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秘書職業在立足于現實創作的影視文學中廣泛存在,卻普遍呈現出配角化、片面化和污名化現象,隨著影視作品的傳播深刻影響著大眾秘書職業認知,使秘書從業者陷入大眾認知困境,從影視傳播視角建構積極秘書職業大眾認知變得刻不容緩。本文結合影視中具有典型性的秘書形象,梳理了影視文學中秘書職業的形象變遷、主要類型及其形成機制,深入探討影視文學與大眾秘書職業的認知的雙向建構,從而促進影視文學和大眾秘書認知實現相輔相成、雙向互動的良性循環。
關鍵詞:影視文學;秘書職業;秘書形象;大眾認知
隨著近代可視化科技的發展,影視文學成為一種蓬勃發展的后起文學形式。相較于傳統文學,影視文學具有更強的傳播性和通俗性,對當代大眾的認知建構產生了潛移默化的影響。在影視文學的敘事結構和人物塑造中,秘書職業是一個不可或缺的角色,秘書職業的近身性、從屬性和服務性等特點,決定了這一職業形象在影視文學中常常處于附屬地位,并且負面形象居多。由于影視作品的不斷傳播,影視文學中的秘書職業形象深刻影響著大眾對秘書職業的認知。本文結合影視文學發展史上具有代表性的影視作品,梳理了影視文學中秘書職業的形象變遷、主要類型及其形成機制,深入探討影視文學與大眾對秘書職業的認知建構之間的關系,有利于促進影視文學擺脫扁平化人物形象塑造的弊病,提升秘書職業形象和大眾秘書職業認知,實現影視文學和秘書形象相輔相成、雙向互動的良性循環。
一、影視秘書的形象變遷
隨著影視文學的不斷發展,秘書角色在縱向上呈現出發展性、中心化和多元化。自十九世紀末電影誕生以來,影視藝術一直追隨著現代科技不斷發展,在此過程中逐步走向成熟與豐富。影視文學中秘書職業形象也發展出三種主要傾向:
(一)從影視創作故事外圍走向故事內核
在十九世紀上半葉的影視作品中秘書角色基本是透明和隱匿的,譬如具有劃時代意義的經典電影《摩登時代》中,秘書只是一個從屬于領導的簡單附屬角色,其存在對于揭示工業大生產背景下資產階級對人民大眾壓迫的故事內核來說可有可無。直到1962年的《007》中,秘書角色才真正開始走向聚光燈,逐漸與主角聯系緊密。但這部作品中的秘書角色大多為風姿綽約的女性秘書,主要擔任故事內核人物的浪漫故事線以襯托男性主角魅力,凝聚男性觀眾的目光,并沒有實現真正的獨立人物意義。十九世紀八十年代,伴隨著第二次女權主義運動和女性自我反抗意識的發展,秘書形象才開始成為具有內核意義的影視主角。電影《朝九晚五》中的女秘書因無法忍受具有性別歧視的老板的欺壓,合力反抗并在公司進行改革;而《上班女郎》中的女秘書因拒絕了男老板的非分要求被降職,之后又奮勇對抗竊取自己想法的新上司。這兩部電影分別上映于1980年和1988年,恰好同處于第二次女權主義浪潮末期。因此人們通常也將這兩部電影與女權主義運動聯系在一起,認為《朝九晚五》的“政治思想根源于第二次女權主義運動促使數百萬中產階級白人女性進入帶薪崗位的時期”,而《上班女郎》則“是對第二次女權主義運動的映射”。[2]秘書角色在影視創作中的地位變遷為秘書形象發展成熟提供了重要先決條件。
(二)由扁平人物發展成為圓形人物
從1962年至2018年,影視秘書角色經歷了從故事背景板、寄寓男性幻想的漂亮花瓶、附屬于主角反派的工具人到隱含反抗意識的新時代女性以及具有獨立人格的多元立體功能性角色的漫長發展過程。福斯特的《小說面面觀》中提到:扁平人物,也稱類型人物或漫畫人物。他們以最單純的形式,按照一個簡單的意念或特性而被創造出來。譬如,1936年《摩登時代》中的秘書就是一個典型的扁平化角色,其產生于創作者的簡單意念,附屬于經濟大蕭條背景下無情壓榨勞動者的工廠管理層,只是該作品背景中的具有附屬性的人物標簽。