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銳

基于提升中小企業創新能力與專業化水平,也為了更好地服務培育更多專精特新“小巨人”企業的既定目標,工信部在日前發布的《“十四五”信息化和工業化深度融合發展規劃》中明確提出“開展中小企業數字化賦能專項行動”,今后五年由此將成為我國中小企業數字化加速演進與不斷成熟的重要時間窗口。
掃描全球,數字化轉型已經成為企業一致性選擇和各國政府政策共同牽引的大趨勢,特別是新冠肺炎倒逼之下,企業數字化進程更是按下了快進鍵。埃森哲的調查報告顯示,80%的受訪企業疫情期間部署了遠程辦公,63%的受訪企業加強了線上渠道布局,11%的企業數字化投入已轉化為經營績效。而對于受到疫情沖擊更為顯著的中小企業,許多國家還及時啟動了數字化轉型戰略,如德國實施“中小企業數字化轉型行動計劃”,日本實施“經濟增長戰略行動計劃”,法國投入財政專項資金支持中小企業數字化轉型等。
數字化不僅代表著企業的創新水平,更直接關乎著企業的生產經營與管理效率,同時也決定著企業的未來市場競爭力。對于國內中小企業而言,面臨著的不僅是全球同類企業數字化轉型賽道上的博弈與挑戰,也直接承受著國內大型企業數字化比較優勢與超前轉型的壓力。根據第四次全國經濟普查的數據顯示,我國中小型企業中89%的企業處于數字化轉型探索階段,8%的企業處于數字化轉型踐行階段,僅有3%的中小企業處于數字化轉型深度應用階段。無論是轉型普及率還是效率深度方面,中小企業都顯得相對滯后。
不錯,根據數據統計,目前國內中小企業辦公網絡平均覆蓋率達到了89%,但數字化絕對不等同于線上辦公,而應當是從人員到物料、從產品制造到質量控制、從設備運行到售后服務、從現場作業到供應鏈協同的企業全生命周期以及經營管理全過程的數字化,最終形成一個以數據流為驅動的技術、物質、資金、人才與服務等全要素高效配置與互相耦合的完整生態。同時,數字化也不只是企業數據的上線,而是要在此基礎上實現對數據的利用與挖掘,進而實現設計、研發、生產、銷售、物流、庫存以及服務的智能化,按照官方的說法就是“上云”、“用數”與“賦智”。
所謂“上云”就是指企業通過網絡將基礎設施、管理及業務部署到云端,利用網絡便捷地獲取資源和應用服務,如企業通過云端場景獲取生產經營本土以外更大空間范圍的資源與要素,籍此進行在地生產制造與服務;所謂“用數”就是在數據采集與數據存儲的基礎上企業能夠進行數據清洗、數據交換以及數據開發與利用,如企業通過物流數據的跟蹤與比較,找到最佳的人貨場精準匹配度;所謂“賦智”就是企業能夠深挖數據價值和延伸數據價值鏈,在此基礎上生成與創建新模式與新業態,如企業根據用戶需求數據進行個性化與柔性化設計與制造,實現新產品的精準投放與零庫存。
必須指出的是,無論是“上云”還是“用數”抑或是“賦智”,中小企業不是存在利用不足的缺陷,就是出現能力不夠的短板。在“上云”方面,工信部的統計數據顯示,目前國內只有25%的中小企業應用了采購云平臺,23%的中小企業實現上云管理,設計、研發、運維等業務的云應用程度更低;在“用數”方面,中國工業互聯網研究院發布的《工業互聯網平臺賦能中小企業數字化轉型研究報告》顯示,數據采集與匯聚是中小企業應用最為廣泛的數據功能,其中40%中小企業能夠實現基于二維碼、條形碼、RFID等標識技術進行數據采集,23%的企業實現了關鍵業務系統間的集成,但僅有5%的企業采用大數據分析技術;在“賦智”方面,國家發改委的數據統計表明,當前中小企業數字化裝備應用率僅45%,生產過程數字化覆蓋率僅40%,設備聯網率僅35%,大幅落后于國內大型企業的同類水平。
