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天寶戰爭是唐朝與南詔政治關系發生重大轉折的一場戰爭,無論唐朝還是南詔對這場戰爭都記憶深刻,唐朝文人如李白、杜甫、高適、儲光羲、劉灣、白居易等多作詩記之,南詔文人關于此戰的記述流傳下來的不多,其中《南詔德化碑》記載最為詳細,也是學界公認記述較為客觀、真實的一幅碑文。無論是唐詩還是《南詔德化碑》,在記述天寶戰爭的時候都難免會把主觀情緒滲入其中,這也造成了雙方的記述難免產生一些差異。所以在探究天寶戰爭的前因后果時,不能只引用南詔或者唐朝某一方的文獻以資證明。本文即同時對唐詩與《南詔德化碑》作綜合的分析和比較,結合目前學界對天寶戰爭的研究成果,以期對天寶戰爭及其前因后果得出兼具客觀性與科學性的結論,指出了唐玄宗在這場戰爭中應負的責任以及戰爭對唐朝和南詔雙方的普通士兵、平民百姓都造成了較大的傷害。
【關鍵詞】 天寶戰爭;唐詩;《南詔德化碑》
【中圖分類號】K877? ?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文章編號】2096-8264(2021)46-0045-03
基金項目:云南師范大學研究生科研創新基金資助項目“唐朝對南詔的認知偏差與治理誤區研究”(YJSJJ21-B20)階段性成果。
天寶戰爭是唐朝與南詔關系的重要轉折點,在此之前唐朝與南詔的關系較為親密,南詔世代接受唐朝的冊封。《南詔德化碑》有 “我自古及今,為漢不侵不叛之臣”①之語,《舊唐書》載“迦獨生細奴邏,高宗時來朝。細奴邏生邏盛,武后時來朝……盛邏皮死,子皮邏閣立。二十六年,詔授特進,封越國公,賜名歸義。其后破餌河蠻,以功策授云南王……七年,歸義卒,詔立子閣羅鳳襲云南王”②,從高宗至玄宗,唐朝對南詔封賞不絕,南詔則“子弟朝不絕書,進獻府無余月”,足可見南詔與唐朝關系之親密。天寶戰爭之后,南詔與唐朝關系破裂并與吐蕃結盟,接受吐蕃的冊封,即《南詔德化碑》所載:“遂遣男鐸傳舊、大酋望趙佺鄧、楊傳磨侔及子弟六十人,赍重帛珍寶等物,西朝獻凱。屬贊普仁明,重酬我勛効……天寶十一載正月一日,于鄧川冊詔為贊普鐘南國大詔。”這場戰爭改變了西南地區的力量對比,南詔逐漸崛起成為該地區決定性力量。這場戰爭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但以往的研究多從戰爭某一方的視角出發來進行研究,而本文同時從雙方視角出發,就雙方的文學書寫進行綜合對比和分析,再探天寶戰爭的前因后果。
一、天寶戰爭的起因
