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籍修復技藝：讓古籍光華再現

魏偉

在中國傳統手工技藝中，有一項十分特殊的技藝，它伴隨古籍一路發展而來，為文化的傳承、文明的傳播提供了必要的技術支持，它就是古籍修復技藝。有了它的保駕護航，眾多典籍和文人墨客的書畫作品得以保存。古籍修復技藝具有重要的歷史、文化、工藝、經濟價值，于2016年被列入山東省第四批省級非物質文化遺產代表性項目名錄。

古籍修復技藝是中國傳統手工技藝的杰出代表，已有上千年歷史。唐代以前，由于古籍裝幀形式以卷裝為主，古籍的裝裱、修復被稱作裝潢、裱褙。唐末五代，板印書籍大量出現，書籍的裝幀形式有了很大發展，卷軸字畫的裝裱修復和冊頁書籍的裝訂修復分工漸趨明確。宋代，民間已有了裝裱行業。元代，官方設有裱褙局，宮廷內部的圖書裝裱工作已具一定規模。明清兩代，民間的圖書裝裱行業不斷發展，古籍修復技藝逐漸形成了流派紛呈的局面，北派以京、津、魯為代表，南派以滬、蘇、揚為代表。

山東的古籍修復技藝由來已久，師承有序，這得益于齊魯大地深厚的文化底蘊和豐富的文化典籍。以孔孟思想為核心的儒家思想，主導了中國2000多年的文明進程，《論語》《孟子》《孫子兵法》《聊齋志異》等為代表的文化經典，不知影響了多少人。從孔子的“韋編三絕”，到聊城楊氏海源閣躋身清末四大藏書樓，藏書文化在齊魯大地薪火相傳。作為歷史文化名城，山東省會濟南是龍山文化的發祥地，文化底蘊深厚，古籍藏量豐富。這些優越條件，推動了山東的古籍修復這一傳統技藝的傳承和發展。

作為承載中華文化的重要載體，千余年來，古籍飽受蟲蛀、水災以及時間考驗，在遞藏過程中還經歷了諸多人禍，大量古代文化遺產遭受破壞。幸存于世的齊魯珍籍也面臨著諸多問題，如隨時間推移帶來的自身老化問題，環境污染造成的紙張糟朽、絮化、粘連、原裝幀結構解體問題，文物價值與精神價值增長帶來的生存問題等。因此，對古籍的搶救性保護迫在眉睫。

據國家古籍保護中心2007年統計，中國境內有古籍5000萬冊，其中1/3有不同程度破損，在諸多國家與山東省的重大典籍再生性保護影印出版工程中，不能提供復制的古籍達需求量的1/10。很多古籍，尤其是善本古籍，實際上已被束之高閣，退出流通環節，幾乎名存實亡。而古籍修復技藝正是拯救瀕危古籍的最主要手段，是使文化得以傳承的重要技術支持。

每周一是山東省圖書館的例行閉館時間，但在位于圖書館5樓的山東省古籍保護中心內，工作人員早早便開始了工作。古籍修復室內，各類待修復古籍整齊碼放在工作臺上，古籍修復師們通過手中的修復工具，讓一張張破損的書葉重煥光彩，甚至“起死回生”。工作流程繁復且枯燥，但她們卻樂此不疲，只因對這份工作的熱愛。

從事古籍修復工作，不僅需要高超的修復技術，還需要集古籍版本知識、古籍保護知識、文史知識、藝術審美能力等于一身。修補一本古書，需經過20多道工序，一招一式極為講究，對修復師的要求可以說近乎苛刻。

山東省古籍保護中心古籍修復師楊林玫介紹，如果將古籍修復技術分解開來，大致可以分為準備階段、休整階段和復原階段。準備階段包括分析、核查、分解書籍、揭書葉、配紙、染色、書葉去污、制漿糊等流程；休整階段包括溜口、補破、托書葉、噴水壓等流程；復原階段也叫裝訂階段，細分為折葉、裁齊書葉、墩齊書葉、錘平、齊欄、加護葉、壓實、下捻、包角、裝書皮、打書眼、訂線等工序。整個流程的細膩程度之高，是現代機械設備無法做到的，只能通過人為才能達到最佳修復效果。

“古籍修復技藝所用手工紙的生產制作，也已有1000多年的傳承歷史，制作手工紙所用的水源、原料都是純天然的，生產工藝和原料加工大都采用日曬、雨淋、露煉等方法，自然天成。所需漿糊也采用傳統的制糊手法，采用天然面粉提取淀粉沖制或熬制漿糊。”楊林玫說，雖然現在新材料層出不窮，但在不能保證其對古籍安全無害的前提下，仍采用傳統的、經過上千年時間檢驗過的安全的材料。

