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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原魂

2022-01-01 00:00:00森濤
草地 2022年6期

1935年,是一個讓人捉摸不定的年月,5月打霜,6月便下雪,且一下就是好多天。

飄飛不斷、遮天蔽日的大雪把一個萬畝達戈牧場壓得嚴嚴實實。這大地也成了雪的世界。就連牧民阿勾(大叔)頭斯單的黑色牛毛帳篷也被裝扮成了一個雪的堡壘。

遠在松潘一帶做小生意的頭斯單,離開母親和女兒,本想像過去一樣把畜產品和一些草藥推銷后換些青稞、麥子、馬茶之類的生活用品便速速返回。但近日松潘生意一反常態。不僅生意無人問津,過往行人也有些失態地來去匆匆,無心光顧四周市景和生意買賣。

頭斯單的地攤,過去一般都擺在“本利號”大門口,此次,他不知遷擺攤位多少次了。先是“本利號”,后是“古樓”和“陜西館”。無論擺在哪里,生意都無人問津,就連十分好銷的新鮮酥油和蟲草,幾天來都未曾賣過一斤一兩。生意不好做,頭斯單便準備擇日返回達戈牧場。次日,他從“陜西館”把備好鞍韉的馬和上好馱子的大牦公牛牽向城門,剛出城門洞,他發現對面山路上向城里涌來一群身穿灰色短衣,緊纏綁腿、扛著機槍大炮、背著長長短短槍支的隊伍。

這時,頭斯單慌了手腳,不知所以,急忙牽著他的“玉點馬”和馱著東西的大牦公牛遠遠地躲進了城門背后的土墻邊,嘴里急念著:“唵嘛呢叭咪吽!”

“這是怎么了,年辰不好,生意不好做,還遇上兵荒馬亂呀!”頭斯單嘴里念叨著這個不如人意的年代。他偷偷觀察著,直到這支隊伍進了松潘城,便小心地走出土城墻,緊了緊牦公牛背上的馱子,牽上“玉點馬”向包座方向走去。

中午時分,頭斯單翻山越嶺抵達了牟尼溝邊的一個小寨子,小憩了一會兒,吃了些酥油和人參果,打了個尖,在河邊用手捧了幾捧山泉水喝了,騎上“玉點馬”,牽起牦公牛又上路了。

時近黃昏,到了包座,頭斯單很自然地朝他過去常住的老房東張澤孫家走去。剛叫開大門,突然聽見轟隆隆的槍炮聲從山后傳來。

“怎么回事?”

“快進來……”

張澤孫從樓上下來,從頭斯單手上拿過牽牦公牛的繩子和牽馬的繩子走進了圈,當張澤孫把牛和馬拴好后,拉上頭斯單到二樓坐下,便盛了一碗馬茶給他。

“伙計,不要怕,從昨日天亮開始,山背面的這種槍炮聲就從未停止過,真正大打是今日上午。我講給你聽:前日我從救濟寺回家,路上遇上紅軍大部隊正尋路,我欲躲避時,一位身背盒子槍,十分威武的紅軍軍官叫住了我,問我能不能聽懂漢話。”

“我當時急忙說,能聽。我本是內地人,多年前在這里做木工手藝,后來在當地與藏民安了家。”

“他們一聽我是內地人,說著一口流利的漢話,便讓我給他們帶路和當通師(翻譯)。”

張澤孫接著說:“我帶路的這支紅軍是紅四方面軍三十軍二六八團的。我們從大山密林中直插到包座,對胡宗南的獨立一團進行攻擊。剎那間,紅四方面軍三十軍二六八團一起向敵軍出擊,一時槍聲、炮聲和手榴彈的爆炸聲響成一片,六七里的戰場成了一片火海。到午后,歷經七八個小時的激烈戰斗,胡宗南部隊的一萬多人,除四千人被打死打傷外,其余全部被俘。聽他們說這是一場‘包座保衛戰’。這一保衛戰是毛主席從毛爾蓋發出的軍事部署,是遏制胡宗南部隊對紅軍北上抗日圍追堵截的關鍵一戰。‘包座保衛戰’徹底勝利后,紅軍大部隊朝草地方向走去。”

聽完張澤孫“包座保衛戰”的紅軍故事后,頭斯單也坐不住了,給張澤孫道了謝,牽上牲畜,急忙趕往達戈牧場。

途中,天已黑,又有飄飄灑灑的大雪,當晚未能到家,在林中大樹下過了夜。翌日,天剛亮,收拾好行裝,牽上牲畜,直奔達戈牧場。

當頭斯單走出密林,走進遍布陷阱的“日干橋”大沼澤邊時,看見前面有不少紅軍在艱難地搶救幾位陷進沼澤的戰友。

頭斯單一見此景急奔上前,大喊:“不要亂動,不要亂動!”

隨著喊聲,他從懷中抓出隨身攜帶的擋勾朝沼澤地里的紅軍拋去。“快抓住,抓緊擋勾,順著我拉的方向浮過來。”

擋勾起了些作用,前前后后拉上來三位紅軍,其余幾位越陷越深,未能獲救。

情急中的頭斯單說:“紅軍們,我是這草原的主人,道路很熟,你們千萬不能亂走,草地處處都是沼澤,走,我給你們帶路。”

天剛蒙蒙亮,頭斯單給困在沼澤地一帶的紅軍帶完路,回到自己的帳篷外,下了馱子,卸下牲畜的鞍韉,將“玉點馬”和大牦公牛放到草原上,便在帳篷外一邊拍打著自己身上已成碎冰狀的積雪,一邊喊道:“依莫(女兒),南卡木初,快來把帳篷上的積雪抖一抖吧……”

父女倆拍打著帳篷上的積雪,天上鵝毛大雪也不斷下著,不大一會兒他們都被飄飄灑灑的大雪裝扮成了雪人。

上次聽了張澤孫的講述后,頭斯單知道,此時不斷飄飛的大雪和國民黨的瘋狂圍追堵截已成了紅軍過草地的兩個大敵。

“阿爸,你已變成雪人了,快進帳篷換上衣服吧!”女兒南卡木初在帳內喊道。

頭斯單沒有停下,繼續拍打著帳篷上的積雪,頭腦中呈現出在沼澤地帶帶著紅軍埋頭向前拼命奪路的情景,仿佛自己總有用不完的勁……“

二尖仁波切,您顯顯靈吧!把那些傷天害理、禍國殃民的國民黨和他們的走狗打下十八層地獄,讓他們永世不得翻身。他們的存在會給草原帶來更大的災難,他們……”

頭斯單兩眼微微閉著,不知不覺間,在他眼前閃現了一幕往事。“老婆子,快把霉老二交出來,你兒子哪里去了?”一伙國民黨匪軍窮兇極惡地沖進頭斯單的帳篷,逼著頭斯單母親。

“我兒子頭斯單到遠牧點放牧牲畜去了,他不在家。”

“胡說,我們在前面山口看見他帶著一群紅匪忽忽的趕路,老婆子,老實點。”

