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環愛

袁炳發

盛夏的一天，蘇麗君正和幾位好朋友在松花江畔聚餐，突然，一陣急促的呼救聲傳來，距岸邊20米處，有一只手在江面上忽上忽下，奮力掙扎。

蘇麗君見此情景想都沒想，一個猛子就扎到水里去了。當她游到落水者身旁去拽他的手時，才發現事情沒那么簡單，這個人的另一只手還拽著一個小孩兒！這無疑增加了救人的難度。

蘇麗君豁出去了，又一個猛子扎到水底，奮力頂起兩個人，拖著他們向岸邊游去。可是剛到岸邊，由于勞累加上腳下有青苔，三個人又滑到水中。此時，蘇麗君已經精疲力盡，但她還是咬著牙，再次拖著兩名落水者向岸邊靠近。

江邊上的人一起動手幫忙，把他們拖上了岸。

被救的兩個人，一個是八歲的男孩翟旺旺，一個是孩子父親翟新勇。落水原因是兒子失足落水，水性一般的父親入江搭救。

翟新勇溺水被救的事情，他到家并沒有和妻子說，而是深深地藏在心里。他擔心妻子知道了后怕。

一晃，半年過去了。

一天凌晨，翟新勇被一種濃烈的異味兒嗆醒。他急忙起身觀察，發現隔壁鄰居家里已經火光沖天。

翟新勇一邊叫醒家人，一邊拿著手機沖出家門。他先打了119，然后砸開隔壁鄰居家的門，奮力救出幾近昏迷的一家人。

他住的小區是個老小區，房屋建設極不規范，道路情況比較復雜，翟新勇擔心消防車找不到路耽誤時間，救出人后，又把消防車一輛一輛地引進火場，給消防員救火爭取了最佳時間。

大火燃燒了40分鐘，整個救援持續了三個小時。

可是，翟新勇家卻被這場大火燒了個精光。失火的鄰居叫洪波，一家五口，老父親、妻子還有兩個兒子。大兒子叫洪志清，是一名出租車司機。大火發生之后，街道辦給洪家和翟家都安排了臨時住所。他們兩家得到社會各界的幫助，有很多愛心人士送來了米面、豆油、菜肉。

正趕上春節，兩家人過了災后第一個平安年。

洪家爺爺說：“如今，我們國家強大了，咱百姓的生活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這事如果擱在以前，還能過個好年？根本就不敢想……”

春節大假，洪志清也沒歇著，他開車上路，打算多賺點兒，補貼災后家庭生活。節假日，打車的人很多，活兒很好拉，洪志清心里高興。

這天，他正開著車，突然發現街上有兩個男人在廝打，其中一人手持匕首，另一人已滿臉是血。情況緊急，洪志清急忙停車，直奔行兇男子。他自己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和力量，撲上去，猛地把正在行兇的男子壓倒在地上。

事后知道，被救男人叫高興，弟弟是一名解放軍中尉，叫高風。那天，他是去接弟弟高風回家探親的路上，突然遭遇了精神病人的襲擊，要不是洪志清出手，還不知道會發生什么事情。最后，弟弟還是順利接到了，當然不是高興親自去的，他躺在醫院里正接受治療呢，是洪志清替他接的。高風進了家門才知道發生了什么事。

高風的假期結束時，哥哥的傷情也好了。分別之前，哥哥為了給弟弟餞行，提議出去吃頓好的。

飯館里，倆人正吃著，刺鼻的煤氣味兒充滿了四周，廚師慌亂地舉著菜刀從后廚跑出來，叫著：“不好了，應該是煤氣泄漏了，怎么也關不上，灶上的火……火還著著哪！”

聽到這話，就餐的人紛紛叫喊著往外跑。只有高興、高風兄弟倆逆流而上，沖進了后廚，分頭關掉煤氣閥門，拉斷電閘，打開窗戶。這一切做好，兄弟倆相扶相持著走出來，剛一踏出門外，兩個人就暈倒了。兄弟倆的臉、頸、胳膊、手、腳均有不同程度的燒傷。

這件事轟動了整座城市，也驚動了媒體。記者挖掘新聞背景的時候，通過高興找到了洪志清，又通過洪志清找到了翟新勇，翟新勇又找到了蘇麗君。

一名從事新聞工作多年的老記者，被這幾個連環愛心故事感動了，逐一進行了長達一年時間的采訪。老記者說他要把這幾個好心人的故事，寫成一本書，讓這本書在他的家族中世代相傳。

選自《小說月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