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如今知識經濟時代,知識對于任何個人、集體乃至整體社會的重要性達到了無以復加的程度。同時,信息技術的不斷發展、泛在趨勢,也帶以知識愈加迅捷且深化地在現實世界中進行傳播,使其全方位地彌散在于社會各領域中,因此可以說是對于知識社會的構建與發展造成了極為關鍵的影響。與此同時,在如此的知識社會中,由于知識已然構成了人的主要生存處境與社會運轉邏輯,那么對人與知識間關系范式的判斷與塑造也即成為了衡量知識社會發展的重要尺度。
關鍵詞:信息技術 ?知識社會 ?關系范式 ?發展
一、知識社會中兩種知識觀的對立問題
一切知識都是人類認識與實踐活動的成果,通過對于知識的不斷傳承與創新,也就促進了人類歷史的長足發展態勢。而到了如今的知識社會,在各個領域中,無論是涉及到個人發展、財富積累或是聲望獲取均以知識作為基礎,可見其重要性已經到了無以復加的程度。也正是因為知識之重要性在當下的彰顯,對于“知識”,我們所應采取的看法與態度——即是知識觀——也就產生對其進行反思與批判的相當必要性,甚至可以說這或許將決定知識社會發展的形式與方向。
人對于知識的關注往往采有兩種基本形式——本體論的知識觀與價值論的知識觀。其中前者更加關注知識的來源、可靠性以及獲得形式,重視的是對于知識的占有,把知識作為外在于人的客觀存在。這種知識觀顯然是高度符合于現代教育理念,其對于知識社會發展的優勢在于能夠體系化、效率化地實現知識于社會各場域內的彌散,但問題也就在于這種規訓式的知識觀易于導致“人”本身的缺場,也即是說人自身存在反而容易被忽視,人與知識的關系范式似乎呈現一種倒轉的樣態。而對于后者,價值論的知識觀是要以人的存在作為起點,主要關心的是知識的社會學意義及其與現實的人的生存處境的聯系,他并不回避知識的本體問題,而是要將人的自由而全面發展視作知識社會所應具備的人本學目的導向。因此,這種價值論的知識觀也就更為重視對于知識與人之間所構成關系本身的考察與批判,其目的在于實現“人”的大寫。但很明顯,這樣理想化的知識觀使得人們對于知識的接收產生了極高的能動性門檻——具體現實的反思無法繞過現實個體的主觀維度加以完成,因此是對于元敘事的否定。在此后現代化視域之下,知識成為生成性,所以拒絕明確的知識主體、權威或是客體的區分,“因為每一主體都是知識的生產者,所以知識不是外化于人的客觀神秘力量,而是人自己的創造物。在這一知識生產方式下,形成網狀互動形態的知識傳播方式,知識傳播不再單一性自上而下的傳播,更要橫向互動傳播。”[1]由于個體生命綿延本身成為了價值論知識觀的實踐單元,自主性與終身性兩種屬性也就成為其必須的預設存在。很明顯,如果用傳統教育方式加以支撐這種價值論的知識觀,所需消耗的物質與精神資料將難以估量。而想要跨越這道鴻溝,促成本體論與價值論知識觀辯證統一下的知識社會的正向發展,便需要于現代信息技術的推動方能得以完成。
二、知識社會中信息技術的導向作用
無處不在的信息技術不斷推進著知識的傳遞與共享,也成為知識社會形成與發展的重要基礎[2]。現代信息技術所凸顯的兩項優勢——技術優勢與互動優勢——對于如今知識社會的價值論轉向具有至關重要的作用。一方面,知識得以通過數據形式極快速地進行處理與分享,具有天然的傳播優勢,有利于知識化進程提速。同時,現代信息技術已然開拓出龐大的存儲空間,其內可容納資源、信息是海量的,而獲取它們的阻力較之以往也大大減少。此優勢的加持下,理論思想的表達在互聯網中將能表現出更體系化、更多樣化的樣態,有助受者對知識的利用與吸收。另一方面,信息技術所具備的交互性特質對于知識社會的發展將會帶去更為深遠、更為根本的影響。價值論的知識觀須要通過對知識接受者——也就是群眾——的主體地位的重視才能得以確立,特別是在如今生產力與精神文明水平皆已獲得相當發展的新時代里,無論是知識的輸出與輸入兩方或者接受知識的社會群眾之間,都須以主體間的交往理性取代以往關系范式。統合兩項優勢的現代信息技術促進了本體論與價值論知識觀二者的現實實現,因而也成了二者辯證統一發揮整體性功能的關鍵所在。