匪兵們上前用槍指著頭斯單母親時,頭斯單實在忍不住了,猛地一下從羊圈背后沖出來,擋住了匪兵們的槍托,并將他們推出帳外。此時,群狼一般的匪兵們將頭斯單和他的女兒南卡木初抓了起來,母親顫顫巍巍地撲上來,死死拉住匪兵連長不放。惡魔般的匪兵連長舉槍將頭斯單母親當場打死,之后便把頭斯單父女倆關進了牢房。

十多天后的一個雪天早上,頭斯單趁看守匪兵不在,準備帶女兒越牢一起逃跑時,突然聽到東方軍號嘹亮、殺聲震天。很快,一群工農紅軍從天而降,十分神速地消滅了駐守在達戈牧場的匪軍,頭斯單父女倆得救了。從此,頭斯單跟隨紅軍,為他們帶路,護送傷兵……

“阿爸,快換衣服吧。”

女兒這一喊把頭斯單從回憶中驚醒。

換好衣服的頭斯單,收拾了念珠,向“二尖仁波切”叩了幾個響頭便走出了帳篷。

茫茫大草原仍被籠罩在鋪天蓋地的大雪中。

頭斯單走出帳篷,用力地做了幾個深呼吸,急匆匆地向昨夜留駐紅軍的臨時營地走去,遠方看不見盡頭的草原,隱隱出現稀落的槍炮聲。

女紅軍們呼喚毛丫的聲音清晰可辨。

頭斯單貓著身子尋聲跟了上去。這時,他看見不遠處的草叢中閃現出一群國民黨匪兵和給國民黨匪兵助威的地方士兵。

匪兵連長背著盒子槍,兇神惡煞地沖著一群士兵喊:“發現紅匪毛丫的去向了嗎?”

“報告連長,就在前面不遠處,雪太大了,看不實在,大概正在向黃河邊挪動……”

沒等匪兵們把話講完,匪兵連長又命令:“快追,那是一伙辮子兵,不讓她們去找大部隊。”

一伙國民黨匪兵和地方士兵急匆匆地向女紅軍隊伍沖去。是紅軍獨立團宣傳隊的女紅軍,她們扶著傷病戰友,踩著泥濘沼澤往前直奔。

正在此時,頭斯單也正好走出一片沼澤,抬頭看見前面一伙女紅軍正急急忙忙奔跑著。她們為躲過后面敵人的追殺,便急沖達戈“劫洼”大沼澤。頭斯單沒有顧及后面緊追的匪兵們,放開嗓子喊:“站住,不能再向前沖了。”

頭斯單急切地喊話,沒起到任何作用,女紅軍們仍毫不減速地扶著戰友向前沖去。

此時,已沖進了“劫洼”沼澤中了,頭斯單發現,向前沖的女紅軍們越沖越猛,很快地沖出了沼澤,不僅沒有一個人被陷入沼澤,而且個個如履平坦大道似的繼續向前行進著。

尾隨其后的匪兵們也沖上來了,也沖進了“劫洼”大沼澤。當這伙匪兵一沖進沼澤地,只見一個又一個的匪兵們全陷入沼澤無一生還。

頭斯單看到此景,連自己也不敢相信出現在眼前的這一奇特現象。他定了定神便深深地長念一句:“唵嘛呢叭咪吽!啊!這是天意,天佑紅軍,天佑紅軍啊!”

獨立團宣傳隊的女紅軍們,她們和所有紅軍一樣,一踏上阿壩大草原,就經受著饑餓、傷痛和死亡的威脅,經受著爬雪山、過草地、涉沼澤的折磨和考驗,經受著國民黨匪軍的圍追堵截。當她們沖過“劫洼”沼澤甩掉尾隨的一伙匪兵之后,在前進的道路上又碰上了堵截之敵,而且槍聲越來越近。

“同志們,我掩護你們,大家快到雪堆旁隱蔽起來。”這時,女紅軍宣傳隊班長下了命令。

當躲在雪堆旁靜觀敵情時,突然在她們側面沖上來三位英姿颯爽的女紅軍戰友,她們邊跑邊喊著:“毛丫,毛丫……”

躲在雪堆旁的女紅軍們聽見是戰友們尋找毛丫的喊話聲,驚訝地說:“找毛丫?毛丫不是跟首長們三日前就撤離這里了嗎?”于是她們異口同聲地說:“毛丫跟大部隊先走了,那說不定大部隊還在附近,我們快往前追,興許還會趕上他們。”

為追趕大部隊的女紅軍們,她們每時每刻不僅要與前堵后追的敵人周旋,還要組織群眾,對群眾進行宣傳。

一日,獨立團宣傳隊的三名女紅軍,從容不迫地在拭去積雪的斷墻殘壁上書寫著標語口號:紅軍是廣大受苦受難民眾的子弟兵!

紅軍是工農自己的軍隊!

番民聯合紅軍抗日反蔣!

打倒蔣介石賣國賊!

打倒壓迫番民的胡宗南!

紅軍不殺番民,紅軍買賣公平!

紅軍替窮人打土豪分田地!

……

又是一陣槍聲后,幾位女紅軍沖上來,接過正在書寫標語的毛丫的書寫工具:“快,毛丫,這伙匪兵是沖著你來的。”

毛丫剛走,一伙當地士兵和國民黨匪兵就跟了上去。

一個身背盒子槍,頭戴狐皮帽、身穿羔羊皮藏裝的當地士兵頭目下令:“扎西,沖上前去把那群女妖趕下黃河,讓她們回老家去。不過,必須弄清誰是毛丫,一定要捉活她!”

一直尾隨國民黨匪兵們的頭斯單,看見國民黨匪兵們似狼一般向正在四處書寫標語口號的女紅軍沖去了。

頭斯單敏捷地混進一股流動的人群中,并機警地、輕聲細語地向左右的一男一女耳語后,暗暗地緊緊跟在追趕女紅軍的當地士兵扎西他們后面。

奔騰咆哮的九曲黃河,酷似無涯的黃泥屏障擋住了女紅軍們的去路。

匪兵追上來了。

女紅軍們短兵相擊,拉開了阻擊戰。

匪兵們狂呼亂叫著沖了上來:“抓住霉老二,抓住女妖們好去領賞。”

隨著喊聲,女紅軍們頑強阻擊而上。但由于寡不敵眾,彈缺體弱,她們退至黃河岸邊,又是一番激戰后,寧死不屈的女紅軍被逼下了黃河。

頃刻間陰霾集聚,天空像鍋底一般黑了下來。雷鳴閃電、傾盆大雨夾著核桃大小的冰雹從天而降。

“抓到霉老二和毛丫了沒有?”

扎西邊擦臉上的雪水,邊戰戰兢兢地說:“全……全部追下黃河了。”

雪越下越大,奇特的冰雹越來越猛,匪兵頭目雙手緊緊抱著頭,怒吼道:“什么?給我繼續沿河搜,凡可疑者通通抓起來!”