而在影視秘書角色從“背景板”走向“主角”的過程中,秘書角色也自然而然地發展為更具多元性、立體性與功能性的人物角色。《007》中的女性秘書角色主要是與主角邦德產生浪漫關系的功能性配角,《朝九晚五》與《上班女郎》中的女秘書是表現反抗性、傳達特殊時代背景下的女權思想,成為具有象征功能的主角。但這類主角仍舊以功能性為主,立體感不足,是一種鮮明的扁平角色,而非圓形人物。2006年的《穿普拉達的女王》則真正著眼于從事秘書職業的人,不僅表現著秘書形象的職業表現,也探討了角色們的情感與生活。譬如面臨著情感與職業抉擇搖擺不定的安德莉亞以及面臨挫折悲傷痛苦的艾米麗,她們具有復雜性格特征,并且其性格隨著劇情推進不斷發展,展現出了新時期秘書形象的多側面與立體可感,為秘書職業正確的大眾認知建構起到了重要作用。在秘書角色走向故事內核的過程中,影視秘書形象由扁平人物發展為圓形人物,進一步促進秘書職業影視故事不斷豐富。
(三)從秘書角色圍繞故事展演變為故事服務于秘書角色發展
早期的電影中秘書角色處于故事圈的邊緣,其行為目的圍繞故事產生。譬如,電影《007》中的特勤局首領秘書彭妮作為男主角邦德的紅顏知己用以襯托邦德充滿男性魅力的人物形象,電影中的另一個反派間諜秘書表面上是英國民政府在牙買加基地里的秘書,真實身份是反派諾博士安插在政府部門里的間諜。雖然她在電影中以主角露水情緣與反派工具人的形象同時存在,承擔了更多具有實際意義的劇情,但其存在形式仍舊具有附屬性和功能性,角色行為目的圍繞故事展演,缺乏獨立人物意義。不過,隨著影視文學的發展成熟,越來越多影視文學作品開始服務于秘書角色發展,立足秘書視角來表達創作主題,遵循秘書職業故事設立劇情主線,深入秘書從業者困境探討社會現實。1980年電影《朝九晚五》中三位女秘書對老板的反抗是通過女性秘書從業者的職業困境反抗表達著女性反抗意識,是第二次女權主義運動的映射[2],電影主題圍繞女性秘書角色的困境與反抗進行;1986年英國電視劇《是首相》通過首相及其私人秘書、內閣秘書三者的職場斡旋,表達著對政治的揭露與反諷;2006年的電影《穿普拉達的女王》則是從職場新手秘書的成長表現著個人職場奮斗和人生追求。秘書職業故事的豐富促進了多元豐富、真實客觀的秘書形象的產生,有助于大眾在影視欣賞中潛移默化地形成正面積極的思想認知。
總體來看,影視文學中秘書角色的發展表現為三種相輔相成、密不可分的發展傾向,其變化從不同角度促進了秘書形象的多元塑造,呈現為不斷豐富的樹狀結構。這種循序漸進的多元發展有助于影視文學通過影視作品塑造良好秘書形象、傳達社會進步思想、建構大眾對秘書職業的全新認知。
二、影視秘書的角色類型
影視文學創作的發展與創新使更多具有鮮明代表性的人物和視角豐富的多元故事走向大眾視野,秘書影視角色在此基礎上呈現出了具有典型意義的角色典型,這些具有代表性的秘書角色既服務于影視文學故事本身,亦在影視文學傳播過程中對現實產生影響,多元建構出秘書職業的大眾印象。影視文學中秘書形象主要分為兩類:
(一)正面化、功能性的專業秘書角色
這類秘書角色在影視劇中職能明確,與主題主線聯系緊密,在影視劇中分布廣泛且對劇情有著深刻影響,能夠向大眾傳達專業秘書形象,對秘書職業形象以及大眾認知起到直觀建構作用。
該類秘書代表主要有英國諷刺政治劇《是,首相》中的內閣秘書漢弗萊·阿普幣爵士和首相私人秘書長伯納德·伍利,《穿普拉達的女王》中的第一秘書艾米麗、女主角安德莉亞和《金裝律師》中的秘書唐娜。除了這些具有明確秘書身份的角色之外,影視文學中還有一部分具有明確秘書職能的隱藏秘書角色,他們從側面表現出秘書特性,如《紅樓夢》中的鴛鴦、平兒、襲人,《三國演義》中的諸葛亮、楊修,《瑯琊榜》中的梅長蘇,《慶余年》的王啟年等。
