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業失敗學習、資源拼湊與農民后續創業績效
——創業韌性的調節作用

李俊麗，陳欽

福建農林大學 經濟學院，福州 350028

農民創業是支持鄉村全面振興、創新賦能業態變革的重要突破口，在國家經濟的可持續發展中發揮著重要作用．農民創業的可持續性對于創造就業、減貧和可持續經濟增長至關重要．農業農村部的數據顯示，2020年返鄉創新創業人員累計超千萬人數，比上年增長19%．由于農民自身資源積累不夠、創業經驗不足、創業發展缺乏引導，以及受到信貸約束、創業環境競爭力度大等客觀因素的制約，其創業失敗率居高不下，已成為農村經濟健康發展的絆腳石，對農村經濟的可持續發展產生了負面影響．然而，創業失敗后選擇繼續創業的仍占有較大比例，有關農民工的調研數據發現，在經歷創業失敗后繼續選擇創業的人數占42.6%[1]．現有創業失敗的研究聚焦在城市地區及成熟組織，有關農民創業失敗的研究尚未引起重視，導致農民創業的政策制定缺乏足夠的理論支撐[2]．農民創業者普遍人力資本較弱，創業認知水平在較大程度上受到先前創業經歷的影響．因此，厘清失敗情境下創業學習對農民后續創業績效的影響效應及路徑，不僅有助于激發農民創業者保持創業活力，提高創業質量，也有助于拓寬就業渠道，壯大縣域經濟，推動鄉村全面振興。

1 文獻回顧

初始階段，學者們認為創業失敗成本高昂，重點在于分析為什么會失敗，側重于研究失敗的前置因素，目的在于探討如何避免失敗[3]．隨著越來越多地研究失敗如何影響創業者及后續創業能力和績效，創業失敗學習的作用開始受到重視，有學者提出創業失敗學習會對后續創業績效產生顯著的影響[4-5]，然而失敗學習對后續創業表現的影響效應并未形成統一結論．一方面，經驗學習理論認為，創業過程中的失敗經歷可以激發與眾不同的高層次學習，這對創業者個人和組織都至關重要，經歷這些非常規的事件可以大大提高創業者的主觀知識存量，為創業者提供關鍵的學習機會，進而影響后續創業行為[6-7]．因此，鼓勵從失敗中總結經驗，進行失敗學習[8]．另一方面，少數學者持相反觀點，他們質疑創業失敗學習的作用，提出創業先后情境不同，先前創業失敗所學的知識是否適用受到創業者先前創業經驗、通用創業知識的影響，不是每個創業者都可以在后續創業中收益[9-10]，甚至有學者認為失敗學習會帶來“錯誤的知識”進而損害后續創業績效[11]．經文獻梳理發現，產生上述爭議的關鍵原因在于缺乏邊界制約因素的討論．在遭遇過多次創業失敗并經歷過強烈情緒的創業者中，有少數成功地保持了高水平的學習行為[12]．那么，是什么樣的個體差異使得一些創業者能夠抵御失敗情緒干擾，從失敗學習中獲得良好的效益？創業者從接受失敗，開展失敗學習到后續創業績效之間還有哪些重要的路徑和變量未被挖掘?[13]因此，如何幫助創業者進行充分失敗學習，以積累資源和技能，仍然需要更深入地探尋。

隨著對創業失敗學習的研究更加深入，學者們發現失敗情境下學習模式的不同對創業者的后續行為也產生了不同的作用[8]，而已有針對創業失敗學習的研究聚焦于學習內容和學習過程，忽視了學習模式的不同所帶來的后續效應差異，且只有少數的實證研究對這些理論提供實質性的支撐[14]．此外，資源拼湊可能在創業失敗與后續創業績效之間起到中介作用[15]，而資源拼湊的作用還處于初級理論探討階段，缺乏實證支撐[16]．創業韌性在創業失敗學習與資源拼湊中所起的作用，這一問題亦無法在現有文獻中找到解釋．因此，資源拼湊和創業韌性在創業失敗學習與后續創業績效之間能否起到關鍵作用，亟待研究。