匪兵們頭上頂著冰雹,身上拖著被雪水泡濕的行裝,狼狽地又沿著黃河搜尋起來。

這時,躲在牛羊圈中的頭斯單,迅速地朝黃河下游跑去。

“依莫南卡木初,你在這里藏起來,觀察扎西他們的動向。我和阿甲(哥哥)他們去下游回水灣看看。”

頭斯單向女兒交代后,便全神貫注地沿河搜尋著。

突然,他一轉身,驚喜地說:“快,依來(小伙子),快來看河心柳樹下有什么東西在浮動?”他邊說邊解下自己身上系著的腰帶,脫掉老羊皮襖。

“依來,快把你的腰帶也解下來與我的腰帶連接在一起,一頭緊緊地捆在我的左臂上,另一頭你拉著,我下水去仔細看看。”

依來站在岸上,雙手死死拉住捆在頭斯單手臂上的腰帶。

眼看頭斯單跳進了冰窖似的河水中,艱難地刨冰向浮影處淌了過去。不一會兒依來看見頭斯單拉著一位九死一生、奄奄一息的女紅軍游了過來。

“阿勾,慢點。”依來話音未落,爬上岸的頭斯單急切地說:“快拿我的皮襖過來,包著她背回家去!”頭斯單背著女紅軍,同依來、女兒南卡木初急忙地趕回家里。

“快把火塘里的火生起,燒得旺旺的,把馬茶熬起,熬得濃濃的,讓她多喝一些,這樣她會很快緩過來。”

是的,頭斯單他們就是喝著濃馬茶,吃著酥油糌粑長大的。他將熬制好的馬茶拌好酥油糌粑給女紅軍吃,不一會兒,女紅軍呻吟了一聲,微微睜開雙眼。

呀!多漂亮的一位女孩,眉宇間透露著靈秀,她瘦削的胳膊和纖細的脖頸顯示出她還是個孩子。

她慢慢吞下了酥油糌粑和馬茶,很快啟動了那薄薄而略帶紅潤的嘴唇,一雙盈盈波光的眼睛盯著頭斯單說道:“阿勾,我見過您,您老給我們帶過路,那天分別時,戰友們都在叫您阿勾,阿勾頭斯單,您老是紅軍的吉祥之魂啊!”

女紅軍話語一出,頭斯單受寵若驚,便激動地低聲細語:“記不清了,記不清了。依莫,我曾經多次給紅軍帶路,興許在那些帶過路的隊伍中就有你,一定有你!”

就在此時,頭斯單的帳篷外有了腳步聲和嘰嘰喳喳的嘈雜聲。

一個匪兵頭目說:“沿河一帶若干女妖尸體中沒有那位紅匪毛丫。”

“你知道誰是毛丫?”國民黨匪軍連長嘲笑著匪兵頭目而問道。

匪兵頭目用不屑一顧的眼神看了匪軍連長一眼說道:“嗨!怎么不知道!還不是你們長官講的,說這女妖腳小手長,頭小耳大,赤發綠眼,還說,女妖的左手臂上有一塊紅色大傷疤呢!”

匪軍連長思索片刻說道:“既沒死,一定是在這一帶藏起來了。兄弟們,挨家挨戶給我搜!”話音剛落,旁邊牛圈處出現了幾個狼狽不堪的匪兵和當地士兵。一個匪兵急急忙忙上前向匪軍連長報告:“報……報告!前面發現了毛丫,我們一伙兄弟追她們到沼澤地時,被活活淹死了……”

匪兵話未說完,匪軍連長憤怒地說:“草包,快帶路。”

他們一伙人離開了頭斯單的帳篷,南卡木初按照匪兵們剛才道出的話,輕輕地拉著女紅軍的左手看了看,驚訝地說道:“阿爸,你看,她左手臂上有個紅疤。”

頭斯單急忙上前握住女紅軍的手,仔細盯著她的傷疤說:“你一定就是他們四處捉拿的紅軍毛丫了?”毛丫抿嘴一笑,連連點頭,對頭斯單說道:“阿勾頭斯單,我就是紅軍秦部長的妹妹,宣傳兵毛丫呀!”

“好了,那就好了。”

“毛丫,趕快換上我們藏族的服裝,取個藏族名字吧!”一旁的南卡木初,立即揭下自己頭上阿媽生前留給她的一條紅色頭巾,莊重而又熱情地贈送給了毛丫。

毛丫十分珍愛地用雙手接過頭巾,便把南卡木初緊緊地抱在懷里,流下了熱淚。

半個月后,毛丫身體基本恢復正常,組織了周圍民眾在頭斯單的帳篷里宣傳了毛主席帶領紅軍北上抗日的偉大意義。她說:“紅軍是毛主席的隊伍,是我們窮人的軍隊,是北上抗日打倒國民黨蔣介石、解放全中國、消滅剝削和壓迫的仁義之師……”

帳篷內火塘里的火越燒越旺,聽講民眾個個聚精會神。帳篷外的不遠處人聲鼎沸、鑼鼓喧天,且越來越近。頭斯單掀簾一看,不遠的草地上一匪兵邊敲鑼邊聲嘶力竭地吼著走了過來。一伙匪兵押著兩名受傷的女紅軍和綁在馬尾上的一個藏族同胞緊跟在后面。

為了看個究竟,頭斯單拉開門簾。正在聽毛丫宣講的群眾也先后出了帳篷。這時匪軍頭目,提高嘶啞的嗓子,大聲地喊道:“大家聽著,誰要接近或窩藏紅匪,就剝他的皮,抽他的筋,五馬分尸,紅軍是要共產共妻的,他們是赤匪,是霉老二。”

匪軍鑼鼓一停,吼叫一止,騎在馬背上的匪軍連長狠狠地抽了捆在馬尾上的藏民幾皮鞭,然后大聲地說道:“大家都看見了嗎?這就是窩藏赤匪、女妖的刁民,快看看他們的下場!”

隨即示意馬下的匪兵把兩名女紅軍和藏民一起死死地捆在馬尾上,并叫兩位女紅軍當眾承認自己是霉老二、是女妖……

一時間,現場的群眾嘩然,匪兵們舉槍威脅,可女紅軍戰士抬頭挺胸、氣宇軒昂,以洪亮的嗓音高喊:“我們是毛主席締造的中國工農紅軍,是天下受苦大眾的軍隊,是人民子弟兵,是北上抗日解放全中國的人民軍隊,是打倒賣國賊蔣介石……”

匪軍連長未等女紅軍把話講完,便朝捆女紅軍的馬屁股狠狠地抽了幾鞭。馬狂奔起來,拖著兩位女紅軍和一位藏族同胞。一時間遍地黃煙四起、冰碴亂飛。

頭斯單他們怒不可遏,毛丫、南卡木初和依來幾次欲沖出去營救戰友和老鄉都被頭斯單死死攔住了。

傍晚,黃河岸邊的荒草地中人影晃動。正路過此地的頭斯單他們立即警覺起來。

“誰?”頭斯單、南卡木初、毛丫齊聲問道。

“阿勾頭斯單,我是扎西。”

一聽是扎西,南卡木初氣不打一處來,兩拳握得緊緊的,話從牙縫中沖出:“你這個壞蛋,你來這里干什么?”