關于天寶戰爭的起因,《南詔德化碑》主要歸咎于唐朝邊吏張虔陀、王克昭、鮮于仲通等人,尤其是張虔陀。碑文中列舉了張虔陀的六條罪狀,“吐蕃是漢積讎,遂與陰謀,擬共滅我。一也。誠節王之庶弟,以其不忠不孝,貶在長沙。而彼奏歸,擬令間我。二也。崇道蔑盟構逆,罪合誅夷,而卻收錄與宿,欲令讎我。三也。應與我惡者,并授官榮,與我好者,咸遭抑屈,務在下我。四也。筑城收質,繕甲練兵,密欲襲我。五也。重科白直,倍稅軍糧,征求無度,務欲蔽我。六也。”所以,南詔王閣羅鳳“問罪府城”,以致“虔陀飲酖,寮庶出走”。之后,閣羅鳳派人“卽便就安寧再申衷懇”,但王克昭“執惑昧權,繼違拒請”,以致“城破將亡”。此時鮮于仲通行軍至曲、靖,于是閣羅鳳“又差首領楊子芬與云南錄事參軍姜如之赍狀披雪”,希望“二城復置,幸容自新”,但鮮于仲通“殊不招承……唯言屠戮”。最后,閣羅鳳只能派人向吐蕃御史論若贊求救,南詔與吐蕃兩面夾擊大敗唐軍。
不同于《南詔德化碑》將天寶戰爭的起因歸咎于唐朝的邊吏,唐代的詩人們將矛頭直接對準大唐王朝的皇帝、唐朝最高軍事首腦——唐玄宗李隆基。當天寶戰爭失敗的消息傳到中原之時,中原士子為之嘩然,概因唐朝自高祖肇基以來從未有過如此慘痛的敗績,一時之間唐朝文壇上掀起了一股針砭時弊、批評時政的風潮。這些文人墨客用“武皇”“漢皇”“虎符”等詞,以漢武帝暗指唐玄宗李隆基,用皇帝專用的虎符喻指皇帝下達的戰爭命令,指出天寶戰爭的主要負責人應是唐玄宗李隆基。比如李白的《古風其十四·胡關饒風沙》這樣寫道:“赫怒我圣皇,勞師事鼙鼓。陽和變殺氣,發卒騷中土”③,直截了當地指出是皇帝(唐玄宗李隆基)要“發卒”“勞師”去征討南詔。他的《古風其三十四·羽檄如流星》中亦有“羽檄如流星,虎符合專城。喧呼救邊急,群鳥皆夜鳴”之句,表示皇帝用“虎符”來調兵遣將去“救邊急”,也就是去征討“倔強不來賓”的南詔。杜甫也在《兵車行》中留下一句“邊庭流血成海水,武皇開邊意未已”,指出唐玄宗李隆基欲圖開疆拓土,以致無數征人血灑邊疆。晚唐詩人胡曾做過咸通年間劍南西川節度使路巖的掌書記,因其任職之地靠近南詔,所以他做過數首《詠史詩》來感嘆南詔與唐朝之間的征戰給平民百姓帶來的苦難。他在《詠史詩·昆明池》中這樣說道:“欲出昆明萬里師,漢皇習戰此穿池。如何一面圖攻取,不念生靈氣力疲”,對唐玄宗不顧百姓的疲勞,一力想要攻占南詔、開邊拓土的野心提出了批評。就連儲光羲所作的《同諸公送李云南伐蠻》和高適所作的《李云南征蠻詩》這兩首詩,學界一貫認為是對唐玄宗和楊國忠溜須拍馬而作,但這兩首詩中仍然有“圣人赫斯怒,詔伐西南戎”“耀耀金虎符,一息到炎荒”之類的句子,足以說明大多數的唐代中上層士子文人都認為征討南詔是出自皇帝的命令。但也有一些唐詩表達了不甚相同的觀點,比如白居易的《新豐折臂翁-戒邊功也》中就說天寶戰爭是楊國忠“欲求恩幸立邊功”。但就像該詩的副標題表示的那樣,詩人更多的是想要告誡當朝的宰丞們不要學習楊國忠“欲求恩幸立邊功”,而要向宋璟學習“不賞邊功防黷武”,否則就會“邊功未立生人怨”。這首詩更多是表達勸誡之意,并不是真的認為天寶戰爭乃是楊國忠一力所為。綜上所述,唐代的文人認為發動這場戰爭的人實則是皇帝李隆基。