本研究對創業失敗具有3個邊際貢獻：① 雖然一些研究已經提出創業失敗學習對新創業的作用機制[4，6]，通過失敗經驗可以驅動創業者對創業活動的再介入，但這一關系的理論規范和實證分析還不完整，缺乏充分的解釋，尤其缺乏學習方式的差異對后續創業績效的作用效果[13]．本研究通過整合經驗學習和資源拼湊理論，檢驗從資源拼湊視角如何將創業失敗學習與后續創業績效聯系起來．② 創業研究表明，創業韌性有助于創業者抵御內外沖擊，從而從先前的失敗中恢復過來，激發目標動機，保持失敗學習的主動性，充分整合資源[12，16]．然而，目前尚不清楚創業韌性是否影響創業失敗學習對資源拼湊的作用效果．因此，本研究探討了為什么某些個體比其他人更能將失敗經驗轉化為能力進而成功，并進一步將創業韌性視為一種調節機制進行實證分析．③ 長期以來，創業失敗的研究主要是針對工業化市場或成熟企業組織[4，6]，而農民創業的市場條件是高度動蕩和不斷變化的，對資源貧瘠的農民創業者的生存和發展具有嚴重影響．因此，為了有助于探尋創業失敗及后果的背景，本研究側重于對農民創業者的失敗學習進行實證分析，從而為研究創業失敗現象提供一個獨特的經驗背景。

2 研究假設

2.1 創業失敗學習與農民后續創業績效的關系假設

創業失敗是指由于市場機會、創業資源、創業者個人等出現問題，導致經營困難，與其預期或期望值相差甚遠而終止創業的情形[17]．創業失敗學習則是指創業者通過失敗經歷，積累創業經驗，更新對自身及創業的認知，獲得創業知識及技能的永久改變過程[5]．創業失敗可以為創業者提供經驗學習和能力改變的機會，失敗經歷會對后續創業績效產生許多關鍵的影響．李翔龍等[5]提出失敗學習可以幫助創業者吸取經驗，獲取教訓，總結自身不足，從而提高自身能力進而正向影響新創業績效．于曉宇等[7]認為創業失敗學習是打開后續創業成功的密碼．基于經驗學習理論，創業過程中的失敗經歷可引發創業者獨特的高水平學習方式，創業者的失敗學習是一種能力，它決定了創業者能否整合、構建和重新配置多個知識源，通過觸發假設檢驗過程、強化歸因過程和激發意義創造努力來促進關鍵技能和知識的發展，從而有助于創業者在市場環境中識別和利用機會．創業失敗學習決定了農民創業者在多大程度上整合先前失敗的創業經驗，開發新的商業機會，并激發農民創業者對進一步創業活動的準備水平．創業失敗學習可以增加創業者的主觀知識積累，并幫助創業者將失敗經歷轉化為經驗，善于學習的農民創業者比不善于學習的農民創業者更容易創業成功．此外，經驗學習理論提出，學習方式的差異會帶來不同的知識積累，進而造成不同的學習后果[18]．在此基礎上，本文用探索式學習和利用式學習來衡量創業失敗學習，并提出如下假設：

H1：創業失敗學習與農民后續創業績效呈正相關關系；

H1a：失敗情境下，探索式學習與農民后續創業績效呈正相關關系；

H1b：失敗情境下，利用式學習與農民后續創業績效呈正相關關系。

2.2 資源拼湊的中介作用假設

資源拼湊是創業過程中的關鍵活動之一，強調對現有資源的有效整合利用來解決新問題，以低成本的方式打破制度和資源束縛，通常是創業者的一種即興行為[19]．已有文獻基于拼湊理論，解釋了在資源稀缺的情況下，創業者如何通過湊合、拒絕受到限制、即興發揮來打破資源束縛[20]．湊合是指從無到有創造出某種商品、服務，或將廢棄、未利用的資源用于新用途，以及使用其他創業者未能識別和重視的、隱藏的、未開發的本地資源； 拒絕受到限制是指嘗試擺脫制度環境施加的限制，顛覆可用資源環境對其創造值施加的限制； 即興發揮是指采用標準的工作方式和創造性思維來抵制環境的限制．拼湊既包括對有形資源如勞動力、資金及原材料等資源的獲取利用，對現有低價值甚至于廢棄的有形生產資料賦予新的用途，也包括通過重組、改造現有的生產技巧、信息、知識等無形資源創造性地解決問題．經歷過失敗的農民創業者一般自身資源積累匱乏，獲取外界資源的能力也較低，因此農民創業者應從突破資源約束，提高現有資源利用率著手．資源拼湊有助于農民拒絕資源束縛，重新組合現有資源，并從一個全新的視角審視資源，緩解困境，進而提升后續創業績效。

