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現短篇創作的更多可能

· 納 楊 ·

就職于中國作家協會創作研究部，中國作家協會兒童文學委員會委員兼秘書。

今年重點作品扶持項目評選出的12篇短篇小說和12篇短篇童話，讓我們看到了短篇創作的更多可能。

入選小說多為現實題材作品，涉及少年兒童生活的方方面面，有的還涉及了當下的熱點話題，創作藝術上更是可圈可點。其中，少年兒童校園生活題材占有較大比重。

可以說，校園是孩子們的“社會”。孩子們在校園里生活，除了學習知識外，還要應對和處理與同學間的矛盾與沖突。將孩子們真實的校園生活融進小說的情節里，既貼近生活，又有教育警示作用。

本次入選的多篇以校園生活為題材的小說各有特色。

《五分鐘的想念》把師生間的情感聯系描寫得真摯感人。在講述老師對孩子關愛的同時，也把孩子渴望被溫柔對待的心理刻畫得較為深刻，引人深思。

《“獨狼”足球賽》以足球比賽作為文章的切入點，讓孩子感受到團隊合作的重要意義，具有一定的人生啟迪作用。

《迎來春色換人間》講述了兩個學京劇的孩子之間的小故事。作者巧妙地把戲曲藝術之美嵌入到故事中，生動地刻畫了孩子在虛榮心、好勝心支配下的心理變化。面對更大的舞臺時，孩子們終于明白了競爭與進步的深刻含義。我相信，這是每一個孩子成長路上都會遇到的挑戰。

《霸道女孩》則塑造了一個喜歡主持正義的女孩形象，具有一定的代表性。校園生活中難免有不公平的事情發生，甚至出現校園霸凌事件。有時候，這些事情在老師、家長眼里只是“孩子們的惡作劇”，但對孩子來說，他們的身心卻因此受到了很大的傷害，嚴重的話，還可能影響他們的性格發育。那么，孩子們該如何應對呢？是一味地妥協退讓、委曲求全，還是勇敢地去做斗爭？這確實是一個難題。小說中的女孩不是真的“霸道”，而是為了自己不再被欺負而勇敢地自我保護，進而保護其他被欺負的孩子，讓愛欺負人的孩子有所忌憚。也許，這不失為一種解決問題的途徑。

科幻小說《記憶拼圖》整體上看是較為成熟的一篇作品。兩個女孩因地震失去了親人，作者通過描述她們之間的友情，表達了對美好記憶和痛苦記憶的思考。小說情節設置合理，懸念懸而不亂，轉折自然不突兀，情感鋪墊到位，細節把握也較準確。這多種因素的疊加，使文章形成了富有感染力的整體效果。

《會走路的書店》與當前社會生活聯系格外緊密。因人們閱讀習慣的改變，爺爺的書店難以維持，愛書如命的爺爺為了讓書發揮真正的作用，改書店為公益流動書屋，讓公園、街頭的人們前來免費借閱。沒想到，這樣的創新之舉，獲得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吸引了不少讀者，重新激發了人們對紙質閱讀的興趣。

為什么要好好讀書？這是一個當下具有普遍社會意義的問題。《一塊香橡皮》這篇小說，以一個普通卻真實感人的故事講述了讀書有益這個道理，通篇沒有說教，卻讓人心中五味雜陳，感觸頗多。

《馬伢子》講述了一個略帶傷感的故事。為了讓孩子繼續上學，父母不得不賣了小馬駒換學費。可這小馬駒不僅將成為家里重要的干活幫手，更是孩子童年的玩伴。這樣的舍棄與分離，讓讀者瞬間感受到了生活的壓力，產生了很多思考。

