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赟赟,姚航斌,2,萬東輝,鄭新乾
(1.珠江水利委員會珠江水利科學研究院,廣東 廣州 510630;2.河海大學水文水資源學院,江蘇 南京 210098;3.珠江水利委員會水文局,廣東 廣州 510611)
在快速城市化和全球氣候變化的共同影響下,中國城市極端洪澇事件頻發,嚴重影響城市的建設與發展。內陸城市洪澇主要受降水、地形、防洪排澇系統等因素的影響,濱海城市則需綜合考慮潮位變化對內河洪水和城市澇水的頂托[1-2]。降雨與潮水遭遇將導致城市積水難以排除,加劇城市洪澇災害,嚴重影響城市生活生產[3-4]。為了進一步提高濱海城市防洪排澇能力,加強韌性城市建設,綜合考慮暴雨與潮位雙變量遭遇的工況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5]。
雨潮遭遇問題,本質上是雙水文變量的遭遇問題,其常見的研究方法是基于Copula函數建立雙水文變量的聯合分布模型,計算雙水文變量遭遇的同現概率、條件概率等。Copula函數能客觀地描述水文事件間的相關性,準確分析水文頻率,提高多變量水文事件設計精度[6]。目前,Copula函數在洪水遭遇、水文預報不確定性、豐枯遭遇和洪潮遭遇等問題上已有大量的應用實例[7-8]。在雨潮遭遇的研究方面,Lian等[9]通過Copula函數建立暴雨與潮位聯合風險概率,優化了福州市防洪排澇設計。武傳號等[6]基于Copula函數構建廣州市年最大1 h降雨量與年最大潮位、年最大潮位與相應1 h降雨量以及年最大1 h降雨量與相應潮位3種聯合分布概率模型,計算分析了廣州市雨潮遭遇的風險。黃國如等[10]應用Copula函數構建了歷史與未來廣州市雨潮遭遇風險概率分布模型,分析了在不同排放情景下,廣州市雨潮遭遇概率的變化趨勢。張衛國等[11]采用G-H Copula函數構建甬江流域暴雨和河口相應潮位的聯合分布,計算了同現、條件概率,并根據條件最可能組合原理,推求了給定某一設計暴雨情景下,潮位的最可能值和置信區間。楊帆等[12]基于采用Copula函數,構建了佛山市年最大 1 h 降雨量與相應潮位以及年最高潮位與相應1 h降雨量的聯合分布,定量評估了佛山市城區多種雨潮組合下遭遇概率。
綜合雨潮遭遇近年來的研究成果,雨潮遭遇主要分為年最大降雨遭遇相應潮位、年最大潮位遭遇相應降雨和年最大降雨遭遇年最大潮位。年最大降雨遭遇相應潮位的聯合分布貼合實際,但在防潮標準制定時一般使用年最大潮位為設計依據;而年最大潮位發生時,相應降雨可能為0 mm;年最大降雨遭遇年最大潮位的情況過于極端,與實際工況不符。為了更好地模擬雨潮遭遇,本文基于深圳市1967—2018年年最大1 d降雨量及其赤灣站相應潮位資料,采用Copula函數分別構建最大1 d降雨與相應潮位聯合分布模型,將相應潮位轉換成對應的年最高潮位,分析深圳市的雨潮遭遇的風險,為防洪潮工程設計提供更合理的依據。
本文基于Copula函數構建深圳市赤灣站最大1 d降雨與相應潮位的聯合分布模型,計算分析深圳市雨潮遭遇的風險,主要步驟包括降雨及其相應潮位的相關性,降雨與潮位各自邊緣分布的確定,基于Copula函數的降雨及其相應潮位聯合分布構建,最優擬合Copula函數的選定以及雨潮遭遇風險計算與分析。
Copula能將多個不同變量的邊緣分布連接成一個聯合概率分布函數[13]。根據Sklar定理,Copula函數具有唯一性[14]。以二維Copula為例,對于一個具有連續邊緣分布函數u和v的二維聯合分布函數H(x,y),則存在唯一的一個二維Copula函數C,使得H(x,y)=C(u,v)[15]。
Copula函數通過構建多水文變量的聯合分布,能夠有效簡化多個水文變量間相關關系分析的復雜度,因此,其在水文領域得到充分運用[16]。其中Archimedean Copula函數由于構造方法簡單,模擬效果較好,在實際應用中最為廣泛。Archimedean Copula中最常見為G-H Copula、Clayton Copula和Frank Copula 3種,其函數形式見表1。