頭斯單從扎西后面撲了上去,死死抱住他說道:“你這個藏家的敗類、國民黨的走狗,毛丫拿繩子來。”毛丫和南卡木初很快沖上去,用隨身攜帶的腰帶把扎西捆了起來。

這時,知道做錯事的扎西委屈地說:“阿勾、依莫,我是來向你們報信的呀!”

頭斯單疑惑地問道:“報什么信?”

扎西說:“國民黨匪軍今晚半夜要來你們家搜查,說有一位女紅軍毛丫在你家養傷。”

頭斯單問道:“誰告訴他們的?”

扎西說:“不知道。前幾日,匪兵頭目派我暗中監視你們,讓我藏在你們牧場,看有無毛丫出現。”

頭斯單極其氣憤地說:“你這樣做,也告訴他們了吧?”

扎西說:“前幾日,我正在你們帳篷外偷看時,聽見毛丫在講紅軍的故事,我一聽毛丫講的紅軍和他們說的紅軍完全不一樣。我回家后又把聽到的給阿爸講了。阿爸說,他親耳聽見一位被匪軍拷打的女紅軍在臨死前講道:‘我們紅軍不是國民黨反動派所說的洪水猛獸,更不是共產共妻的妖精。我們是毛主席的隊伍,是解放窮人的人民子弟兵……’”

扎西本是窮人出生,在壞人的教唆下跟著他們走了一段彎路,后來他親耳聽見和加上阿爸的證實,讓他擦亮了眼睛,分清了是非,于是有了今天這個表現。

當他還準備再向阿勾他們表示回心轉意后的決心時,不遠處傳來了犬吠聲和馬蹄聲。

警覺的頭斯單立即壓住扎西說:“扎西,不要再說了,前面有情況!”

扎西肯定地說:“就是他們。”

頭斯單問扎西:“你打算怎么辦?”

扎西說:“跟你們走!把毛丫送到雪山西邊甲宗牧場去暫避一時,我有個姐姐叫嘎爾瑪,毛丫可以住在姐姐家里,再找時機讓她追趕紅軍大部隊去。”

頭斯單聽了扎西的一番話之后,對他的行蹤算是踏實了:“對!甲宗牧場那邊我也有不少親戚朋友,就暫時去那里躲避吧。”

夜,風雪交加。頭斯單他們一行四人,沒日沒夜地朝甲宗牧場趕路。

眼前這步履維艱的漫漫雪山路,頭斯單擔心起身體剛恢復的毛丫。

“毛丫、南卡木初,你們緊緊拉住我和扎西的腰帶啊!”

緊跟頭斯單后面的扎西,手搭涼棚,通過朦朦的雪花,看見前面山頂上有人影影綽綽地晃動,急切示意大家說:“阿勾、依莫,快躲到雪窩中,前面有人影晃動。”

頭斯單抬頭一望,只見疾風暴雪,什么人影也沒看見。

扎西急忙說:“阿勾,我看清楚了,就是他們那伙匪軍,好像還有阿爸在他們前面帶路。”

扎西的阿爸被匪軍強行抓去給他們帶路。扎西的阿爸蒙住雙眼也不會走錯路的,他是不會按照這伙匪軍的意愿辦事。道路不熟的一伙匪軍只能亂竄。

現在毫無目標地喊起話來了:“你們是干什么的?快站住,再動就開槍了!”隨著喊話槍聲也響起來了,時緊時密。

看來,這槍是打錯了,引起眾匪的內部騷動。

匪軍連長從躲風雪的高棚里竄出來,生氣地說道:“打什么?打什么?真是亂彈琴,別打啦!”

匪軍連長在當地士兵面前轉了幾圈,脾氣越發大起來:“你們是干什么吃的?情況明,道路熟,有屁用。”

這時,縮在窩棚邊的當地士兵頭目有些不耐煩了,一下跳起來,生氣地把頭上狐皮帽扯下來,往地上狠狠一甩,兩手插在腰上說道:“連長,你連夜帶著兄弟們趕去達戈牧場搜了老賊頭斯單的家,一個老鼠都沒搜到,又命令把帳篷木房一把火燒了,還讓我們把扎西的阿爸抓來帶路的啊!你不要把話說絕了,傷了兄弟們的和氣。”

匪軍連長見此情形,好像變色龍一樣,彎著腰走向士兵頭目,語氣緩和地說:“老弟息怒,我是說這群草包。”話余,急轉身指著雪地里東倒西歪的匪兵們:“快把老頭押過來!”

匪軍連長指著被押過來的扎西阿爸說:“老頭,不要裝瘋賣傻,今晚連夜都要找到你的兒子扎西和老賊頭斯單他們,如果耍滑頭,老子斃了你!”

士兵頭目也借此討好地說道:“老頭,聽見沒有!我知道你的眼睛,也知道你對這一帶雪山路的熟悉程度,你就老老實實帶我們去甲宗牧場吧!”

匪軍給扎西阿爸下了死命令,稍后便全部離開哨臺,從雪山東麓漫無目標地向西山蠕動。

頭斯單他們此時此刻被堵在了雪山之西的大雪窖中,艱難地爬行著。

此時,前后雪崩轟天震地地奔了下來。

雪崩之后,頭斯單、毛丫、南卡木初被沖到了一叢橫倒在地的杉木樹堆中,他們稍稍清醒后,扎西卻不見了。

“扎西,扎西……”

扎西姐姐嘎爾瑪從甲宗牧場到達戈牧場的途中遇上風絞雪,便在山下躲避,突然聽見山上人聲、槍聲不斷,正抬頭遠望,想看個究竟時,在雪山盡頭出現了一個人頭,細看,那是弟弟扎西。

“扎西,扎西……”她邊喊邊急跑上去把扎西從雪窖旁拖了出來。

“阿姐,你怎么在這里?”

“我聽說你在民團里和匪軍一起干壞事,阿姐不放心,想來達戈牧場看看你和阿爸,剛上山就聽見槍聲,便躲在被雪壓斷的幾棵杉樹旁。剛才,我看見你和幾個伙伴在山頂雪地里艱難地爬行著……”

扎西未聽阿姐把話說完,便急忙地說道:“快,阿姐,快找找頭斯單他們吧!”

