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與貳

馬汝軍

《讀書》今年第十期刊發了田松先生《“不二過”？“不諉過”？》一文，作者從修辭、心理與邏輯等角度分析認為，《論語·雍也》中的“不二過”該是“不諉過”。這個圈子繞大了。

孔子在《論語·雍也》中評價顏回“不遷怒，不貳過”，文獻中用的是“貳”，而不是“二”。《論語》也常用到“二”，如“周鑒于二代”“二三子”等，貳和二各有其義，不可混用。《說文》云：“貳，副益也。”段注：“當云副也，益也。”貳為增益之義，后又引申為重復之義，故《字匯·貝部》講：“貳，重也。”

按“貳”之“重復”義理解，“不遷怒”和“不貳過”都是動賓結構，并無“語法不對稱，修辭不對稱”。“貳”之“重復”義也非孤證，《漢書·谷永傳》里的“毋貳舊愆”（不重復舊的過錯），與“不貳過”講的是一個意思。而以“不禽二毛”的“二”去理解“貳過”之“貳”，有誤，此“二”非彼“貳”。

朱熹在《四書章句集注》中對“不遷怒，不貳過”解釋得很清楚：“遷，移也。貳，復也。怒于甲者，不移于乙;過于前者，不復于后。”既符合情理，又合乎邏輯。二、貳雖今音同，但其形、義卻大相徑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