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軍
“新文科”無疑是近幾年來高等教育領域最熱門、最受關注的話題之一。2018年8月,中共中央在相關文件中提出“高等教育要努力發展新工科、新醫科、新農科、新文科”(簡稱“四新”建設),正式提出“新文科”概念。2019年被認為是新文科建設啟動年。這年4月,教育部、科技部等13個部門聯合啟動“六卓越一拔尖”計劃2.0,全面推進“四新”建設,旨在切實推進人才培養機制的創新,提高高校服務社會發展的能力。2020年11月,教育部新文科建設工作組在山東大學舉辦了新文科建設工作會議,并發布《新文科建設宣言》。今年3月,教育部辦公廳發布《關于推進新文科研究與改革實踐項目的通知》,意在用切實舉措落實全國教育大會和新文科建設工作會議要求,全面推進新文科建設。教育部首批逾千個新文科建設項目不久前也已正式公布。
所謂“新文科”,是相對于傳統人文社會科學而言的。它是以全球新科技革命、新經濟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進入新時代為背景,突破傳統文科的思維模式,以繼承與創新、交叉與融合、協同與共享為途徑,促進多學科交叉與深度融合,推動傳統文科的更新升級,從學科導向轉向需求導向,從專業分割轉向交叉融合,從適應服務轉向支撐引領。對于何謂新文科,其本質特征何在,如何進行建設,專家們各抒己見,見仁見智。筆者所關心的是作為依托大學母體,服務大學人才培養、教學科研和學科建設的大學出版,如何面對新形勢,迎接新挑戰,做出新貢獻;在國家大力推進新文科建設的背景下,大學出版如何有所作為,如何與新文科建設(也包括另外三新)相互促進,相互支撐,共同進步。
新文科建設在本質上是一種新的知識生產。筆者認同陳凡等人的看法:從理念上說,新文科建設必須放在高等教育的內在要求來理解。新文科建設首先要直面改革開放以來中國所發生的巨大變化,在知識生產上尋求知識的增量建設,而不是知識的存量重組;要在世界的視野中,重新觀察和分析改革開放以來的中國現代化進程,提煉出有效解釋中國現代化的知識話語。要重新思考和探索高等學校人才的培養,在立德樹人上彰顯新文科建設的中國文化內涵。
與高等學校互生共榮的大學出版,理當在新時代的知識生產中發揮積極作用。晚清以降,以商務印書館為代表的民營出版機構,以北京大學出版部為代表的大學出版機構,在近現代新式高等學校的建立與發展,新的知識體系的建構與完善,新的人才選拔與培養諸方面,都有著不可磨滅的貢獻。晚清民國時期大學出版的現代化與高等教育的現代化是相向而行,相互促進的。晚清以來包括大學出版在內的出版業的近代化轉型,具體體現在技術的新手段、經營的新方式、出版職業的新確立、出版體制的新變遷,還有出版物的新內容等方面。這中間,在在都與新式教育尤其是現代大學的創立與發展關系密切,尤其是出版物的新內容,本質上就是與大學師生新的思想文化傳播、新的知識體系建構、新的人才培養目標息息相關的。北京大學出版部的教科書編印,《新青年》《新潮》等思想文化刊物的創辦,《清華學報》《燕京學報》等學術名刊的發行,無不昭示新的知識生產方式與勞績。
面對新的社會轉型和教育變革,大學出版有必要立足當下,探尋新途,也有必要學習前賢,汲取智慧。大學出版在新文科建設中,還可以在兩個路向上發力。吉林大學張富貴教授認為,新文科既包括“新的文科”,也包括“文科之新”。前者是從“跨學科”或“交叉學科”的角度,創立和形成新的學科或方向;后者則是從傳統文科自身發展的角度,反思和調整現有的文科發展路徑。如今,具有交叉屬性的“數據新聞”“大數據與智能媒體”“數字媒體藝術”“動畫藝術”“游戲設計”等專業呈現出典型的新文科專業特點,推動學科知識之間、科學與技術之間、技術與藝術之間、自然科學與人文社會科學之間深度融合,并不斷為社會新文化、新業態、新思想提供創新源泉和動力。面對這種變化,大學出版無論是傳統紙質出版物的內容創新,還是數字出版或融合出版方面的積極探索,都既要積極配合,做好服務,更要超前思考,加強支撐與引領。
至于相對于“文科之舊”的“文科之新”,體現在創新的學科觀念,還有創新的學術思想與新的人才。當下,技術人文的建設是一個大趨勢,但如何讓新技術與新文科有機結合,而不是讓傳統文科的優勢和特點喪失,不是讓思想、情懷屈服于技術和工具。在這方面,大學出版該如何作為,也是很值得思考和探索的。當人文社會科學領域技術攻城略地,工具理性占據主導,新文科出路何在,就不得不讓人擔憂。面對文科之新,大學出版傳統的策劃學術叢書、組編大學教材、刊行輔助用書,就顯得遠遠不夠了。提供知識服務,參與知識生產,大學出版大有可為。繼往方可開來,守正更利于出新。面對新文科的建設與發展,當下的大學出版確實需要出新,但又要不忘守正;需要開拓未來,同時不忘優良傳統。(作者單位:華中師范大學文學院、湖北省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體系研究中心華中師大分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