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平

那年秋天,單位機構改革,我被從機關分流到了二級車間,同時,一個板上釘釘的職稱名額竟也意外旁落。我一度失落,整日消極低沉。
這時,有安慶朋友發來邀請,約我周末去東至的東流古鎮賞菊喝酒。我猶豫。妻子勸我,去吧,出去散散心。
那次聚會共有七男兩女九個朋友——有當地的企業家,有政府工作人員。男性西裝革履,女士光鮮亮麗,這讓我一個在企業上班穿著習慣閑散的人感覺有些不自在,再聯想到彼時自己在單位的境遇,更覺頹廢無聊。那天中午,不勝酒力的我走出酒店時已是暈暈乎乎搖搖晃晃。
飯后,我們拜陶公祠,仰雙塔,流連東流老街。在江堤邊,遇著了三個小女孩,七八歲的模樣,每個人的手里都攥著一束剛采摘的菊花,有艷麗的紅,有奔放的黃,有冷靜的白,還有安然的紫。同行的兩位女性朋友上前,俯下身,笑問她們:可以把這些菊花送給我們嗎?女孩們的神情顯然緊張了一些,相互望了一眼彼此,隨后,手里的菊花便被藏到了各自的身后。
我們笑說,算了吧。兩位女士沒有放棄,追著女孩:這樣吧,你們仨挑出一朵你們認為最漂亮的花兒,把它送給我們中間的某一個人,行不行?
這個提議有意思。我們都饒有興趣地站在那里,想看花落誰家。三個小女孩似乎也很好奇這個游戲,她們沒有拒絕,用眼神相互商量了一會,然后,一個扎著長辮子的大眼睛的小女孩挑出了一株紫紅色的菊花,停頓片刻,幾分羞澀地走到我的面前。
我大驚,竟一下子沒有緩過神來。在文友們的提醒下,才趕緊接過花兒,連聲對那三個小女孩說:“謝謝,謝謝你們?!?/p>
幾位男士有著些許嫉妒地開玩笑,“老黑的人緣真好,連七八歲的小女孩都喜歡他”。兩位女士更是從女性自我保護的角度深入分析:老黑胡子沒刮,看著又老又黑,估計是小女孩們害怕他,送花買路罷。
不聽他們的打趣,我得意地把那朵紫紅色的菊花掛在了腰包。
11年過去,那朵美麗的菊花靜靜地躺在我的相冊里,永恒成關于秋日的溫暖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