從前述中可以看出,唐朝和南詔雙方的文人對于天寶戰爭的起因有不同見解,雙方觀點的不同有多種原因,但從地理因素的角度可以做出最簡單明了的解釋。南詔文人將戰爭歸罪與張虔陀、鮮于仲通等唐朝邊吏,那是因為這些唐朝邊吏是直接面對南詔的人,他們的一舉一動是南詔文人能夠看得到、感受得到的。而皇帝李隆基和宰相楊國忠對于南詔人而言卻遠在天邊,用《南詔德化碑》中的話來說就是“九重天子,難承咫尺之顏”,再加上閣羅鳳對唐朝仍抱有一絲期盼,所以不會將戰爭的責任歸咎于唐朝頂層政治人物。而中原的詩人則正好相反,西南的邊吏于他們而言才是遠在天邊的存在,皇帝和宰輔的一舉一動卻盡在他們眼中,這就是從地理因素來講雙方文學書寫中有如此不同的原因。站在歷史的角度客觀地來分析,唐朝向南詔發起軍事行動并不是某一個人而是唐朝統治階層的共同決策。并且《南詔德化碑》中也清楚地記載南詔“馳表上陳,屢申寃枉”“連表控告”卻還是“不蒙衿察”,于是南詔王與“管內酋渠”共同作出決定,率先向唐朝發動了進攻。因此,只能說南詔與唐朝溝通不暢造成的政治誤解和雙方統治階級的利益沖突才是引發這場戰爭的真正原因。
二、天寶戰爭的過程和唐軍戰敗的原因
關于天寶戰爭的過程,《南詔德化碑》對天寶戰爭中幾次重要的戰役均有較為翔實的記載,唐將鮮于仲通、賈瓘、李宓等屢次帶兵攻打南詔,都被南詔聯合吐蕃擊敗。而唐詩中有關天寶戰爭過程的記述集中在李宓與南詔之戰,并且與《南詔德化碑》中的記述頗有不同之處。比如儲光羲在《同諸公送李云南伐蠻》這樣寫道:“雷霆隨神兵,硼磕動穹蒼。斬伐若草木,系縲同犬羊。馀丑隱弭河,啁啾亂行藏”,生動地想象了唐軍在戰爭中進展順利,打殺蠻兵如同斬草伐木、俘虜敵人如同縛犬系羊的戰爭場景,當然戰爭的實際情況或許并非如此。高適的《李云南征蠻詩》則是李宓回朝后所寫,雖然詩中不乏“肅穆廟堂上,深沉節制雄”“廉藺若未死,孫吳知暗同”這樣阿諛奉承楊國忠的用語,但也生動地描述了李宓在戰爭前期“長驅大浪破,急擊群山空”的順利,以及后期“餉道忽已遠,懸軍垂欲窮”“野食掘田鼠,晡餐兼僰僮”的困境。《南詔德化碑》中也承認李宓曾“進逼邆川”,而邆川已是南詔統治的核心地帶,可見至少在戰爭初期,唐軍的進展比較順利,并且攻入了南詔的核心地帶,南詔的損傷應該不小。但《南詔德化碑》卻將南詔自身在戰爭前期的損失略過不提,反而強調“軍將王樂寬等潛軍襲造船之師,伏尸遍毘舍之野”這樣無關痛癢的小勝,并且嘲諷李宓進逼邆川的行為是自不量力。
關于唐軍是如何戰敗的,唐詩與《南詔德化碑》記述也頗有不同。唐詩強調南詔的瘴疫、路途遙遠、糧餉不濟等原因,比如李白《古風其三十四·羽檄如流星》就有“渡瀘及五月,將赴云南征。怯卒非戰士,炎方難遠行”之語,表示在五月盛夏向南詔行軍十分困難。其《書懷贈南陵常贊府》也有“云南五月中,頻喪渡瀘師。毒草殺漢馬,張兵奪云旗”之句,表示唐軍戰馬誤食毒草遭受損失以及五月的南詔天氣炎熱,反映出唐軍馬匹飼料不足、管理不善以及唐軍戰斗力的減弱。前文中提到的高適《李云南征蠻詩》也說“餉道忽已遠,懸軍垂欲窮”,意指唐軍補給困難。不只是這些天寶年間的詩人是這樣描述的,中晚唐的詩人也有類似的看法。