合適的名詞來表達心中的意思。

例如一類卷作文中有這樣一句話：“只有逃離自我封閉的繭房，脫離放棄思考的蟻群，才能跳出世俗的枷鎖，追求更高的目標，開創新的局面。”

在這句話中，出現了“繭房”和“蟻群”這兩個名詞。而這兩個詞其實來源于“信息繭房”和“蟻群效應”這兩個專有名詞。在整篇作文中寫作者一共使用了7個專有名詞。

“信息繭房”原指在網絡信息傳播中，用戶更傾向于關注自己原本就感興趣的領域，更樂于與志同道合的人開展交流，但久而久之卻被局限在“人造孤島”當中，就如同蠶蛹一般，始終被“繭房”束縛，不愿面對外部的世界和生活。寫作的這位同學熟諳這個詞的本來意思，在文中將它作為“自我封閉”的中心詞很妥帖地表達了自己想要表述的意思。而“蟻群效應”原來是社會學中的一個專有名詞，指的是人們從螞蟻群體的組織和分工中總結出來的靈活的組織建設和運轉方式。寫作的同學對此加以再創作，只用了人在群體中仿佛單個工蟻置身蟻群完全跟隨群體行動的這樣一個寓意。這兩個名詞的使用，直接表現了這位同學遠超一般同齡人的知識面。此外在文中諸如“邏輯思維”“5G未來”“喪文化”“佛系青年”等專有名詞也同樣表現出這位同學懂得關注社會現實，使得文章具有鮮明的現代化氣息。

現在把目光轉向文中使用的動詞。有研究者認為雙音節動詞在文中出現的頻率越高，則書面語色彩越濃，而單音節動詞出現頻率越高，則口語色彩越濃。

在一類卷作文中使用了47個雙音節動詞：如“留戀”“迎合”“空想”“呼吁”“脫離”“秉承”等，而在三類卷作文中只用了21個。

最后我們再來看一下兩篇文章中多音節詞語的使用。多音節詞語除了專有名詞、擬聲詞和外來詞之外主要常見的是成語。成語有很強的文化意義，在作文中可以算得上是“文采擔當”。

經過統計，一類卷作文一共出現了16個成語，三類卷作文中出現了3個，相差懸殊啊！

經過上面的這番分析相信同學們一定已經領悟到詞匯量對于寫作的重要性，因為如果詞匯量不夠，寫作時掌握的詞語就會反復出現，即使是語句通順，文章讀起來也寡淡無味缺少吸引力。

再來看三類卷這位同學。在作文中除了引用陶淵明的人名外只出現了“富二代”這一個指特定人群的名詞。詞匯貧乏的背后其實知識面的貧乏，看來這位同學平時并沒有好好地關注現實生活。

我們以三類卷作文中這段文字為例：

許多人有健全的身體和頭腦，可以憑自己擁有的東西去拼更美好的生活。但這些人卻總是看那些富二代似乎什么都有，因而自暴自棄。

文中出現的單音節動詞是：有、拼、看。

如果我們試著將這些單音節動詞改為雙音節動詞的話就變成這樣：

許多人擁有健全的身體和頭腦，可以憑自己擁有的東西去拼搏去爭取更美好的生活。但這些人卻總是艷羨那些富二代似乎什么都有，因而自暴自棄。

這樣，文章的書面語色彩一下子就有了提升。

古人一直說：“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但是無論是情還是理都需要借助語言的外在表達，若沒有豐富的詞匯，多情也似無情，有理也變成了詞窮理屈。

【提升技巧】

那如何才能豐富自己的詞匯量呢？通過大量的閱讀來積累詞匯這種老生常談的話同學們想必也不愿意聽了。這里說一些操作性更強的方法。

可以語文考卷中第一篇社科類現代文為語料，進行詞匯的積累。被選入第一篇現代文練習的文本一般都是學者教授所創作的，在進行說理文寫作時措辭一般都非常嚴謹，詞語的選用完全符合準確妥帖的要求。并且1500字左右的文本篇幅恰好，可以方便同學們按照詞類制作“積累卡片”，尤其是名詞、動詞和形容詞這三大類。

以2020年上海黃浦區一模第一篇現代文閱讀題《二十一世紀的人性圖景》中的一段為例：

就以“善”為例。是一種信仰，還是一種人性的真實？美國密歇根大學哲學系教授孟旦，通過現代社會生物學的成果，揭示了在人的自然本性和遺傳中有互惠和利他的先天傾向。也就是說，人生下來，本能地就有利他的傾向。孟旦引用了社會生物學研究者愛德華·威爾遜的說法以證明儒家親親之仁的合理性。威爾遜證明了親親之愛，建立在“親族選擇”即基因的自然選擇基石之上。“在利他主義行為的起源上，親族選擇特別重要。”

同學們完成閱讀練習后，無須另起爐灶，直接就可以制作這樣的卡片：

此外，還可以順便積累“親親之仁”這個成語。

平時多留心網絡媒體和紙質媒體，可在其中加速積累新興詞語。現在是一個信息的時代，每天都有大量的新詞涌現，我們不必掌握所有，但是新近引起大家共鳴的或者引用頻率很高的詞同學們應該積累并掌握。

比如最近大火的“內卷”這個詞。它本來是形容一種社會或文化模式在某一發展階段達到一種確定的形式后，停滯不前或無法轉化為另一種高級模式的現象。當下太多人運用這個詞來調侃如今“無物不內卷”的生存狀態。“內卷”常被用于形容某個領域中發生了過度的競爭，導致人們進入了互相傾軋、內耗的狀態。這時如果平時不注重這方面的積累，當這個詞出現時便無法理解，在閱讀和交流上就出現了很大的障礙，更遑論在自己的文章中準確使用這個詞。

今天在這里討論作文中“詞窮”的問題，其根本目的是為了增加同學們表達的生動性，使得語言更簡明準確。這和堆砌辭藻有著本質的區別。這不是在語言上“炫富”，而是為了努力提升自己語言表達的能力。況且很多同學還停留在詞匯量捉襟見肘的階段，腹笥還空空如也呢！

（本文作者田宛清系上海市田家炳中學高級教師，多年擔任區高三中心組成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