姐弟倆扯起嗓子大喊開來:“頭斯單……依莫……”

正在雪窖中奮爭的頭斯單他們,隱隱聽見喊聲,急忙回應道:“扎西,我們在這兒。”

匪軍在扎西阿爸的帶領下,漫無目標地在山頂上竄動著。突然,一匪兵上氣不接下氣地沖到青杠樹下,告訴躲雪的兩個頭目前面的情況:“報告,山下有喊話聲。”

兩個頭目驚喜地問道:“什么?喊話聲,快把老頭押在前面帶路。”

扎西阿爸被押上來,他已成雪人,胡子眉毛結滿了冰塊。

雪越下越猛,雪山昏天黑地。扎西阿爸在最前面艱難地走著,匪兵們緊催著:“快,快點走。”正在此時,山上壓下來一股強烈的風絞雪,前行的人都被刮倒在風雪中。扎西阿爸抬眼一看,一個翻身順勢滑下山去。

“快爬起來,看好老頭!叫他找準方向,老實帶路。”

聽見長官命令,匪兵們從雪地里爬了起來,四處尋找著:“不……不好了,老頭不見了!”

“什么?老頭不見了。快……快把老頭找回來。”匪軍連長命令。

西山上,頭斯單他們會同扎西姐弟正艱難地在環山雪窖邊爬行著。

“毛丫、依莫,你倆緊緊拉著阿甲扎西,千萬不要松手啊!”

被雪風吹得頭昏腦脹的毛丫,聽到阿勾頭斯單叮囑,她用力地回答著:“阿勾頭斯單,放心吧,我們……”

毛丫話音未落,前面雪堆中滾下來一個人,未等毛丫他們回過神來,扎西和嘎爾瑪發現雪地里滾下來的是他們的阿爸,便急切地喊道:“阿爸、阿爸……”

扎西阿爸在不斷滑動的同時用雙手擦下滿臉的雪水,抬頭一看是扎西和嘎爾瑪他們,于是大聲地喊道:“扎西、嘎爾瑪……”邊喊邊順勢下滑。邊滑邊對姐弟倆叮嚀道:“別管我了,你們趕快往下滑吧!后面有人追,前面又是大雪窖,去不了……”

此時,在風雪交加的黑夜中,四處疊叫著——保護好毛丫,毛丫……

“毛丫,毛丫……”

雪崩后的第二天,西山間連綿不斷地出現映山映水的喊話聲。昨日雪崩后,毛丫、扎西阿爸、嘎爾瑪和南卡木初沒了蹤影。頭斯單和扎西拖著疲倦和傷痛的身體分別在尋找著。

頭斯單與扎西在萬般無奈的情況下進行了分工。頭斯單說:“依來扎西,你去甲宗牧場一帶,我返回達戈牧場順著葛曲草原分別找找他們。”

分工后,各自出發,踏上了尋人的征程。

頭斯單返回達戈牧場,黃昏時分,路經葛曲草原時,聽見遠處槍聲四起,喊聲不斷。頭斯單摸黑靠近了發聲地,他發現國民黨匪軍和民團一伙數十人,牽牛拉羊急匆匆地向前亂闖。

突然,一個騎在馬上的匪軍長官說:“兄弟們!快趕到前面密林深處歇下來。把到手的牛羊和其他戰利品通通看管好,待天亮再啟程。”

這下頭斯單弄明白了,這伙匪軍行劫的真相。于是,摸黑朝葛曲草原方向闖去。當晚午夜時分,他影影綽綽看見紅軍臨時兵站的帳篷,這些帳篷是上月頭斯單給路過草地第一批紅軍帶路時,他們為給后續部隊囤積輜重糧草而臨時暫設的兵站。當他得知紅軍兵站給后續紅軍籌備的供給已被匪兵們搶劫,便急急忙忙趕到下一個兵站,向正在摸黑收拾行裝的紅軍喊話:“我是頭斯單!我來向你們報告敵情的,我是頭斯單,你們的朋友……”

頭斯單話音剛落,突然兩位持槍的士兵出現在他前面,舉起槍喊道:“不準動,舉起手來!”邊說邊警覺地走過來。走近一看,是一位本地藏民,便十分客氣地把頭斯單接到了一位姓周的團政委面前。

經過一番交談,政委下達了命令,立即出動一個連的部隊,頭斯單為向導,直向昨晚頭斯單發現匪兵們借宿之地迅疾出發。

由于頭斯單道熟,加之紅軍兵站昨晚被劫事件引起群情激憤和奪回丟失物資的決心,不到兩個小時,一連紅軍便抵達匪軍窩藏之地。到達之時,正是匪軍準備動身之時。紅軍連長一聲令下:“同志們!給我打!把被劫的戰備物資奪回來。”這時,只聽一陣“噠噠噠噠——”的槍聲聚起。不到一個時辰,正在忙亂中牽牛拉羊的匪軍倒得倒地,投的投降,便輕而易舉地奪回了紅軍兵站給后續紅軍籌備的物資。

紅軍兵站周政委組織戰士們列隊向頭斯單行了軍禮,禮表謝意。周政委還親自贈送給他一頂嶄新的“紅軍帽”。

頭斯單告別兵站周政委他們,又沒日沒夜地在茫茫草原和冰天雪地里像大海撈針般地尋覓著、呼喚著……“毛丫……南卡木初……扎西阿爸……嘎爾瑪……”

草原有回聲,雪風有對答,而且映山映水、連綿不斷,可人在什么地方?不見人影,不見任何蹤跡。頭斯單失望了,他的心好似被撕裂般的疼痛。

他靜下心來,抬頭遠望那一望無垠的大草原,緊勒腰帶又孤零零地向老家達戈牧場走去。

“毛丫……南卡木初……扎西阿爸……嘎爾瑪阿姐……”

去甲宗牧場尋找親人們的扎西,他連日來尋遍了甲宗山山水水,喊破了嗓子,可得到的只是一聲比一聲更長的山的回應,卻未曾聽見親人的聲音。

甲宗牧場久尋無果。扎西便返回事發地——西山雪崩之地。

扎西在這座大雪山上反復排查了無數遍,未見任何蹤影,他便在雪崩沖下來堆積成山的雪窖中尋找。

雪窖也是一個浩大難撼的無底深淵。扎西在這里尋了三天三夜,又挖又掀地在雪窖中神情專注地探覓著。一個太陽露笑的黎明,扎西正在用力挖掘時,突然又聽到雪崩的陣仗:“轟隆……轟隆……”

隨聲只見面前的雪山向他迅速壓了下來,扎西在不知不覺中被沖到很遠的山腳下。他以為,這下他也沒救了。忽然,又是一聲巨響向他沖了過來,并將他沖到一堆雜物堆積處擋住了。

一個多時辰過后,當扎西昏沉沉睜開被冰雪覆蓋著的雙眼時,模模糊糊看見阿姐嘎爾瑪,他邊喊邊撲上前去,正欲抱起阿姐脫離冰窖時,突然發現阿姐的手還緊緊拉著阿爸的手。

此時扎西悲喜交加。喜的是他總算找到了兩位親人,悲的是阿爸、阿姐已成僵硬的冰尸。阿爸、阿姐下落找到后,還有南卡木初和毛丫呢!