中小企業之所以在數字化轉型響應力度不強與步伐遲緩,并不是它們動機不足與動力不夠,而主要是更多剛性瓶頸因素的制約,即存在三大痛點:高昂的轉型成本和有限的資源投入,造成中小企業數字化轉型難以為繼,并弱化了中小企業數字化轉型升級的意愿;技術應用水平低增加了中小企業數字化轉型的難度,也弱化了中小企業數字化轉型的客觀需求;人才儲備不足導致中小企業數字化轉型承接能力匱乏,并主動放慢了轉型步伐。因此,總體來看,在數字化面前,國內多數中小企業表現出的態度是“不會轉”“不能轉”與“不敢轉”,工信部給出的權威統計結果是,中小企業數字化轉型比例不超過25%。
正是基于中小企業數字化轉型軌道上短期無法繞開與破除的瓶頸因素,除了引導少數有基礎、有條件的中小企業加快傳統制造裝備數字化改造外,重點是從外部搭建技術水平高、集成能力強與行業應用廣的第三方數字化服務平臺,針對不同行業中小企業的需求場景,開發使用便捷、成本低廉的中小企業數字化解決方案以及產品和服務,同時鼓勵大型企業立足中小企業共性需求,搭建資源和能力共享平臺,在重點領域實現設備共享、產能對接與生產協同,從而形成助推與牽引中小企業數字化轉型的系統化賦能之力。
全面并客觀觀察,平臺可沿著五條線路進行構建與布局:一是智能辦公平臺,支持中小企業運用線上辦公、財務管理、智能通訊、遠程協作、視頻會議、協同開發等產品和解決方案;二是云制造與服務平臺,支持中小企業設備上云和業務系統向云端遷移,滿足中小企業研發設計、生產制造、經營管理、市場營銷等業務系統云化需求;三是公共技術服務平臺,支持中小企業技術共享以及技術、制造和產能的協同;四是融資增信的服務平臺,支持中小企業與金融機構合作,構建企業信用監測、智能供需匹配、大數據風控等服務體系,提供基于生產運營實時數據的信用評估、信用貸款、融資租賃、質押擔保等金融服務;五是安全公共服務平臺,面向廣大中小企業提供網絡和數據安全技術支持服務,降低中小企業數字化轉型的風險。最后,工業互聯網平臺應當成為吸引中小企業深度融入大企業供應鏈與創新鏈的重要媒介,在有能力參與平臺建設的同時,中小企業也應找到自身在平臺中的定位,以此獲取平臺的服務支持。
明確平臺搭建路線圖的基礎上,還需規劃出平臺運營的動態導向。一方面,數字化平臺應保持開放性與開發性,服務商應向中小企業和創業團隊開放平臺接口、數據、計算能力等數字化資源,提升中小企業二次開發能力,同時利于中小企業之間的眾創、眾包與共享;另一方面,數字化平臺應彰顯包容性與互濟性,在尊重各自知識產權的基礎上,加強數據資源的互換與互用,主動拆除各種數據壁壘,形成可用性的數據集群,有效降低中小企業的數據購置與應用成本;此外,數字化平臺要突出對接性與關聯度,數字資源能夠互相促進且放大支撐效應,比如云服務平臺可向融資增信服務平臺提供企業的倉儲及其利用效率數據,而后者可據此為中小企業提供增信支持。
作為策應平臺方向性建設的重要條件,為了提高數字化平臺的服務質量,有必要建立中小企業數字化可信服務商、數字化產品與服務的評價標準體系,在此基礎上,創建方便數字化服務商注冊認證、中小企業對服務商進行測試驗證和溝通咨詢以及信用評估的公共服務平臺。當然,不得不承認的是,搭建平臺是一回事,能否利用好平臺并提高平臺外溢效率卻是另一回事。為此可考慮創建數字化園區,開展面向中小企業數字化轉型的集群試點示范,放大數字化轉型的聚攏效應,同時在中小企業層面選擇專精特新“小巨人”打造數字化轉型標桿,彰顯領頭羊作用,強化與提高中小企業轉型動機與意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