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地下空間上的詩意風景營造
——以杭州市大關公園為例

楊雪丹，毛志良，葉文文

（1.杭州市拱墅區園林綠化發展中心，浙江 杭州 310004；2.杭州市拱墅區城市管理局，浙江 杭州 310011）

地下空間是指地表以下，比如地下商場、地下停車場等建筑空間。隨著城市建設縱深推進，城市地下空間利用成為解決城市交通擁堵，完善城市功能，改善區域環境的主要手段。我國“十四五”規劃首次提出“建設韌性城市”。作為衡量“韌性城市”建設水平的重要標尺，杭州地下空間開發利用一直走在全國前列。2021年3 月，杭州市建委正式印發《2021 年度杭州市地下空間開發利用項目建設計劃》，將重點推進65 個開發項目，計劃新增地下空間500 萬m2。2015 年6 月修訂的《杭州市城市建筑工程機動車停車位配建標準實施細則》明確規定：公交場站、公共綠地應設置公共停車位，當用地面積大于3000m2時，應設置至少一層地下車庫。

公共綠地地下空間的利用是城市綠化的發展趨勢，是解決城市空間不足和促進城市綠地發展的有效途徑。地下空間建設于各種綠地、硬質景觀空間之下，既有效地節約了空間，加大了城市空間的使用功能，又提升了景觀效果。地下空間上的綠化為覆土綠化，不同于實土綠化，覆土綠化受控于頂板荷載、排水等因素影響，對苗木品種選擇、植物配置形式、構筑物設置等景觀營造有更高的要求。國內好多省市都出臺了地下空間覆土綠化的辦法、標準等。1994 年四川省頒布了地方標準《蓄水覆土種植屋面工程技術規范》。2004 年北京市園林局制定出臺了《北京地區地下設施覆土綠化指導書》，指導書明確規定地下設施覆土綠化應以實現永久性綠化為建設目標，綠地內的地下設施建設應從屬于綠地建設的總體要求。杭州市沒有專門的覆土綠化建設標準，但在《杭州市城市綠化管理條例實施細則（2017）》十一條規定：建設工程項目的地下設施頂面按要求實施綠化的，按照下列規定計算附屬綠地面積：①地下設施頂板低于室外地坪1m 以上，且覆土厚度1.5m 以上的，按100%計算綠地面積。②地下設施地板低于室外地坪1m 以上，且覆土厚度1m 以上不足1.5m的，按80%計算綠地面積。③地下設施頂板低于室外地坪不足1m 的，安裝本實施細則第十條的規定計算綠地面積。鼓勵實施地下空間上覆土綠化。如何在地下空間上方實施永久性綠地并建設富有詩意的景觀空間，為花園城市添彩、進一步提升城市韌性，是目前杭州市城市綠化管理部門面臨的一個重要課題。

杭州市大關公園在歷年的景觀改造中，積極探索地下空間上方公共綠地景觀和挖掘城市生態轉型內在規律，通過植物優化配置和空間的合理布局，為提升綠化品質，建設“天藍、地綠、水清、景美”的生態宜居城區提供新思路。

1 項目基本情況

大關公園位于杭州市拱墅區香積寺路與大關苑路交叉口，占地面積約2.3 萬m2，建于2000 年，屬社區公園，公園下方為杭州市人防工程兼社會型地下車庫。公園緊鄰小商品市場和居住小區，人流量大，對公園游憩環境要求高。綠地覆土厚度0.5～1m 左右，原有植物長勢差，綠地景觀效果不理想，養護管理難度大。

2 問題分析

大關公園因覆土厚度的局限性，在植物配置上只種植了香樟、雪松、無患子等為數不多的喬木，更多是在平坦的地形上種植以桂花、海桐球、紅花檵木、杜鵑等亞喬木、灌木色塊和大面積鋪設馬尼拉草坪，植物品種單一、季相不明。園路在公園內繞一圈，貫穿南北兩個鋪裝小廣場、兩個水泥廊架、一個水池，設施簡單，景觀特色不明顯。

3 對策

運用傳統的造園手法并結合現代造園技術，在營造適合都市人生活空間的同時，注重環境效益、文化效益、社會效益與地下空間上的綠地打造結合起來，從而創造出最佳的生態環境。

通過堆坡造型以改變公園地型平坦、一眼望穿整個公園的視覺缺陷，在地下空間承重墻、柱、梁上方在承重荷載允許范圍內作堆土造坡，以營造高低起伏的地型。通過主次園路的重新布局，將貫通南北的主園路與蜿蜒的次園路把整個公園節點串連一起，以滿足居民賞景、散步、休憩的功能需求。通過豐富植物品種和注重種植手法，形成空間的開合、承轉，以塑造有張有弛、有收有放的空間和植物景觀。在植物品種的選擇上充分考慮季相更替和色彩搭配，以達到在不同的季節有不同的景致。

