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與家風

韓昕航

果醬落入杯中，蘇打水沿杯壁淌下，碎冰連同熾熱的驕陽輕輕晃動。淺淺品嘗，殊不知家風也被光陰醞釀在香甜的果醬中，與氣泡一同綻放。

兒時住在鄉下外婆家，院里親手種下的果樹彌足珍貴。純天然的水果得不到良好的保護，免不了磕磕碰碰，往往保存不久，再加上大部分是尚未成熟的青澀果子，它們的歸宿就是黑暗無光的枯枝爛葉。

外婆總會心痛地小聲念叨：“可惜了，真是造孽呦！”說著便搬來竹椅坐下，細心地在一堆爛果子里挑挑揀揀，仿佛那其中有價值連城的珍寶。她吃力地彎下身，拾起果子，指腹輕輕掠過表皮，若只是皮上受了傷，則削去受損部位，放進籃子;若早已綿軟，只得遺憾地丟回園子，化作春泥。

眼見身旁的籃中慢慢堆滿果子，我的好奇心也似積攢的絲線，織成了一張大網：“外婆，它們都不能吃了啊，為什么還要放起來？”外婆的嘴角勾起笑意：“怎么不能吃？外婆給你熬果醬。”語畢，她用爬滿褶皺的手粗略翻過挑揀出的果子，又若有所思地望向窗外。這對于那時的我來說，顯然不能理解，還未等我開口，便聽見外婆低沉而語重心長的聲音：“一切都來之不易，無論什么時候都不能忘記勤儉啊！”

我怔怔地看著外婆，她的聲音有些縹緲，似乎來自很遠的地方，聽不真切，再等她收回視線時，眼中多了份滄桑。待后來我才知何是“勤儉”，那般醇厚的家風，早已深深刻在骨里。

午后的廚房不算太熱，陽光微醺，蟬鳴了了，漾起翠綠色的狂想曲。我倚在門口，靜靜地看著外婆是如何把“爛果子”變成甜美的果醬。枝葉曳動，一切歲月靜好，那些“爛果子”即將迎來它們的蛻變和洗禮。外婆用手梳理開銀絲，描繪出時光流逝的輪廓。她用糖在果肉上堆起一小座雪山，開火，用木勺輕輕按壓。鍋中冒著氣泡，果子竟沁出紅色的汁水，宛若紅玫瑰般嬌艷濃郁。外婆不慌不忙地翻拌著果醬，時而將盛滿瓊漿玉液的木勺高高舀起，任由它再慢慢落回鍋中……

碎冰迸裂，杯底的果醬也坐不住了，激起朵朵漣漪。輕輕喝上一口，夏日的酷熱便溶解在涼意之中，留有果子的余香。而那帶有濃墨重彩的家風，也像這果子，同蜜糖被熬煮，長久留存于我的心間。

‖江蘇省徐州市第三十四中學‖指導教師：李春梅

勤儉節約是我們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也是外婆一直恪守的家風。作者雖然沒有羅列過多的事例，然而就從她描述的這一件小事中，足以見到外婆是如何勤儉持家的。磕磕碰碰的水果，往往保存不久，很多人都會直接扔掉，外婆卻不舍得，她細心地挑揀出來那些還可以食用的果子，其余的也不浪費，丟回園子，化作春泥，為果樹增添肥料。那些尚可食用的果子，被心靈手巧的外婆削過，洗過，然后放進鍋里慢慢熬煮，沒多久，香甜可口的果醬便做好了。時間仿佛可以改變一切，早上還是一堆爛掉的果子，到了午后就成了大家口中的瓊漿玉液。這樣的小事給作者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也就是從這種生活點滴中，她漸漸明曉：一切都來之不易，無論什么時候都不能忘記勤儉！

【適用文題】我家的家風;小事不小;難忘的一堂課……（鳴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