淚流滿面的扎西,就地挖了兩個雪坑把阿爸、阿姐僵硬的身軀埋在冰窖里。扎西忍著悲傷和自己肉體的傷痛,奮力在剛才崩下來的積雪堆中找起南卡木初和毛丫來。

挖刨了又一個整天的扎西,真是筋疲力盡了,只好就地歇了下來。

翌日清晨,天剛蒙蒙亮,急不可待的扎西,又動手尋覓起來。真巧,他沒挖刨幾下,便在發現阿爸、阿姐的雪窖中的一堆杉木枝丫旁發現了南卡木初。安葬了南卡木初之后,扎西雖然又困又餓,為了尋找毛丫的下落,在大雪中他一直找到夜幕降臨。

毛丫現在究竟在什么地方,誰也無法斷定。

挖刨終不見蹤影,扎西又換地方尋去:“毛丫……毛丫……”

一個月后,扎西聽說紅軍大部隊全部通過草地,現在后續的紅二方面紅軍也都到了臘子口。這里將是一次大決戰,也是紅軍過草地到陜北的重要一戰。

既是這樣,扎西想,毛丫尋找大部隊心切,她是不是雪崩之后,就奔向臘子口去找戰友們了?

要把問題尋個究竟,扎西冒著千難萬險,獨自一人向臘子口奔去。

從甲宗牧場到臘子口有上百里的崎嶇險道。出發的前一天,扎西爬上了一座常年積雪的大雪山。到山頂舉目一望,前面仍是一片北國風光,他席地坐了下來。正準備捧點雪拌點糌粑充饑,湊巧伸手捧雪時,碰到了一個凍硬了的尸體,扎西忙把糌粑放在一邊,上前將死尸刨了出來。他以為是毛丫,仔細查看發現是具男尸。這具尸體所戴帽子上有個國民黨的“青天白日”帽徽,他正準備把他甩下雪山時,又在死尸手上發現了一個小小布袋,急忙打開一看,里面放有一張紙條,他不知道上面寫了些什么。機靈的扎西,他為了弄明白死尸究竟是國民黨還是共產黨?他便把紙條揣進了自己的懷里。

因此,扎西既沒把死尸丟下山去,也沒有安葬他,就草草地刨些冰塊和亂石把他遮蔽起來了。

從甲宗牧場出發的第三天,剛好夜幕降臨時,扎西來到臘子口附近的一個小山崗上,同時聽見槍聲密集,殺聲雷動。這時的扎西只有隱蔽而不敢亂動。他靜靜地躲在一個大石頭旁,靜觀前面山下的動靜。大約一根煙的時間,山下人山人海,歡呼震天。扎西突然清晰地聽到:“同志們!號稱天險的臘子口被我們砸開了。”

聽到這里,扎西未加任何思索,興奮地從隱蔽處站起來,神清氣爽地向歡呼的人群沖去。

在歡呼勝利的紅軍中,他急切地詢問起毛丫的情況。

“毛丫?什么毛丫?我們不認識。”

“她是我們從國民黨匪軍那里救出的一位紅軍獨立團宣傳隊的宣傳員……”

“啊!宣傳員?宣傳隊早已隨大部隊去陜北了。”

“沒找著嗎?”

扎西正和幾位紅軍對話時,從前面走過來一位紅軍首長向扎西問道。

扎西急忙上前,又把情況向首長重說了一遍。

“小老鄉,毛丫是和你們一起在雪山遇雪崩失蹤的,她不可能來到這里,這里離你們那里還遠著呢。”親切和善的紅軍首長拉著扎西的手說:“阿勾頭斯單你們是一個牧場的嗎?”

“首長,你認識阿勾頭斯單?”

“認識!當然認識,過去他不僅給我們帶過路,幾天前,他還帶領我們一道奪回了被國民黨匪軍搶走的牛、羊和一些為后續部隊儲備的給養。”

“他還好嗎?”

“首長,阿勾和我分開快月余了,現在真的還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呢。”

首長看扎西疲憊不堪的樣子,便叫來一位戰士把他接到部隊的宿營地住下來。

住了一宿,紅軍大部隊又要出發了。那位首長臨出發前又回宿營地見了扎西,還叫炊事班長在他們僅有的口糧中給扎西裝了幾坨熟牛肉和少許糌粑。

首長跟扎西握手告別時,扎西從懷中拿出從那個死人手上取來的紙條給首長看。

首長看后告訴扎西:“這張字條是我們一位紅軍戰士在他犧牲前寫下的訣別信。”隨后首長很費力地把紙條上的內容念給他聽:“同志們!我是中共黨員,我完成了我的長征路,永別了。同志們!勝利屬于我們的……”

聽完后,扎西深深地給首長和紅軍們鞠了一躬,便揮手告別了。

當扎西再回到發現尸體的地方時,他懷著十分敬仰的心情,把這位紅軍戰士慢慢從石堆中抱了出來,在靠山巖向陽的地方找了一個天然洞穴,莊嚴地將他面向北方安放在洞中,并在洞口鑲嵌了一塊比人頭還大的、潔白發亮的石頭。

告別了紅軍烈士,扎西心中始終惦念著女紅軍毛丫,他沿途總是尋尋覓覓著毛丫的蹤跡。山大地闊又是冰天雪地,單憑肉眼是不夠的,還必須放大嗓門不斷吶喊:“毛丫,毛丫……”

來到甲宗牧場不遠的冬牧場的犢牛圈,一個石堆、樹搭、牛糞糊起的圈前,隱隱聽見有人叫:“阿甲扎西!我是毛丫!我……”

扎西被這一聲似真非真的喊話震驚了,風一樣地沖到牛圈前,急忙拉開擋在門前的杉木樹丫,向里一望,由于洞深光線太暗,分辨不出里面是什么東西,扎西便放聲喊道:“毛丫,毛丫……”這時洞里的毛丫聲音孱弱地回答道:“阿甲扎西,我是毛丫!”

扎西幾把扯掉蓋在毛丫身上的杉樹枝丫,把她扶起來走出圈,并在一處背風且干燥的山埂旁坐下。

“毛丫,你眼睛看不見了嗎?”扎西發現毛丫的眼睛茫然地四處觀望。

“是的,阿甲扎西,雪崩后與阿勾他們分開,就發現眼睛模糊不清,可是……”

“可是怎么樣啊?”扎西急切地追問。

毛丫雙手抱著頭,一句話也沒說,只夢魘般的在牙縫中念叨著“阿勾”兩字。

……

“第二次雪崩時,眼看雪崩的雪峰向我撲來時,阿姐南卡木初果斷地把我推到離崩雪已遠的凹地處,她卻被崩塌的雪卷到雪窖中去了。我生還了,阿姐卻被雪卷走了。”

“阿勾頭斯單!阿姐……”毛丫慢慢抬起頭來,“阿甲扎西,我一想起這些就感到萬分的慚愧,對不起你們。雪崩之后,我從雪中爬起來就拼命追趕大部隊。立志完成北上抗日,打倒日本帝國主義、蔣介石賣國賊,解放全中國,告慰救我、護我……不!是護我們紅軍的千千萬萬個阿勾和阿姐。

當我在臘子口爬行時,又遇上了那伙匪軍。他們雖然未發現我,但是,他們沒日沒夜地就在達戈牧場和甲宗牧場一帶聲嘶力竭地大叫:活捉紅匪、女妖毛丫!捉活的有賞!”