比如白居易的《新豐折臂翁——戒邊功也》中說“點得驅將何處去,五月萬里云南行。聞道云南有瀘水,椒花落時瘴煙起。大軍徒涉水如湯,未過十人二三死”,詩中夸張地描述南詔的瘴疫對唐軍造成巨大損傷。胡曾的詠史詩《瀘水》也說“五月驅兵入不毛,月明瀘水瘴煙高”,指出五月的南詔正是瘴疫橫行的不毛“炎荒”。而《南詔德化碑》中則極力抬高南詔王閣羅鳳在擊敗唐軍的過程中所起的作用,比如擊敗鮮于仲通時《南詔德化碑》是這樣描寫的,“王審孤虛,觀向背,縱兵親擊,大敗彼師”,顯示南詔王閣羅鳳的審時度勢、英勇無畏;擊敗賈瓘和李宓則多見“遂差軍將王丘各絕其糧道”“遂令軍將王樂寬等潛軍襲造船之師”等句,顯示出閣羅鳳調兵遣將、運籌帷幄之能;在打敗唐軍后,閣羅鳳還命人為唐將收斂尸骨,“祭而葬之”,顯示出他的仁慈與不忘舊恩。同時,《南詔德化碑》也承認了吐蕃在擊敗唐軍的過程中所起的作用,碑文中數次提及吐蕃前來救援之事。
綜上所述,唐詩和《南詔德化碑》對天寶戰爭的過程以及唐軍戰敗的原因有著鮮明的側重和不同,這當然也是雙方所持立場不同的結果。但從二者的對比和分析中,可以看出,戰爭過程不是簡單的南詔在閣羅鳳的指揮下打敗了唐軍,唐軍的失敗也不只是因為南詔的瘴疫和偏遠。而是唐軍遠道而來,經歷瘴疫之苦,終于攻入南詔的核心地帶,自身也已筋疲力盡,南詔則在閣羅鳳的指揮下且戰且退,待吐蕃援軍一到,立即反攻,大敗唐軍。
三、天寶戰爭的影響
從《南詔德化碑》中的記載來看,天寶戰爭對南詔的影響頗為正面。南詔在閣羅鳳的帶領下“西開尋傳”“北接陽山”,“南荒渀湊,覆詔愿為外臣;東爨悉歸,步頭已成內境。建都鎭塞,銀生于墨觜之鄉;候隙省方,駕憩于洞庭之野……乃能驤首邛南,平眸海表”,逐步走向強盛。但前文已有敘述,唐軍對南詔造成的損失還是不小的,雖然南詔取得了最終的勝利,但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鮮于仲通征討南詔時幾乎將其逼入絕境,閣羅鳳不得不向吐蕃求救才得以反敗為勝,并且接受吐蕃冊封,成為吐蕃臣屬。在此之后,為了應對唐朝的進攻,南詔又兩次向吐蕃求援。世間是沒有免費午餐的,吐蕃屢次救援南詔,自然要索取更多利益作為回報。果然,在隨后的時間里,吐蕃對南詔的滲透侵蝕和在軍事、財政等方面的壓迫日漸加深。至異牟尋時期,因為對唐朝進攻失利,南詔與吐蕃互相指責,吐蕃取消了南詔王“贊普鐘”的封號,改封為“日東王”,將雙方的關系由較為平等“兄弟之國”變成了“附屬國”,南詔君臣深以為恥。之后吐蕃又“役賦南蠻重數”“又奪諸蠻險地立城堡,歲征兵以助鎮防”,以至于“牟尋益苦之”。身為南詔之主都感到苦惱,那么實際承擔這些賦稅、兵役的南詔平民百姓的苦楚可想而知。
天寶戰爭對唐朝的影響非常明顯,尤其是對西南邊疆的平民百姓和被征兵役的普通士卒而言更是一場災難。《南詔德化碑》中亦有記載“五年,范陽節度使安祿山竊據河、洛,開元帝出居江、劍”,趁著唐朝發生內亂,南詔、吐蕃一起進攻唐朝,并且大獲豐收,“子女玉帛,百里塞途,牛羊積儲,一月館谷”,但南詔和吐蕃的豐收也是唐朝西南邊疆平民百姓的災難。