技術優勢,尤其是信息技術的個性化、智能化發展趨勢對于知識社會發展的意義就在于其能夠實現對于傳統教育的擴充與延展,更使得現代化的終身學習平臺建構成為可能。現代信息技術支撐下的終身學習平臺意味著“凹顯個性化、體現智能化學習引導、資源開放與標簽化、體現合作互動、學歷教育與非學歷教育并存等”[3]原則的體現。它既為本體論維度實踐帶來了多元與靈活選擇,使其更具效率,也為價值論維度帶來了技術上的可行性,這種可行性若是不通過信息技術手段則必然面對無法想象的現實困難而幾無實現可能。
而交互性,作為信息技術特別是互聯網技術的重要特征,對于價值論的知識觀的現實實現具有決定性作用。正如上文所提到,價值論的知識觀不再只重視知識的實用性灌輸,而是將知識作為人的手段,更長足的、更全面的以人的生存本身視為知識社會所應采有的終極關懷。也意味著需要在充分考慮到群眾的接受度與主體地位的同時才會達到理想效果,便是要求知識交互活動中無論傳者與受者的“主體”間互動,通過讓“交往理性逐步消除了主體與主體、現實與表象之間的差異”,以使得“‘溝通過程’中易于形成‘共識’,達到‘理解’、‘互通’的目的。”[4]交互性發揮功能的過程中,知識社會中個體的主體性才能得以彰顯,知識學習的方式也發生了變化,平等對話、相互交換成為知識學習的主要形式,替代了傳統學習中以單向傳遞為基本形式的知識傳播方式。同時,也正在交互活動與他人的相互連接中,人的社會性更是充分體現,人才得以一種本質性形態的發展。
當然,信息技術對于知識社會發展同樣存在一定的消極效應,它們并不來源于信息技術本身而是人對于信息技術的使用與操作所導致的。這些負面性往往來源于信息技術沖擊下一些個體的無所適從以及一些“隱藏的手”操縱下的信息技術意識形態化,而實質上,這二者也可被視為是同一邏輯下的兩個環節,具有相當的關聯性。
以互聯網為例,其中最顯著的問題首先是其中的非理性因素的失范,現實中意識形態間激烈碰撞導致日常生活中的人們實則長期處于各種紛繁復雜的非理性思潮潛移默化的影響中,而人們本身反而難以形成一種科學的、完整的知識觀念體系。最終,現當下的大眾主流文化便帶有著相當大的局限性,也正是這種文化充斥于互聯網之中。其次,互聯網為人們帶來了豐富的精神文化享受,但也形成了相當的“成癮性”,許多人沉迷與電子游戲、短視頻等內容無法自拔,反而導致了精神的貧瘠。再次,互聯網中普遍存在“圈子文化”,網眾間總會因為一些原因凝結為一個個不同的“圈子”,其消極的之處在于“圈子”會導致其間成員的隔絕,嚴重影響內部生態的開放性,部分或全面地割裂網民與作為整體性的外部現實世界的聯系,這無疑會產生譬如回聲室效應,沉默螺旋之類的消極影響,嚴重損害了知識社會的完整性。同時在互聯網中,“隱藏的手”會利用以上種種,并再按照自身需求隨時在醞釀著各種事態的發生,其中就包括商業資本、外國勢力、公關公司以及他們的代言人。它們往往采取隱蔽而繁復的手段,在互聯網中造事端、帶節奏,網民很容易就會裹挾其中被人所煽動、利用。以上種種,極大削弱了互聯網種種優勢所能帶給人們的諸多正面效益,反而使得網絡環境愈加碎片化、偏激化與單向化。
三、當代中國知識社會正向發展的現實路線探究
信息技術雖是知識社會發展的必備條件,同時也具有相當程度上實現的困難性:一方面因為,技術的可行性并不代表現實現的必然性,現實世界中對于相關信息技術的調用、統籌與操作,需要耗費巨量的人力物力,只單論以信息技術推進知識社會實則缺乏關鍵的實踐主體;另一方面就正如上文所說,如果對于信息技術運用缺乏管控,就容易導致知識社會發展的失控甚至危害社會的穩定。正因為如此,要想在中國利用好先進信息技術充分構建并發展出一個積極意義上的知識社會還需:
(一)政府發揮調控與保障作用
鑒于信息化時代下社會的各類組織、各個領域之間呈現出一種相互連接、相互作用的復雜網絡狀結構,“單純地依靠政府已經很難解決公共問題,政府需要更多地和私人部門、非營利組織或公民個人合作,共享公共權力,共同管理公共事務。”[5]不同于科層式管理的強制性與集中性,網絡化治理強調應當促進部分間的協商與互動以形成一股合力解決所存在的問題,使得所有參與的部分都能獲益。在該模式下,政府的不再是唯一的主導者,而是要與社會組織以及群眾形成相互合作關系,通過各盡其職以形成一個能夠進行自我調節的穩定系統。