表1 常見的Archimedean Copula函數形式及參數范圍
在采用Copula函數構建水文變量聯合分布前,需對水文變量進行相關性分析,并確定邊緣分布[17]。水文變量間的相關性分析常用方法有Pearson線性相關系數、Kendall相關系數和Spearman相關系數,其中Pearson線性相關系數衡量的是線性相關關系,相關系數越接近于1或-1,線性相關度越強;Kendall和Spearman相關系數均為秩相關系數,其檢驗變量無需服從某種特定分布,適用范圍相較于Pearson線性相關關系更為廣泛,相關系數越接近于1或-1,表明變量間相關度越強。
確定邊緣分布主要是基于假設檢驗,該方法通過對某種分布的擬合結果進行假設檢驗,從而確定邊緣分布,其應用過程繁瑣,步驟較多。因此,本文擬采用核分布估計法確定邊緣分布。核分布估計法是常見的非參數估計方法之一[18],省去了假定變量服從某種特定分布模型的環節,直接使用實測樣本資料來研究多變量之間的相關結構,且估計結果更貼近于實際情況。
不同的Copula函數擬合同一多變量水文事件時存在明顯的擬合差異,為了選擇出擬合效果最佳的Copula函數,必須對擬合結果進行擬合優度評估。常用的評估方法有均方根誤差和信息準則[19],和值越小,表明擬合結果越好。其原理如下:
(1)
(2)
(3)
(4)
本文采用同現風險概率、條件風險概率、組合風險概率以及防澇風險概率[6,11,20-21]綜合表征區域的雨潮遭遇風險。其中同現風險概率是表征雨潮同時超過某一設計值的概率;條件風險概率是描述在降雨量達到某一設計值的條件下,遭遇大于某一設計值潮位的概率;組合風險概率是在不超過某一設計值的降雨量發生的條件下,遭遇超過某一設計值潮位的概率;防澇風險概率是分析降雨量或潮位超過某一設計值發生的概率。其計算公式如下。
同現風險概率:
P(X>x,Y>y)=1-u-v+C(u,v)
(5)
條件風險概率:
(6)
組合風險概率:
(7)
防澇風險概率:
P(X>x或Y>y)=1-F(X,Y)=1-C(u,v)
(8)
式中X——降雨量,mm;x——降雨設計值,mm;Y——潮位,m;y——潮位設計值,m;u——降雨量的邊緣分布;v——潮位的邊緣分布。
深圳市地處珠三角的西南角,北連惠州、東莞,南隔深圳河與香港九龍新界毗鄰,東依大鵬灣、大亞灣,西瀕伶仃洋與珠海市相望。深圳市系以丘陵為主,低山、臺地、階地、平原相結合的綜合地貌區,具有典型的三角洲河口濱海城市特征。整體上深圳市呈東西寬、南北窄的條帶狀分布(圖1),總面積為1 997.47 km2,其中建成區面積927.96 km2。
深圳市屬亞熱帶海洋性氣候,雨量充沛。根據《2019深圳市水資源公報》,深圳市多年平均降雨量1 830 mm,降雨時間、空間上分布不均,降雨量東南地區多、西北少,且主要集中在4—10月的汛期。
圖1 深圳市赤灣站位置
2.2.1相關性分析和邊緣分布確定
基于SPSS軟件,采用Pearson線性相關系數、Kendall相關系數和Spearman相關系數對深圳市赤灣站最大1 d降水量與其相應潮位進行相關性分析,得到赤灣站最大1 d降水量與其相應潮位的Pearson線性相關系數、Kendall相關系數和Spearman相關系數分別為0.343、0.228、0.341,表明深圳市赤灣站年最大1 d降雨與其相應潮位具有一定的相關性,可以依托Copula函數構建聯合分布模型。
在構建聯合分布前,需確定年最大1 d降雨量和其相應潮位各自的邊緣分布。本文采用核分布估計法,以Matlab軟件作為計算工具確定最大1 d降水量及其相應潮位各自的邊緣分布,得降雨及潮位的分布見圖2、3。
圖2 赤灣站年最大1 d降雨量的經驗分布與理論分布擬合
圖3 赤灣站年最大1 d降雨量相應潮位經驗分布與理論分布擬合
