詮釋人生悲劇的內核

王淼

《肖沃奇怪故事集》

（法）利奧波德·肖沃著，張惟 譯

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2021年10月

利奧波德·肖沃是法國里昂的一位耳鼻喉科醫生——他不僅僅是一位醫生，他同時還是一位小說家，一位兒童文學作家，一位極富天分的插畫家。肖沃曾經有過歲月靜好的生活，妻子溫柔賢惠，孩子乖巧可愛，坐診之余，他平生最大的愛好就是寫寫畫畫，用文字記錄發生在自己身邊的日常瑣事，用線條講述孩子們之間的種種奇思妙想——事實上，一直到他四十歲之前，他的日子都能夠稱得上安謐、寧靜、自足。然而，在肖沃四十五歲那年，災難突然接踵而至，先是他的大兒子溺水身亡，接著他的妻子因為抑郁成疾不幸去世，繼而他的小兒子又因為手術染上了敗血癥離世……

中年喪妻，晚年喪子，人生三大至悲至痛之事，肖沃獨占其二。一連串的沉重打擊使他無法繼續行醫，他的余生投入了藝術創作——他把對妻子和兒子的思念之情全部傾注其中，創作出一部融文字與圖畫于一體的《肖沃奇怪故事集》。書中收錄的文字，其實是他早年講給兒子魯諾聽過的故事，它們既像童話，又不是童話;既像寓言，又不是寓言，卻又同時具備童話和寓言的質地，有著某種直抵人心的力量。肖沃講述的故事看似荒誕不經，且被他冠以“奇怪”二字，但故事本身卻蘊含著人世的溫情和生命的嚴酷，以看似荒誕的方式表達了人類心靈的痛楚，憂傷而有節制，痛苦而不失幽默，如同含淚的微笑，以此詮釋了人生悲劇的內核。

作為父親，肖沃講述的故事完全是隨興所至，充滿了各種奇特的想象——有些充滿了撲朔迷離的橋段，有些沒有開頭和結尾，有些讓人腦洞大開，有些只是單純好玩……比如《鋸子鯊和錘子鯊》，兩條怪物鯊魚穿梭在直布羅陀海峽、好望角、大西洋、黑海……作惡無數，最終惡有惡報;比如《孤獨的老鱷魚的一生》，描寫了一只兇暴殘忍的老鱷魚，作惡多端，卻得到善終。通過這些故事，肖沃試圖讓兒子了解命運的無端與詭異，人生是美好的，卻又是無奈的;好人并不總是得到好報，同樣，壞人也未必總是受到懲罰。

作為兒子，魯諾不喜歡爸爸讀已經寫好的故事，他覺得那像坐公交車，每次都走固定的路線，停在固定的車站，改變路線是不可能的，到了終點故事就結束了，每次都是單調重復的過程。他更喜歡聽爸爸講即興現編的故事，對他來說就像是散步，和爸爸牽著手，可以參與其中，指揮爸爸，往左走或者往右走，走快點或者走慢點，有了問題可以隨時問，累了就讓爸爸背。有一次，這對快樂的父子模擬了一次車禍的發生，兒子倒坐在椅子上假裝握著方向盤，父親則假裝是一位乘客。“快停車，我的帽子飛走了。”父親喊道。“不行不行，現在停不了，車速太快了。”兒子回復。“急轉彎，危險！”父親大叫。“是嗎？那我們可得制造一個特別嚴重的事故。”兒子笑答。于是，他們與椅子一起翻倒在地，并笑作一團——這一定是無數次真實場景中的一次，肖沃飽含著淚水寫進了他的故事。

可以看出，書中的故事，包括插畫，甚至這本書本身，都是在兒子的參與下創作出來的。序言中還講到，肖沃摔了一跤，把腿摔斷了。因為摔斷了腿，肖沃很開心，他從早到晚都可以躺在床上了。兒子也很開心，因為這樣爸爸就可以講很多故事給他聽了。肖沃多么希望這樣的日子能夠一直持續下去啊！即便是摔斷腿的日子……

書訊

《與藝術對話》

二戰后的倫敦和紐約、巴黎一樣，儼然已成為一個世界性的中心，那是英國藝術史上一個極具創造力的時期，此書圍繞1945～1970年間在倫敦繪畫圈所發生的大事小事，通過作者與包括培根、弗洛伊德、大衛·霍克尼在內的眾多藝術家的訪談記錄，力圖為讀者還原那個充滿神秘又魅力十足的“倫敦畫派”。

此書可被視作一次集體采訪記錄，或者說是一部百科全書般的藝術家群像傳記。書中囊括了至少兩代畫家，提及的人物不計其數。從二戰后的倫敦畫家青年時，到英國經濟復蘇后的功成名就，不計其數的畫家出場又落幕，采訪記錄跨越25年，泰晤士河畔邊“倫敦畫派”里上演的人生百態被作者一一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