為改善公園景觀效果，拱墅區綠化管理部門從2010 年開始對大關公園進行綠化美化提升改造，通過空間的合理布局和植物的逐步優化配置，營造富有詩意的綠地景觀。經過十年的不斷完善和提升，現在的大關公園已成為附近居民茶余飯后休憩賞景的理想場所（如圖1、圖2 所示）。

圖1 小朋友在叢植的月季花前捉蝴蝶

圖2 小朋友在廊架下嬉戲奔跑

4 詩意空間的營造

詩意化的空間園林營造主要表現在以詩歌、書畫等文學藝術的章法來處理園林的布局，使園林景觀曲折有法，變化有序，如詩歌般波折起伏，抑揚頓挫，逐步雕琢出公園的詩情畫意，人在園中，如在畫中，在其間看桃紅柳綠，賞花中皇后，聞丹桂飄香，享四季更迭。

4.1 巧妙布局，構建詩意空間骨架

大關公園在改造過程中，基于綠地現狀，因地制宜進行堆土造坡、空間劃分。地下空間承重墻上以喬木密植為主，頂板上方以疏林草坪為主，以南北向為主要觀景軸，通過月季長廊進行連接。觀景軸兩側以游憩廣場為中心，點綴廊架、水池等園林小景，疏密有致，形成點、線、面上的和諧統一。同時，秉承“俗者屏之，嘉則收之”的原則，將公廁、地下空間入口等設施設置在隱蔽處，并利用植物進行視覺弱化和適當遮擋，去粗存精，突出景色詩意。

同時調整優化植物結構，豐富林冠線，以常綠植物與落葉植物搭配，營造品種豐富、層次分明的喬、灌、草及地被復層混交結構。向陽處，以紅葉李、櫻花、海棠、花石榴等花灌木、亞喬木為主，林下或背陰面，種植八仙花、二月蘭等開花地被，打造春有花、夏有蔭、秋有果、冬有景的景觀效果。

4.2 豐富色彩，渲染詩意空間觀感

大關公園主要利用植物作畫，重點突出植物色彩的豐富多樣，盡量弱化建筑物或構筑物的色彩。園內各類建筑物、構筑物、園林小品等均以素凈的白色為主色調，局部用紅黃兩色進行調和，使整體色調相對融合。并根據植物花色、葉色、枝干顏色等不同色彩、色調帶給人的不同視覺沖擊，按調和色、對比色、互補色等原則，精心配制，繪出春夏秋冬四季美景。

①增加新優彩葉植物品種的應用，如在花境中配置金葉胡頹子、金邊瑞香、金森女貞、金葉錦帶等植物，豐富花境色彩。②按植物開花時序進行合理布局。春天，一株株一叢叢白色的噴雪花、早櫻，粉色的紅葉李、海棠、晚櫻，紅色的錦帶、紅花檵木，用繁花描繪出春天的萬紫千紅（見圖3）。夏天，花開二次的紫薇、藍粉系八仙花，為炎炎夏日注入安靜深邃。秋天，銀杏、無患子的黃、楓葉的紅，如打翻了的調色盤，調和出秋天的絢麗色彩。冬天，常綠的香樟、桂花、竹子，在冷冽的寒風中依然綠意盎然。移步換景，尺寸之間享四季風光。

圖3 櫻花、垂絲海棠、紅葉石楠組合成百花盛開的春景

4.3 文化植入，延伸詩意空間韻味

植物作為園林造景的重要元素，不僅有著構建環境、渲染氣氛的作用，還擔任著文化符號的角色，傳遞著園林設計者寄予的思想情感和審美情趣。大關公園改造過程中，充分考慮了植物的文化輸出。春天，“滿園春色關不住”“萬紫千紅總是春”，櫻花前、海棠下，愛美的女人穿上漂亮的衣服，擺著優雅的姿勢等著攝影師記錄下這個春天；夏天，“庭前紫薇初作花，容華婉婉明朝霞”“綠樹蔭濃夏日長，樓臺倒影入池塘，水晶簾動微風起，滿架薔盛一院香”。小池邊，月季廊下是人們賞花避暑的好地方；秋天，“碧云天，黃葉地”，落了一地的銀杏葉是小朋友們創造最好的素材。牙牙學語的伢兒也能在媽媽的幫助下也用落葉拼出一幅一幅可愛拼圖畫；冬天，“墻角數枝梅，凌寒獨自開”，寂寞的是詩人筆下的花，大關公園的花可不寂寞。花開，我們會問一聲“可愛深紅愛淺紅”；花謝，我們知道“落紅不是無情物”。文人墨客的詩詞歌賦，為植物注入了雋永、含蓄的情感傳達，有了更多畫外音，景中情。

