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通過機場廊橋,巨大的華為廣告牌迎面撲來,很難想象我剛剛到達的是一個既遙遠又神秘的國度——古巴。
走出機場大廳準備前往市區,通過當地人的指引,我走到不遠處的公交站牌,不一會兒,一輛兩節長的公交車緩緩駛來,車的外觀讓人有種莫名的親切感,除了顏色幾乎和北京的兩節公交車一模一樣,等坐上去之后才發現,車窗上竟貼有中文字體——“應急出口”,原來是輛地地道道的中國造,難怪感覺那么熟悉。原本異鄉的陌生感瞬間一掃而光,加之周圍熱情的古巴人,很快就拉近了與這個國家的距離。
在古巴旅行的日子里,發現這里的“中國造”遠不止手機和公交車,而是幾乎處處都能看到中國產品的身影,讓人仿佛置身國內。在古巴住賓館費用頗高,不跟團的游客大多會選擇當地民宿。丹妮是我的房東,談好價錢后,她把我安排在了她家二樓。我大致統計了一下,整棟房子里,家電大多來自中國,有美的牌電扇、海爾冰箱、格力空調…一最讓我印象深刻的,是她家進門處桌子上擺放的一只不停擺手的招財貓,丹妮問我:“這只貓在中國代表什么含義?”“意思是讓你財源廣進!”我答道。“哦,那你就多住上幾天好了,我就可以財源廣進了!”丹妮笑道。招財貓是她從集市上淘來的,外形可愛,又充滿了異域風情,成為了她家最好的裝飾品。
“你覺得中國產品的質量怎么樣?”我問丹妮,得到的回答基本是認可的,唯一的吐槽是價格有些偏貴。在實行計劃經濟的古巴,價格通常由政府調控。為了能夠買到更便宜的中國貨,不少當地人會到黑市購買,聽丹妮講,這些中國貨基本是從非正常渠道被帶進來的。
除了普通的中國制造,還能看到一些在國內已經看不到的中國產品。仔細留意大街上騎車的人,其中有不少是永久牌、鳳凰牌自行車,這些自行車的款式在國內都已經很少見了,應該是很早以前從中國進口的。可以毫不夸張地說,在古巴,大到火車,小到一把門鎖、一個電燈泡,都能看到中國制造的身影。不過,當地人最熟悉的中國制造,是這里的長途大巴車,幾乎被中國制造壟斷。聽說,古巴有一首歌曲,其中唱道:“我做古巴人、我愛宇通車”,說的就是中國制造的宇通大巴,甚至有個古巴流行樂隊將“宇通大巴”作為自己專輯的名稱,足見中國制造對當地人影響之深。
不過我也曾遭遇過尷尬的事情,在路邊看到一輛宇通大巴,車身的中文標識被貼倒了。想必是當地人不認識中文,對他們而言,方塊字正反都是一樣的吧。
中國貨既然這么受歡迎,華人在古巴做生意想必是很容易的,而現實卻恰恰相反。我在丹妮家結識了華商李先生,李先生曾經在丹妮家租住過很長一段時間,現在雖然已經不住在這里,但還是會時常回來看望丹妮一家人。他告訴我,他在古巴已經做了五年生意,什么賺錢,他就賣什么。“古巴工業產品生產能力有限,加之美國的禁運,似乎這里什么都缺。”
不過,看似好賺的生意,李先生卻連吐苦水。“這里太官僚了,想順利完成生意,遠沒有想象中的那樣容易。”古巴政府和企業的效率低下讓華商們十分頭疼,政府企業內部層級過多、手續繁冗,看似不起眼的小事,常常都會經過復雜的流程才能做決定。確實,由于古巴實行國有體制和計劃體制,企業通常沒有自主權,所有東西都是由政府相關部門決定。
“那可以和私人做生意嗎?”答案是不能,李先生告訴我,由于古巴的制度,外國商人只能和政府做生意。更讓他苦惱的是,與政府做生意時,對方一般先開信用證,一年兩年甚至是四年才能結款,因為政府缺錢,經常要等財政預算撥下來,才能完成最終交易,政府拖欠中國供應商貨款是經常的事。李先生覺得,在古巴做生意有太多不確定性,他周圍不少華商因當地政府拖欠貨款而破產。
其實,早在170多年前,就已經有華人來古巴打工做生意,人數最多時曾達到10萬之眾。但在古巴革命后,由于古巴不允許私營經濟,華人大多已歸國或遷移至美洲其他國家。位于哈瓦那國會大樓西南方向的唐人街牌樓,如今依舊豎立在那里,多少能感受到當年的繁榮。
近年來,隨著古巴實施不斷深化的改革開放政策,越來越多像李先生這樣的華人又重新聚集到了這里,兩國之間各個層面的往來也更加頻繁。不久前,李先生把在遠在浙江的堂弟叫來一起做生意,他覺得,這里仍是一片有待開發的寶地,雖然風險高,但機會更多。
(陳天華薦自《看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