在山東省古籍保護中心修復的萬余冊古籍中，以宋刻本《文選》最為珍貴。宋刻本《文選》的修復過程按照科學管理模式，規范有效地達到了保護珍貴古籍的修復目的，其修復模式是珍貴古籍搶救性修復的優秀典范，在全國范圍內作為成功經驗予以推廣。

整舊如舊，化腐朽為神奇。古籍修復技藝讓千瘡百孔、破爛不堪的古籍獲得了新的生命，因而，各界人士將這項技藝譽為古籍的“續命湯”。

作為省級非物質文化遺產古籍修復技藝的保護單位，山東省圖書館擁有得天獨厚的文化資源優勢。

創建于1909年的山東省圖書館，至今已有百余年歷史，經過幾代人的搜求，古籍藏量甚富，目前有75萬冊館藏古籍，其中善本有1.2萬部18萬冊（件），眾多特色專藏為海內翹楚。

山東省圖書館歷來重視古籍的收藏及保護工作，尤其是2007年“中華古籍保護計劃”啟動后，積極參與其中，大力開展古籍保護工作，近年來更以其先進的保護理念和強有力的古籍修復技藝，承擔著山東省內古籍的保護及古籍修復人才的培養工作。

在古籍修復技藝方面，山東省圖書館博采眾長，融會貫通，集魯派技法和北京琉璃廠古書店為代表的京派技法于一身，在古籍修復技藝的傳承和推動上作出了貢獻，先后被評為國家級古籍修復中心、國家級古籍修復技藝中心山東傳習所、國家古籍保護人才培訓基地，古籍修復能力居國內前列。

與此同時，也應看到，古籍修復人才匱乏的狀況依然沒有很大改觀。以山東省古籍保護中心為例，目前僅有專職古籍修復人員8名，占單位總量的比例不足0.4%，而山東省圖書館有30萬冊古籍需進行不同程度的修復，以8人之力修復30萬冊古籍，需要上百年時間。因此，盡快培養出更多的古籍修復人才，顯得十分重要。

多年來，山東省古籍保護中心堅持古籍專業人才培養的“走出去，請進來”“基地型”“師帶徒”等多元化模式創新，積極參加國家級各類修復培訓，邀請多位專家前來授課，培訓全省工作人員。2008年，山東省古籍保護中心聘請全國知名古籍修復專家潘美娣傳授技藝，至今已歷14個年頭，其帶出來的學徒如今也已成為老師，培養了越來越多的古籍修復人才。“山東是文化大省，對古籍保護與修復工作非常重視，近年來在人才培養方面也做了不少工作，我感到非常欣慰。”潘美娣說。

此外，山東省古籍保護中心還在推行“全省修復站點”的基礎上，實施“古籍修復初級導師、初級學員”培訓計劃，為全省培養更多人才。可以想見，在各級各部門對古籍保護事業的持續重視下，從事古籍修復事業的人才也將持續涌現。

（本文圖片除署名外由山東省古籍保護中心提供）

刁艷杰

Among traditional Chinese handicrafts， there is a special technique—ancient book restoration， which develops with ancient books， and provides necessary technical support for the inheritance of culture and the spread of civilization. Under its restoration， numerous classic books and scholars’ paintings and calligraphy works have been preserved. In 2016， the ancient book restoration technique was inscribed on the Representative Item List of the Fourth Batch of Provincial Intangible Cultural Heritage of Shandong.

As an important carrier of the Chinese culture， for millennia， ancient books have been damaged by worms， eroded by floods and time， and undergone numerous man- made calamities in their storage process. As a result， numerous ancient cultural relics have been damaged； the surviving rare books of Shandong have been faced with many problems as well. The ancient book restoration technique is the primary means of saving endangered ancient books， and important technical support for cultural inheritance.

Ancient book restoration requires not only superb restoration technique， but also the integration of ancient book edition knowledge， ancient book protection knowledge， knowledge of literature and history， and capability of artistic aesthetics. The restoration of an ancient book needs more than 20 procedures， stresses every detail， and has strict requirements for restorers.

As a protection unit of the provincial intangible cultural heritage—ancient book restoration technique， Shandong Library enjoys an exceptional advantage of cultural resources. The library has always been attaching importance to the collection and protection of ancient books. In particular， since the launch of the “China Ancient Books Preservation Project”in 2007， it has actively participated in the project， and vigorously carried out ancient book preservation. In recent years， with its advanced preservation idea and ancient book restoration technique， it has been responsible for preserving ancient books and training ancient book restoration talents in Shando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