4.4 小池點睛，賦予詩意空間靈氣

對于水體山石的審美需求來源于我國傳統的園林藝術。水土山石能夠讓人感受到自然的美感，美觀雅致。大關公園在公園中心建筑前開鑿水池以蓄水，水池面積40m2，水體深度60cm。岸線不規則，以太湖石駁岸，岸邊園路一側種植垂柳。水是死水，因面積小，水池無法實現內部水循環。“流水不腐”，水治理就成了大關公園小池的重中之中。綠化管理部門采用生態治理手段，種植水生植物凈化水質。小池底部水泥現澆，防漏措施到位。然后填薄薄的一層種植淤泥，種植苦草，形成水下森林，藍天白云下，同岸邊的垂柳倒影連成一體，小池顯得嫵媚，也為大關公園增加了靈氣。

4.5 突出重點，凸顯詩意空間特色

大關公園在改造中，花色繁多的月季得到了大量應用，逐步形成了以月季為主題的公園特色景觀。有仙境、紅從容、黃從容、莫海姆、安吉拉、大游行、西方大地、紅雙喜、柯斯特等70 多個月季品種，涵蓋樹狀月季、豐花月季、微型月季、藤本月季、大花月季等多個月季類型，有粉色、黃色、紅色、白色、橙色、綠色等多個色系，滿園深淺色，照在綠波中。

5 詩意風景營造的成效

（1）突破了地下空間上的綠地局限性。充分利用地下空間的承重支撐點，突破理論上的平均覆土厚度，加上輕質營養土和田園土的混合使用，以營造出高低起伏的地型，并可種植更多品種的喬木，給予植物更好的生長空間。在承重荷載弱的頂板上設置幾十米長、2.8m 高的輕質花架，兩側種植藤本月季，通過幾年生長，也可以達到豎向景觀要求。通過對水池的防漏、太湖石駁坎堆砌處理，一個面積有幾十平方米、水深近1m 的水池給公園增添了園林的意境美。

（2）提升公園品質。詩意風景的營造，大量開花植物的運用，大關公園已然形成了獨特的景觀效果。從普通的地下空間上方居住區配套公園向美化、彩化、香化的高品質社區公園轉變。改善了公園的環境質量，引得游園者交口稱贊。大關公園從2014—2020 年，已連續七年獲杭州市“公園（景區）示范窗口”稱號。

（3）傳播植物文化。從2019 年開始舉辦月季花展，通過月季品種的展示、科普，讓人們在短暫的游覽過程中了解月季的生長習性、園林應用等知識，寓教于賞，使游園者獲得自然享受的同時，認識和體驗生態文化，是滿足人們接觸自然、感悟人文、回歸生態需求的理想場所。至2021 年，大關公園月季花展已連續舉辦三年。每年的4 月25 日，成為大關公園的“月季日”。月季花展成為周邊小區、拱墅區乃至杭州市的一張金名片。每年花展之際，公園附近的居民就開始宣傳，邀請親戚朋友到大關公園看花展。“推門見綠、抬頭見花、出門見展”已經成為公園附近居民幸福生活的標志（見圖4）。學習強國平臺專題宣傳介紹了大關公園月季展《家門口的月季“盛宴”》。

圖4 周邊居民在公園內排練樂器演奏

（4）形成示范效應。大關公園作為地下空間上的公共綠地，解決了城市中心區尖銳爭地矛盾即越是建筑密集地越缺乏綠化的矛盾，也提升了區域整體的防災能力。公園通過植物的優化配置，打造了杭州市社區公園的首個月季專類園，是向美化、彩化轉型升級，也為垂直綠化形式的多樣性、創新性提供了示范作用。

6 結語

要地下空間，也要大樹根深葉茂，更要群眾喜聞樂見的詩意風景。城市地下空間對地面生態會產生一定影響，但兩者不存在不可調和的矛盾。筆者建議在建設地下空間的前期就要跟進地面綠化方案設計，甚至可以根據綠化景觀需要來增加地下承重基礎。大關公園在改造前期，因為堆土造坡所需要尋找合理的荷載承重點花費了大量的時間和精力，在改造中對原有設施、植物的調整、遷種，難免也會產生一定的經濟損失。但是綜合多方因素，著力聚焦優美度、生態規劃、植物配置等方面，運用各種手段以謀求詩的意境美的做法，大關公園當初最簡單的草坪灌木為主的社區綠地，通過拱墅區綠化管理部門十年的精心雕琢，打造成一首無聲的詩，愜意生趣，寧靜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