扎西聽完毛丫雪山別離后的一段故事,便深深思考:紅軍大部隊成千上萬過雪山、草地、北上抗日,匪軍一伙為什么死盯毛丫不放呢?

毛丫是紅軍宣傳隊隊長,匪軍一見醒目奪眼的大幅標語口號時,就咬牙切齒地、急不可待地欲將毛丫碎尸萬段;還有聽匪兵們說,毛丫是毛主席的女兒,捉住她,不僅有重賞,而且對紅軍北上抗日也是一個沉重打擊,對阻截紅軍、不讓紅軍順利北上也就立了一大功……

扎西為了更好地保護毛丫,他準備按照之前和阿勾頭斯單商量的辦法去做,把毛丫安頓在甲宗牧場,再給毛丫取個藏族名字。這樣,今后不管匪軍怎樣尋找毛丫,只要我們甲宗牧場的男女老少都知道我們甲宗牧場沒有毛丫,這樣毛丫就安全了。

“毛丫,紅軍大部隊現已沖過臘子口到陜北會師了,阿甲現在只有把你帶到甲宗牧場了。”扎西把想法告訴了毛丫,毛丫贊成阿甲扎西的安排。

扎西說:“毛丫!這是阿甲最后一次叫你這個名字了,今后你就叫嘎爾瑪阿媽吧。因為我姐姐叫嘎爾瑪,她現在不在了,你就在她的名字后加阿媽二字,這既與姐姐的名字有所差別,再就是在群眾中聽起來也不算陌生,大家都會以為人長大了,該當阿媽了,也就順理成章了。”

扎西同毛丫商定后,便在甲宗牧場住了下來。

甲宗牧場離巴西不遠,有山有水,草原遼闊,地廣人稀,上百萬畝的草原上不到千余人。牧民們逐水草而居,過著游牧生活,賣點畜產品,諸如馬牛羊、酥油奶渣,換些鹽、馬茶和青稞麥子等農產品。

嘎爾瑪阿媽與扎西他們在甲宗牧場和伙伴們亦逐水草而居,過著游牧生活。與鄉親們和睦相處,小日子過得還算祥和。但肩負著長征使命的嘎爾瑪阿媽,她每時每刻都惦念著長征路上一路走過來為革命浴血犧牲的英雄們。

“阿甲扎西,我們擇日去達戈牧場一帶找找阿勾頭斯單他們吧。看一下他們現在的情況,我還想把這一帶的窮苦牧民們組織起,向他們宣傳紅軍北上抗日的事,讓黨的主張、紅軍的使命牢牢扎在他們心中,讓紅軍長征的紅色種子,播撒在雪山草地上,讓其開花結果!”

嘎爾瑪阿媽不愧是紅軍宣傳隊隊長,她的主張和想法,也深深地觸動了相依為命的扎西。但扎西不知道阿勾他們現在在何方。據甲宗牧場的伙計們講,阿勾他們不久前來過甲宗牧場,并四處詢問毛丫他們的情況。而且,他們走后,那些賊心不死的國民黨殘余就緊跟而上。

毛主席在毛爾蓋停留期間,日本帝國主義正加緊對我國進攻。在短短的時期內,侵襲和占領了中國半壁河山,國民黨反動派卻置民族存亡于不顧。一面降日賣國,一面繼續增兵“圍剿”和追擊紅軍北上,妄想將紅軍全軍覆沒。因此,蔣介石在川西北一帶的狐群狗黨便不遺余力更加瘋狂地向紅軍大打出手。草地一帶殘余的匪軍像餓狼般四處搜尋紅軍在草地留下的紅色種子。同時,向與他們勢不兩立地擁護共產黨的廣大牧民群眾大打出手。

不久前,包座一戰,紅軍痛擊了胡宗南四十九師之后,賊心不死的胡宗南殘余,為解包座慘敗之痛,為向蔣介石請功封爵,四處濫殺無辜。

60年代的一個春天。

達戈牧場一派北國風光,塔子山上紅軍烈士紀念碑雖然還被白雪覆蓋著,但仍顯得出他的偉岸挺拔。

廣袤無垠的達戈草原,能看見幾十甚至上百頂牛毛帳篷、白布帳篷星羅棋布。鋪滿原野的馬牛羊自由自在地覓食飽飲著雪下的嫩草和雪水。不時,還有犢牛、羔羊撒歡打鬧的生動場面。真是一派生機盎然、勃勃向上的動人景象。

滿頭白發銀須、腰背明顯微微彎曲的阿勾頭斯單,精神矍鑠、神采奕奕地在達戈牧場同一群佩戴紅領巾的學生們正圍著紅軍紀念碑忙碌著。

頭斯單老人慢步走向碑前,深情地一手撐著墓碑,另一只手撈起衣袖擦拭著碑上的積雪。隨著他擦拭而凸顯在碑上的烈士名字——毛丫、南卡木初、扎西阿爸、嘎爾瑪……

頭斯單端站墓碑前靜默之后轉過身來:“鄉親們!孩子們!今天是清明節,大家都去準備一些柏香(柏樹枝)、酥油糌粑和一些五谷雜糧吧,好好祭祀一下我們的山神,也好好祭奠一下二十八年前為我們達戈牧場、甲宗牧場的解放而犧牲的親人、紅軍烈士吧。去吧……”

在場的鄉親們和部分紅領巾隊員都做準備去了。

一時間只見炊煙裊裊的帳篷門簾起起落落,遠山林中伐木聲聲。

阿勾頭斯單和部分留在墓地的鄉親們以及紅領巾們正在墓園中忙碌時,不遠處馳來一輛吉普車。車上下來四位國家干部,他們分別是陳曉、王山、李志強、秦臻。

他們下車時看見群眾已在墓園里忙碌著,陳曉對與他隨行的三位說:“我們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啊,今天是清明節,這里的群眾過去是不知道也不光顧這個節日,近年來,隨著藏漢往來多了,他們也沿襲了漢族的節日。正好,我們借掃墓之機,再對二十八年前與敵人周旋中遇雪崩而犧牲的烈士進一步做一個調查,同時也把毛丫的情況搞個水落石出。”

王山說:“是啊!過去的調查材料中顯示毛丫當時沒有犧牲,是當地群眾為保護毛丫,使其不被敵人窮追猛查,有意放出毛丫因雪崩犧牲的口實來蒙蔽敵人,這話是否確切,是值得再深入調查的。”

李志強緊接著王山的話說:“剛解放那年,我還在民政科的時候,我們就有過一次比較深入的調查,當時說毛丫因雪崩犧牲了。可是,1960年中央派人同地方組織調查組調查的結果,又對前一調查產生了疑惑,也就是王政委說的那個情況。”