經歷創業失敗后，創業者的思維和決策過程會發生改變，同時創業者的知識和能力也會發生改變．創業失敗經歷導致創業者更新創業認知，通過反思失敗，對物質資源、勞動力資源、網絡資源、顧客資源、技術資源等的利用和改造進行學習，不斷提高自有資源的利用效率，賦予閑置甚至無用資源以新的價值，減少資源探尋所耗費的物力財力； 創業失敗學習還有助于農民創業者不斷探索外部資源，發掘更多生產要素組合，出現新的創意，創造新的價值．農民創業者通過失敗學習，提升資源拼湊，更客觀地評價、識別、利用創業機會，更加準確地解讀新的創業環境，完善再創業決策，使資源利用與創業環境、創業決策更加匹配，提高決策質量，進而提升再創業績效。

學習影響能力，能力決定行為，而行為產生的結果可以檢驗學習的影響效果．再創業的成敗取決于農民創業者能否從新的角度看待事物，并形成新的認知和行為模式[6]．認知和行為模式直接決定了其未來的發展潛力．創業失敗后，創業者能否通過失敗學習去不斷反思并總結創業失敗經驗，更新已有認知模式，獲取創業知識，提高資源拼湊能力，修正創業行為，將影響其后續創業績效和未來發展．因此，本研究對創業失敗學習、資源拼湊與后續創業績效之間的關系提出如下假設：

H2：資源拼湊在創業失敗學習與后續創業績效間起著積極的中介作用；

H2a：創業失敗學習對農民創業者資源拼湊水平有積極的促進作用；

H2b：農民創業者的資源拼湊水平對后續創業績效起積極的促進作用。

2.3 創業韌性的調節作用假設

創業韌性是創業者應對變化、逆境或機遇的一種方式，也是創業者在逆境或艱難之后繼續生活的能力．創業韌性一詞沒有一個普遍接受的定義，但大多數定義都基于兩個基本概念：逆境和積極適應．韌性的特征包括在創傷事件后反彈、應對逆境及成功應對挑戰以實現積極成果[21]．本文將創業韌性定義為創業者在創業過程中面對逆境后反彈和應對挑戰以獲得積極結果的能力．創業韌性可以幫助企業家抵御內部和外部沖擊，可能是企業家創業成功的驅動力之一。

創業失敗是一種突出的情感事件，在事件發生期間和之后很長一段時間內，它可能會觸發強烈的情感反應．而創業韌性有助于農民創業者在面對惡劣的市場條件和不穩定的事件，甚至于創業失敗后繼續向前看，收集信息，找出失敗的根源，反思和討論相關的經驗，并以未來為導向迅速適應變化，以便利用機會并從過去的錯誤中吸取教訓．只有這樣的行為到位，農民創業者才能真正受益于與失敗相關的寶貴教訓．有韌性的創業者可以積極面對不穩定的市場環境，并努力實現目標和管理挑戰．創業韌性的特征包括堅韌、機智和樂觀，其中堅韌指創業者應對商業環境不穩定和變化時，選擇主動出擊，在持續的商業壓力下可以保持健康和精力； 機智是指創業者擁有管理不利條件的技能、能力和資源，若以前的管理方式不合適，則改用新的管理方式； 樂觀是創業者在困難情況下保持積極態度的能力，將錯誤視為機遇，善于從過去的錯誤中吸取教訓．與創業韌性相關的其他特征是制定現實計劃的能力、自信、積極的自我形象、溝通技巧以及管理強烈沖動和感覺的能力[16]．創業韌性可以幫助創業者適應不穩定和不斷變化的商業環境[12]，以積極的態度看待困難局面，努力實現創業目標，有助于企業家管理商業失敗并東山再起。

