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人口年齡結構對國際貿易影響的研究

文/李潤杰（中央民族大學）

一、引言

改革開放至今，我國的國際貿易有了巨大進步與發展，截至2019年，我國貨物貿易進出口總值為31.54萬億元人民幣，相比于比2018年增長了3.4%。其中，出口17.23萬億元，比2018增長5%；進口14.31萬億元，比2018年增長1.6%；貿易順差進一步擴大，2019年達到2.92萬億元，擴大了25.4%。這些變化一方面是由于21世紀初期我國加入世界國際貿易組織，使得我國產品走出了國門，進入海外市場，相應的國外產品也進入我國市場，促進了我國的國際貿易發展；另一方面是我國自身經濟持續發展，社會穩定，從而刺激了人們對生活的美好追求，帶動了對進口產品的需求。因此，我國國際貿易的發展受到社會經濟、世界格局變化多方面的影響。2020年以來，國際環境越發不確定，新冠疫情的影響，給我國的國際貿易增加了一些陰影。在“雙循環”戰略下，我國國際貿易將會更加依靠國內市場的發展，其中作為經濟主體的人將會起到重要的作用。

進入21世紀以來，我國人口結構的特點表現得越來越突出，主要體現在人口的年齡結構上：我國人口的老齡化現象日益凸顯，伴隨著少兒人口比重呈現出下降趨勢。與此同時，隨著80后、90后逐步成為我國社會的中堅力量，其消費習慣以及消費偏好對于我國市場的影響與日俱增。這種人口年齡結構的變動極有可能影響到我國的國際貿易情況。由于我國醫藥技術的相對落后，老年化社會很有可能使得我國在醫療藥物、器械供給上大大依賴進口；同時少兒人口比重的下降，有可能使得家庭在孩子身上的花費可能會增多，甚至對進口教育資源等有更多的需求。同時，外國文化的持續輸入以及年輕人的追捧也很有可能對文化進口產品的需求增加。本文認為我國人口年齡結構的調整在很大程度上會對我國的國際貿易產生影響，了解這種影響有助于我們把握我國國際貿易的未來變動趨勢。本文的結構如下：第二部分分析相關數據，做出事實描述；第三部分進行實證檢驗；第四部分做出總結，給出政策建議。

二、現狀分析

（一）我國人口年齡結構特征

張沖（2013）指出，宏觀人口結構可以從人口的社會結構、人口的地理結構以及人口的自然結構考慮。本文主要關注人口自然結構中的人口年齡結構。依據傳統人口研究的定義，本文選用的人口年齡結構指標主要是老年人口撫養比，即一國人口中年齡在65周歲以上人口與年齡在15～64周歲的勞動人口的占比；少兒人口撫養比，即年齡在14周歲以下人口與年齡在15～64周歲的勞動人口占比。由我國各年的國家統計年鑒，本文選取了我國加入世界貿易組織后的相關人口年齡結構數據。圖1給出了我國2002-2019年人口年齡結構的變化趨勢走向。根據圖1可以看出，我國的老年人口撫養比呈現一個逐步穩健上升的趨勢，尤其是在2010年以后，曲線的斜率更為陡峭，這進一步說明了我國社會老年人口化問題日益凸顯。

圖1 我國2002-2019年老年人口撫養比以及少兒人口撫養比

另外從少兒撫養人口比來看，從我國少兒撫養人口主要呈現出下降趨勢，并且下降幅度在2010年之前較大。2010年以后，由于我國二孩政策的放開，使得少兒人口撫養比有一定的上升，但是上升較為平緩。

（二）我國國際貿易特征

根據田巍、姚洋（2013）的研究，本文對國際貿易的衡量是使用我國一年以來的進出口總額來衡量。進出口總額刻畫了一個國家在一定時間內進出口商品的國際貿易的總量。根據我國各年的統計數據，圖2展示了我國2002-2019年進出口總額的變化趨勢?？梢钥吹阶?002年以后我國的進出口總額逐步上升。在2008年受到全球金融危機的影響出現了明顯的下降。2016年以后，國際局勢的不穩定，尤其是美國發起貿易戰對我國的國際貿易造成一定的影響。這也進一步說明，需要從各方面考慮我國未來國際貿易的發展。

