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公林
母親把陽光穿進針眼
在縫制棉被
父親蹲在地上,在解決鐵耙的難題
面對一些高低,它不能再擺平
木架子上曬著一席大棗
我轟趕著蒼蠅,單撿軟的放嘴里
核桃樹上拴著山羊,它踩著青草
伸頭夠著,夠不著的那垛老草
再有幾針,棉被就暖和了
再敲幾下,鐵耙就坦蕩了
再過一會兒,我們下地,就要把秋天
一車一車拉進小院
再過一段時間,下了雪,我就可以
溫暖在被窩里,想著春天的事過冬
收來種去的日子,一個接連一個
此時,我坐在可用故鄉二字
概括的老家院子里
那棵不再年輕的楊樹,發出
嘩啦啦聲響,像是那些囑咐
人世間的動靜,除了碰撞便是
摩擦。我見一片又一片
一共兩片葉
它們在落下的半空
還交手一次(多像大哥的巴掌)
一片敲在樹下,一片越墻而去
而早些時候的一片,還掛在那里
看它那樣子,是在描述
什么是我的將錯就錯
什么又是我的懸而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