由前文分析可知，在經歷失敗后創業韌性會從心理層面幫助農民創業者抵御內部和外部沖擊，管理挑戰并承擔風險，從過去的失敗中吸取教訓，這是農民創業者再次創業成功的關鍵．韌性強的農民創業者更善于從過去的失敗中吸取教訓，打破困境，整合利用資源并即興發揮以提升拼湊能力．因此，創業韌性越強的農民，其創業失敗學習對后續創業資源拼湊的促進作用就越強．基于此，提出以下假設：

H3：農民創業者的創業韌性可以正向調節創業失敗學習對其資源拼湊的影響。

本研究認為，在經歷失敗后，農民創業者學習方式的差異可以解釋創業者在后續創業過程中資源拼湊水平的差異，不同的資源拼湊水平對后續創業績效的影響存在差異，創業韌性強度正向調節創業失敗學習對資源拼湊的促進作用．本文研究概念模型如圖1所示。

圖1 創業失敗學習、資源拼湊、創業韌性與后續創業績效關系的概念圖

3 數據收集與變量測量

3.1 數據收集

本文研究對象限定為有創業失敗經歷的農民創業者．本次調研從2020年8月-2020年12月，對福州、廈門、泉州、莆田、漳州、三明、南平、龍巖、寧德共9個地級市及以上城市的農民進行調研，調研地點包括農民創業較活躍的閩南地區，也包括經濟欠發達的閩西、閩北、閩東地區，調研遵循隨機抽樣的原則，利用農民創業學習班、農民創業協會等渠道進行現場訪談及網絡問卷，共回收問卷516份，其中有效問卷309份，有效回收率為59.9%．問卷所設內容由創業者基本信息及測量量表兩部分組成．基本信息包括創業者性別、年齡、受教育水平、現企業成立時間、現企業規模以及距離最近一次創業失敗的時間間隔； 測量量表采用likert 5分量表(1表示非常不同意至5表示非常同意)設定選項，對創業失敗學習、資源拼湊、創業韌性、創業績效進行測量．調研通過對309名有創業失敗經歷且后續繼續創業的農民創業者進行分析，發現男性和女性創業者比例為83.5%和16.5%，創業者多數為35歲以下的年輕人(占據73.5%)，且所創企業多為小型或偏小型企業，其中小型為64.9%．從受教育程度來看，初中及以下學歷占比51.5%，高中及以上學歷占比48.5%．具體描述如表1所示。

表1 樣本特征描述性統計結果

3.2 變量測量

本文選取創業失敗學習、資源拼湊、創業韌性、后續創業績效為變量進行測量．其中，創業失敗學習參考黃杜鵑等[18]的研究，將創業失敗學習分為探索式學習和利用式學習，并借鑒Politis[22]的研究從搜尋高風險的新知識、新信息、新項目、項目經驗學習、問題解決方式等方面進行測量； 資源拼湊參考易朝輝等[23]、祝振鐸[24]的研究，并結合農民創業者的特殊性進行整改，分為5個條款； 創業韌性的測量參考Connor[25]的研究； 后續創業績效的測量參考蘇嵐嵐等[26]對農民創業績效的測量題項，從7個條款進行測量．對于指標的測量題項，本文在參考國內外成熟量表的基礎上，與相關專家及有失敗經歷的農民創業者進行探討，得到初始量表．通過發放42份預調研問卷，并根據調研中出現的問題對初始量表進行修改，最終形成正式的調研問卷．具體測量題項如表2所示。

表2 各主要變量的度量指標

4 實證分析

4.1 信度與效度檢驗

信度檢驗．運用Cronbach’sα系數和組合信度(CR)值對量表的信度進行分析，由表3可以看出，所有變量的Cronbach’sα系數都大于0.7(根據克隆巴赫系數作為判別標準)，所有變量的CR值也都大于0.7，由此可見各變量的測量題項均有較高的可信度。

效度檢驗．由表3可以看出，各變量的因子載荷系數都大于0.7，并且所有變量的平均提取方差(AVE)值都大于0.5，因此各變量的測量題項具有良好的效度．此外，各變量AVE的最小值為0.556，遠大于各變量與其他變量相關系數的平方，說明本測量量表具有較理想的區別效度．KMO(Kaiser-Meyer-Olkin)是統計量值。