正面化、功能性的秘書角色在影視文學中明確地表現出秘書職業屬性和職能,切實地履行著秘書責任和義務,完美體現出秘書的職業特征與品質修養,這類秘書角色對大眾秘書職業認知建構具有積極作用。
(二)刻板化、污名化的負面秘書角色
大眾對秘書職業的普遍認知大多來自于影視文學的負面秘書形象,即刻板化、污名化的負面秘書形象。
一方面,刻板化的秘書角色在影視文學中往往并不表現秘書職業職能,而是傳達部分創作者對秘書形象的刻板印象和職業偏見,映射出這些影視創作者對秘書職業膚淺甚至扭曲的認知觀點。影視文學圍繞主角安排情節的敘事特點和劇情分配機制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了影視文學創作內核對具有附屬性、服務性的秘書職業的輕視。秘書職業因此淪為邊緣化的標簽化角色,這類秘書角色往往處于故事內核的邊緣,人物存在可有可無,人物內涵游離于故事之外。邊緣化的影視秘書角色無法展現出秘書的職業素養與個人品質,反而易使大眾對秘書的角色印象走向刻板化的認知,不利于秘書職業的人才儲備與未來發展。
另一方面,秘書工作的女性化趨勢使女性秘書發展成為一個逐漸龐大的工作群體,而秘書職業的附屬性與近身性導致了部分創作者產生了對秘書職業游離于現實的妖魔化認知。一些影視創作者將女性秘書與寄寓情欲的男性幻想聯系在一起,使秘書職業大眾認知走向“污名化”,情色電影中的秘書形象成為了影響大眾秘書職業認知的重要因素,如2002年美國情色喜劇電影《秘書》創作了一個與雇主關系特殊的美女秘書形象。情色秘書形象不止來源于情色電影創作需求,也與一直存在的潛在影視創作現象有關。1975年勞拉·莫維爾在《視覺快感與敘事電影》中提到影視創作中的三重男性凝視,分別是來自于攝像機后創作者的凝視、鏡頭中男性角色的凝視以及鏡頭外男性觀眾的凝視[3]。許多好萊塢經典電影鏡頭在這個定勢上產生,女性角色作為被欣賞和評價的對象出現在電影敘事中,此時的電影鏡頭大多以展示女性角色被欣賞的特寫慢鏡頭為主,讓男性觀眾通過鏡頭創作代入劇情中的男性角色來獲得視覺快感,引起直觀共鳴,滿足男性的“窺探欲”與“自戀欲”[6]。影視文學中污名化女秘書形象亦是在此創作機制上形成的一種典型認知符號,創作者將其在攝像機里塑造成了扭曲的媚俗形象,通過女秘書與電影中男性角色的互動進一步滿足著電影受眾的內心欲望與共鳴。污名化的影視秘書形象促使秘書職業與貪奢淫欲聯系緊密,導致了錯誤的大眾認知,也致使秘書職業在現實中被輕視與誤解,不利于秘書職業的正向發展。
總而言之,刻板化、污名化的負面秘書形象是影響大眾秘書職業認知的重要原因,它們深刻地影響了秘書職業的大眾認知,對建構大眾秘書職業認知具有消極作用。
三、影視文學與秘書認知的雙向建構
影視文學的秘書形象塑造與影視文學發展創新是相輔相成的。塑造影視文學秘書形象有利于充實影視文學故事,也為我國影視職業劇走出發展困境、提高現代都市職業劇專業化程度尋找到合理的路徑。優秀的職業劇可以提升秘書職業的大眾認知,有利于公眾擯棄現有的職業偏見,吸引更多的人才到該行業之中,使國內秘書職業向更具有專業性和職業化的方向發展。實現影視文學與秘書形象相輔相成、雙向互動的良性循環要從以下方面進行:
(一)建構良好的大眾秘書職業認知要注重正面秘書形象的塑造,通過塑造影視劇中的正面秘書形象,進一步加強大眾對秘書職業的積極認知。
這要求影視創作者對秘書職業具有更客觀深刻的了解,尋找秘書職業在影視化上存在的全新可能性,創新秘書形象在影視文學上的塑造。同時,秘書職業形象的全新塑造有利于充實影視劇內容,創新影視職業劇創作領域,提高職業劇專業化程度,打破我國影視劇的過分虛浮與去專業化困境。影視創作者應當進一步拓展聚焦對象和職業,將筆觸投注在具有中國特色的中國職業之上,而不止是圍繞世界范圍內影視文學普遍描寫的幾個行業進行。秘書職業是中國傳統歷史文化沿革和西方現代秘書理論共同結合探索的具有中國特色和智慧的職業之一,其在各領域各行業都有存在的必要,從秘書職業的角度去描寫各種職業劇不乏為一個全新的探索。
