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繪本中感受暖心父愛

馬京京

總是會聽到或者看到有人說：“男孩兒要多跟爸爸交流、玩耍，才會更有男子氣概。”我對這句話雖不敢茍同，但也覺得不無道理。

兒子五歲，因為有些懼怕爸爸的嚴厲，在家里與我更親密。但作為媽媽，我當然知道他小小心里存在的小“叛逆”：獵奇、探險、做英雄。男孩子的天性，母愛即使再偉大，也不一定能給他實現(xiàn)這些小“叛逆”的機會。興許，和爸爸在一起，可以感受到不一樣的“父愛”。

最近在網上看到一本2018年獲得“凱迪克”（美國最具權威的圖畫書獎，被認為是圖畫書的“奧斯卡”獎）銀獎的繪本——《爸爸的池塘》的介紹，講述一名7歲的小男孩和父親的垂釣之旅。在充滿驚喜的垂釣過程中，父親向兒子講述遠在他們故鄉(xiāng)的，不一樣的池塘的故事。想著正好是有關父與子的，就迫不及待地買了回來，與兒子分享。

深藍色昏暗的封面上，滿天的繁星，泛著漣漪的池塘，拿著魚鉤的父親和挨凍的兒子以及倒影在水中的光影，看起來仿佛不是一個很輕松愉快的故事，反倒有一種凝重的感覺。但翻開書，泛黃的環(huán)襯畫著各種琳瑯滿目的生活小物件，那應該是作者童年的記憶，扉頁非常明亮，兩側是褐色的植物，中間的天空彌漫著淡黃色。書本內外呈現(xiàn)出的色彩對比鮮明，讓人體味出一種“哀而不傷”的氛圍，還有處處存在的暖意。

爸爸悄悄地叫醒我，好讓媽媽繼續(xù)睡覺。還有好幾個小時太陽才會升起來。

廚房里光禿禿的燈泡，發(fā)出明亮的光。爸爸已經起來一陣子了，做三明治，往車上裝東西。

“要我?guī)兔幔俊蔽覇枴！爱斎弧！卑职中÷曊f著，把釣具箱遞給我。

故事以第一人稱的方式展開，語言平和緊湊，沒有更多修飾，代入感很強。繪畫技巧雖然普通，人物寥寥數筆，筆墨簡單勾勒，卻顯得更加真實。值得一提的是繪圖者的“小心思”：利用圖畫中的一物一景，巧妙地表現(xiàn)出故事發(fā)生的年代和創(chuàng)作背景。比如，廚房里白熾燈發(fā)出明亮的光，代表那個時代的照明設施；父子穿著的喇叭褲在上世紀60年代是美國的時尚，80年代在中國內地極為流行；簡陋家中的墻壁上貼著一幅1982年的掛歷，故事就發(fā)生在那個年代。

這正是越南戰(zhàn)爭之后發(fā)生的故事。二戰(zhàn)后，越南成為了冷戰(zhàn)期間美蘇兩個大國斗爭的棋盤。美國支持的南越和蘇聯(lián)支持的北越發(fā)動了內戰(zhàn)，戰(zhàn)爭從1955年持續(xù)至1975年。1975年，北越統(tǒng)一了越南全國，原本在南越生活的民眾害怕遭到迫害和清算，紛紛逃難到中國大陸、香港和美國。主人公一家應該是在1975年至1982年期間，從越南逃難到美國的，他們的“難民”身份也揭示出這家人的經濟狀況并不好。爸爸不得已要兼職兩份工作，他就像一棵大樹，默默撐開自己的綠蔭，庇護著全家人，任勞任怨。所以，故事講述的釣魚經歷，并不是父子倆去消遣，而是為了填飽肚子。

整本書共13幅圖畫，文字內容雖然不多，但處處都體現(xiàn)出了“愛”，讓人感覺很溫暖。比如，爸爸放低聲音悄悄叫醒兒子，為了讓媽媽繼續(xù)睡覺，躡手躡腳地離開家門，表現(xiàn)出家庭成員彼此間的愛；在去釣魚的路上，小男孩坐在車里聽爸爸講故事，回憶起自己的朋友嘲笑爸爸不流利的英語發(fā)音，但他卻覺得爸爸的口音“像溫柔的水”，沒有任何的自卑，用細膩的內心描寫出了父親的無私付出；在前往池塘，穿過又亂又密的灌木叢時，爸爸一直牽著男孩的手說“跟著我的腳步走”，體現(xiàn)的是爸爸的愛心加耐心。還有在釣魚的間隙，爸爸跟男孩講起自己的家鄉(xiāng)也有這樣的池塘，講起了他和他的哥哥去釣魚以及后來并肩作戰(zhàn)的事，只是他的哥哥再也沒有回家。小男孩默默地聽著父親的哀愁，似懂非懂，雖然提供不了任何慰藉，但或許默默地傾聽就是對父親最大的安慰，這也是愛的一種體現(xiàn)。

故事中，爸爸教兒子生火的那段文字，我印象深刻：

爸爸在一片空地上做準備工作，我收集小樹枝，用來生火。樹枝必須干燥又干凈。

……

我把一些石頭圍成一個圈，支起樹枝。“要像一座火山。”爸爸提醒我。

我把每根樹枝的一頭朝下，另一頭朝上，讓它們靠在一起，相互支撐。

我只用一根火柴就點燃了它們。爸爸點了點頭。

爸爸不插手讓孩子自己來生火，當火被點燃后，爸爸只是點頭肯定，沒有說什么，而從小男孩臉上露出的笑容，可以看出他得到了極大的快樂與自信。爸爸的那句話：要像一座火山。表面上是在教兒子怎樣生火，實則是教他面對人生的態(tài)度，“像一座火山”永遠充滿強勁和噴薄而出的熱情。

經過一段時間的等待，一條太陽魚在魚鉤的牽引下浮上水面，很快又是一條，爸爸很興奮，這樣晚餐就有了保障，一大早的時間沒有白費。小男孩也亢奮地說“要我?guī)兔幔俊卑职植]有把活兒全部攬下來，而是放手讓孩子去做。

故事的結尾很夢幻、很有幸福感：小男孩想象著，到了晚上，他們全家人將會圍在小小的餐桌邊，一起分享媽媽親手做的煎魚；在餐桌上，哥哥姐姐們會講些有趣的故事；媽媽會過問他們的家庭作業(yè)，爸爸會半閉著眼睛吃東西，說著“味道不錯”；夜色來臨，當我們睡覺時，會夢見遙遠的池塘里的魚。

那個池塘，是爸爸小時候家鄉(xiāng)的池塘，更是小男孩和爸爸在一起度過快樂時光的池塘。

這本書里體現(xiàn)出了作為父親該有的兩個品質——勤奮與樂觀，一個在窮苦中勤奮的父親，讓整個家庭享受著逆境中的寧靜和幸福；讓孩子在暖心父愛中，擁有探索未來的勇氣，無論身在何處、人生境遇如何，都能擁有發(fā)自心底的快樂。這樣的“父愛”，看似平凡，卻猶如“超級英雄”般偉大。

責編：王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