同樣,在利用信息技術推進知識社會發展過程中,政府需要與社會其他組成部分展開更全面、更深入的統籌協調,缺乏智略地擅自干涉與管制不僅難以實現積極的社會知識化,甚至會影響信息技術正常發揮自身效能。也就是說,隱匿于“后臺”也許是一種更明智的做法,除了建立相應的機制和渠道外,政府工作重點應在于粘合和協調系統中的其他社會組織。同時,政府作為中心主體也讓其他相關方參與進來并共享資源與信息,也分攤責任與義務:一方面,提供相應政策與機制,鼓勵并扶持那些既懂技術,又自愿發展知識社會工作的非營利性社會組織與先進知識分子,并讓他們通過各種形式獻策獻力;另一方面,充分發動群眾的力量,讓他們能夠充分認識到知識社會的現實性、重要性的同時,建立并保障群眾在相應過程中能夠進行表達、反饋、舉報活動的有效渠道,使其在知識社會發展過程中能夠發揮其主觀能動性,提升其獲得感與責任感。
(二)注重大眾的接受性
正如前文所提到的,價值論的知識觀意味著較高的主觀能動性門檻,因此如何有效地讓大眾自覺地對知識的接受呈現積極姿態從而激發他們的主觀能動性便成了問題核心。這就須對于通過運用象征人主觀能動性的動機要素來建立起一套系統的、循序漸進的知識社會發展機制,完成大眾從受動到主動的艱難跨越。“當我們描述某種力——它作用于有機體或有機體內部,發動并指引行為——時,我們便使用動機(motivation)這個概念”[6]。在當下的社會知識化進程中,動機維度,特別是群眾的動機維度少有被重點闡釋,而動機的缺失會導致他們對于相關的學習效果與持續性難以得到保證,并使得相關學習活動難以轉變為真正的自主學習、終身學習。
不過正如群眾對于知識學習的動機培養并非是簡單的過程,形成一套關于知識社會發展的完備客體動機體系不可能一蹴而就。這一過程伊始,也就是從無動機到產生動機的跨越性階段,將決定動機能否被引發及往下繼續發展。作為構成人類活動的最一般的和普遍存在的動機條件——興趣[7],其“伴隨著中等強度水平的生理啟動,并常能派生出快樂、安逸、舒暢和滿意等主觀體驗……不僅能內在地驅動人的活動,而且能將這種活動維持在最優勢的狀態”[8],就是該階段的“破題”關鍵。隨著動機以興趣的形式在個體內趨于穩定,下一階段便要往內在化、自主化、普遍化方向發展,這是為發展工作提出了新的挑戰,要求了要讓群眾能夠充分意識到知識學習的重要性與迫切性,將整個學習活動以必務必要得到滿足的需要的形式在日常生活中固定下來。有關工作通過對于“需要”的三種處理形式——利用本有需要、規范需要滿足、引導新的需要——將學習動機內植于人們心中。自為化活動是以強穩的內在動機為前提,群眾在這個階段已不再單純只是只是的客體,同時還將扮演教育者與宣傳者等主體性身份,通過信息技術繼續推進知識社會的發展進程。
整個動機體系中,并沒有哪一種動機相比其他動機是唯一重要的,從興趣到自為都是當代社會知識化工作推進的方向維度。同時,也沒有哪一種動機的構建是只需單客體(群眾)或主體(政府)其中一方就可完成的,雙方的協調并長時地參與其中必不可少。這種情況下,人的主體性才能隨這對知識的獲取與選擇過程中得以確立,人的此在境遇才能成為知識社會的價值關懷對象。至此,動機通過從外在到內在,個體到“類”的跨越,以一種現實的、本能的、動態的形式與客體統一。同時,并非只人的動機推進知識社會的構建與發展,在這個過程中人的動機也同樣得以升華。隨著興趣的維持與需要的深化,人們已較全面地經歷了系統化知識學習,不再拘限于受動身份而進入自為化階段。該階段最顯著的特征是客體不再由單一的具體動機所規定,而是受到整體性的人的自由而全面發展目標所驅動,因而也就破除了工具理性束縛,開始追求并意圖實現更豐富、更重要的精神追求。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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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陳俊良,男,武漢工程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2019級碩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馬克思主義中國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