表3 各變量因子載荷系數及信、效度指標

4.2 共同方法偏差分析

由于問卷均由被調研者自主完成，且調研工具及環境較為單一，因此可能存在共同方法偏差．為解決這一問題，采用Harman單因素檢驗法進行檢驗，結果發現第一因子解釋的變異量為32.432%，低于總變異量67.417%的一半，因此不存在嚴重的共同方法偏差。

4.3 相關性分析

本研究有關各變量描述統計結果及相關系數如表4所示．其中，探索式學習、利用式學習、資源拼湊創業韌性均與后續創業績效呈顯著正相關； 探索式學習、利用式學習和創業韌性與資源拼湊呈顯著正相關．此外，本文檢驗了各變量的方差膨脹系數(VIF值)，結果顯示各變量的VIF值均小于2，因此各變量之間不存在嚴重的多重共線性。

表4 主要變量描述性統計及相關分析

4.4 研究假設檢驗

1) 創業失敗學習與后續創業績效．本文利用層級回歸模型對創業失敗學習與后續創業績效的關系進行分析，結果見表5．由模型6可見，探索式學習和利用式學習與后續創業績效之間存在顯著的正相關關系，回歸系數分別為0.329(p<0.001)和0.294(p<0.001)，H1a和H1b均得到支持．從回歸系數來看，在經歷創業失敗后，探索式學習比利用式學習對農民創業者后續創業績效的促進作用更大。

2) 資源拼湊的中介作用回歸結果分析．如表5模型2所示，探索式學習和利用式學習與農民創業者的資源拼湊水平之間存在顯著的正相關關系，回歸系數分別為0.371(p<0.001)和0.312(p<0.001)，H2a得到支持．由模型7可知，資源拼湊水平可以正向促進農民創業者后續創業績效，其回歸系數為0.376(p<0.001)，H2b得到支持．此外，由模型6和模型7可知，在引入資源拼湊后，探索式學習和利用式學習對后續創業績效的回歸系數分別下降，其中探索式學習由0.329(p<0.001)減少到0.189(p<0.001)，利用式學習由0.294(p<0.001)減少到0.176(p<0.001)．由模型2、模型6及模型7可知，資源拼湊在創業失敗學習與后續創業績效之間起部分中介作用，即H2得到驗證。

表5 層級回歸結果

3) 創業韌性的調節作用回歸結果分析．為檢驗創業韌性的調節作用，將探索式學習、利用式學習與創業韌性的交互項作為自變量引入回歸模型，由模型4結果顯示，探索式學習與創業韌性的交互項對資源拼湊的回歸系數為0.179(p<0.001)； 利用式學習與創業韌性的交互項對資源拼湊的回歸系數為0.125(p<0.001)，即調節作用顯著，H3得到支持。

4.5 中介效應及調節效應進一步檢驗

由于逐步回歸檢驗法被部分學者指出存在一定的局限性，而Bootstrap適用于各種中介效應模型，將總樣本多次重復抽樣(1 000～5 000次)且支持中小樣本測量，因此本文運用Bootstrap抽樣法來進一步檢驗間接效應。

表6的檢驗結果顯示，資源拼湊對探索式學習、利用式學習與后續創業績效的中介效應置信區間分別為[0.092 1，0.197 2]，[0.068 5，0.179 5]，其中不包括0，中介效應顯著，中介路徑系數分別為0.139 5，0.117 4，中介效應H2假說得到進一步支持．創業韌性對探索式學習、利用式學習與資源拼湊的調節效應置信區間為[0.121 3，0.280 1]，[0.085 8，0.250 2]，其中不包括0，創業韌性調節探索式學習對資源拼湊的路徑系數為0.200 7，創業韌性調節利用式學習對資源拼湊的路徑系數為0.168，調節效應顯著，假說H3得到驗證．在資源拼湊為中介變量的前提下，創業韌性對探索式學習、利用式學習影響后續創業績效的調節效應置信區間為[0.0420，0.111 8]，[0.024 2，0.106 1]，其中不包括0，路徑系數分別為0.075 5，0.062 3，有調節的中介效應得到驗證。

