擁有離線的能力

閆肖峰

科技昌明真好，不用多少技能，也能即刻享用一切便利。比如，不辨東南西北，憑導航你照樣敢去地球任何角落。

然而，假如我們把全身心都托付給人工智能AI，那還要老司機干嗎？還要專家門診干嗎？現在醫患矛盾突出，陰謀論認為醫生多開藥就是為了多拿提成。現在真有患者認為與其白花那么多錢和時間，不如請AI來開藥方，人家可是萬億次計算得出的最佳藥方。

醫藥界自然不認可這樣的說法。AI能幫醫生做病況分析，降低醫生工作量，只是輔助不是取而代之。可惜，風投界預測這種替代是遲早的事。比如，IBM的人工智能“沃森”機器人能根據大數據，準確論斷患者的病癥，而且還能給出最佳治療方案，讓有些乳腺癌患者無須切除手術，減少了不少女性患者的憂慮。

無疑，未來正步步逼近。至少在醫藥界，化驗師、胸透師這類職位就正面臨淘汰。長途運輸、電商配送的自動化也正在路上。前衛的警告是，數字化不會苦口婆心地勸你加入，數字化是不由分說地拉你我進它的漩渦，等我們發現自己的價值越來越小，甚至可有可無時，為時已晚。

這種技術激進主義激發無限的想象。未來，汽車不用你開了，因為有自動駕駛；商店不用服務員了，因為有無人零售；只是吃飯還得自己吃，但吃什么、吃多少，人工智能給你意見。相信醫生也將在不知不覺中被一步步取代，今天把檢查交給機器人，明天把治療交給機器人，甚至手術都交給機器人。還醫鬧個啥呢，跟機器去鬧嗎？跟系統鬧嗎？

對，跟系統去鬧！智能系統需要人們去鬧，以便糾偏校正。這兩年有個詞很熱，叫“困在系統里”，我們正像那位自以為得意的外賣小哥，偶爾抄了回近道就被系統記下，下次縮短配送時間。反復幾次，我們始終還是“困在系統里”，不得掙脫科技的魔掌。

未來等待我們的是什么？當所有場景都被人工智能代勞，人類就像媒介學家麥克盧漢所說的被“無痛截肢”，科技應用今天“鋸掉”我們的腿，明天“鋸掉”我們的手，最后“鋸掉”我們的判斷力，人類就成了不折不扣的“廢人”。

不要說某一天小行星撞地球，只要一次黑客攻擊，沒有了導航就不會開車，沒有了外賣就只能吃泡面。人就變成了一個對系統深度依賴的肉球，只有手指劃一劃下指令的能力。設想一下，人類永遠被剝奪生存能力的前景，是可怕的。到那時，會開手動擋、不用GPS就能把車開回家的人就是幸存者。

所以，忠告各位，一定要培養與人工智能反向的力量來防止這一天。就是說，一定要保留離線生存能力，預防被“鋸掉”的那一天。我佩服一些不聽導航的司機，即使被導航不斷警告“你已偏航”還是堅持走最短的路。這種判斷力和方位感在未來是寶貴的能力，那是離線的能力，回到原點的知識和技能。

技術是人的延伸，人怎么能被延伸取代呢？請保持離線生存的能力。

（摘自《中國新聞周刊》2021年第25期，張云開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