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發展中國家如今不僅要應對新冠疫情,還要解決由此引發的糧價上漲危機。放眼世界,無數民眾為吃不飽飯而發愁。這一社會問題愈演愈烈,正在引發新一輪的政治危機和移民問題。
聯合國糧食及農業組織稱,近一年,食品價格上漲了近1/3,加之疫情暴發導致失業率上漲,許多家庭想填飽肚子都成了問題。根據糧農組織的數據,過去一年,玉米價格上漲了67%,糖價上漲了60%,食用油價格更是上漲了兩倍之多。截至今年4月,食品價格已經連續上漲了11個月,達到了自2014年以來的峰值。
這一危機自然與新冠病毒脫不了干系,但也不能完全怪它。專家稱,去年食品供應確實出現了一些波動,但總的來說,世界食品總產量基本與過去持平。問題主要不在于供應量,而在于疫情暴發以來,食品進出口受限,物流成本上漲。許多發展中國家光是應對疫情就很吃力了,貨幣疲軟更是讓進口成本顯得愈發高昂。以巴西為代表的國家選擇在此期間推動食品出口,因其價格較低,在國際市場頗受歡迎,不過,這些國家的國內食品供應也因此變得更加緊張。
受疫情影響,許多人就算沒丟工作,收入也縮水不少。他們只能放棄購買高價的生肉和時蔬,選擇小麥之類價格稍低的食物,這些也能填飽肚子,但營養價值肯定要低許多。
巴西的貧民窟形勢不容樂觀。聯合國世界糧食計劃署首席經濟專家阿里夫·胡賽因說:“如今,食品價格上漲與老百姓收入縮水同時發生。這兩種現象合在一起,無疑是一顆定時炸彈,令人擔憂。”
生活在巴西貧民窟的索尼婭·多米納托有四個孩子。疫情期間,她為了照顧病重的奶奶,只得辭去廚師的工作,回家照顧老人。她的丈夫之前是打零工的,但自疫情暴發以來,也無事可做。家里經濟情況變得尤為緊張,根本沒錢買蔬菜和水果。索尼婭看著孩子一天比一天瘦弱,只能干著急。“當我打開冰箱時,常常會發現里面的牛奶只夠再撐一天,每次遇到這種情況,我都睡不著覺。”她擔憂地說。
近幾十年來,世界部分地區政局不穩就與食品和燃油價格上漲有關,其中最具標志性的便是2011年的阿拉伯之春。今年的形勢尚未發展到那種程度,但物價上漲也確實攪亂了不少國家的社會局勢。
疫情以來,哥倫比亞物價上漲,民眾大為不滿,走上街頭游行示威,封堵公路,致使雞蛋等食品的運輸受到了影響。蘇丹境內更是因價格上漲發生了暴亂,政府為平息暴亂,宣布數個城市進入緊急狀態。今年糧食收成不錯,但美國政府資助的饑荒預警系統表明,小麥價格上漲了近兩倍。究其原因,一方面是貨幣疲軟,另一方面則是運輸成本大幅上升。去年年底,蘇丹政府為響應國際貨幣基金組織關于經濟體制改革的倡議,停止了對糧食和燃油發放補助,這對消費者而言,無異于雪上加霜。
過去幾個月,洪都拉斯和危地馬拉的大批民眾向美國南部邊境涌去,試圖非法移民,他們這么做,主要也是為了逃離饑荒。今年年初,糧食危機在洪都拉斯和危地馬拉蔓延,根據聯合國全球應對糧食危機網絡的報告,與2019年相比,危地馬拉面臨糧食短缺問題的民眾數量上升了20%,洪都拉斯則直接增加了兩倍。“形勢嚴峻,政府能力又相當有限,有些國家很難采取有力措施幫窮人填飽肚子。”聯合國官員伊萬·阿吉拉斯說。
面對疫情,世界最不發達國家的居民生活不好過,特別是低技能勞動者和打黑工的人。他們本來就要用收入的一大部分去購買食物,如今價格上漲,他們受到的沖擊最大,其所在國家也無力提供切實的援助。比如,塞拉利昂貨幣大幅貶值,大米進口價上漲60%。埃塞俄比亞雖是非洲第一大小麥種植國,但過去數月,國內的小麥價格還是上漲了40%之多。
糧食危機對兒童而言尤其是一場災難。
據世界銀行估算,2020年,受疫情影響,有1.24億人陷入極度貧困(每日生活費低于1.9美元),2021年,還會新增3900萬人,這意味著全球極度貧困人口將增至7.5億。
巴西是拉丁美洲最大的國家。研究者表示,如今在疫情期間,40%的巴西人只能選擇少吃肉和蔬菜。3月,大米和蠶豆的價格與去年同期相比,漲幅高達60%。
談到阿根廷,大家都知道阿根廷人喜歡吃牛肉,但如今,阿根廷人的牛肉消費量處于近一個世紀以來的最低點。5月中旬,阿根廷總統阿爾韋托·費爾南德斯叫停了牛肉出口,為期30天,想給國內牛肉價格降溫,卻引起了養牛人的強烈不滿。拉普拉塔市一家救助機構的負責人巴勃羅·佩雷斯表示:“人們需要填飽肚子,沒有什么比這個更重要了。由于我們分發的食物有限,領取救濟糧的人常常會為了吃的大打出手。我們不僅要分發食物,還得勸架。”
經濟條件較好的國家也面臨類似危機,比如智利。疫情前,智利基本消除了學齡兒童營養不良的現象,但如今這一問題再度出現。糧食危機對兒童而言尤其是一場災難。孩子小時候能否吃得好,對他們的身體和智力發育有決定性影響。專家表示,過去數十年,人們千方百計為幼兒提供充足的營養,但這幾十年的努力,很有可能因為這場疫情付之東流。
法伊贊·阿巴西是三個孩子的父親,過去在伊斯蘭堡一家房地產中介公司上班,家里算得上中下階層。但2020年春天,隔離規定一出,他的飯碗就跟著丟掉了。如今,他成了粉刷匠,打的都是零工,按日結算工資。家里的餐桌上再也見不到肉了,牛奶也只能給孩子買最便宜的。“我的孩子總是問我,市場上現在是不是不賣肉了?”阿巴西無奈地說,“我也沒辦法,肉實在是太貴了。”
(薛從云薦自《海外文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