“正因為如此,上面才指示我們要盡快進一步調查清楚毛丫的情況。”陳曉對李志強的談話做肯定后,便指著紀念碑方向,“好嘛!我們先到紀念碑同群眾一起掃墓,然后把甲宗牧場的干部請過來開個會,把嘎爾瑪阿媽去北京參加勞模會的事通知一下,我們再下帳篷找些知情人來詳細調查。”

陳曉一行邊走邊說,快到紀念碑墓園門前時,頭斯單一行人看見了他們,便放下手上的活迎了上去。頭斯單向客人們行了藏式大禮便說道:“陳書記、李局長,你們都來了,歡迎歡迎啊!”陳曉向頭斯單介紹初來乍到的客人:“阿勾,這位是分區王山政委。這位是中國第一個將軍縣——湖北省紅安縣黨史辦秦臻主任。”

王政委和秦主任分別與頭斯單行了握手禮后,王政委便快步走上紀念碑臺階,環視了一下四周:“阿勾,二十八年前我來過這里啊!那是和毛主席領導的中國工農紅軍北上抗日時路過這里的,現在大變了。”

頭斯單親切地說:“哦!你是老紅軍,那時紅軍經過我們這里時,我們窮得很啊!紅軍餓著肚子爬雪山過草地,傷兵傷口化膿我們都只有眼睜睜地看著,沒有一點辦法啊!要是今天就好了,有吃不完的牛羊肉,喝不完的酥油茶,大醫院就在家門口……”

王山打斷了頭斯單的話,問道:“老阿爸!你當年見過紅軍嗎?知不知道女紅軍毛丫啊?”

頭斯單一怔地說道:“見過,見過紅軍……”

李志強見頭斯單老人有話難言時,便自告奮勇地回答了頭斯單的話:“王政委,阿勾頭斯單不僅見過紅軍,還多次給爬雪山過草地的紅軍帶過路,還為保護紅軍躲過國民黨匪軍的圍追堵截付出了血的代價。”

陳曉接過李志強的話說道:“他的獨女南卡木初就是同他老人家一起送毛丫過雪山遇雪崩而犧牲的……”

王山聽到這里又迫切地問頭斯單:“你老人家親自送過毛丫?毛丫那次雪崩時怎么樣了?”

頭斯單經王政委這一連串的提問,他似乎有些驚詫和悲傷,吞吞吐吐地說道:“她……她們都……都犧牲啦!”

陳曉看到王政委的問話觸動了老人的傷痛處,便把話題引開了:“好了,我們一起掃墓吧!”

這時,達戈牧場一位青年婦女站到紀念碑高臺上,大聲喊道:“掃墓開始!煨起柏香和五谷雜糧!”

墓園四周的四個煨桑塔內立即濃煙四起,所有人都涌向了墓碑前。

陳曉他們摘帽向烈士三鞠躬后,便一一走到烈士墓碑前,佇立在墓碑前仔細看著墓碑上每個烈士的名字。

王山用手指著碑上烈士的名字,轉身問頭斯單:“老人家,這位嘎爾瑪是本地人嗎?那位要去出席全國勞模會的嘎爾瑪阿媽也是本地人嗎?”

頭斯單稍稍停頓之后說道:“是啊!是啊!她們都是本地人,烈士嘎爾瑪是甲宗牧場扎西的姐姐。那位要去出席全國勞模會的嘎爾瑪阿媽是扎西的愛人,她們都是同名同姓。”

王山若有所悟地說:“啊!啊!”

頃刻的沉默之后,李志強突然發現了什么,用手指著前面說道:“看!那不是嘎爾瑪阿媽他們過來了嗎?”

隨之一群少先隊員朝李局長指的方向一擁而上,齊聲喊道:“嘎爾瑪阿依(奶奶)!扎西阿咪(爺爺)!”

嘎爾瑪阿媽和扎西興高采烈地應聲而上:“依來恰嘎(孩子們)!你們好!”

陳曉他們與頭斯單同時上前迎接。頭斯單被幾個紅領巾扶著走在最前面。

頭斯單握著扎西和嘎爾瑪阿媽的手,親切地說道:“扎西、嘎爾瑪阿媽,你們辛苦了!快來見見客人們吧。”頭斯單將各位領導一一介紹給扎西和嘎爾瑪阿媽認識。介紹到湖北省紅安縣黨史辦秦臻主任時,秦臻十分客氣地走上前說道:“我是湖北省紅安縣黨史辦工作人員。毛丫是我們紅安人,縣委特派我和地方調查組前來達戈牧場調查了解毛丫的情況。我們要把她和千千萬萬的紅軍事跡牢牢記載下來,標榜千秋,讓他們不朽的事跡千秋萬代傳承下去。這是我們民族之魂,是中國人民崇高而又偉大的精神力量,是我們繼續革命的燈塔。”

此時,掃墓氣氛已到高潮。嘎爾瑪阿媽、扎西見阿勾頭斯單十分激動,便涌上前去一左一右扶著他,身邊幾個孩子又把嘎爾瑪阿媽和扎西扶著。孩子們說:“阿依!我們正等您給我們在烈士墓前講紅軍故事呢!”

嘎爾瑪阿媽和扎西一左一右扶著頭斯單,用另一只手把孩子們圍抱在前面。

嘎爾瑪阿媽親切地說:“好!今天阿依給你們再講一個過去沒講過的紅軍長征過草地的新故事,好不好?”

孩子們邊鼓掌邊跳著說:“好!好!阿依快講呀!”

嘎爾瑪阿媽頃刻沉默后,取下扎西肩上掛著的一個嶄新軍用掛包,從中取出南卡木初贈她的那條紅色頭巾,緩緩走向阿勾頭斯單面前,“咚”一下,雙膝跪在了阿勾頭斯單面前。

在場的人都懵了,不自覺地上前把嘎爾瑪阿媽團團圍住。

嘎爾瑪阿媽雙手捧著那條紅色頭巾,深情地說道:“阿爸啊!您才是我真正的阿爸啊!”

這時,在場的人更加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了。一個個都靜靜地、迫不及待地想聽她的“故事”:“阿爸啊!我的這條命是您老人家的女兒南卡木初阿姐和扎西阿爸、扎西姐姐他們用生命換來的,我能有今天是您用心血澆灌出來的!”

淚流滿面的嘎爾瑪阿媽,邊哭邊把紅色頭巾展開,里面包裹著一面紅色大錦旗,上面寫著“雪原魂——贈省勞動模范嘎爾瑪阿媽”,其中“雪原魂”三個大字特別醒目。

嘎爾瑪阿媽說:“頭斯單阿爸您最知道,阿甲扎西也知道,我是您們用嘎爾瑪阿媽這個藏名保護下來的。”

片刻,嘎爾瑪阿媽語氣加重并急切地說:“我就是雪山草地養大的紅軍毛丫!這面錦旗應當獻給您老人家,獻給犧牲了的先烈們!他們是雪山草地保佑紅軍的吉祥之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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