(二)建構良好的大眾秘書職業認知要對負面秘書形象進行批判和改造,用大眾認知的負面定勢來傳達反抗意識,對影視負面秘書形象提出批駁。
在這一方面,電影《朝九晚五》是一種有意義的表達形式,其通過喜劇的方式對女秘書的困境進行反諷,無疑可以起到警醒作用甚至促發反思。這要求影視創作視角的多元化,要求影視創作者去除職業偏見,從根本上理解妖魔化秘書形象存在的原因,自攝像機的鏡頭開始傳達全新的創作理念,擺脫創作中潛在的過時觀念,傳達更具有客觀性和真實性的秘書職業現狀。處理好負面秘書職業形象有利于秘書影視形象的完善和立體,有利于現代都市職業劇走向更富有內涵的故事主題,也有利于影視受眾對秘書職業的客觀認知,對大眾認知改變有深刻意義。
(三)建構良好的大眾秘書職業認知對影視創作和影視欣賞都提出了更高要求。
要求影視創作者在創作中秉持正確的創作目的、追求飽滿的故事內核、表達深刻的創作主題,使每個影視秘書形象的人物行為邏輯具有合理的解釋,以便于影視受眾更好地理解人物的情感傾向。影視受眾也要客觀看待影視創作中的種種人物符號,更好地理解創作主題和人物內涵,在充分欣賞影視文學創作優點的同時也要合理批判影視文學中的糟粕缺陷,以客觀視角看待多元化的影視秘書形象,提高自身的藝術欣賞水平,傳達理智的觀眾需求從而引導影視制作者創作更具受眾需求性和認可度的影視作品及影視形象。建構良好的影視人物形象是一個立足于影視文學創作全過程的綜合問題,應該在創作循環和創作實踐中不斷實現。
影視秘書形象隨著影視文學的不斷發展被影視文學鏡頭化、藝術化,成為影視文學中的典型形象符號,并且因為影視傳播的廣泛化、快速化和通俗化深刻地影響了大眾對秘書職業的普遍認知。因此,研究影視文學中秘書職業形象以及其創作者的創作心理機制,對幫助影視文學塑造良好的秘書形象、改變大眾對秘書職業的片面認知具有重要作用。影視文學對秘書職業大眾認知的建構不僅能夠督促影視創作者擺脫低級趣味,尋找更豐富的創作視角,也能幫助影視創作者立足現實,不斷創新,從大眾中來,到大眾中去,承擔富有社會推動力的創作責任,使影視文學不再僅僅依附于商業市場,更能在文學領域創造出豐富的藝術形象。
作者簡介:
賀雷晴(1998-),女,漢族,廣西北海人,江蘇大學本科在讀,漢語言文學方向。
基金項目:
本文系江蘇大學2020年度大學生實踐創新訓練計劃項目,項目編號:202010299067Z。
參考文獻:
[1]陳妙閩.中外影片中的秘書形象與秘書工作——以《穿普拉達的女王》和《杜拉拉升職記》為例[J].秘書之友,2017(07):11-13.
[2]李海梅.試論外國影視作品中的秘書形象——以電影《朝九晚五》為例[J].辦公室業務,2018(16):75-78.
[3]宋捷.勞拉·穆爾維影像文化理論研究[D].山東大學,2020.
[4]唐詩.女性秘書被“標簽化”現象探究[J].現代經濟信息,2016(02):40.
[5]王甜甜.古今小說中的人物形象對現代秘書的啟示[J].文學教育(上),2017(01):98-101.
[6]楊翥鵬.電影的窺視機制:身份認同與心理幻想[J].電影文學,2014(03):16-17.
[7]于嘉欣,朱馨怡,陶絲路,陳媛.影視節目對于大學生就業觀的影響[J].新聞研究導刊,2019,10(03):13-16.
[8]朱婧文.勞拉·穆爾維《視覺快感與敘事電影》解析[J].哈爾濱師范大學社會科學學報,2014,5(02):141-14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