表6 Bootstrap間接效應檢驗結果

5 研究結論與實踐啟示

5.1 研究結論

我國農民創業失敗率較高，追求創業往往伴隨著高壓力、多重障礙和高度的結果不確定性．農民創業者時常在困難和不斷變化的創業環境中經營．創業失敗學習水平、資源拼湊能力及創業韌性是重要的個人特征，可能有助于推動再次創業成功．研究結果表明，在失敗情境下農民創業者的探索式學習和利用式學習對資源拼湊、后續創業績效有顯著的正向影響，創業韌性顯著正向調節創業失敗學習對農民創業資源拼湊的影響．失敗后，創業者通過探索式學習和利用式學習增加自身知識深度、拓寬自身知識范圍，提高資源拼湊能力，進而提高后續創業績效．由調查結果可知，擁有較強失敗學習意識的創業者更容易在后續創業中有較好的表現，通過創業失敗學習，創業者對行業、企業及自身優勢和劣勢的認知發生了較大改變，創業者自身的資源拼湊能力得到較大提升．同時研究發現，兩種不同的失敗學習方式對后續創業績效的作用效果有差異。

失敗后，創業者通過利用式學習對失敗原因進行識別和分析，幫助其從已有的失敗經驗中提煉再創業成功所需的要素，通過資源拼湊的構建和提升進而促進后續創業績效．利用式學習強調對原有產品、服務、管理慣例和戰略進行更改或調整，提高農民創業者現有能力和技術，促使創業能夠以一種相對風險較低的方式來運營，減少不確定性，從而增加后續創業績效．探索式學習強調探索新的可能性，通過總結失敗經驗，堅持不斷地搜尋和學習，向現有創業知識庫中引入新的、異質性的知識，促進農民創業者資源拼湊能力的提升，進而提升后續創業績效．從模型分析結果來看，探索式學習對后續創業績效的直接作用更好，創業者通過探索新的知識，拓寬創業知識范疇，幫助創業者積累獨特的知識，進而促進后續創業績效。

5.2 實踐啟示

根據以上研究結論，本文得出以下實踐啟示：① 本研究的實證結果可以幫助農民在創業中更加關注創業韌性的培養．我們的研究表明，創業韌性是克服與失敗相關的情緒障礙的關鍵．先前的研究指出，理解和管理情緒會影響創業者獲得資源和應對資源缺乏的成功率[17]．現有的大多數傳統培訓項目都側重于培養企業家的“硬”技能，包括技術培訓、市場分析和機會能力開發，而忽視了情緒管理等重要的“軟”技能[18]．農民創業者應該尋求發展他們的創業“情商”能力，例如通過擴大他們的社會網絡，從不同來源獲得情緒支持[19]，通過參加創業培訓和創業分享會，特別是在資源、壓力、變革、失敗管理和應對戰略等領域提高應變能力．② 鼓勵沒有經歷過創業失敗的農民創業者從事“形象化”和替代學習．“形象化”是指通過想象失敗和應對失敗的過程，創業者不僅可以在心理上經受住隨后在創業過程中可能遇到的具有挑戰性的情況，還可以在很大程度上體驗到伴隨失敗而來的情緒．通過頻繁的“虛擬化”實踐，農民創業者將更好地準備有效應對業務失敗或其他困難情況．替代學習讓農民創業者從其他人的失敗經驗中學習到好處．通過觀察和分析同行失敗和接近失敗的情況，農民創業者可以制定出應對失敗的策略．③ 本文研究的結果可以幫助支持農民創業的政府機構制定培訓計劃，將失敗剖析加入到創業培訓中．然而，盡管失敗具有教育價值，且創業中的失敗率很高，但創業教育中的失敗案例抽樣仍然較少．因此，我們建議有關創業教育部門設計“創業失敗”教育，更好地反映創業者所面臨的現實，并在培訓中列入內容更豐富的失敗案例．④ 社會和媒體應對農民創業失敗營造包容的文化氛圍，普及當地創業優惠政策，幫助農民建立各種信息資源平臺，提高閑置資源利用率，倡導各界給予創業失敗者以關懷，建立良好的創業氛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