圖2 我國2002-2019年進出口貿易總額

三、實證檢驗

(一)計量模型

本文利用全國范圍內的宏觀時間序列數據，這樣做的好處在于一方面考察人口年齡結構與國際貿易兩者之間的變動趨勢，根據實際情況做出一定的預測；另一方面深入分析二者的關系。而且國際貿易很容易受到上一期滯后量的影響，即國際貿易受到國內外市場消費者的消費慣性的影響，需要引入國際貿易的滯后變量才能更加符合已有的理論與實際。因此，本文的模型是：

在回歸方程（1）中，t表示年份，Yt表示第t期我國的國際貿易，即各年份我國的進出口總額，Xt為人口結構以及其他影響國際貿易的控制變量，其中Yt-1為第t-1期的國際貿易總額，μt為殘差項。

(二)變量選取

1.被解釋變量

被解釋變量，為前面所論述的國際貿易額，即利用我國每年度的進出口總額衡量(Yt)，單位為億元。

2.解釋變量

在核心解釋變量上主要選擇人口自然結構中的人口年齡結構，即用一般文獻使用的老年人口撫養比系數(OR)和少兒人口撫養系數(CR)衡量，CR=N（0～14歲人口數量）/N(15～64歲人口數量)，OR=N(65歲以上人口數量)/N（15～64歲人口數量）。

3.控制變量

除了本文考慮到的人口年齡結構對我國的國家貿易的影響，本文還考慮了經濟增長，國內物價指數等因素對我國國際貿易總額的影響。一般來說，一國的經濟增長會促進一國國際貿易的發展，沈坤榮、李劍（2003）指出國際貿易與經濟增長存在一定關系，許啟發、蔣翠俠（2002）發現我國的國際貿易總額與國內經濟增長之間有一定的因果關系。

根據宏觀經濟學的理論，在一個開放的經濟體中，當一國的物價水平波動時，會在國際市場上影響人民幣的購買力水平，而導致一國的國家貿易受到影響。所以本文控制了經濟增長、國內物價水平變量。

(三)數據來源

本研究根據數據實際的收集情況，最終將樣本研究區間確定為2002-2019年。一是在2001年以前我國的國際貿易不夠發達；二是加入世界貿易組織后我國的國際貿易發生了巨大的變化。本文使用的我國歷年進出口總額數據、人口年齡結構數據等數據均來自我國歷年統計年鑒以及國家統計局官網。

(四)數據處理

首先需要對國際貿易以及經濟增長的時間序列數據進行平穩性檢驗。在這里一般采用單位根檢驗法。為了使回歸結果具有可信度，本文對時間序列數據取對數消除部分時間趨勢。檢驗的結果顯示經過二階差分后，進出口總額、gdp呈現平穩的狀態。

經濟增長與國際貿易之間可能出現“偽回歸”現象。而當時間序列變量中某個線性組合是平穩的時候，我們認為兩個變量可能存在具有協整關系。協整關系的檢驗的原假設H0：變量間不存在協整關系。檢驗結果顯示：在第一種情況下，跡的統計量和特征值的統計量均大于臨界值，因此拒絕原假設，認為經濟增長與國際貿易兩個變量之間存在協整關系。

(五)回歸分析

方程（1）回歸結果如表1：

表1 回歸結果

回歸結果顯示，老年人口撫養比顯著且正向影響了國際貿易總額，并且這種關系在加入少兒撫養比之后，結果基本保持不變。這意味著隨著老年人口撫養比的增加，會對我國的進出口貿易有很強的正向促進作用。造成這種影響的原因很有可能是我國醫療資源相較于國外較為落后，醫療用品大大依賴進口所導致的；此外，可能我國治療一些老年人口疾病的藥物還處于相對匱乏的階段，所以對國外某些進口藥物的需求居高不下。

