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燈下的父親

鄰居家的小玲上中學時，正處于青春叛逆期，在長達兩年的時間里，幾乎從來不跟家人好好說話。因為父親的脾氣也不好，父女之間總是說不上幾句話就會吵起來。后來，他們干脆停止了交流，在家里也互相躲著。小玲的母親屢次向鄰居訴苦，大家也只能安慰她，說青春期的女孩難免都有一段叛逆期，過了這個階段就好了。

有一段時間，我常在單位加班。有一天晚上9點回來，看到小區門口的路燈下，有個人在蹲著抽煙，他一聽到我的車鈴響，就猛然站了起來，轉身急速往小區里面走。這動作著實把我嚇了一跳，我“哎呀”一聲差點摔倒。那人聞聲停下腳步回過頭來，我才看出是小玲的父親。“叔，這么晚了，您在這里干嗎呢？”我不由好奇地問，他淡淡一笑：“沒事，就是出來透口氣。”

他回到路燈下，繼續抽煙。又過十幾分鐘，我到陽臺晾衣服，看到小玲的父親像剛才一樣，大步流星往回走，他離開路燈不到一分鐘，小玲騎著自行車回來了。我忽然明白：他這是不放心上晚自習的女兒，于是悄悄在路燈下等著，遠遠看到她來了，就搶先回家，假裝什么也沒有發生。剛才，他顯然是把我錯看成了小玲……

后來的日子，我注意觀察過，只要小玲去上晚自習，他總會在外面等著，有時在路燈下，有時在路邊的小賣店門口，有時在馬路上來回走，不管刮風下雨，從來沒有中斷過。

小玲考上高中后不再走讀，直接住到學校。這時她已過了叛逆期，不再和父親冷戰，周末回家時常常是由父親開車接回來，一家人歡聲笑語。有一天，我跟小玲聊天，說起當年她父親等她的事情，她帶著哭腔問我：“真的嗎？我怎么一點兒也不知道……”

父親表達愛的方式是比較含蓄的，不只是小玲，我們太多人曾無意中忽略了父親給予的愛，一直要等到我們自己為人父母，驀然回首時，才懂得父親如傘，曾無時無刻不為我們遮風擋雨……

（摘自《河南日報》 張軍霞/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