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城吹響集結號　女足矚目水慶霞

陸瑋鑫

水慶霞

2021年12月9日，女足隊員陸續抵達上海東方綠舟體育訓練基地，在這片水慶霞最熟悉的“綠草地”里，一朵朵“玫瑰”渴望用汗水自我澆灌，逐步重塑中國女足曾經的輝煌與榮耀。

雖然這次的集訓名單中列進了唐佳麗、李影、趙麗娜等頗具話題性的球員，但毫無疑問，中國女足此刻的焦點是一波三折后拿起國家隊教鞭的水慶霞。女足兵敗東京后，這位曾經的一代名將被大部分人視為新人主教練的不二人選。水慶霞是帶領上海女足創造不少佳績的嚴格教頭，隊員口中“無所不能”的“水媽”。她符合中國女足和許多球迷想要的那個“答案”嗎？在中國女足新的起航前，這位女教頭過往的經歷或許能給人們一些參考。

55歲的水慶霞戴著眼鏡，比賽時在教練區域指揮若定。不了解女足歷史的新球迷看到她的這副神態，很容易被帶入“這是個學院派主帥”的誤區。事實上，球員時代的水慶霞不僅是能前能后的全能型選手，更是以堅韌著稱的球場“狠人”。

因為早年間球感不好，進入職業隊后，水慶霞比同齡人練得更多更苦，進步速度自然也快。上海女足曾經涌現過不少知名的國家隊隊員，但很少有人知道，水慶霞是第一個被中國女足征招的上海籍選手。回憶起當時的情況，向來低調的水慶霞將唯一的這點驕傲用在了自己的精神層面。她說：“教練當時選我，應該是看中我不服輸的勁頭和堅韌的品質吧。”

往后的日子里，她的堅韌在更多方面體現。上世紀90年代初東渡日本，亮相不久，她便在教學賽中被踢傷腿部，脛骨骨折。但在完成鋼釘內固定的手術和康復進程后，一心向往足球場的水慶霞帶著體內的鋼板，生龍活虎地重返賽場，成了那個時期威震亞洲乃至世界足壇的球星。直到7年后，醫生才從她腿上取出那塊鋼板。當時目睹她受傷到康復全過程的日本記者曾感嘆：“這是我見過的最堅強的女子足球選手，她會讓很多男子隊員自愧不如。”

除了腿部骨折，在水慶霞的球員生涯里，還有過兩次鼻梁骨被撞斷，膝關節十字韌帶也傷過，其他的小傷更是不計其數。說起這些，她只是微微一笑：“運動員嘛，受傷是很正常的，人生都要經歷磨難，關鍵就看怎么去堅持和克服。”2001年全運會，水慶霞以球員身份最后一次參加大賽。決賽中，這位35歲的老將拖著傷痕累累的腿，用一腳任意球幫助上海女足奪冠。帶著全國冠軍的榮耀急流勇退，成了她堅韌精神的最好寫照。

脫下戰袍拿起教鞭，水慶霞保持著自己堅韌的風格。自執教上海女足后，這支一度被人視作只會打順風球的隊伍多次逆轉，增添了在苦戰中獲勝的經歷。2021年全運會上，水慶霞執教聯合隊，在訓練和比賽中說得最多的就是“堅持”。有幾場比賽，古都西安天公不作美，這位年過半百的女教頭和一群比自己年輕二、三十歲的隊員一同接受風雨的考驗，“我希望球員們能明白，足球需要堅強的意志，在任何情況下，拼搏的精神和求勝的意志都不能丟棄，這是球隊出成績的基礎”。如今，堅韌的水慶霞迎來全新的挑戰，且不論戰術組織和最終成績如何，倘若能夠給足時間，至少在精神和意志上不會讓人失望。

在中國足球圈，退役后拿起教鞭的女足球員不多。從職業生涯的后半段起，水慶霞已經逐步將重心轉移到教練課程的學習中。談及從教的原因，水慶霞給出了一個多少有些出人意料的答案：“因為在青少年體校時遇到的教練都很關照我，所以，我也想和他們一樣去關懷幫助球員。”或許正是受到年輕時期教練的影響，水慶霞的管理風格不似男教練那般生硬，而是一種讓人不怒自威的“柔中帶剛”。