此外，雖然老年人口撫養比對國際貿易的這種正向的影響關系在加入經濟增長水平、國內物價水平等控制變量后變為負向影響，但是結果不顯著。出現這種情況很可能說明，老年人口撫養比對于國際貿易的影響可能通過影響進口或者出口的某一方面所致。

從少兒人口撫養比看，本文發現在加入控制變量前后，少兒撫養比對于國際貿易的影響顯著為負。這與本文一開始的預期并不相符。本文認為少兒人口撫養比的下降實際意味著在未來具有購買力的消費主力的人群下降，消費需求的降低從而導致進口產品沒有過高的需求。也有可能是由于我國國內在少兒類消費產品的提供上有一定的優勢。總的來說，隨著少兒撫養比的下降，極很有可能對我國的國際貿易產生一定的抑制作用。

接著，本文繼續引入經濟增長、物價水平以及國際貿易的滯后變量進行回歸。在經濟增長變量回歸結果表現出對我國國際貿易的正向作用，且貢獻度較高。這說明了一國的經濟增長很有可能對國際貿易產生一定的影響。但是國際貿易反過來也勢必會影響一國的經濟增長，這種反向因果關系意味著需要對二者的關系進行進一步討論。

從物價水平的角度看，物價水平與國際貿易間存在正向關系意味著一國的物價水平的高低會影響到進出口商品的價格。因此物價水平的穩定不僅有利于國內消費市場的穩定，也使得國家國際貿易更加穩定。在加入國際貿易的滯后變量后，本文發現上一期的國際貿易額顯著影響了當前的國際貿易額，這也說明了一國的國際貿易需要長時間的建立，一旦形成一定的國際貿易模式可能在短期內難以改變，這也說明了國際貿易受到環境的影響。

綜上，本文認為隨著我國逐步邁入老齡化社會，在這種情況從人口年齡結構的角度考慮國際貿易未來的變動趨勢有一定的現實意義。但是研究結果的反向關系意味著國際貿易最終呈現出的變動趨勢仍需進一步討論。

四、結論與啟示

本文從我國宏觀人口年齡結構的角度考察了對我國國際貿易的影響。本文發現：第一，老年人口撫養比對我國國際貿易有顯著的正向影響。這種影響一方面由于這很有可能是由于我國醫療資源相較于國外較為落后，醫療用品大大依賴進口所導致的；另一方面也可能由我國對國外某些進口藥物的依賴所導致。第二，少兒人口撫養比對國際貿易有一定的抑制作用，本文認為可能是由于少兒人口下降意味著在具有購買力的消費主力的人群下降，從而對進口產品沒有過高的需求，也有可能由于我國國內在少兒消費產品的提供上有一定的優勢。值得注意的是，在我國社會逐漸步入老齡化階段，這種反向的作用造成國際貿易未來的一些不確定性。第三，本文發現上一期的國際貿易額顯著影響了當前的國際貿易額，這也說明了一國的國際貿易基礎需要長時間的建立，一旦形成一定的國際貿易模式可能在短期內難以改變，這也說明了國際貿易受到環境的影響。

本文提出以下幾點建議：首先，正視我國人口年齡結構的變化。根據蔡昉（2010）研究指出，我國的人口紅利逐漸消失，這意味我國未來的經濟增長、國際貿易將遭到巨大的挑戰。其次，盡快完善相關藥物的研發以及普及工作。由于人口老齡化的必然趨勢勢必對國際貿易造成一些影響，比如影響到進出口商品的數量以及種類。最后，堅持高質量消費。少兒人口撫養比的下降，意味著消費未來主體的缺乏，這意味著提倡高質量消費將有利于堅持國內循環為主體，國內國際的雙循環的戰略，從而帶動我國國家經濟、貿易的增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