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往事

淺藍的天空里，有大朵大朵的云緩緩飄過，還有兩條平行的天線，正朝著前方無止境地延伸。每當我回頭看時，它們都始終在身后，像那些過去的時光，漸行漸遠，卻又依依不舍。

小時候，在老家的前方，有一片廣袤無垠的稻田。我喜歡迎著風，赤腳踩在遼闊的田埂上。每次放假，我和伙伴們都會呼吸著新鮮泥土的氣息，摘下許多不知名的淡紫色的野花，那時好像總有用不完的力氣。我想一直走啊走，看看那稻田的盡頭到底有什么。可媽媽說走得太遠，會找不到回家的路。所以，每當家變得模糊了，我就會丟掉手里的花，不回頭地拼命跑回家。

小時候，上學時輪到我值日，打掃學校廚房前面的清潔區。一位退休老師坐在那里，正用刀削著芹菜葉。葉子簌簌地落在地上，他的手被凍得通紅。我看了一會兒，覺得應該和他一起削，然后再把葉子一齊掃完。后來，我上課遲到了，語文老師生氣地要我把課文抄十遍，我捂著生了凍瘡的雙手，第一次在課堂上很不爭氣地哭了。

小時候，學校的操場左邊，有棵不知道生長了多少年的香樟樹，在樹底下有一個洞。我想那一定是通往某個地方的通道，就像《愛麗絲夢游仙境》里的一樣。可他們都說，那只是個塞了垃圾的洞。我偏不信，我想，我可能還差一只兔子，它會說話，會把樹洞變成通道，所以每次路過草叢，我都會很認真地尋找著，盡管每次都會一無所獲。

小時候，第一次學騎自行車，不小心軋死了鄰居家的一只雞。爸爸向他們道歉，把雞買了回來做菜，但我不敢吃。小時候，手掌的生命線很短，我會悄悄打開掌心，用圓珠筆沿著手腕一直畫下去，因為很害怕自己早早離開這個世界。

小時候，我不知道什么大江南北，什么浪跡天涯。小時候，我以為世界很小，小到就是幾條巷、幾棟房、幾個人。小時候，我不知道什么是是非非，什么言不由衷。小時候，我以為生活都像糖一樣甜。

風帶來青澀的種子，從我的身邊呼嘯而過，在我的記憶里結出一片片荒蕪的果園，像是真誠熱烈的禮物，又像是訣別慌亂的意外。

沾了黃漬的衣服早就丟失了，畫在手里的痕跡也早已消逝了。童年，像朵蒲公英，不經意地恍然乘風離開了。而我也在風里，越長越大，越來越無所畏懼。

只是偶爾回頭看看，一切好像歷歷在目，依然如故，唯獨不復當年。

（作者單位：江西省宜春職業技術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