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世浩
常常有這樣一棵大樹,無聲地闖入我的夢境里。熟悉的樹蔭,挺拔的身形。時而模糊,時而清晰。夢中的大樹是曾經校園里的一棵古杏樹,粗壯的倩影,卻是留下很多不可磨滅的記憶。時光如電影鏡頭一樣排列組合,遐思從這里拉開了大幕,填滿了朱家沖的每一個角落。
說起朱家沖,要從我的學生時代開始說起。朱家沖坐落在老區大別山南麓的一個小山坳里,或許,朱家沖,是一個不起眼的名字,但在九十年代,卻帶給了東安河公社的六個村的同學們最刻骨的銘記,是每個人心里念念不忘的典型“人物”。那個時代,我們都十分珍惜不容易的寶貴學習機會,時而參加校務勤工勞動,都是活動在學校不遠處的山脊田地里,可敬的大樹遠遠地陪伴與守護我們,至今歷歷在目。在淺草依依的春天里,在杏葉飄黃的秋天里,在多少歲月的見證下,回味當初的兒時印記。歷盡滄桑,任憑光陰變幻,飯堂外的這棵古杏樹仍然高聳入云,始終保持著沖天的偉岸,挺拔身材,巍峨的樹冠,墨綠的身姿,宛如一個戍邊衛士,守候著曾經的無數個青春諾言,給校園足夠的庇護。
四月的鄉間,春色宜人。野草布滿山崗,道路兩旁,到處是生機勃勃,一片迷人的景致。對面山上小鳥的鳴叫,開啟了新的一天。整個校園在白云之下,飄逸的芬芳,每次上學,當我們越過校園西邊最高的一個山丘,遠遠就看見這棵古杏樹,茂盛的枝條向藍天不斷舒展,嫩芽萌動,依然筆直,在微風的推波助瀾下,空氣中彌漫著甘甜氣息,蓬勃的生命力油然而生,讓你頓時感覺到美好,是那么地無邊無際,帶你走進清新的世界里。沒有千嬌百媚桃李的嬌羞氣,又是多么的樸實無華,蕩漾心間的安全感,卻讓你一下子陶醉在整個校園的地步。
記得當年,每逢有體育課,總有一群喜歡打鬧的孩子,組成一個環形的圓圈,沿著皸裂的樹表皮,一路向前組隊,外圍做起“丟沙包”的歡快游戲,不遠處,還傳來其他同學跳房子的清脆聲,驚訝聲,感嘆聲,此起彼伏,在方格之間傳遞,爽朗的笑聲環繞著大樹身后,久久不能離去,在這方凈土上空存續。時光荏苒,當年的孩子早已悄然長大,不再是當年未離巢的小鳥兒,長大了,都飛走了,散落在大江南北,有的還飛越到大洋的彼岸。只有甜美的童聲,歡笑聲久久不去,或許,只有你帶走了一去不復的無憂無慮,想起這段往事,多少次的夢境,絲絲入扣的鄉愁總在這里開始算起。
春去冬來,古樹依然傲然挺立。一旦扎根如此,拼命的頑強生長,那樹冠,那樹干,那樹枝,那樹根,滋潤著所有的一切。校園的精靈,擁有不凡的魔力。葳蕤叢生,長青深綠,繼續凝望并注視著校園里。如今,古老的杏樹仍然堅守在校園的一角,迎著孩子們的歡聲笑語。年復一年的等待與往復,每年六月份送走一批,每年九月又來了一批,想象的生命力,在豪邁地交替,閃現在圍繞著大樹下做游戲的點滴,一番番縱情歡快的場景里,會讓每一個同學用心去銘記。從步履輕盈的時候開始,直到佝僂入腰的時刻,仍然在內心深處劃出一個地方,承載著珍貴一去不復的追憶。
雖然這是一棵平凡的杏樹,卻埋藏著太多的孩童印記,讓靈魂深深植入這塊土地的時刻,也不過十二歲的孩提。一棵老樹,既是思鄉的藥引,也是牽絆游子的那一根絲。目睹無數的滄桑歲月,我亦默默無語,絢麗的終究成為了歷史。驀然回首的一剎那,我想伸出粗糙的手,去觸摸斑駁的樹皮,記憶瞬間停留在二十多年前,痕跡依舊,古樹依舊,她目送走了一批又一批的學生離去,在繁復的歲月青春里,流淌著百年的滄桑,如懂得生命頑強的一樣。在這個生我養我的地方,朝著孩子離開的方向,盤點每一個東安河小學生,從這棵樹下走過的身影。不論你身在何方何地,時刻要提醒自己,在校園里的那一頭的這份堅守,一個個驕傲的名字里,燦若星云,老樹的頑強堅韌與堅毅,被一代又一代的人繼承和發揚。不屈的東安河人,個個延續著這里的慧根,追溯到逝去的往日容顏里。滿樹的蒼翠,挺拔的軀體,這一切都值得同學們用心去慢慢回味與琢磨,時常不經意地又把她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