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高稀霸短支的男人

哈拉庫圖

晨光在哈拉庫圖的曠野中

緩緩升起

許多年過去了

馬蘭草的枝條，是否依然刺痛了

當年被“放逐的詩人”那支苦澀的筆

我知道你來過，知道你不曾離去

而我沒有在漫天大雪中與你相遇

時間的殘渣讓人無法還你

一個公平的評價，你的夜又深又長

我永遠記得你“餓馬搖鈴”的日子

現在小村里早已沒有了

“黃昏中走過的最后一頭馱水的毛驢”

只有幾頭小牛在哈拉庫圖的晨光中

反芻著一首詩的命運

一只鳥疲倦地站在壕溝上

望著許多遠去的未曾忘記的事

它的身上落滿了銀灰或者更多的光芒

抽高稀霸短支的男人

兩個抽高稀霸短支的男人

坐在小鎮的窗前

不緊不慢地抽著，天下無事地

抽著

閃爍的星火與黑夜擦肩而過

“時間輕輕滴落”

滴在雪茄的灰燼上

他們在燈光微弱的屋角對話

這不是卡斯特羅與丘吉爾的時代

這是兩個男人與事物的真相

墻上的時針

正在刺破未被寬恕的世界

生 活

我要用一生來學習包容

可它教會我的只有越來越多的愚鈍

像暮色中的一位老人

遲緩，麻木，呆滯，磨損的記憶

臉上堆滿了嚴冬的落雪或秋日的霜

陽光下無法辨別事物的真偽

在最深的夜里捧著最重的孤獨

盡管如此我依然珍愛與它的相識

我們是同時打開不同的兩本書

一本是經驗，一本是被教育

閱讀讓我靜下來

是什么讓我變得更加遲疑

失去露水的一點零星的繁花？

一場沒有臺詞的啞劇，內心的停頓

我看到一個女人扶著暮色與上帝對話

山的那邊

透過盛夏我望見一座青山

和隔山而來的消息

不知道山外是盛世還是內澇

我已習慣了臨山而居的日子

這個世界，我要做的是

在山重水復間打探路的出處

不再對高處的事物有所贊美

剩下日漸衰老的身體

與我一起坐在十樓的窗口

望著去向不明的落日

一只蝴蝶在山頂抖動著翅膀

隱約流露出心中的不安

我希望一只雪豹或者雄鷹與我為伍

希望山頂滾落的是我未說出的詞

詩人簡介：三色堇，本名鄭萍，山東人，寫詩，畫畫，現居西安。中國作家協會會員、陜西省文學院簽約作家、中國作家在線簽約作家。獲得“天馬散文詩獎”“中國當代詩歌詩集獎”《現代青年》“十佳詩人”等獎項。有作品散見于《人民文學》《北京文學》《上海文學》《詩刊》《詩歌月刊》等多種期刊。出版詩集《南方的痕跡》《三色堇詩選》《背光而坐》，散文詩詩集《悸動》等。