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羅很忙

賀再亮

在瀏陽城東菜市場對面的天馬大橋下，有幾個不起眼的小門面，老羅的門店就是中間的那個。每天晚上會亮著燈的也只有他的小店，有一晚我路過他那兒，駐足停留幾分鐘，跟他聊了幾句，才有了拍攝的想法。于是第二天晚上我帶著相機又到了他店里，跟他說：老羅，你跟我講故事吧，我給你拍拍照片。這一拍就是好幾個晚上，拍的時候少，聊的時間多。

老羅并不老，他叫羅昭根，今年52歲，大圍山鎮人。他老家離達滸很近，到我的老家才三五里路，也就是說他在上游的河里丟幾顆白菜，用不了多久就順著瀏陽河水漂到我家門口。源于這個關系，我們很快就熟悉了。

老羅愛說話，只是獨自一人打理著生意，整夜都比較忙，要接待陸陸續續來送菜的菜農，收到菜之后分類整理打包，還要時刻關注著手機，客戶會通過微信或電話聯系下單，差不多忙到十一點又要開始給客戶送菜，所以幾天來，我只能從常被打斷的聊天中梳理一些簡單的信息。他大概是十幾年前來到瀏陽，曾在車站路開過七八年的店，近幾年才到這兒做生意的。他的作息時間跟我們相反，吃了晚飯來開門，一直忙到早上七點才回家，我就笑他說，你跟我們有時差呀，你可能是屬路燈的，天黑就亮，天亮就休息。他笑著說，是呀，幸好我并不是整年賣菜，雖然說全年無休，除了除夕那一天，臘月二十九和大年初一也要照常做生意的。但我每年會賣三個月的木瓜和酸棗，那段時間的作息就能跟家里人同步了，那也是我一年中感覺最輕松的時候。

老羅確實不輕松，每次看到我第一句話就說好累，今天太累了。我說你累是有原因的，因為你總是停不下來，因為你太細心了，你看到送菜人捆扎得不好，要重新打包讓賣相更漂亮，你的菜總是碼得整整齊齊像一堆藝術品，你的場地掃了一遍又一遍干凈得可以睡覺，這么冷的天你干活干得滿頭大汗，能不累嗎？他說，只有干活才不冷呀，再則只有舍得賣力才能賺到錢的，雖然這個生意就是一毛兩毛的差價，只需打著菜農和客戶的時間差賺錢，一年到頭賺錢養家是沒問題的，但這生意并不是任何人都能做好，總歸也要在于實在和勤勞才能堅持做得下來的。這也許就是老羅的生意經，樸實的話語中透露著充實的滿足感，沒有高大上，只有市井間的煙火氣息。

當你晚上走過天馬大橋下，看到在一盞明燈下忙碌的身影，那就是老羅，老羅很忙，就是我拍下來分享給大家的一個普通人的小故事。在這小城里，每個人的生活就猶如街道上的一盞路燈，雖然簡單且不被人注意，但也會亮著自己的微光，那光芒就是屬于你自己的故事，等到燈影成排就有了城市的璀璨夜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