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榆

自1944年豫湘桂戰役失利之后,昆明物價暴漲。聞一多薪資有限,家庭負擔甚重,不得不夜以繼日代人治印換取零用錢。但聞一多操守極嚴,貪污或發國難財起家的權貴請他治印,都被他拒絕。
在西南聯大,聞一多有“兩最先生”之稱:最受同學歡迎;他認識的學生最多。那時聞一多四十歲,開大一國文課。他穿長衫,留著不長的胡子,顯得很特別。汪曾祺回憶:楚辭班人不多。
聞先生點燃煙斗,打開筆記,開講“痛飲酒,熟讀《離騷》,乃可以為名士”。
聞先生的筆記本很大,長一尺有半,寬近一尺,是寫在特制的毛邊紙上的。聞先生教古代神話,非常叫座。不僅中文系的、文學院的學生來聽課,連理學院、工學院的同學也來聽。
在中國近代史的敘事中,聞一多先生是一位斗士。在影視作品里多見他在李公樸遇害后慷慨激昂的演說,面對白色恐怖的威武不屈。
當我們在長沙、昆明和蒙自尋訪西南聯大遺跡的時候,看到更為真實的他。
“親愛的:午睡醒來,我又在想你,時局確乎要平靜下來,我現在一心一意盼望你回來,我的心這時安靜了好多。”“妹,今天早晨起來拔了半天草,心里想到等你回來看著高興。荷花也打了苞,大概也要等你回來開。”
這是聞一多1938年7月間致妻子高孝貞的信。這些情意溫潤的言辭透露出深摯的赤子之心。
(摘自《青年作家》2021年第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