訓練場上的水慶霞是個完美主義者。早些年，上海女足在東方綠舟集訓，適逢春節假期，這位有著“鐵娘子”之稱的教頭對隊員毫不留情，不論是效力多年的功勛老將，還是剛上一隊的年輕選手，只要跑位和傳球沒達到要求，都會被她叫到場邊接受指導，若是再不達標，等著她們的可能是一系列“小懲大誡”的手段。訓練場內觀訓的不少媒體記者目睹全過程后，私下感嘆“水指導接受采訪的時候客客氣氣，真生起氣來可不是鬧著玩的”。聞言，幾位“膽大”的隊員附和：“那可不，嚇死個人。”略顯奇怪的語調讓現場笑聲一片。

當球員時的水慶霞

在西安全運會上指揮聯合隊比賽

訓練中，水慶霞（右）親自下場與隊員過招。

走下訓練場，嚴厲的“鐵娘子”馬上變身溫柔的“知心姐姐”。東方綠舟訓練基地內，上海女足教練和球員勾肩搭背并肩而行，有說有笑同去食堂的場面早已成為一道風景。執教上海女足這些年，水慶霞與麾下球員的關系不只是教練與球員。她曾表示，訓練場下，她不希望自己主教練的身份影響到和姑娘們交往，大家都是為了同一個目標努力的朋友。訓練之外，隊員對她的稱呼也從“水導”變成“大姐”。隊里有人過生日，水慶霞忙里忙外，和隊員一同策劃制造各種驚喜;有人需要幫忙，“大姐”總是“沖”在第一線……

有一次，上海隊奪得全國冠軍，受邀錄制節目。全隊瞞著水慶霞，偷偷錄了一人一句感謝的話。那段視頻里，沒有一個人叫她“教練”，“水媽”成了共同的叫法，屏幕里那一張張真摯的臉、一個個用手比出的愛心和一句句簡單卻深情的話，觸動了水慶霞內心最柔軟的部分，她第一次在隊員面前落淚。最后一個出現在鏡頭里的門將趙麗娜說：“我們拿到的一切榮譽，‘水媽’都是付出最多的頭號功臣，希望我們能一直在一起，去創造更多輝煌。”這句話是對水慶霞管理能力最好的認證。凝聚力正是如今的中國女足最需要的。

當球員時，水慶霞以細膩的腳下技術和不同位置“萬金油”的能力聞名。拿起教鞭后，她依然倡導以地面傳接，小范圍配合為主打的戰術方針。如今，在聯賽中積累多年，水慶霞越發注重攻守平衡，這很可能成為新一屆中國女足建隊的主要方向。

近些年，伴隨外援的登陸，女超聯賽的格局發生一定變化，上海女足的技術優勢在具有沖擊力的外援面前不再如之前那般明顯。不過，在水慶霞治下，球隊的戰績依然穩居前列，這與她善于應變，追求攻守平衡的理念有著不小的關系。從去年的聯賽和全運會中不難發現，水慶霞執教的球隊雖然很少有摧枯拉朽的大勝，但每場比賽都打得相對平穩，面對實力較強的對手時，主打防守反擊;迎戰實力偏弱的球隊，則著重控制場面，讓對手在壓力下露出破綻。這樣的戰術思路雖然在全運會上引來一些非議，但以目前中國女足的人員配置和實力情況來看，“能屈能伸”是個比較務實的選擇，這或許也是水慶霞獲得各方支持的重要原因。

2022年年初，女足亞洲杯將在印度擂響戰鼓。小組賽中，中國女足的對手為印度、中國臺北與伊朗。從實力上看，小組出線問題不大。這三場比賽可視為新女足通過實戰磨合陣容，適應比賽節奏的階段。之后的淘汰賽，才是對水慶霞執教能力的真正檢驗。

責編 柏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