《神奇的鳥》把老北京的吹糖人兒、鋦碗與布谷鳥等融合到一起，生動地講述了北京胡同兒里孩子的生活，生動而流暢。

《你是我小舅》是一篇抗日戰爭題材的小說，講述了一個老百姓為保護在隊伍里抗日的親人，發揮自己的聰明才智，與日軍和偽軍斗智斗勇的故事。

另外，還有兩篇描寫少數民族兒童生活的作品——《夜鶯》和《土樓有奇跡》。這兩篇文章把少數民族的傳統文化與當下孩子的生活相結合，展現了民族文化的傳承，同時也讓我們看到少數民族地區所面臨的生活壓力。少數民族地區的生活環境與現代化都市有著很大差異，不同的生活環境帶來不同的困難，但人們無懼困難、勇敢追求美好明天的精神是相同的，這也是中華民族共通的精神品格。這兩篇作品對少數民族生活場景描寫較為細致，讀起來也較為順暢，在表現文化差異性方面比較成功。

整體來看，這些小說作品也有一些不足。比如，有的小說細節描寫很精彩，但整體結構不甚清晰;有的小說情節連綴上不那么自然，甚至還存在邏輯上的不合理;有的小說中一些情節還需要再斟酌，有些現象可能是生活中常見的，但以孩子為主角時，需要下更多的功夫作藝術化處理，盡可能帶給孩子們正面的引導和可以幫助他們渡過難關的精神力量。

相對于小說而言，本次入選的童話作品較為中規中矩，有幾篇在想象力方面較為突出。

《賣松風的熊》中，一只失去森林家園的熊流浪到人類的城市，想用老松樹送的松針編成扇子售賣，維持生計。人們扇動松針扇時，會被帶到自己記憶的深處，回憶起那時的美好。雖然一位落魄的畫家收留了熊，但人類的世界怎么能容得下一只自由自在的熊呢？最后，借助松針扇的神奇力量，熊找到了最好的歸宿——永久地留在了畫家畫出的森林里。這則童話精短流暢，其間傳遞出的情緒或低沉或激昂，與情節搭配恰到好處，富有感染力。而其中描述的對綠色生活的向往，也令人不禁掩卷沉思。

《綠風》在有限的篇幅內構建了一個花神的世界，講述了一個情節起伏緊湊的故事。小花神閃閃為了把愛、歡樂和陪伴帶給養老院、福利院，錯過了自己的回程。它犧牲自己奉獻世人的偉大精神令人動容。

《偷影子的路燈》是一個關于夢想的故事。一盞路燈因為想念曾在燈下畫畫的小男孩，偷走了路過它的動物的影子，卻依然不能填補心中的空白。而當年的小男孩長大后成了畫家，卻不能靠畫畫養活自己，只好放棄夢想，做了快遞員。機緣巧合下，長大的小男孩又回到了這盞路燈下，路燈打開了自己的心結，當年的小男孩也重新找回了追求夢想的勇氣。

其他幾篇童話在主題上均有所創新。《茶隱山》把品茶的樂趣用童話的形式講出來，很有新意。《一只灰兔子和九十九只白兔子》通過講述從不一樣的角度看問題，有時候有些事也不是那么奇怪，寫出了看待事物需要調整角度這個道理。《一本沒有讀完的童話書》是一篇散文式的童話，語言非常優美。《期待郵局的故事》告訴我們寫信、寄信、等回信的過程，會產生一種與速度無關的期待之美。《我是會走路的房子》中，一棟房子突發奇想，走動起來，一路上發生了很多有趣的事。通過這些有趣的事，人們體會到：善良之人總有好報。《怪貍貓電臺》中，孩子通過聽廣播、寫故事看清了自己的心意，懂得了堅持的意義。《穿過黑森林》中，小主人公靠著愛的力量，把光明和溫暖帶回村子，也消除了人們的誤解。《花的宴會在冬天最后一場雪之后》寫得唯美而富有詩意，那只有相信的人才能參加的“花的宴會”令人向往。《一只意外死亡的蝴蝶》帶有一定的哲學思辨色彩。

短篇童話因篇幅限制，對故事的結構要求更高，能否在有限的字數內展現出更多的可能，考驗的是作者的胸懷和視野。整體來看，本次入選童話的主題依舊是愛、溫暖和善良，這確實是童話創作應該堅持的，但也可以在題材突破、想象力創新方面再下些功夫。近年來，童話創作較為活躍，期待未來能有更多讓人眼前一亮的短篇作品涌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