同時,為了征討南詔,唐朝不惜大舉征兵。李白《古風其十四·胡關饒風沙》這樣寫道:“三十六萬人,哀哀淚如雨。且悲就行役,安得營農圃”,表示大量平民百姓被迫去服兵役,不能種地營生。白居易《新豐折臂翁——戒邊功也》也說“無何天寶大征兵,戶有三丁點一丁。點得驅將何處去,五月萬里云南行”,平民百姓家中每三丁便有一個要參軍去征討南詔。杜甫《兵車行》寫道:“邊庭流血成海水,武皇開邊意未已”“縱有健婦把鋤犁,禾生隴畝無東西”,足可見征伐南詔對百姓的傷害。
總的來說,天寶戰爭除了使南詔稍有受益、疆域有所擴大以外,其給戰爭雙方帶來的負面影響無疑更多,雙方平民百姓深受天寶戰爭及其后續余波的迫害。尤其是中原百姓在經歷天寶戰爭后又逢安史之亂,以至于“宮室焚燒,十不存一,百曹荒廢,曾無尺椽。中間畿內,不滿千戶,井邑楱荊,豺狼所號。既乏軍儲,又鮮人力。東至鄭、汴,達于徐方,北自覃、懷經于相土,為人煙斷絕,千里蕭條”④,人民苦不堪言,唐朝也由盛轉衰。
四、結語
通過對比、分析唐詩和《南詔德化碑》,可以發現天寶戰爭是雙方統治階級之間矛盾集中爆發的結果。戰爭雙方互有損傷,唐軍受困于瘴疫和補給不足,而南詔則受益于吐蕃的援助最終大敗唐軍。戰后唐朝又經安史之亂從此轉衰,南詔則受到吐蕃脅迫多次與唐朝發生戰爭,戰爭頻仍讓雙方平民百姓成為最大的受害者。唐軍在天寶戰爭中多有流散的士卒留在云南,并與當地的少數民族結合,對先進農業技術以及儒家文化在云南的傳播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他們的后代有一部分融入了白族中,并將唐將李宓奉為本主信仰,現代重修的李宓廟中的功德碑這樣寫道:“宓捐軀盡忠于國……忠魂千秋為后人所敬仰”,可見后世的白族人民已經對這場戰爭有了辯證的認識。因此也應該認識到,戰爭只是南詔與唐朝交往交流交融的一種方式,和平往來才是雙方交流的主要模式。
注釋:
①本文所引《南詔德化碑》碑文皆出自大理市文物保護管理所整理,1979年版,不再一一注明。
②(后晉)劉昫等撰:《舊唐書》,中華書局1975年版,第5280頁。
③本文所引唐詩皆出自陳貽焮等編《增訂注釋全唐詩》,北京文化藝術出版社2001年版,不再一一注明。
④(后晉)劉昫等撰:《舊唐書》,中華書局1975年版,第3463頁。
參考文獻:
[1]大理市文物保護管理所.南詔德化碑[M].大理:大理市文物保護管理所,1979.
[2](后晉)劉昫等撰.舊唐書[M].北京:中華書局,1975.
[3]陳貽焮主編.增訂注釋全唐詩[M].北京:文化藝術出版社,2001.
[4](宋)歐陽修,(宋)宋祁撰.新唐書[M].北京:中華書局,1975.
作者簡介:
劉炬勝,男,漢族,山東微山人,云南師范大學歷史與行政學院碩士在讀,研究方向:中國古代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