2.2.2Copula函數優選
基于G-H Copula、Clayton Copula和Frank Copula函數構建最大1 d降水量及其相應潮位聯合分布模型,采用極大似然估計法估計3種Copula函數的參數,并計算了3種Copula函數的均方根誤差和值,結果見表2。
表2 Copula函數的參數、RMSE和AIC
根據表2的定義,G-H Copula函數的和值均為最小,說明G-H Copula函數的擬合結果較好。因此,本文采用G-H Copula函數構建深圳市赤灣站年最大1 d降水量及其相應潮位的聯合分布,見圖4。
圖4 深圳市赤灣站年最大1 d降雨量與其相應潮位的G-H Copula函數分布
參考深圳市相關防洪防潮規劃,深圳市的內澇防治標準為100年一遇,赤灣附近的現狀海堤防潮工程設計標準大多為200年一遇。因此,選取年最大1 d降雨的設計重現期為10、20、50、100、200 a,選取最高潮位的設計重現期為100、200、500 a。根據式(5)—(8),分別計算不同重現期組合的雨潮遭遇風險概率,計算成果見表3。
由表3可知,同現風險概率和防澇風險概率均隨著年最大1 d降雨或相應潮位的重現期減小而增大,呈負相關關系,如10年一遇的年最大1 d降雨(272.7 mm)遭遇256.51年一遇的相應潮位(3.237 m)時,同現風險概率和防澇風險概率均為最大,分別為0.31%、10.08%;條件風險概率和組合風險概率均為條件概率,某一重現期的年最大1 d降雨發生的條件下,遭遇重現期越小的潮位條件風險概率和組合風險概率越大,如重現期為200年的年最大1 d降雨(521.5 mm)發生的條件下,遭遇重現期為256.51 a的相應潮位(3.237 m)的條件風險概率和組合風險概率最大,分別為29.48%、0.24%;同時,重現期發生越大降雨的條件下,遭遇某一重現期的相應潮位的條件風險概率和組合風險概率越大,如降雨重現期從10年一遇上升至200年一遇(即降雨從272.7 mm上升至521.5 mm),遭遇到256.51年一遇相應潮位(3.237 m)的條件風險概率從3.10%上升至29.48%,組合風險概率從0.08%上升至0.24%。
表3 不同重現期組合下的最大降雨量遭遇相應潮位的風險概率
根據深圳市現狀內澇標準與堤岸防潮能力,深圳市超標準(100年一遇)年最大1 d降雨(501.7 mm)與超標準(200年一遇)的最高潮位(3.279 m)同現風險概率為0.12%,表明深圳市超標準的降雨與潮位同時發生的重現期接近千年一遇;在未發生超標準降雨情況下,發生超標準潮位的風險概率僅為0.09%,這意味著未發生超標準降雨時,防治內澇的重心在于城市的排水和排澇河道行洪;超標準降雨或潮位任意一個發生的概率為1.09%,小于100年一遇,且在超標準降雨發生的條件下,遭遇超標準潮位的條件風險概率為12.33%,同時,隨著降雨增大,遭遇超標準潮位概率隨之增大,因此,在深圳市實際防洪潮工作中,應重點關注超標準降雨發生后的潮水頂托風險。
本文基于Copula函數計算分析了深圳市雨潮遭遇風險。主要結論如下。
a)對比基于核分布估計的年最大1 d降雨及其相應潮位的邊緣分布構建的G-H Copula、Clayton Copula和Frank Copula函數的聯合分布擬合結果,G-H Copula函數對于深圳市赤灣站的降雨及其相應潮位的擬合精度最優,結果更為可靠。
b)深圳市超標準降雨與潮位同現的風險概率較小;未發生超標準(100年一遇,即501.7 mm)降雨時,遭遇超標準潮位(200年一遇,即3.279 m)的組合風險概率較小,因此,在未發生超標準降雨時,防治內澇的重心應在于城市內部的排水排澇;但在發生超標準降雨后,遭遇超標準潮位的概率較大,且隨著降雨量級的增大,遭遇超標準潮位概率也隨之增大,因此深圳市在遭遇超標準降雨時,應及時做好防潮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