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感冒（二首）

王 妃

冬泳者

霧氣修改著新安江

平靜的鏡面變得模糊而神秘

一個冬泳的老人在霧氣里執(zhí)著擺臂

他是在與自己較勁嗎

我想起那一天

你牽我的手從河邊爬上更高的地埂

我們談起她、她們，說到愛

與被愛是何其幸運

至于暗夜游戲里貪婪的吃相

不過江水與溪流，換了一個容器

本質(zhì)上沒有什么區(qū)分

云在高樓的棱角上模仿著我們。

丁香初謝，河水沁涼

我們再次返回河邊坐擁風聲

看游泳的老人露出活潑的上半身

造出的浪花飛濺但顯得虛假

我們沉默，但內(nèi)心

卻越來越篤定——

河面有河面的熱鬧

孤獨，永遠浸在看不見的

冰冷的深水里

中年感冒

相對于孩子的早餐、丈夫的茶水

女人的感冒可以忽略不計

深冬的六點三十分，你在廚房白熾燈光下忙碌

玻璃窗外有黑衣怪獸盯著

你打噴嚏擤鼻涕的聲音像給自己壯膽

頭腦昏沉，你誤將兒子棉襪塞進父親的衣柜

錯位的也許還有更多……

水在鍋里沸騰并發(fā)出不耐煩的尖叫

此時晨光熹微。你咳嗽、流鼻涕

試圖出聲卻發(fā)現(xiàn)嗓音已被粗暴篡改

你涕泗縱橫，不知道自己遭遇了

什么樣的病毒需要什么樣的藥才能

在熱氣騰騰的廚房里

療愈你正在感冒的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